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倒是說話啊,看著我傻笑什麼啊。」
青鳥白了葉清塵一眼,絲毫不顧及主僕尊卑。當然不得不說,這也是葉清塵給慣出來的,孤月宮和皇宮誰人不知,葉清塵身邊的青鳥可是半個主子。
而且在葉清塵身邊說話極有力度,更因如此,青鳥本人才絕沒想到竟然吃了個那麼大的閉門羹,這左府一點面子都不給她,還有小姐。
「說什麼?說我精心栽培研磨烹炒的菊花茶被你當作市井的白水一口氣糟蹋個精光?」
葉清塵微微諷刺,似乎惡趣味也上來了,越是看著憨憨的小丫頭生氣,自己便越是開心丫。
不過隨即葉清塵便適可而止,緊接著說道,「她這反應倒是在我意料之中。
「出了私奔的丑事,想來左傲杰早就和她說過,不論是哪家夫人小姐叫她出去都要拒絕,尤其是我這皇後娘娘。不過這不出所料,相反還讓我知道,這左傲杰對穆柔不是真的沒有情誼媲。
「來來,不說這事了,你給我說說穆柔這個人。就說你感覺到的,她是怎麼樣的人?」
葉清塵微微抿了一口杯中的菊花茶,雖然已經過了炎炎夏日,但葉清塵還是覺得喝些菊花茶清清火氣去去燥氣極有必要。
浮躁,是任何時候辦任何事情的大忌。
「還說呢,這個穆柔,還真是人如其名,長相確實是個美人。
「不比林貴妃的嬌弱,她是個小家碧玉的女子,鵝蛋臉,秀氣的眉毛,大眼楮,櫻桃小嘴,真真的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
「不過她的舉止總歸不如小姐你那般大氣,想來是沒見過什麼世面。」
青鳥邊說邊坐在了桌旁,小姐總說這菊花茶好,每日都要品上一品,似乎這一壺茶就比那十萬雪花銀更能讓她心曠神怡,似乎這些茶比那些皇上賞賜的珠寶都要金貴。
青鳥也嘗過幾次,就沒嘗出這茶與尋常茶葉有何不同,今天小姐又提起,青鳥便發誓一定要仔細品品,品出個一二三四的道理來。
「你覺得她的性子是否真的如表面那般柔弱?」葉清塵毫不拐彎抹角,直奔主題。
「我也沒和她有過多的接觸,但總覺得她那弱柳扶風之姿,似乎有些太過單薄,她雖然長得美,但是是一種病態的美。
「她的眼神中是有些倔強掩藏在眼底的,但還有顯而易見的憔悴和憂傷。唉,也不知道這樣的人兒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青鳥嘆了口氣,喃喃自語。
緊接著青鳥也像主子一樣抿了一口茶,吧唧吧唧小嘴,接著說道,「通過她的言談舉止青鳥總覺得她是個性子還好的女子,似乎不像市井街坊流傳的那樣不堪。
「不過,真正的事情到底是如何,還得小姐你這火眼金楮來看了。」青鳥聳聳肩,極無所謂地又喝了一口,只是極其無奈,這茶,沒什麼味兒啊。
抬頭看著一臉沉思的葉清塵,不禁微微嘆氣。小姐每日都在為別人的事情操心,什麼時候,能夠為自己的事情多想一想呢。
下午與眾位女眷的見面並未因穆柔的缺席而延期,相反葉清塵還一改冷淡的性子此次極其熱絡地與眾人交談。
隨便問候問候,葉清塵特意問了問她們自家爺在府里對待眾位發妻可好。
雖然已經知道答案,但葉清塵還是忍不住問問,畢竟這算是自己的心意,就是不知道她們能懂幾成了。
若是真有一日正室遭到不公正的待遇,她們,是可以來和她訴訴苦的。
蓉嬪的生母是容飛大將軍的原配夫人容李氏,雖然年過四旬,仍然風韻猶存,容貌間依稀可辨年輕時的美艷容顏。
看了容李氏,葉清塵覺得蓉嬪倒是真真的繼承了母親的美貌。而容李氏的為人葉清塵不得不說,很喜歡。
雖然夫君女兒都極為爭氣,然而她並沒有盛氣凌人的容府主母的架勢,對待她人亦是彬彬有禮,極其溫和。
葉清塵不由得想起自己入宮拜見太後那日,蓉嬪的咄咄逼人,看來就氣度心胸這一點,母女之間倒是有天壤之別。
和眾位夫人交流了半日,葉清塵也有些疲倦,待眾人散去,葉清塵才慢慢踱回了內殿。
今日下午收獲不少,其中一點便是更加了解穆柔一些了。
但越是了解穆柔,葉清塵越是對這個穆柔感興趣,眾位夫人平日里雖然大部分時間還是在家相夫教子,但偶也有約會一起看戲打牌,然而對穆柔卻不甚了解。
要說穆柔嫁給左傲杰也將近二載,卻從不與這些夫人小姐交往,這是個怎樣的妙人呢?
