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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春宴

「放肆,大過年的哪來的妖孽!」 正無計間,卻見太後臉色一沉,沖長寧公主喝道,「還不下去!」

長寧公主起身蹬蹬蹬跑出去。

甄十娘擦擦額頭的汗。

小宮女來回,「……沈將軍來接沈夫人。」

「他倒猴急!」太後听了就打趣道,「這面還沒坐熱乎呢,就巴巴地來接,怕哀家把人吃了不成。」

眾人哄然大笑。

緊繃的氣氛頓時一輕。

直窘的甄十娘臉色漲紅,恨不能有個地縫鑽進去,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勉強維持著鎮靜坐在那里。

「好了,好了,你快去吧。」見她還正襟危坐著,太後就推了她一把,「你身子弱,和我們這些老不死的比不了,早點回去歇著吧。」見甄十娘遲疑,又道,「哀家還要召見那些外命婦,你在這也礙事。」

今天大朝賀,朝中有品位的內外命婦早就齊聚在了承乾殿,等著朝拜太後和眾娘娘。

按理甄十娘這時候也該跟她們一樣等在承乾殿的,這是太後特意照顧她,甄十娘感激地朝太後辭行。

于嬪親自送出來。

「……沈妃娘娘年輕,沉不住氣,臘月二十八萬歲臨幸關雎宮,因沈老夫人之事說了她幾句,誰知她竟任性地和萬歲大吵大鬧起來……」于嬪看著甄十娘,「萬歲到底是一國之君,和普通人家的郎君不同,沈夫人要不要本宮提醒她一句?」

萬歲說了幾句話就吵起來?

再不懂事,沈妃娘娘也該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一國之君,身份地位自是與別家男人不同,再怎麼驕蠻也不會這樣吧?

一定是外面不利于鄭貴妃的流言驟起,萬歲才去警告她不要參與後位之爭,沈妃娘娘不死心,鬧了起來!

甄十娘靜靜地看著于嬪。

于嬪笑的和煦。

「……雖說我是長嫂,有長嫂如母之說,可沈妃畢竟是娘娘千歲,一君一臣,名份已定,臣女不敢逾矩。」甄十娘朝于嬪微微一福身,越過她緩緩地朝前走去。

于嬪慢慢地轉過身,看著甄十娘的背影發怔。

「……斗得這麼激烈,她為何竟不用您援助?」跟在于嬪身後的若竹疑惑不解。

「……可能我們都錯了。」于嬪喃喃自語,忽然回頭吩咐若竹,「吩咐下去,雍華宮各處奴才都老老實實地在宮里呆著,不許到處亂竄,不許交頭接耳傳言是非,惹出事端來,休怪本官沒提醒!」

初二一大早,喜鵲夫婦就帶了平安來給甄十娘磕頭。

把甄十娘嚇了一跳,「大冷的天,你怎麼來的這麼早,仔細凍壞了孩子?」

梧桐鎮離上京七十多里,按這時辰,他們昨天半夜就得動身。

「奴婢昨兒就想來,是長河說您初一得朝拜,不讓奴婢打擾您。」喜鵲眼圈發紅,「夫人就讓奴婢回上京來伺候您吧?」

這麼多年相依為命,這些日子甄十娘也有些想喜鵲。

她低頭想了想,「……待回春醫館搬來,你就跟著過來吧。」讓喜鵲堅守梧桐鎮,她也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喜鵲激動的撲通跪倒,梆梆梆磕了三個頭,「奴婢謝謝夫人!」眼淚刷地掉了下來。

一听說各國名醫都對甄十娘的病束手無策,喜鵲心就一直悶得透不過氣,再安不下心守在梧桐鎮。

甄十娘喜歡穿她親手縫制的衣服,喜歡听她嘮嘮叨叨,喜歡笑著罵她笨……她恨自己不懂醫,沒有回天之力救她家夫人的命,可是,她絕不能連她最後的日子都不在她身邊!

「你這是干什麼,快起來。」心有感觸,甄十娘鼻子忍不住一陣酸澀。

「大過年的,你哭哭啼啼像什麼?」見甄十娘眸光晦暗,李長河忙一把拉起喜鵲。

「奴婢不是哭,奴婢是高興!」剛擦干眼淚,喜鵲朝甄十娘做了個笑臉,眼淚撲地又流了出來。

甄十娘轉過頭去看平安。

八九個月大的平安已經滿炕爬了,正被簡武抱著,啊啊啊地蹭了他一臉口水,「娘,娘,他吃我臉!」簡武一面癢得咯咯大叫,一面緊緊地抱著活蹦亂跳的平安不敢撒手。

逗得小丫鬟哄然大笑。

一室的沉郁一掃而空。

初三走親戚,甄十娘沒娘家,和沈鐘磬消消停停地在將軍府陪孩子們玩鬧了一天。

初四開始,便是朝臣勛貴間相互聯絡感情的春宴。

看著雪片似的請柬,甄十娘一個頭兩個大。

今天是她入主將軍府第一年,不僅要參加各家的春宴,將軍府自己也要擺,分不同的圈子,從客人名單到喝酒的器皿,樣樣都得隨景而變,還真得個好人張羅,雖不擅長這些,可往年都有定例,這也難不倒甄十娘,她是擔心這一圈春宴下來,自己的身體能不能吃的消?

