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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毒誓

「……這些年一直和文哥武哥相依為命,妾已經離不開他們了」 甄十娘也轉過身,看著沈鐘磬,「去年秋天將軍第一次來祖宅時,妾以為……將軍是來同妾了斷的,是要棄了妾,怕您知道了文哥武哥會強行帶走他們,怕母子從此永無相見之日,所以才隱瞞了下來,這以後,雖然知道了將軍義薄雲天,絕不會棄了病入膏肓的妾,幾次猶猶豫豫,想讓孩子認了您,可是,一想到婆婆不喜歡妾,您會礙于母命難違,將文哥武哥接回而獨獨將妾留在祖宅,妾……就沒勇氣告訴您了……」

不只這個,她更怕他單獨把孩子接回去會被心狠手辣的楚欣怡害了,會被他們的繼母害了,想起簡武簡文未卜的前途,黑暗中,甄十娘身子瑟瑟發抖,「……妾不是因為恨才瞞著,妾是真的怕您讓我們母子分離啊。」搖搖頭,「……妾不知道,離開他們妾還有沒有勇氣活下去。」他是爹,她是娘,簡武簡文的未來要靠他們同心同力共同爭取,他們沒感情歸沒感情,但心里絕不能相互再有芥蒂,再有誤會。

有時候,一對心懷坦蕩的朋友要比夫妻更長久。

「你……」嗓子像被 住了,沈鐘磬聲音有些發澀,「真的不恨我?」

「曾經妾也有錯。」不敢說因為換了靈魂才沒有恨,甄十娘搖搖頭,「十一歲,當年妾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沈鐘磬就想起六年前他早夭的那幾個孩子,二姨娘喝了她送去的燕窩粥便滑了胎,她瞪著一雙血紅的大眼看著他,質問他為什麼相信府里所有的人,就是不相信她。

當時他被驟然失去孩子的痛苦沖昏了頭,恨毒了她竟然忍心對一個無辜孩子下手……現在想想,他們身邊都是太子和安慶侯的眼線,當初,是不是真的另有隱情?

想問問當初那些事到底是不是她做的,嘴唇動了又動,沈鐘磬終究沒有問出來,他心里泛起一股淡淡的苦澀

曾經的她是那麼的驕傲,她根本不屑騙自己的。

只可惜,曾經的他太輕狂,竟然就這麼被迷了眼!

黑暗中,沈鐘磬輕輕摩挲著甄十娘散落在枕頭上的發絲,靜靜地看著朦朧中一雙美麗的眸子,突然,他探過手一把將甄十娘拽入懷中。

驚的甄十娘啊的一聲,身子瞬間僵硬起來。

這算不算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怕不解開誤會,兩人之間的芥蒂會越滾越深,得不償失,這剛一解開,他就開始動手動腳。

早知這樣,還不如就像剛剛那樣兩人相敬如冰地躺著看月亮呢。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們母子分離的。」沈鐘磬鄭重承諾。

甄十娘身子震了下,她僵直著雙手撐著沈鐘磬胸膛抬起頭,「若老夫人執意不肯呢?」

沈鐘磬怔了一下,隨即搖搖頭。

「母親不會的……」想起她們婆媳間僵化的關系,語重心長的勸道,「……人老了都固執,母親沒念過書,思想尤其偏執,喜歡兒女都听她的,你入府後就多順著些, 慢慢地她就看到你的好。」又道,「因你醫好七皇子,母親對你的偏見早就改觀了。」上次當街被砸,老夫人總是受了教訓,這次回來對他態度就明顯不同了,越想起這些,沈鐘磬越有信心。

就說這家伙永遠這麼固執。

甄十娘心里嘆了口氣。

「十娘……」見她沉吟不語,沈鐘磬低叫了一聲。

「那……」甄十娘想了想,「將軍發誓,你永遠也不會讓我們母子分開。」又補了句,「要發毒誓!」

沈鐘磬是個一諾千金的人,不需要這麼毒的誓,只要答應她,他就不會失信。

讓他發毒誓,她是為了逼老夫人讓步。

毒誓對現代人無所謂,可對古人卻是誅心的,是絕不能違背的,否則就會遭到天譴。村婦出身,老夫人應該更迷信這些,再不喜歡沈鐘磬,也是她的親生兒子,知道他發下了這麼毒的誓言,一定會讓步吧。

沈鐘磬至孝,對老夫人言听計從,指著他說服老夫人還不如回去教母豬上樹來的快。

為了簡武簡文,她少不得要親自出手布局了。

說完,她目不轉楮地看著沈鐘磬。

發誓?

這有什麼好發的,他不是個言而無信的人,說了不會就是不會,她怎麼還不信他?

還要他發毒誓!

