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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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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陰血虛耗,已現燈枯之相。」診完脈,盧俊大驚失色。

難怪師父每日講課,中間總要休息半個多時辰。

沈鐘磬猛一閉眼。

好半天,徐徐睜開,「她現在……可有生命之憂?」

看著燭光下那張寧靜如死神般的臉,莫名地,沈鐘磬心里生出一股無邊的惶恐,他害怕她就這麼沉睡下去不再醒來,害怕這雙美麗的眼楮再不會睜開。

「師父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只是……」想到眼前這副身子到底活不了太久,盧俊聲音戛然而止,抬頭看向沈鐘磬,「師父怎麼竟得了……」話沒說話,對上沈鐘磬眼里少有的凌亂,盧俊心突地一跳。

將軍心亂了!

這個泰山蹦于前都面不改色的鐵血男人的心亂了,就因為知道了眼前這個人活不長了嗎?

師父到底是什麼身份?!

將軍竟把他放到自己床上……難道他們……他們……盧俊下意識地看向床上那張古銅色俊美無疆的臉。

孌童兩字一躍而出,盧俊激靈靈一顫,臉色頓時煞白。

「只是什麼……」心本就亂了,見盧俊欲言又止、臉色發白,沈鐘磬一把抓住他,「你快說,她到底怎麼啦!」

「將軍放手!」胳膊上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盧俊感覺骨頭都被捏碎了,冷汗刷地落下來,「將軍快放手!」臉色憋的悶紫。

發覺自己失態,沈鐘磬頹然地松開手。

「師父只是虛月兌,睡一覺就好了。」 盧俊終于透出一口氣,一邊揉著胳膊,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沈鐘磬,身子向後退了幾步,「看脈象,師父精血已然耗盡,好好養著或許能多活個一年半載……」聲音突然頓住,「師父怎麼會得陰虛之證?」又使勁搖搖頭,「這種病只有女人才會得啊」

這是個令人倍感頭疼的新醫學問題,他眼底一片茫然。

早就知道甄十娘命不長,盧俊的話倒沒給沈鐘磬多少震撼,听到只是虛月兌了,他恍然松了口氣,見盧俊兀自在哪搖頭自語,沈鐘磬皺眉打斷他,「……盧先生可有辦法能治好她?」

像被馬蜂蟄了一下,盧俊使勁搖搖頭。

見沈鐘磬臉沉下來,忙又解釋道,「將軍也知,屬下最擅跌打損傷,對這種病的確不在行。」又道,「……屬下去熬碗藥來?」

見沈鐘磬看著甄十娘不語,盧俊悄悄退了出去。

「……我欠你的還沒還完,你絕不許死!」手指輕輕撫上蕎麥色臉頰,沈鐘磬語氣低沉而霸道,「十娘,我已決定要窮盡所有給你續命了,你若敢現在就死了,我追到地府也饒不了你!!」

……

沈鐘磬的中軍大帳前,人山人海。

都是剛剛結束演習歸來、協軍校以上的將士,圍著吊了一只胳膊,直挺挺跪在地上的馮十三。

「……我拿頭跟你保證,甄大夫真的沒事。」盧俊急的滿頭大汗,「你剛醒,還沒過危險期,千萬不能這麼折騰,鬧不好就丟了命!」一邊伸手去試馮十三的額頭,心里暗暗祈禱,「千萬別發燒,千萬別發燒,師父一直昏睡不醒,一發燒就沒救了!」

馮十三一甩頭躲開盧俊的手,「都一天一夜了,他為什麼還不醒?」他倔強地看著盧俊,「……若不是我這只手,甄大夫絕不會累成這樣!」

他一定要跪著等他醒來請了罪才能安心。

「你他媽這麼跪著師祖就能醒了!」張彪急紅了眼,「不是你要死要活的,師祖怎麼會累成這樣?」一腳朝馮十三胸口揣去,「你以為這樣就對得起他了!」

「師弟冷靜些!」胡平緊緊地抱著張彪,回頭沖馮十三大喊,「你他媽的還不快滾!」

馮十三一動不動。

見盧俊的幾個弟子都紅了眼,將士們議論紛紛。

奈何馮十三是沈鐘磬的愛將,又身有重傷,打不得罵不得,別說這些軍醫,就連那些參將也拿他沒轍。

「去請將軍出來吧……」盧俊哀求地看向眾人。

弟子們都急紅了眼,馮十三傷口又在危險期,他一刻也不敢離開。

「將軍已經一天沒升帳了……」人群中有人大喊。

實戰結束,將士都回來了,都等著沈鐘磬宣布考核結果,決定誰留下來,這麼大的事兒他都放下了,又怎麼會為這點小事操心?

