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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不過是奢望

這孤月宮已經不安全了,孩子是絕對不能養在孤月宮的。否則萬一再有奸細出現,那孩子們……

葉清塵承受不了那個萬一帶來的後果。

當初要不是有季舒雲的幫忙,把她安置在了他家的別院中,她恐怕早就被東方辰奕和秦然發現了。

回想起七個月前,自己假意哀悼青鳥閉門不出三日,實則是命人在她的內殿挖出一條地道,因她本便在這皇宮中挖有地道,以備不時之需,所以只需把她的內殿通開即可。

是以她才會在臨死之前和東方辰奕說要回內殿丫。

而季舒雲是七個月前闖入孤月宮的不速之客。他僅僅憑著自己的感覺,硬是找到了當初失明時住過的地方,也就是孤月宮。

遂葉清塵也並未瞞他,承認了她便是古二媲。

東方辰奕,听說他還在找她。其實她知道,當初即使她被罰上了刑場,她也不會死的,他一定會反悔的,他不忍心,因為他愛上了她。

她看得出來,自從上次他像個小孩一樣送她血玉蕭的時候她就知道,他也愛上了她。只是,貌似,他還沒看清自己的心。

是以她並不擔心孩子們交給東方辰奕會受欺負,她有信心,他的男人,可以保護得好他們。

葉清塵披著衣服坐了起來,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當日的紅花加上七步斷魂草要了她半條命,孩子生下來,她的真氣也便散了,以前還能靠內力抵御毒素的擴散。

如今,卻是只能听天由命了。趁著她還有力氣,明日便把孩子們送回去吧。

第二日,葉清塵攜著飛魚一起回了皇宮,只是,她不敢進宮,只是把孩子放在了宮門口,然後她便躲在暗處。

葉清塵把兩個小女圭女圭抱在懷里親了又親,而孩子們的小手則在虛空里不停地抓著,似乎是想要他們的母親不要離開。

孩子們被葉清塵放下的時候十分懂事乖巧,一直不哭不鬧,只是睜著大眼楮盯著她。

葉清塵看著孩子骨碌骨碌轉的眼楮亮晶晶的,漆黑無比,深邃的黑與他們父皇的眸子一般無二,眼淚便止不住的掉了下來。

忍著不舍叫飛魚把以前東方辰奕給她隨意出宮的令牌拿給守城的侍衛看,讓他們把東方辰奕叫出來。

果然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東方辰奕便攜著簡風一行人出現了,看得出來他們是剛下朝不久,小八沐清輝他們幾個連朝服還沒有換下來。

東方辰奕瘦了,看著他消瘦熟悉的俊顏,那與往日無二的堅毅的俊美,她的眼眶微微泛紅。

看著東方辰奕走過來把孩子抱起來,嚴肅冰冷的臉上面無表情,而看到姐姐襁褓中的半塊玉佩,東方辰奕的眸子中才露出了類似驚慌的情緒。

當初東方辰奕帶走了那玉佩的半塊,另外半塊卻系在了她的尸身上。

葉清塵躲在角落里掩面哭泣,緊緊地捂著嘴生怕自己的哭出的聲音讓他們听到。

此時她心中的不舍簡直要淹沒她的理智,她好想好想沖出去,再模模她的孩子們,親親他們,抱抱他們。

只是,這一切,不過是奢望。

他看見東方辰奕四周張望,他知道,他是在尋找她。

由于心情波動過大,她月復中翻涌絞痛,一口黑血便吐了出來,飛魚連忙扶助她搖搖欲墜的身軀,讓她歇息片刻。

下了狠心,她連拖帶拽地把葉清塵拽離了皇宮,因為宮主的身子,此時經不起任何刺激。

晚上,把孩子送走的葉清塵徹底沒了生氣,躺在床上懨懨的,眼窩青黑,嘴唇發紫,眾人都知道,這是毒氣攻心的癥狀。

然而,像她所說,即使他這孤月宮不乏在世華佗,但也只能束手無策,她的病癥早已經藥石無靈。

當初眾人得知真相後都勸她不要這孩子,但她怎麼忍心,那麼多艱難的時刻,沒有東方辰奕的時候,讓她覺得不孤單的都是這月復中的孩子。

她這個生身母親怎能這樣絕情。更何況,若是她不要這孩子,她便像秦然那樣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機會。

