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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圓通

小花,這條帶給甄十娘無限喜悅,帶給蔣衡盧俊等人無限欣喜和信心的小黑狗,在成功換了心髒後的第三十三天,全身浮腫死去……

回春醫館實驗室里,陰雲密布。

眨著霧蒙蒙的大眼,看著六月的天氣里還在大紅的纏枝花交領小襖外面套了一件墨色的水貂皮大坎行削骨立的甄十娘,秋菊用盡了全力才壓抑住溢到唇邊的抽泣。

狠心地拋開他們這些人,一個人和沈鐘磬遠走他鄉,她是不想讓他們看到她生命最後時刻的憔悴模樣吧?

從離開那一天,她應該就沒打算再回到上京城。

若不是小花,他們都不知道能不能把她請回來參加回春學館的一周年慶典。

可是,興沖沖地回來了,他們讓甄十娘看到的卻是一俱冰冷冷的尸體!

讓一個身患絕癥的病人看這個……

他們何其殘忍!

對著滿頭銀發眉滿目滄桑神色更加冷峻蕭然的沈鐘磬,蔣衡等人難過地低下了頭。

一股低旋悲哀的氣息鋪天蓋地洶涌而來

呆呆地看著小花的尸體,甄十娘眼底流過一抹絕望。

大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找到抑制免疫有抗排斥作用的草藥,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成功地移植了大狗的心髒,讓她莫名地產生一絲奢望……沒有先進的儀器設備,沒有現代的DNA鑒別技術,未必就做不了骨髓移植。

只要大家有信心,有熱情,有一往無前的勇氣。

前世的器官移植起源于十八世紀,眼角膜移植是最先取得成功的異體組織移植技術,是一八四零年愛爾蘭的一位內科醫師比格完成的, 成功地把羚羊的角膜移植到人的眼球上。

而大器官的成功移植,則是在一九五四年,美國波士頓的布里格姆醫院成功地做了世界第一例同卵雙生兄弟間的腎移植手術……那時候,也沒有現代那些先進的設備吧?

更何況,她帶來的血管吻合術等許多醫療技術都是二十世紀的。

一定比十八世紀先進!

可是,小花冰冷冷的尸體再一次粉碎了她剛剛燃起的奢望……

甄十娘身子晃了晃。

「阿憂……」不顧眾目睽睽,沈鐘磬心疼地擁住她。

回過神,甄十娘一抬頭,才發現氣氛異樣的沉悶,沉寂的恍然在舉行一場肅穆莊嚴的殯葬儀式。

「沒事,沒事……」她開口打破沉寂, 「小花能活一個多月,就說明我們的換心術已經邁出了一大步,大家吸取教訓,再接再厲,相信不久的將來,我們一定能成功。」

這已經很不錯了,縱觀前世的器官移植發展史,從一九零二年第一例動物器官移植嘗試失敗到一九五四年在美國成功的同卵雙胞胎腎髒移植,期間整整相距了五十二年!

他們這點失敗算什麼。

說著話,見眾人肅穆地看著她,甄十娘調侃道,「雖然小花為我們做了很大貢獻,可大家也不用這麼哀悼吧?」

撲哧,胡平董賢人等笑出來,只咧嘴的瞬間才感覺臉上有滾燙的液體溜下。

秋菊冬菊轉身沖了出去。

「還愣著干什麼?」盧俊瞪著發紅的眼楮大聲喝道,「把小花抬進解剖室,立即查找死因!」

胡平董賢郝立冬等人一擁而上

看著四五個大男人爭先恐後地抬著一條小狗尸體往外沖,甄十娘有些好笑,鼻子卻澀澀的,她呆呆地看著忽然一下就忙碌起來的眾人發怔。

「我們回去吧。」沈鐘磬輕輕擁了她。

「嗯!」甄十娘點點頭。

忙碌的眾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慢慢地抬起頭,透過實驗室明鏡的大玻璃,靜靜地看著那個滿頭銀發的滄桑背影,正如珍似寶地摟著他嬌弱的妻子,一步一步邁下階梯……

明媚的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照在床上,畫眉鳥在窗外吱吱地叫。

甄十娘睜開眼楮。

「醒了?」正盤腿坐在床頭溫柔地看著她的沈鐘磬笑著問道。

「嗯……」翻了個身,甄十娘慵懶地把臉埋在沈鐘磬腿上,繼續閉眼。

忽然抬起頭,「什麼時候了?」目光落在屋角的漏壺上,「天,快巳時了。」一咕嚕坐起來,「你怎麼不叫我。」

今天是回春學館開業一周年慶典!

