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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二爺

「母親!」沈鐘磬聲音里隱隱帶了一絲不耐,眼底浮起一層血絲。

從小到大,沈鐘磬從沒用這種語氣和她說過話。

老夫人呆在了當場,好半天,她聲音突然淒厲起來,「你這是打定主意留下她了?!」

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果然不假!

一瞬間,老夫人剛緩和下來的臉色又變的青黑,緊抓椅背的手都微微發抖。

空氣頓時一滯。

緊繃的空氣令人窒息的透不過氣來,紫月只覺得雙腿發軟,暗暗後悔不該听碧月的話留在這里,楚欣怡也有些始料不及,緊張地琢磨著怎麼開口解了這個僵局,好讓沈鐘磬以後更加感激她。

有小丫鬟氣喘吁吁地跑進來,「二爺回來了!」

臉色青黑渾身還緊繃著的老夫人听了眼里就閃過一道驚喜,剛要喊請,就听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娘,娘!」二爺沈忠信大步走進來,「我回來了!」 風塵僕僕的臉上帶著股游子歸來的喜悅,一腳踏進門,身子便是一頓。

家里出了什麼事兒?

氣氛這麼壓抑?

沈忠信神色微微凝滯了下,隨即腳步輕快地轉過金絲楠木仙鶴紋大插屏,一臉見到親人的喜悅仿佛什麼都沒發現,朝抬頭望過來的沈鐘磬笑道,「大哥也在這兒?」瞧見地兩邊戰戰兢兢地站了二十幾個丫鬟婆子,心里更加詫異,「……大哥這是怎麼了,竟當著一地的奴才和娘頂嘴?」心里疑惑,臉上笑容不減,看著一桌子的飯菜問道,「……都還沒吃呢?」 笑呵呵地看著老夫人,「是娘知道我要回來,特意等我呢?」

看著兩年不見,已經長成大人的弟弟,沈鐘磬由衷地高興, 「……怎麼才回來?」臉雖還板著,語氣中卻帶著股欣喜。

早就傳了信,百泉離這兒不過三百里路,按他算計,日夜兼程大年三十就該回來了。

沈忠信嘿嘿地笑,「我接了大哥的信兒就往回趕了,路上雪太大,在安平又耽擱了七八天。」伸手抓著老夫人的手,「娘,我回來了。」

拉著小兒子的手,老夫人高興的眼淚刷地落下來,「信兒又瘦了,也黑了,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斜了沈鐘磬一眼,「信兒能平安到家娘就高興,誰敢說你回來晚了,娘也不答應!」抬頭吩咐紫月,「……快把這些端下去熱熱,告訴廚房再加個紅燒獅子頭,二爺最愛吃。」拉沈鐘信一起坐下,「信兒回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娘給你做好吃的。」

目光慈愛,儼然沈忠信還是個孩童,每次出門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問家里有沒有好吃的。

沈忠信接過碧月遞上的茶,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這才開口道, 「我還以為上元節趕不回來呢,就沒敢讓人報信,免得娘擔憂,再說……」他話題一轉,「這樣才能給娘一個驚喜嘛。」語氣中有股撒嬌的味道。

老夫人听了就呵呵地笑。

見老夫人氣全消了,母子兩人說的親熱,沈鐘磬就站起來,「二弟剛回來,先陪母親聊聊,我有些事物先去處理一下。」

「大哥快去吧,一會兒吃了飯我再去看您。」 剛剛明顯是大哥和母親在斗氣,他先躲出去最好,沈忠信頭也沒抬,兀自拉著老夫人的手,「娘的白發又多了……」

沈鐘磬又和老夫人告辭,「……我回去了。」

老夫人騰地把頭扭到一邊。

「咦……」沈忠信驚喜地叫道,「娘換了耳釘,不帶金子了,我看看,是南珠還是東珠?」伸手模向老夫人左耳上的珍珠扣,一句話把老夫人的注意力拉了過去。

沈鐘磬見了就嘆息一聲,再不猶豫,他抬腳就走。

「將……軍……」見他連看都沒看自己,楚欣怡遲疑地叫了一聲,想說些什麼話安慰。

沈鐘磬慢慢回過頭,才發現以楚欣怡為首三個姨娘正楚楚地看著他。

這屋里除了他和母親,數她地位最高,剛剛看到母親發火,她為什麼不把人都帶出去……靜靜地看著楚欣怡,突然間,沈鐘磬心里一陣難過,一扭頭,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向前追了一步,楚欣怡靜靜地站在大廳中央,望著沈鐘磬孤寂桀驁的背影,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笑,當著一屋的奴才受訓,這樣的羞辱,他大約會記一輩子吧?

那賤人第一次進府就給他帶來這麼大的恥辱,看他還怎麼寵她!