她絕對不要,一個連母親都做不成的女人,終是不夠完整的。

眼前已經是一片蒼白,葉清塵已經氣若游絲,喝了柳土獐親自熬得藥,她覺得有些精神了,她哭笑,這恐怕就是回光返照吧。

「舒雲,我葉清塵這輩子欠你的人情這輩子是不能報答了,只盼你能尋到佳人,相伴一生,執手白頭。若你能幸福,我葉清塵便死而無憾了。」

葉清塵靠在床榻上,握著季舒雲的手冰冷不似常人。

「古二,你好好休養,你還要看著星兒和陽兒長達成人呢。」

葉清塵給她的兩個孩子起了名字,姐姐叫東方天星,弟弟則是叫東方天陽。

她盼望他們一個能如星星般璀璨,一個能如太陽般溫暖,不會像他們的母親,冷血無情。

「嗯。」

「你一定可以好起來,到時候我們再真正地合奏一曲,《傾天下》如何?」溫暖的季舒雲總是能讓葉清塵冰冷淒涼的心得到一絲慰藉。

總算還有人,沒有因為時間因為世道而改變了最初的模樣。

葉清塵點點頭,「好。」看著季舒雲仍舊是初見時的溫暖模樣,葉清塵淡淡地笑了。

「飛魚,從今以後你便是孤月宮的宮主,孤月宮二十八星宿皆听你號令。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讓孤月宮發展壯大。」葉清塵把預先準備好的孤月宮的宮主金令和掌門金印交給了她。

「好了,我有些累了,你們出去吧。」葉清塵下了逐客令。

眾人眼中都有不舍,有悲傷,有太多的復雜的情緒。

他們恨老天爺不公,太公和女土的大仇未報,神秘的幕後主使還未抓出來,宮主卻已經要走了。

飛魚擦了擦眼淚,笑著退下了,她希望,她留給主子的最後印象,是笑容。

葉清塵並未真的如她所說累了休息了,相反,她趁著夜色,離開了。

她帶著已經破敗不堪的身子還有那支離破碎的心離開了。

她一路跌跌撞撞地爬上了斷魂崖,她不想死得那麼狼狽,她不想讓舒雲飛魚他們親眼目睹自己的死亡,那是件太殘忍的事。

葉清塵站在懸崖邊,轉眼又是深秋,去年的秋天她和他下了江南,而今年,卻要陰陽兩隔了。

自己的生日快到了呢,今年,再不必擔心走火入魔了。

葉清塵笑得平淡溫暖,全無往日的戾氣,看著天邊皎潔的月,她輕輕地呢喃,「爸爸,大哥,二哥,師父,月兒終于可以休息了。」

葉清塵闔了眸子,縱身跳下了懸崖,只留下余香裊裊。

鳳鸞宮內殿。

東方辰奕正看著兩個未滿月的孩子發呆,驀地覺得心痛了一下,皺了皺眉,覺得有些心慌。

他承認當他白日看見孩子們那亮亮的大眼楮時,他心中的震撼和欣喜是無與倫比的,那時他覺得即使有人拱手送上其余二國的玉璽,他也不會比初見兩個孩子的時候更為震驚。

那孩子,是她生下來的。因為在小女嬰的襁褓里,他找到了一封有她筆記的信箋,還有那半塊玉佩,她真的不要他了,連她親自買的玉佩,一起不要了。

桌上還放著那封東方辰奕剛剛,看過的信,腦中還不斷回放著剛剛那信的內容。

「辰,我騙了你,當時的我雖然中毒已深卻並未喪命。得老天眷顧,我生下了兩個健康的孩子,我終于,生下了他們。

「我時日無多,故兩個孩子日後交由你照顧,盼你能撫養他們長大成人,讓他們平安幸福。

「我不希望他們將來繼承大統,我只盼他們個個活得順心。女孩是姐姐,我取了名叫天星,弟弟叫天陽。

「若是日後他們不喜歡這兩個字,你可以把這名字當作表字,另外取來也可。我不會生氣的。

「孩子們很好,他們都很健康。這一點真得是上天恩賜,不知道你作何感受,我是很開心的,我們有兩個孩子,我們的孩子。

「以後好好照顧他們,照顧,我的孩子們。他們都很乖的,如果你不喜歡他們,也別把他們丟在一旁,更別把他們放在秦然那里,那是我的孩子,我不許。

「把他們交給林思妍吧,讓她來做他們的娘親,否則,若是孩子從小便沒有母親的愛護,那太過殘忍。

「待他們長大成人,我拜托你不要告訴他們真相,絕對不要,就讓他們無憂無慮地單純生活就好。

「來生,我想做一枝淡紫色的曼珠莎華,我要它的詭異,我要它的驕傲,我要它的與眾不同,卻獨獨不要它那嗜血的猩紅。

「我只希望當你在奈何橋上經過時,會在喝孟婆湯前望一望我,其他,別無所求。

「你說,是不是作為花,黃泉路上我便可以忘記你?是不是在天上靜靜地凝望著你一點點忘記,自己便會死心?也許吧。

「我希望,我能夠與你,永不永不說再見。不過我永遠不會忘記,大雨傾盆的那一日,一身玄色衣袍的男子撐著六十四骨的油紙傘緩步而來。

「眼見女子哭得傷心,眼中不掩心疼卻還會狠戾地說上一句,我的女人卻為別的男人哭泣,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其實我也不知原本被血污染紅的視野里,何時竟然盛開了不謝的白梅。但我想即使再活一遍,我也會把自己最後的妖嬈留給你,我會努力汲取,把你的味道永遠刻在心里,永遠,永遠,不忘記。」