她答應了眾人要去的。

「你仔細頭暈!」嚇的沈鐘磬一把扶住她, 「我不舍得叫醒你。」他低迷地在她耳邊說道。

他叫了,可怎麼喚也喚不醒。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她不是貪睡,她一天里,大多數時間是昏迷的。

微低著頭,沈鐘磬掩去眼底的一絲黯然。

「典禮都快開始了……」顧念她早晨起不來,大家有意把典禮推遲到已時,「我們現在去,只能瞧個熱鬧了。」知道沈鐘磬一向把自己的身體看得大過天,甄十娘惋惜地說道。

「那……」沈鐘磬一邊幫她穿衣服,嘴里問道,「我們還去嗎?」甄十娘消瘦的厲害,頭發幾乎掉光了,不願讓丫鬟看到她這模樣,這以後她的起居,沈鐘磬全接了過來。

「一周年慶典,我這個創始人一定要去!」甄十娘攤開兩手讓他幫著系扣子。

沈鐘磬點點頭,「我讓人去通知一聲,就讓他們先開始吧,我們去收個尾就行。」

回春學館的廣場上掛滿了各色的彩帶,學子們穿了清一色的服裝,莊重地站在廣場上,屏息靜氣看著前面黃羅傘蓋下花枝招展的一群人前那個身著明黃綢緞的威儀男子。

萬歲啊,那就是萬歲。

長這麼大,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萬歲……這位傳說中只有四品以上的大官才能看到的天之驕子。

能讓萬歲親來,她們的館主何其驕傲!

盧俊等人卻沒這麼自豪,額頭的汗水正 里啪啦地往下淌。

「……沈夫人可知道萬歲來觀禮?」褚榆壓低了聲音問盧俊。

「我沒听師父提過?」盧俊一邊拿袖子擦額頭的汗,「怎麼辦?」他看著前面四層鐘樓上的巨大青銅漏壺,「時辰就到了。」甄十娘還沒來,他們這些人可以等,但萬歲皇後不能等!

若是尋常也就罷了,這也許是甄十娘參加的最後一個典禮,真心里,盧俊一定要等到她來致詞。

傳信小廝汗流浹背地跑過來,「……將軍傳信,夫人剛醒,讓大家別等了,先典禮吧。」

「我去請示傅公公。」將太醫就走。

傅公公匆匆來到觀禮台上的傘蓋下,俯在萬歲耳邊低聲問,「……沈夫人剛醒,下面問要不要先典禮?」

萬歲抬頭看看蔚藍的一絲雲彩也沒有的天空,「再等!」

花絮彩帶在微風中輕輕飄揚,站滿了人的廣場鴉雀無聲。

「沈將軍,沈夫人到!」隨著一聲高呼,廣場上一陣騷動,眾人紛紛回頭望去。

看著沈鐘磬小心翼翼地扶甄十娘走下藍色高棚馬車,萬歲下意識地站起來

萬歲身後的公主嬪妃和廣場兩側的百官更是一個個驚愕地睜大了眼。

他們,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只見明明六月的天氣,頭頂艷陽高照,可甄十娘竟然還穿了一件雪白的銀狐皮大氅,陽光下映襯著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越發的蒼白,而沈鐘磬,也少見地穿了一身白衣,沒有戴冠,一頭花白的銀發簡簡單單在腦後束了個馬尾,稜角分明的面孔更加凌俊,有股說不出的滄桑……

他,真的白了頭?