……

仰面躺在書房的羅漢床上,沈鐘磬心里空蕩蕩的,有種形單影只的淒涼。

他從小倔強,不像二弟沈鐘信嘴甜,母親從小就喜歡沈忠信,待他卻一直苛刻,可畢竟是親生的,母親打也好,罵也好,卻不許外人動他一指頭,可今天卻……想起過年前,母親為了沈鐘信的前程,竟背著他悄悄地和安慶侯夫人結了盟,險些給將軍府帶來滅頂之災,他騰地坐起來。

母親,什麼時候變的這樣勢力了?

從前那個一心牽掛著他平安的慈母哪去了?

甄十娘是他的嫡妻,曾經鎮國公當道時,自己太年輕不懂藏拙,那凌人的氣勢早已不為鎮國公所容,不是她和她的家族在背後做保,他早已成為鎮國公祭刀下的亡魂,鎮國公倒了,他又是踩著她滿門鮮血走到今日的輝煌,不說她已命不久已,就單說這份愧疚,他也絕不可能再拋下她!

可即便這樣,為顧全母親的感受,他也沒打算把她接進府里,否則,他也沒必要大興土木去修繕祖宅了。

昨夜和她同床,今日給她立威,他只是想讓她的有生之年里能感受到身為將軍嫡妻該有的榮寵罷了,哪怕她只在將軍府住一天,府里的人也得尊她為主,讓她不再後悔曾經愛上過他,讓她……去的安心。

這過份了嗎?

就算曾經有恨,五年的時間也該消融了,母親為什麼就不能拋棄前嫌重新來過,為什麼一定要苦苦相逼?

哪怕只為了他,難道母親就不能退讓一步嗎?

為了二弟的前程,為了心里的私憤,為了在下人面前的體面,他的母親,已經不再把他看成親生兒子了,而是把他當成一個可以汲汲算計利用的對手。

砰的一聲,沈鐘磬一拳重重地砸在羅漢床上。

正想的出神,榮升敲門進來,「……二爺過來了。」

沈鐘磬收拾起外泄的情緒,「請。」

沈忠信進來時,沈鐘磬已經面色從容地坐在書案旁,手里正拿著一本兵書,見他進來,頭也沒抬地問道,「母親用過飯了?」

「用過了,我說先要洗漱,娘已經回屋休息了。」知道沈鐘磬擔心老夫人,沈忠信事無巨細地說道,不用沈鐘磬吩咐,已在他對面坐下, 「娘說你準備把大嫂接進府?」神色間有股悠然的坦蕩。

「母親還說了什麼?」沈鐘磬不置可否。

「大哥!」見大哥就這麼承認了,沈忠信不甘地叫了一聲,見他神色嚴肅,又嘆了口氣,「娘說她死也不會同意讓大嫂進府。」他認真地看著沈鐘磬,小心翼翼勸道,「娘是被大嫂折騰怕了,左右大哥和她也沒有感情,不如……和離吧。」

屋子沉寂下來,榮升悄悄退了出去。

久久

就在沈忠信以為他不會回答時,沈鐘磬低沉的聲音傳來,「是萬歲不許我們和離。」

萬歲?

萬歲是天子不假,可又不是父母兄長,憑什麼管人家夫妻的事兒?

沈忠信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

「二弟不在朝堂,不知這廟堂的凶險……」出乎沈忠信意料,沈鐘磬臉色端凝,以一種從沒有的神色認真看著他,「前些日子母親為了給你謀個前程,險些給沈家招來滅頂之災……」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最後嘆道,「萬歲已打定主意要處置安慶侯了,聖旨是荒唐了些,可也等于免了母親的無心結黨之罪,我們是再不能亂來了。」這話雖夸張了些,可也都是事實。

真心里,沈鐘磬不想花費口舌去跟弟弟解釋他為什麼一定要留下甄十娘。

「怎麼會?」沈忠信面色有些發白,「母親竟然想利用大哥的婚姻結交權貴?」大哥現在給她帶來的榮華富貴還不夠嗎,還要再去攀交?

印象中,母親從來不是這麼勢力的人啊。

「這些年我一直出征在外,對後院的事兒疏于理會了。」沈鐘磬嘆息一聲,「母親能和安慶侯走這麼近……」聲音遲疑了下,他毅然說道,「我猜她身邊一定有安慶侯的人,二弟切記,這次回來不要在母親面前提任何政事兒……」

「我知道了。」沈忠信汗刷地流了下來,「難怪大哥會如此固執,母親是有些荒唐了,不過……」他抬頭看著沈鐘磬,試探道,「雖是聖意不可違,可大哥終究討厭大嫂,不如就按母親的意思養在府外吧?」

不會吧?

萬歲只是不許和離,卻並沒有要求他對大嫂一心一意啊,他大哥再忠心,也不至于為了表示忠心就違心地犧牲色相和那個跋扈的大嫂同房吧?

這是不是……過猶不及了?

沈忠信很不理解自己的大哥,看向沈鐘磬的目光就帶了幾分探究。(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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