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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送匾

萬歲也正看著蕭煜,「……他還不肯開口求見朕?」

蕭煜黯然地搖搖頭,「他連臣都不肯見。」

被親生母親在午門前擊鼓告上金殿。

至孝的沈鐘磬,是心灰意冷,羞于見人了吧?

蕭煜幽幽嘆息一聲,打心里為沈鐘磬竟有那樣一個母親感到悲哀,他撲通給萬歲跪倒,磕頭道,「謹王已上書證明,沈將軍提前回來是為尋求腳氣密方,並非私自探親,沈夫人一劑良方治好了三軍將士的腳氣,在軍中已傳為佳話,軍中將士也聯了名為沈將軍作證,還求萬歲開恩。」

五天了,他竟然還不肯開口來求自己!

這個 種!

萬歲一拳砸在龍案上,「繼續關著!」語氣凶惡,萬歲暴怒的眼底卻閃過一絲苦惱之色。

……

天香樓封閉的雅間里,李東升震驚地看著桌上一張萬兩銀票,「這……這……」他雙唇微微發顫,「他可是名聲赫赫的大將軍。」

「……這世上的不孝子多了去了,你見過有被關死牢的?」 對面長了一雙鼠目的矮瘦男人嘿嘿一笑,「他的孝順大周聞名,不過被自己的老子娘告了一狀罷了,怎麼就下了死牢不肯放?」

李東升疑惑地抬起頭,「……怎麼?」

「還不是後位之爭!」矮瘦男人神秘地比了個手勢,「關雎宮那個主斗敗了,萬歲要立朝陽宮的那個主,又怕牢中的那個造反,才……」他露出一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表情,把銀票往李東升手里一塞,「只一個不孝的罪名還不至于死人……這個,你懂的。」

手握到銀票,李東升使勁吞了下口水,「他總是戰功赫赫……」

「你沒听過什麼叫功高震主?」矮瘦男人一哂,「大周內患已平,國泰民安四海升平,還要什麼大將軍?」

他是說……這是萬歲的意思?

李東升就想起沈鐘磬被押進來時小太監的暗示

難道,真是,這樣的?

看著手上足夠過幾輩子的銀票,李東升眼底閃過一絲銳利光芒。

……

痛打了碧月一頓,老夫人折騰累了,剛剛躺下,小丫鬟匆匆進來,「……傅公公來傳旨了。」

屋里一陣大亂,顧不得老夫人因受驚過度有些喜怒無常,紫月使勁搖著老夫人,「……老夫人快醒醒,傅公公來傳旨了!」聲音里帶著股哭腔。

沈鐘磬還在死牢里押著,傅公公這時候來傳旨,不知是福是禍?

隱隱地,紫月有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

老夫人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听說宮里來人傳旨,立時嚇得縮成一團,「……臣婦不告了,臣婦不告了,求萬歲饒命。」 緊緊地抓著紫月,躲在她身後不肯出來。

紫月強忍著恐懼哄孩子似的拍著老夫人後背,「……傅公公只是來傳旨,沒事的,沒事的。」

好半天,老夫人才平靜下來。

紫月抬頭吩咐人擺香案,一面張羅著伺候老夫人更衣。

「……萬歲竟送了我一副牌匾?」穿戴整齊的老夫人看著被兩個小太監抬著的碩大的一塊牌匾發怔。

聖旨不僅削去了老夫人四品誥命的封號,萬歲又額外送了她一塊藍底金字的大牌匾,上書萬歲御筆親提的「三從四德」四個金燦燦的大字,分外的耀眼。

「萬歲讓老夫人把這塊牌匾懸掛在臥室里,要時時謹記女人的本分……」傅公公正色說道,「兒女要奉親養老,但身為母親也要事事為兒子著想,尊重兒子的決定。」又道,「萬歲還讓咱家送老夫人一句話,妻賢夫禍少,母慈家和睦。」

送走傅公公,老夫人看著被小公公親自掛在臥室門梁上的三從四德的大牌匾,越看眼越暈,越看心越慌,哎呦一聲,又背過氣去。

……

死牢里,兩個獄卒正對著高全剛送來的食盒流口水。

「這真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孫六嘖嘖嘆息道,「……在大獄里,每天還都雞鴨魚肉四盤八碗地擺譜。」