東方辰奕消失了,整整十天。自從那日在宮門口撿到了兩個嬰兒,第二日便消失了。

朝野一時混亂不堪,知曉內情之人只有東方辰巳幾個心月復,眼見皇兄毫無蹤跡可循,東方辰巳只好命人封鎖消息,謊稱東方辰奕生病。

朝中事務暫由丞相沐清輝和殿閣大學士沈牧璣負責處理。眾人一直提心吊膽過了十日,直到第十日晚,東方辰奕悄無聲息地回來了。

一身玄衣唯有腰間一抹碧色,那是一塊完整的玉佩,但細看便會看出那是兩塊玉佩合在一起的。

一頭黑發也只是披散著,在發尾束了一條白色緞帶。

這十日,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回宮後,他徑直回了鳳鸞宮,他們的孩子們,還在那等他。

但他只是在一旁冷冷地看著這兩個孩子,從第一次他在宮門口把兩個孩子抱起來模脈之外,他一次也沒有抱過他們。

東方辰奕能感受到,葉清塵是在用命護著兩個孩子的安全。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第四個時辰的時候已是深夜,孩子們不知何時已經被嬤嬤們抱走歇息了。

東方辰奕回過神剛要起身離開,桃兒卻出現在東方辰奕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有事麼?」東方辰奕聲音低沉喑啞。

「奴婢想給皇上看些東西。」似是下了什麼決心,桃兒咬咬牙壯大了膽子說道。

東方辰奕眼楮不眨地盯著桃兒,幽深的眸色犀利深沉,仿佛能看到桃兒的心底。

「你果真知道些什麼。」東方辰奕突然開口。

自打七個月前葉清塵的尸體消失,他便懷疑一定有人在宮中幫她,否則青鳥已死,葉清塵又怎能獨自一人熬制紅花,給然兒喂下,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這些疑點他早便發現,于是暗中調查過桃兒,奈何她委實太普通了,加之平日里和葉清塵的關系也並不如青鳥親近,是以當紅袖樓差之無果後,東方辰奕竟然未再深究。

如今一看,是自己大意了。

「皇上,請跟奴婢來,東西在娘娘的書房里。」

東方辰奕跟著桃兒走到書房,看著桃兒把一個小箱子拎到了眼前。

「這是娘娘在宮宴之前交給奴婢的,她說若是她回不來,便讓奴婢都燒掉。可是,奴婢不舍得,奴婢親眼看見娘娘每天都寫一些放進箱子里,把這個箱子視若珍寶。

「可如今娘娘卻走了,」桃兒邊說著想到了往日與葉清塵的點點滴滴,忍不住傷心地低泣。

「所以奴婢想還是交給皇上您處理吧。其實娘娘她不是個無情的人,您看了這些,或許就知道了。奴婢告退。」

桃兒說完了這些話,看東方辰奕怔怔地看著箱子,便極有眼色的走了出去。

慢慢打開了箱子,東方辰奕看著那箱子里是滿滿的信封,最上面的信封上還寫著「不許打開,更不許東方辰奕打開。」這稚氣又頑皮的命令。

東方辰奕似乎看到了大婚不久後那個在他面前調皮撒嬌的葉清塵,而如今,鮮活美好的

女子到如今還剩下什麼呢。

一身的毒素,還是破敗的殘軀,又或者,傷心的回憶。

她說‘照顧我的孩子’,她竟然沒有說‘照顧好我們的孩子’,他真想一掌劈死自己,到底自己都干了些什麼荒唐事,竟然讓他自己的女人對他這般不信任。

東方辰奕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封寫著不許拆開的信,這封信的信封右下角甚至還有個微笑的小臉,筆跡稚女敕,看得出來作畫者並不擅長畫這種物事。

拆開信封,一行行秀雅大氣的小字,躍然眼底。

「辰,自江南回來,到現在已經足足一月了,你對我這般好,讓我有些心慌。我不知道為何突然便又得到你這樣的寵愛,也不知道這寵愛能持續多久。

「最近這些日子的鳳鸞宮好熱鬧的,林思妍也好,蕭連婉也罷,偶爾都會來坐一坐,旁敲側擊地告訴我,讓我勸你雨露均沾。

「甚至連太後身邊的徐公公都被派來說服我。可你說這事怪我麼?那日我不過提了一句,你就,你就……更何況,我本便不願與別人分享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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