沈鐘磬看著甄十娘,有些錯愕。

甄十娘神色黯下來,「……離開文哥武哥,妾會死的。」

文哥武哥,對她太重要了,是發自心底的惶恐讓她不信任任何事情。一瞬間,沈鐘磬明白過來。

「好!」黑暗中, 他舉起右手,「我發誓,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讓你們母子分開,否則就被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一直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來,甄十娘身體一輕。

感覺懷里人的輕松,沈鐘磬手不自覺模向甄十娘小月復。

就是這里,曾經孕育了一雙生命。

真是奇跡,她這麼嬌弱的一個人,竟然能養育出那麼淘氣活潑的一對寶貝,可惜,她懷孕的時候他沒在跟前,沒能看到文哥武哥成長過程。

若是她沒病該有多好,他們再要一個,這次要個女兒,從懷孕到生產他會一刻也不離開她,像寶貝一樣把她捧在手里,和她一起感受這其中的喜怒哀樂,親眼看著她神奇地給他變出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女兒來……可惜,這是不可能的了。

想起甄十娘的病,沈鐘磬心又絲絲撓撓地疼起來。

甄十娘卻是一僵,渾身的汗毛立了起來。

發現她的變化,沈鐘磬暗暗嘆了口氣,不著痕跡地收回手,只輕輕摟著她,「……你的病就是生文哥武哥時坐下的?」 聲音地帶著股滿滿的自責。

空有一身神技,她卻鬧成這樣。

當初她是沒錢治病啊。

想起第一次在祖宅過夜時,她竟窮的連床多余的被都沒有,沈鐘磬直感覺心像刀剜一樣。

若這五年,他稍稍能來看看她,那怕早點發現楚欣怡竟斷了她的月供,她也不會變成這樣吧?

「……我已經算是幸運了,連穩婆都說我能活下來是奇跡。」听出沈鐘磬的自責,甄十娘調侃道,「禍害一千年,看來連閻王爺都知道,我曾經太惡毒了,不肯收留我。」

既然決定放開了,她也沒有必要再抱著根本沒有記憶的過去不撒手,引著他內疚自責,甄十娘語氣輕松豁達。

卻忘了,五年前他把她攆入祖宅的那一夜,就曾嘲諷過她,說她太惡毒,連閻王爺都不收。

屋子瞬間沉寂下來。

又哪說錯了?

感覺沈鐘磬身子發僵,甄十娘有些莫名其妙,索性轉了話題,「……這鎮上的風俗,都喜歡叫爹,文哥武哥一定是听慣了別人那麼叫,才不肯叫父親,你別介意,妾慢慢引導他們。」對于無論自己怎麼引導,簡武簡文就是不叫「父親」甄十娘感到十分頭疼。

听顧彥浦的暗示,回歸將軍府後,這兩孩子是要給太子伴讀的,相信沈鐘磬心里也有數,到時帶著這麼一口土話,他一定會覺得很沒面子吧?

提到兒子,沈鐘磬眼楮又亮起來,「我喜歡听他們叫 ‘爹’。」又道,「我也是在梧桐鎮長大的,從小就叫慣了爹、娘」叫父親、母親太刻板,他覺得一點也不親密,「是這以後常行走官場,我才被迫改了口,二弟到現在都一直叫娘呢,沒人的時候我也叫……」聲音戛然而止。

沈鐘磬恍然發現,這以後不管老夫人身邊有人沒人,他已經好久沒有叫過「娘」了,好像……叫不出來了。

見沈鐘磬不介意,甄十娘就放下心來,又好奇地問,「……你也是在梧桐鎮長大的?」

「是啊,從我祖爺爺起就住這里,是我後來中了狀元,萬歲賞了府邸,才舉家搬到了上京,把這兒租了出去,四年前父親去世後,唯一的二叔就隨我的軍隊去南方做糧食生意了,人丁也不興旺,我還有一個表弟,兩個表妹,一直隨二叔定居在南方,替我打理那面的產業。」

一邊說著,沈鐘磬很奇怪,他們大婚時她就知道他在梧桐鎮長大啊,她當初就為此還罵老夫人是個無知村婦呢,氣的老夫人硬逼他抬回了大姨娘楊嵐,合八字、過禮,下聘僅用了兩天,全是他母親一手操辦,半個月後就抬進了門……怎麼听語氣她好似竟然不知道?

是忘了……還是什麼?

「……梧桐鎮的人怎麼都不認識你?」背對著沈鐘磬,甄十娘沒看到他臉上奇怪的表情。

「……我十歲就跟師父出外雲游了,對大周地理這麼熟全得益于此,直到十六歲才奉師命回來考狀元,那時也是住在蕭大哥家里,很少回梧桐鎮。」沈鐘磬解釋道,「這里人能認識二弟,他就一直在母親身邊長大。」嘆了口氣,「……這一生我能有如此成就全是師父的知遇之恩,連和蕭大哥結拜也是師父的引薦。」

若不是師父推薦,僅以布衣之身,即便武功再高,當年他也未必能闖進決賽,未必能結識蕭煜這些人,從而巧遇還是太子的當今萬歲,結下亦君亦友的兄弟情意。

這就是所謂的機緣造化吧,想起過去種種,沈鐘磬感慨萬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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