直直地看著這對風霜浸染的夫婦,萬歲嘴唇翕動。

瞧見觀禮台上的萬歲,沈鐘磬也怔了一下,隨即扶著甄十娘從容地向觀禮台走去。

「……干娘走不動了。」 瞧見每上一級台階,甄十娘都要倚在沈鐘磬肩頭氣喘一陣, 鄭毓勛突然抬腳往前沖去,「我去背干娘走!」

被楊雪梅一把抱住。

「娘!」鄭毓勛大叫。

眾人紛紛回過頭。

楊雪梅一把捂住鄭毓勛的嘴,「別去,別去!」 聲音里有股極力壓抑的抽噎。

听到身後一陣騷亂,甄十娘若有所思地回過頭。

「……大約是嫌我們走慢了吧。」沈鐘磬輕笑地調侃道。

「還好了。」甄十娘喘息著笑,「這只有七級台階……」燦爛的笑容仿佛把陽光都折射出五彩光華,沈鐘磬黯然地眨眨眼。

邁上最後一級台階,帶甄十娘向萬歲謝罪後,沈鐘磬轉過身朝著眾人真誠地一躬到地,「夫人身體不好,讓大家久等了,我代夫人向大家賠罪。」

甄十娘也跟著他盈盈下拜。

「……我沒什麼好說的,只希望大家以後無論走到那里都要永遠記住,我們是大夫。」甄十娘目光緩緩地掠過眾人,「我們的職責就是治病救人!」她喘息了一下,「想盡一切辦法治病救人!」

看著這一對白衣白發,恍然金童玉女般華光四射地站在那里,明明耀的人睜不開眼,卻又恍然有股說不盡的滄桑悠蕩在眼前讓人止不住想流淚的璧人,眾人俱忘了回應。

廣場上鴉雀無聲。

「……是不是嫌我說的太短?」甄十娘壓低了聲音問沈鐘磬。

想要長篇大論,侃侃而談,她已經不能夠了。沈鐘磬心里一陣酸楚,只臉色笑容更加溫和,「你說的已經夠多了。」他笑著扶了她轉過身,「我以為你上來鞠個躬就行呢。」甄十娘就把頭倚在他肩上,「……我們走吧。」

講不動了,她是真的講不動了。

能站在這高高的觀禮台上,再一次看到自己這些學子,她已經很滿足了。

微風輕輕揚起沈鐘磬滿頭發白,散落在雪白的狐皮上,迷醉了眾人的眼,直看著那一對十指交扣相攜的身影消失在觀禮台的另一端,沉寂的台下才發出一陣暴烈的掌聲

長寧公主已經撲到彩雲身上,痛哭失聲。

不過兩個月的光景,他怎麼滄海桑田,仿佛過了一甲子?

直看著沈鐘磬扶著甄十娘走下最後一個台階,萬歲目光還怔怔的,尤不相信眼前所見。

「……要不要奴才去把他們叫回來?」見萬歲失神地望著沈鐘磬的背影,傅公公小心翼翼地問道。

「……由他去吧。」萬歲凝重地擺擺手,

楊雪梅特意給甄十娘安排了一間寬敞的休息室,和沈鐘磬剛剛坐下,秋菊就一陣風沖進來。

「夫人……」她撲通跪到甄十娘腳下,「您就讓奴婢回去伺候您吧。」又道,「奴婢可以晚上看書,絕不會耽誤了學醫!」

「我有將軍在身邊就夠了。」甄十娘搖搖頭,「連冬菊夏菊都被我攆去醫館了。」她語重心長地拉起秋菊,「盧俊雖說叫我一聲師父,可他只是掛了個名,你才是我真正的首徒,以後啊……」她輕輕模著秋菊的頭發,「我的醫館,學館都要靠你們撐著,你一定要努力啊,千萬別給我丟了臉……」