「……往年楚姨娘主持中饋,有不屑她姨娘身份的,就不送請柬了。」高全討好地看著甄十娘,「今年換夫人主持,大家都爭著請您,請柬一下子就比往年多了幾倍,回請也要比往年規模大,夫人要不要早一點下手張羅?」

高全眨眼看著甄十娘,往年這個時候,楚欣怡早就開始上躥下跳了地忙碌了,為什麼他家夫人一點都不著急,每天還照樣雷打不動地睡到自然醒?

不屑于楚欣怡的姨娘身份?

不全是吧?

今年接到的請柬驟然間就多了幾倍,絕不是因為主持將軍府中饋的人由妾變成了嫡妻這麼簡單。

這些人,應該是打听風聲、拉攏收買居多吧?

後位之爭已經到了最緊要關頭,全世界都在傳沈家和鄭家對上了,而且,從後宮傳出萬歲對沈妃的態度看,沈家已經出局,可是,市井間關于鄭家出了妖孽的謠言也一樣飛滿了天,鄭貴妃就險險地懸在淘汰邊緣,這個時候,那些有志爭奪後位的妃嬪們,誰能把沈家拉攏過去,誰就是最大的贏家。

在外人眼里,沈家這個時候一定會迫不及待地找一個能壓得住鄭貴妃的後台,以保沈家兩世的富貴。

單看請柬中這麼多素無往來的人就知道了。

可是,除了鄭貴妃,後宮中還有誰有資格登上後位呢。

四皇子的母親德妃,三皇子的母親徐嬪、二皇子的母親孫貴人,其他六皇子、八皇子、九皇子的母親張美人、陳美人和程美人……初一大朝賀時慈寧宮內的嬪妃美人一一在甄十娘眼前閃過。

算一算,鄭貴妃之後也只有德妃和徐嬪了。

德妃?

這個名字一浮出腦海,甄十娘心就一動。

她突然低下頭迅速地翻看起桌上的請柬。

太常寺卿于田、光祿寺卿張喜、通政使司副使李隼……蕭煜曾經把朝中重臣的關系網給她詳細地介紹過,沒記錯的話,這些人都和繼她這一世的父親甄尚書之後任戶部尚書、兼協辦大學士的吳尚書或多或少有些瓜葛。

而吳尚書,就是德妃娘娘的親身父親吳凡!

悶聲發大財。

吳家,什麼時候竟然坐得這麼大了?

慈寧宮中,德妃那柔中帶刀的微笑又閃現在眼前,甄十娘毛骨悚然。

「這些人往年大都沒來過……」見甄十娘一張一張地翻著請柬,看的極其認真,高全解釋道,「第一次相請,我們總不能輕慢了,別的還好說,只這戲班子不好請,奴才昨兒出去打听了一下,上京城最紅的兩個戲班日子都排到了正月十六……」

甄十娘眉頭擰成了疙瘩。

沈鐘磬正從外面回來。

「……又怎麼了?」見甄十娘面色沉郁,衣服也沒換就一在她對面坐下。

「夫人正考慮春宴的事……」高全替甄十娘回答。

「戲班子倒好說,家家都請那兩家,唱來唱去也都是那幾出戲,早就沒了新意,我們不請也罷。」甄十娘看著沈鐘磬,「我是擔心這麼折騰我身體受不了。」

她更擔心一腳踏進這個泥潭,沈家將會萬劫不復。

幾乎突然地,甄十娘有種直覺。

德妃,絕不是個好搭檔。

「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隨便翻了翻,沈鐘磬一把將請柬摟起扔給高全,「安排外事處的人,按請柬一一回絕了,正月我要帶夫人出門尋求名醫。」

全部回絕了?

高全張開的嘴忘了合。

許多外放官員、各省封疆大吏、軍政要員都會趁過年期間回上京述職探親。

春宴,除了和京城貴勛間聯絡感情,也是京官和外官結交聯絡加深感情的大好機會,各家都巴不得趁這個機會多結交些人脈,他家將軍竟然……

「這……這……」 嘴唇翕動,高全不知話該怎麼說。

「你下去吧。」沈鐘磬擺擺手。

「將軍……」甄十娘也有些驚訝。

這大周的名醫早就被他尋遍了,連外國的都給拘了來,他還準備帶她去哪尋?

若是借口,這借口也太爛了吧?

鬼才會相信。

「萬歲已經準奏,允我請假帶你出去尋求名醫。」沈鐘磬笑看著她,「……你想去哪玩?」

萬歲竟然準奏了!

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甄十娘驀然抬起頭,「……吳尚書就是那個漁翁!」

沈鐘磬笑容定住。

甄十娘臉色微微發紅,「將軍沒注意,那些請柬除了您的那些部下,其他大都是吳尚書一黨的。」又把初一朝賀上德妃娘娘的話說了,「我猜這都是他背後策劃的,這麼多文臣支持,再把您這個手握兵符舉足輕重的武官拉過去保她一本,德妃娘娘就穩穩地坐上了後位。」

「……就說你比蕭大哥還聰明。」 回過神,沈鐘磬寵溺地刮了刮甄十娘鼻子,「蕭大哥和顧先生也這麼猜。」

「那萬歲什麼意思?」甄十娘緊張地繃直身子,「會棄了鄭貴妃改立德妃娘娘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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