將士戰死沙場,她卻倒在沒有硝煙的戰場上。

從盧俊嘴里得知身懷奇術的甄十娘身體竟孱弱到根本不能再行醫。

她曇花般的短暫生命牽動了全軍將士的心。

沒有人覺得沈鐘磬為她荒廢了選拔精兵是荒唐頹廢,大家都靜靜地望著中軍帳那扇緊閉的門,肅然起敬。

「我去看看。」原本不敢打擾沈鐘磬,見盧俊期艾的目光看過來,營中正參領魏武率先站出來。

在沈鐘磬的臥房門外遇到榮升。

「……甄大夫還沒醒?」 魏武壓低了聲音。

榮升黯然地搖搖頭。

「馮校尉在外面跪著不肯走……」魏武滿臉憂色,遲疑片刻,又低聲道,「六公主和親在即,大家都等著選拔結果。」

出使祁國執行秘密任務,選拔後還要密訓,制定方案。

他們,真的沒時間了。

「……我去叫將軍。」榮升毅然說道。

敲了半天門沒人應聲,榮升就推門走進去,「將軍……」

沈鐘磬正扶甄十娘倚在自己懷里,用湯勺撬開嘴喂燕窩粥。

不緊不慢地把勺里的燕窩粥喂進去,又拿帕子小心翼翼擦去甄十娘嘴角溢出的粥痕,沈鐘磬這才抬起頭,「什麼事兒?」

「……眾將都到齊了,等著將軍升帳。」榮升偷偷覷著沈鐘磬的神色。

不過一天功夫,沈鐘磬兩腮就隱隱泛起了一片青色的胡茬,人恍然瘦了一圈。

「讓魏武主持吧,名單擬好後送進來。」一邊說著,沈鐘磬又舀了一勺粥遞到甄十娘嘴邊。

榮升猶豫了下,「馮校尉跪在門外不肯起來。」

沈鐘磬腮幫子抽了抽,「願意跪,就讓他跪著!」

「盧先生說他的傷還沒過危險期,一旦感染了隨時會死人」

沈鐘磬臉色一陣青黑,彎腰就要把甄十娘放下,目光落在還剩下小半碗的燕窩粥上,又停住了。

直喂完最後一口,用帕子把甄十娘嘴角擦淨,輕輕地把她放下,蓋好被子,沈鐘磬這才站起身來。

「出來了,出來了……」

「將軍出來了」

隨著一聲叫喊,營帳外叫鬧聲頓時一消。

「將軍……」

「將軍……」

眾將士紛紛給沈鐘磬見禮,不約而同讓出一條路。

咚,咚,咚,沈鐘磬一步一步向馮十三走去。

「將軍……」馮十三眼楮布滿紅絲。

「她搭上性命救你,就是讓你這麼糟蹋!」在馮十三身前站定,沈鐘磬定定地看著他,聲音低沉而緩慢。

馮十三緊閉著嘴不吭聲。

「你現在的命是她給的,你沒資格在這里折騰!」啪啪,沈鐘磬抬手就給了他兩巴掌,「給我滾回去養病!」

很快上來兩個侍衛將馮十三架走。

遣散眾人,沈鐘磬招了盧俊進賬給甄十娘診脈。

「怎麼樣?」診完脈,沈鐘磬帶盧俊來到書房。

「師……師父脈象比昨天平穩了。」經過一天一夜的反省,盧俊終于猜到甄十娘是個女子,應該是沈鐘磬的妻妾,暗暗為自己竟稀里糊涂地拜了個女子為師感到臉紅。

不是甄十娘的醫術仁心就擺在那兒,打死他也不會再叫師父的,即便這樣,在沈鐘磬面前叫出師父兩個字,他還是覺得尷尬不安。

「……那為什麼還不醒?」沈鐘磬語氣煩躁不安。

「應該快醒了。」盧俊安慰道,「將軍別著急,屬下以前見過一例血虛的病患,昏睡過五天呢。」

本想讓人去上京請太醫,見盧俊說的自信,沈鐘磬就打消了念頭,擺擺手,「你去吧。」一抬頭,瞧見盧俊欲言又止,心里一咯 ,「怎麼了?」

不是甄十娘的病又有別的變化吧?

被甄十娘嚇怕了,這兩天,他可謂草木皆兵。

「屬下……屬下……」盧俊支支吾吾不知怎麼說。

「說!」沈鐘磬猛一聲暴喝。

盧俊一哆嗦, 「……屬下發現,師……父可能有麻沸散。」

沈鐘磬騰地站起,「你說什麼?」

「師父手里可能有麻沸散!」

話說出口,盧俊語氣也順暢了,「第一次截肢時趙宏就一直在昏睡……」把兩次手術中甄十娘都用了一包所謂的止疼藥說了,「屬下打听過,當初簡大夫給蕭老夫人切肉瘤時,事先就服用了一包散劑,整個開刀過程蕭老夫人都一直昏睡,和這兩次一模一樣,屬下猜應該就是同一種藥……」他激動地看著沈鐘磬,「甄大夫有這個,屬下懷疑她和將軍踏破鐵鞋卻覓尋不到的簡大夫淵源甚深……」

甄十娘是個被沈鐘磬捧在手里的女人,而簡大夫是個民間游醫,身份地位相差太懸殊,盧俊壓根也沒把她們聯想成一個人。

不是淵源甚深,她就是那個簡大夫!

沈鐘磬下意識抬起手掌,不到兩月,他手掌上的疤痕已隱隱消失了,她用的藥,絕不是一般的刀傷藥。

用藥神奇,斷肢再續,起死回生,身懷這樣高明的醫術,她不是簡大夫是誰?(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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