「人家那叫有!」張成拿筷子插了插最上層一大盤紅燒獅子頭,猶豫著要不要留下半盤。

外面牢門 當一聲巨響,跟著撲通、撲通一陣粗重的腳步聲,李東升大步流星地走進來,瞧見桌上的食盒,眼中一絲光亮一閃而逝,隨即臉色一沉,「……你們干什麼?」

孫六和張成一哆嗦,「將軍府又送飯來了。」低頭看看手里的筷子,「屬下正在檢查!」

「去,去……」李東升擺擺手,「巡撫朱大人又押回三個死刑的,囚車馬上就到,去把二十號的犯人調到一號,把二十號牢房清理一下!」

「……他是想吃獨食吧?」掃了眼食盒,張成心里嘀咕,腳下卻不敢怠慢,應了聲是,匆匆蓋了食盒走出去。

目光落在精致的食盒上,李東升陰森一笑。

而七號牢房里,被沈鐘磬打的服服帖帖的江洋大盜履臻正狗腿地給沈鐘磬換藥,嘴里喋喋不休,「大哥得想法弄些藥進來,我的藥已經沒了……」

沈鐘磬只一言不發地盤坐著。

上了藥,見沈鐘磬望著牆角一只老鼠皺眉,履臻連忙吩咐道,「大哥討厭老鼠,還不給滅了。」

立即有兩個小弟拎起老鼠尾巴順著唯一的小天窗嗖地扔了出去。

有小獄卒拎了食盒打開牢門進來,「……開飯了!」把將軍府的食盒和各人的牢飯一一放在地上。

牢里除沈鐘磬外其他四個死囚呼啦圍上去。

牢飯沒人動,履臻笑嘻嘻地把食盒拎到沈鐘磬跟前打開,「……大哥吃飯。」看著四個拳頭大小圓潤飽滿的紅燒獅子頭直留口水。

沈鐘磬依然一動不動地坐著。

履臻就嘆了口氣。

除第一天進來,自己這些人想教訓他,被他給打的跪地討饒,之後,沈鐘磬便再沒說過話,進來五天了,也只吃過兩頓飯。

見沈鐘磬又閉上了眼。

履臻懷疑,「他是不是進來修煉神仙的?」

不是自己每天幫他拿捏,他大約早成石頭了吧?

「……那小弟先吃了?」把食盒里的飯菜一一擺在地上,履臻又問了一遍,「……上好的竹葉青。」他打開青花瓷的小酒壺在沈鐘磬鼻子下晃了晃,誘惑道。

見沈鐘磬眼皮都沒動,就吱溜喝了一口,動作夸張地吧嗒吧嗒嘴。

沒打動沈鐘磬,倒引來了其他兄弟的饞蟲,「二哥……」其他三個人眼巴巴地看著履臻手里的酒壺直咽唾沫。

履臻原本是老大,沈鐘磬進來後,他就變成了老二。

「去去去……」履臻又喝了一口,一把將酒壺塞緊,「剩下的留在給大哥喝。」拿筷子夾了大半個紅燒獅子頭塞進嘴里。

見他動口,其他人呼啦蹲下來用手抓了吃。

「二哥,你怎麼了!」正吃著香,牢里突然傳出一聲大叫。

沈鐘磬驀然睜開眼,只見履臻渾身抽搐地倒在地上,一手捂著肚子,另一手指著酒壺說不出話。

「這酒里有毒!」一個小弟首先反應過來。

都吃了菜,他們幾個沒事,問題一定出在酒上!

沈鐘磬早已一把將酒壺拿在手中,打開蓋聞了聞,一絲震驚劃過眼底,他撲稜站起來,幾下點了履臻的穴,一掌拍在履臻後背上。

噗,履臻剛吃下的東西呼啦全吐了出來

早有小弟拿了水幫著清理

沈鐘磬則把履臻拖到旁邊手貼著他後背運起功來。

瞧見履臻臉上一層淺綠慢慢地消了下去,眾人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這是什麼毒?」履臻看著自己兩只暗綠色的手掌發怔。

沈鐘磬擦擦額頭的汗,「我只是暫時把毒逼到了你手掌上,如三天之內沒有解藥,你還得死。」幾天沒開口,沈鐘磬聲音有些沙啞。

「大哥要干什麼?」正要問上哪去尋解藥,瞧見沈鐘磬起身走向牢門,履臻問道。

「……大哥是想出去?」見沈鐘磬兩手握著牢門的鐵欄向兩邊扭,履臻追問道,早有一個小弟上前,「大哥不用那麼麻煩,小弟給您開。」說著話,不知從哪弄出一根銅絲,幾下就把鎖頭撥弄開了。

「小弟以盜起家,一把銅鎖還鎖不住我們……」見沈鐘磬冷冷的目光看過來,履臻連忙解釋,「只因半年前得罪了一個很厲害的仇家,被追的無處可逃,才偷了太後的玉瓢,跑這里來避難……」

否則,他也不會知道了沈鐘磬的身份後,這麼巴結他了。

小獄卒正有滋有味地喝酒,一抬頭瞧見沈鐘磬等人煞氣騰騰地走過來,手里的酒杯 當掉在地上。

好半天,他才回過神,「……劫牢反獄了!」他嗷地一聲向外竄去。

沈鐘磬已一把將他拎了起來,「……酒里的毒是你下的?」他不相信這毒會出自他的將軍府,一定是送進來後下的。

「小的沒有!」小獄卒惶恐地搖著頭,「那食盒是李大人讓送的。」見沈鐘磬凜冽的目光看過來,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李大人?

哪個李大人?

沈鐘磬下意識地回過頭,正瞧見從旁邊牢房探出頭,發現事情不好,想要躲回去的李東升。

沈鐘磬一閃身便來到李東升身前,「……毒是你下的?」

「……將軍說什麼?」李東升故作鎮靜。

對上李東升眼底一閃而逝的慌亂,沈鐘磬手上一用力,嘎巴一聲,瞬間捏碎了琵琶骨。

李東升額頭瞬間冒出一層冷汗,「將軍饒命!」他殺豬似的哀嚎。

孫六正帶了蕭煜走進來,蕭煜唬得臉色煞白,「賢弟,你要劫牢反獄嗎?」

見是蕭煜,沈鐘磬手指著履臻,「他中了翡翠綠,這種毒我曾在倭寇的營中見過。」

倭寇的營中?

這就是說這毒來自扶桑,怎麼會出現在上京城?

目光落在履臻暗綠色的手掌上,蕭煜震驚的說不出話。

「我要見萬歲!」沈鐘磬聲音里帶著股暴怒。

蕭煜驀然回過頭,目光閃閃地亮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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