再忍不住,秋菊一轉身,蹬蹬蹬跑了出去。

透過明亮的玻璃,看著秋菊趴在梧桐樹下的顫抖身影,甄十娘微微有些失神。

轉過頭,沈鐘磬正靜靜地看著她。

「……要不要去上面看看?」他指著窗對面高高的四層小鐘樓。

甄十娘目光就亮起來,「好。」

那里能看到學館的全貌,這是她一直想做的。

……

「將軍,將軍!」高全激動的聲音都變了調,「夫人,夫人……夫人有救了!」

急促洪亮的聲音打破了浩然居死水般的沉寂。

眾丫鬟呼啦一聲沖了出去。

 當,正喂甄十娘喝藥,沈鐘磬手里的碗掉在地上,以為自己听錯了,他騰地站起來。

咳,咳……甄十娘一陣劇烈的咳嗽。

「阿憂……」回過神,沈鐘磬忙抱了甄十娘輕輕拍著她後背。

呼出一口氣,甄十娘抬頭怔怔地看著門口。

抱起她放到床上,又掖緊了被子,沈鐘磬爬在她耳邊柔聲說,「……我一會兒就回來。」他邁步走了出去。

「將軍……」高全拿著一個大紅的拜帖激動地看著沈鐘磬,「夫人……有救了!」他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外面來了個和尚揭了皇榜,說是他有一套修心養性的洗髓心經,只要幫夫人打通經脈,慢慢修煉,假以時日,夫人便可洗經伐髓,重獲新生……」

沈鐘磬目光越過高全,看向他身後身披紅色袈裟,面色慈愛的白眉白發的老和尚。

「圓通大師……」他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阿彌陀佛……」圓通大師雙手合十,「沈將軍,貧僧說過,我們有緣,還會再見。」

此人正是當年沈鐘磬去祁國送親,為甄十娘求闢邪驅害的五毒玉佩的大慈寺高僧,傳說中德高望重法力無邊,見人但憑緣分的圓通大師。

當年祁國舉行十年一度的大朝聖,他和二皇子同去祁國大慈寺,二皇子曾花費千金,都沒能見到他。

竟然是他揭了皇榜!

看到他,原本以為又是個無名小輩來騙錢的沈鐘磬,完全信了。

圓通大師,他說能治好甄十娘,就一定能!

沈鐘磬聲音微微發顫,「大師……」他一躬到地虔誠地給圓通大師施了一個重禮。

「阿彌陀佛……」圓通大師又念了一聲,「若要治好沈夫人,還需沈將軍能放下屠刀,一心向佛。」他看著沈鐘磬,「若沈將軍肯辭去將軍之職,發誓此生絕不再執掌兵權,老衲願獻一心經,助沈夫人洗經伐髓……」他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洗經伐髓的心經?

甄十娘皺皺眉。

身為現代醫生,甄十娘還是堅信以醫治病,對于這些東西,她並不十分相信,也不十分熱衷。

心經,就是前世說的那些氣功之類吧?

前世也听過一些報道,某某氣功大師能隔空取物,某某大師用氣功治好什麼什麼病,她當時看了也是一笑了之,從沒認真考證過。

也不知是真是假。

可是,自古就有內功可以養生的傳聞,連中醫專著《黃帝內經》里都記載「提挈天地,把握陰陽,呼吸精氣,獨立守神,肌肉若一, 積精全神,精神不散」等修煉方法。

和神奇的針灸術一樣,氣功自有他的神奇之處,就像她稀里糊涂地穿越到這里一樣,都是用現代科學無法解釋的謎團。

她眉頭越擰越緊。

骨髓移植……洗經伐髓……難道……他們真有異曲同工之處?

身為現代人,要甄十娘完全相信這些是不可能的。

可是,若一點都不信她也做不到,心里猶猶豫豫,她也分不清圓通大師的話有幾分是真,到底可不可信?