葉清塵打定了主意,做了這麼久的準備,明日,去會會這個穆柔吧。
翌日,並未帶多余的宮人,葉清塵趁著左傲杰去上朝的間隙,便和青鳥趕往左府。
昨夜里和東方辰奕商量去左傲杰府上看看,前日的女眷宮宴獨缺穆柔一人,葉清塵體恤大臣家眷,特地前來探望,于情于理皆說得通。
只是,葉清塵皺眉,即使理由如此充分,東方辰奕那廝竟然還是不同意,害自己犧牲了色相他才肯點頭。
今早臨上朝前還抱著自己又做了一次,才真正開口準許自己出去,葉清塵累得筋疲力竭地,記憶中他好像說過,「清兒,不要這麼善良。」
葉清塵早上醒來的時候並不確定這句話是東方辰奕真的說過,還是只是夢境。
但,葉清塵苦笑,她不善良呢。她殺人如麻,狠辣無情,若是辰知道她還有那樣的一面,那該是怎樣的光景啊。
她欺騙著他,享受著他給的愛護,但這份愛護里有太多的不確定,有太多的秘密。她不知,她能享受到哪一日,答案恐怕要看老天有多偏愛她了。
今早的葉清塵仍舊穿著她最中意的一襲綠衣,青鳥則是一身藍衣,主僕二人走在一處也是一道風景。
經過通報進了左府,葉清塵和青鳥二人隨著管家去了正堂。
這左府蓋得是氣勢恢宏,雖然府邸佔地面積不是京城之最,但不得不說左傲杰的品味是極其不錯的,這府中的長廊假山,以及堂內的擺設都透露出府中主人的品味月兌俗。
葉清塵環顧一周,怪不得外人皆說左傲杰得皇帝另眼相待,但看這府邸的豪華程度,便快要趕上她家的鎮國將軍府了。
由于葉清塵不想太早暴露身份,所以進了左府,二人便按照約定好的,葉清塵裝作太醫院的醫女,而青鳥,則是代皇後來慰問病中的夫人。
葉清塵二人在大廳等了片刻,便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在丫鬟婆子的攙扶下,一步步挪了過來,葉清塵微眯雙眸,看情形,確實是病了。
待穆柔走近,葉清塵終于看清來人的長相,確實是楚楚動人,惹人憐愛。
細細打量穆柔,她的氣質不像是京城中的官家小姐,更像是生在水邊的江南女子,溫婉秀麗,這弱柳扶風之姿,讓這小身板看起來是弱不禁風啊。
穆柔身著一襲白衣,襯得她的臉色更加慘白,未施粉黛,還能看見眼眶稍有紅腫,不像昨日見到的官員的女眷,個個精心打扮。
不過穆柔確實如葉清塵打听到的那樣,全身上下除了一只束發的珠釵再無其他飾物戴在身上,而根據葉清塵的經驗,那只珠釵恐怕也有些年頭,並不是什麼值錢玩意。
「有勞青鳥姑姑了,妾身身子不適,勞煩青鳥姑姑一再探望,妾身實在是心有不安,不知姑姑此番前來,所為何事?」穆柔聲音輕柔,仿佛怕驚動了什麼人,聲音細如蚊蚋。
「左夫人多禮了,奴婢只是奉皇後娘娘之命特來看望。
「昨日皇後娘娘听聞夫人身子不適,今日特意派來太醫院女官來為夫人診治,還望早日治好夫人的疾患,讓夫人健康起來。」青鳥說著一早準備好的說辭,趁機把葉清塵推出來。
「不必了,不必了。妾身只是一介女流,怎敢勞煩太醫院的大人,大人都是常年為太後皇後等萬金之軀把脈的,妾身怎敢勞煩大人,實在是不敢,不敢。
「況且妾身身子已經好轉,府中的大夫醫術極好,不勞皇後娘娘掛心了,還請太醫院大人回去吧。」
葉清塵在一旁靜靜地听著,清楚地看到青鳥說道請太醫給穆柔診治時,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
而她此時不斷重復無需醫治,更是有些無措。
葉清塵不著痕跡地觀察她的臉色,心中已有計較。給青鳥使了個眼色,青鳥知主子已經心中有數,便淡然回應。
「那好吧,既然夫人身體已有好轉,那奴婢回去便稟報皇後娘娘,想來娘娘听到也一定會大為寬慰的。那奴婢便把夫人的原話轉給皇後娘娘,那太醫奴婢便帶走了。」
「青鳥姑姑慢走!」穆柔在身後微微行禮,聲音依舊柔弱。
「夫人回見!」青鳥也是落落大方,絲毫不減奴婢丫鬟的怯懦膽小。
青鳥說完便欲起身離開,而葉清塵則淡淡地看了穆柔身旁的奴婢婆子一眼,便也離開了。
卻是剛邁開一步不小心被凳子腿絆了一下,葉清塵一個沒站穩便栽倒在穆柔身上。
隨即扶著她站穩,急忙道歉,便跟著青鳥離開了,遠處還可見青鳥微微責罵那名醫女。
二人隨著管家一路出府,葉清塵看見向這個方向來的軟轎,便拉了青鳥隱在暗處,二人看著軟轎直接進了左府,才緩緩地出來。
「咦,小姐,那個是?」青鳥問道。
「左傲杰。」葉清塵看著早已不見蹤影的軟轎,神色不辨。
「我們為什麼要躲啊?我們是奉了小姐你的懿旨來探望,光明正大啊。」
「那小子是個聰明人,他見過我,若是被他認出來,知道我並非以真正身份來他府上,會起疑的。
「起疑又能怎樣?咱們還怕他不成?」青鳥又犯了爭強好勝的毛病。
葉清塵耐心地說,「咱們不怕,但怕會給穆柔帶來麻煩。」說完便徑直離開了。
一晃又過了幾日,葉清塵琢磨著距離那日,今日把穆柔招來鳳鸞宮時間剛好,而且既然她已經稱她病過了,那麼此番便不能再拒絕了。
葉清塵輕嘆,這個丫頭,若是實情和自己猜得不差,那她也是個苦命人了。
果不其然,即使穆柔千般不願萬般不想還是被人攙扶著來了。
雖然仍舊腳步虛浮,但憑借葉清塵高超的醫術她知道她確有好轉。
葉清塵眼神凌厲地看著她進來,跟在她身邊的丫鬟和婆子還是那日的兩人,只是那二人看穆柔的眼神,不像是看主子,倒像是看,犯人。
「妾身(老身)(奴婢)給皇後娘娘請安!」穆柔和兩個隨行一起給葉清塵請安。
「嗯,免了。」葉清塵清了清嗓子,淡淡地說道。
今日的葉清塵特意薄施粉黛,挑選了幾只名貴的珠釵戴在頭上,穿了一身屬于皇後的橘色宮裝。
袍上金色的鳳凰栩栩如生,穿在葉清塵身上更顯得她莊重威嚴,加上葉清塵今日的裝扮,整個人顯得不容侵犯,高貴優雅。
這身裝扮葉清塵是有些故意的,畢竟那日已經露過面,今天若是不遮掩下,怕這丫頭能一眼便認出來。
打破大殿的寧靜,葉清塵聲音清冷地問道,「左夫人身子可好些了?」
「妾身承蒙皇後娘娘掛念,已經好多了。」穆柔聲音還是那樣柔弱。
「嗯,看左夫人的氣色不是很好,本宮這有支雪參,拿來補氣極佳,青鳥,帶著左夫人的這兩位宮人一起去取,順便再拿些西岐進貢的特產給左夫人補身子。」
葉清塵看了眼青鳥,後者了然,點了點頭。
「是。」青鳥清脆地應道。
隨即便走下殿階,略微不屑地說道,「你們倆,跟我來取吧。我們這鳳鸞宮人少,沒有那麼多丫鬟可供驅使,你們就辛苦點自己來搬著吧。」
青鳥這話半真半假,但也足夠消除這兩人的戒心。婆子臨走時略帶警告地看了穆柔一眼,便跟著青鳥離開了。
大殿上只剩下葉清塵和穆柔兩個人,葉清塵抬眼看了看穆柔,穆柔則自從進了大殿便一直低頭,是以不辨神色。
葉清塵淡淡地命令,雖然聲音不大,卻讓人不可抗拒,「抬起頭讓本宮看看。」
「是!」穆柔緩緩地抬起頭,視線對上葉清塵的容顏,一瞬間腦子中似乎有一絲熟悉閃過,隨即杏目圓睜。
看著穆柔的表情,葉清塵輕笑,這個丫頭確實很聰明,即使自己這樣依然看出來是自己,不過那兩個隨從沒看出來,那今日的功夫便沒有白做。「沒錯,那日的女醫是本宮。」
「皇後娘娘為何要屈尊……」穆柔話未說完,但意思二人心知肚明。
「原因很多,但是你只需要知道的是,我是來幫你的。」葉清塵緩緩地從榻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穆柔。
「穆柔不懂,穆柔有何地方需要皇後娘娘相幫。」穆柔眼中神色復雜。
「嗯,本宮知道你不會輕易妥協,那本宮便與你談談。本宮猜你身子之所以如此虛弱,是因為…」葉清塵故意停頓,仔細看著穆柔,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看到了想要看到的慌亂和倔強,隨即強作鎮定,葉清塵滿意地笑了,「本宮猜,你懷孕了吧。」
話音剛落,穆柔的眼楮睜得比剛才還大,驚訝的瞠目結舌,「你,你怎麼知道?」甚至連與皇後娘娘對話要用敬語都忘記了。
「呵呵,本宮幼時略懂醫術,那日假意摔倒,扶了扶脈象,看左夫人的情形像是如此。來,你上來,本宮再給你把把脈。」
葉清塵又坐回了榻上,神色悠然地看著一臉驚慌的穆柔。神色溫和地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穆柔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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