只是,有一點,她毫不質疑。

「……這一定是燕祁的離間計!」她靜靜地看著沈鐘磬,「是他們也驚覺于大周一日日的強大,發現了將軍和萬歲的意圖,才利用我的病要將軍發誓從此永不言兵!」

否則,以圓通大師的身份,多少人慕名去祁國大慈寺,花費萬金都不得見,他卻不遠萬里跑到大周來給自己傳授洗髓心經。

她本就來自不信鬼神的現代,佛家不把她做另類燒了就已經阿彌陀佛了,她自信自己和圓通大師絕沒有那麼大的佛緣。

越想越對,她摟了沈鐘磬,「我早已病入精髓,多少名醫都束手無策,我不相信他一套心經就能治好我。」

「阿憂……」沈鐘磬扳正甄十娘的身體,鄭重地看著她,「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試一試。」

「可是……」

可是,這可不是被騙花了點冤枉錢,他一旦在佛祖前發下重誓,即便圓通大師的洗髓心經救不了她,他也不能反悔了。

征戰沙場,是他的第二生命啊!

在一起這麼久,甄十娘知道他對統一三國,對他的豐谷大營有多深的感情。他是天生的軍人,就像魚兒離不開水一樣,他離不開沙場,離不開他的部隊!

「阿憂……」沈鐘磬聲音極其認真,「不試一試,我會後悔一輩子!」又加重了語氣,「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對著他固執的目光,甄十娘心顫了顫。

她想起了他固執地在深夜里折紙鶴,固執地給她拴五彩線,固執地去求佛,固執地求玉佩……無論是真是假,只要有一線希望,他都不會放棄!

一直在信和不信之間徘徊,她不也是潛意識地奢望能抓住這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嗎?心頭那股強烈的對生的渴望,讓她這個現代人都開始迷信圓通大師的那套洗髓心經或許真能換了她的骨髓,救她一命。

沈鐘磬,又怎麼可能不信?

「好!」她果斷點點頭,「……我們就試試。」

听了信匆匆來到將軍府的盧俊秋菊等人在二門遇到穿戴整齊正要進宮的沈鐘磬,大家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將軍……」叫了一聲將軍,哀求的話在盧俊舌邊直打轉,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外面都傳言祁國法外高僧圓通大師的到來是燕祁的離間計,是為了阻止大周統一三國的野心,才利用沈鐘磬對甄十娘的痴心離間他們君臣。

他到底有沒有那樣一套心經誰也說不準,即便有,又真的能洗精伐髓嗎?

果真那心經也救不了甄十娘怎麼辦?

沒有了甄十娘,他家將軍還有統一三國的事業可以依托。

若兩樣都沒了,他可怎麼過?

可是,可是,他們是真的真的想救甄十娘啊。

眾人眼巴巴地看著面色冷靜的沈鐘磬,哀求的話在嘴邊躑躅,說不出口。

靜靜地掃了他們一眼,沈鐘磬接過榮升遞過的韁繩,飛身上馬沖出將軍府。

眾人慢慢地回過頭,呆呆看著他們的白發將軍消失的方向。

身為大將軍,沈鐘磬的滔天權勢是實實在在擁有的,可圓通大師的洗髓心經之說卻是沒有任何保障的一句空話,就好似水中的月,鏡中的花……是那麼那麼的虛幻。

他家將軍,到底會怎麼選擇?

蕭煜正堵在宮門口。

「……這是燕祁的離間計!」他漲紅的臉看著滿頭白發神色冷峻的沈鐘磬,「你怎麼能這麼輕易相信?」

「圓通大師是著名的法外高僧。」沈鐘磬聲音淡淡的。

出家人不打誑語,尤其圓通大師這樣身份的人。

「他是不會打誑語,若你交了兵符兵印並發誓從此後永不言兵,他也會教弟妹一套洗髓心經,可是……」他咄咄地看著沈鐘磬,一字一字說道,「你敢保證這套心經就一定能救了弟妹的命?」

沈鐘磬眼底就閃過一絲晦暗。

「他是法外高僧,不會為俗事所動,可是,賢弟別忘了……」蕭煜繼續說道,「他是佛家中人,最見不得生靈涂炭,燕王祁王要聯合說動他兵不血刃地消弭一場戰爭並不難!」

沈鐘磬身子晃了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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