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裳立刻就看出皇甫玨的狀態不太妙,雖然早就猜到他不會乖乖按照皇甫家族的命令行事,但是何必要讓自己如此狼狽呢。
走到王座之下,林裳仰頭看著皇甫玨那半邊臉已經已經被青色詛咒之力所污染。
「這座城的基石即將崩潰。」
以星紋為基礎的圖陣讓她雖然耗費了一些心思,但是最終還是被她解開了。聚齊最後一點力量讓白鳳帶著她來到這里,她已經沒有余力。修為已經跌到了成星境一重,代價太大。
她走上高台,來到王座邊。
她露出一抹怪笑︰「現在就來做我能做的最後一件事。」
無法動彈的皇甫玨只能看著林裳死開他的衣衫,露出了那青色詛咒之力已經污染了打扮的上半身,在心髒部分,透著一股讓人作嘔的青灰色。
抽出一把小刀,直接在掌心劃開一道口子。
鮮紅的血液瞬時便流淌出來,滴落在了皇甫玨的胸膛。
「這是由皇甫家族以自身血液聯合星紋造出的圖陣所產生的力量,要消除這些殘留的力量最有效的也就是皇甫家族的血液了。」
「嘖,付出了這麼多代價,要是不能成功我要哭死了。」林裳自嘲笑。
那血液像是活物一般鑽入了皇甫玨的體內,與那青色力量融合,很快,那青色力量大片地消失。
林裳又是一刀,讓傷口更大,血液流淌地更快。
臉色蒼白起來,突然失去了力量又大量失血,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消耗不起。
眼前有些模糊,林裳喃喃道︰「感覺虧了,做個奴僕真是太虧了。」
靜靜看著林裳所為,眼底不知道醞釀著什麼感情的皇甫玨突然伸出手,接住了倒下的林裳。
他的身體可以再次動彈了。體內的青色詛咒之力慢慢地消褪下去,他的力量再次佔了上風。
柔軟而縴細的身體在他的懷中昏睡,皇甫玨將林裳抱起,見到這張臉上如此虛弱的顏色,忽然笑了。
「覺得太虧?便給你一座城如何?」
不過昏睡的人是無法听到這話了。
雖然並未完全恢復,但是這對皇甫玨並不妨礙。他本來只是期望著這丫頭能夠找到無憂城的基石圖陣,可她不僅找到了,還解開了,並且自己領悟到了解開這力量的訣竅。皇甫玨低低笑起來︰「看來真的不傻了……」
他喃喃道,整座宮殿回蕩著他的聲音。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就現在開始吧!」他冷冷笑了起來,笑聲回蕩在這宮殿內,下一刻,他笑意一收,一股強悍無比的力量自他的體內沖蕩出來,漆黑的力量沖向了宮殿門口,沖向了其他的宮殿,沖向了這座遺跡外。
轟隆轟隆——
所有的巍峨宮殿開始顫動,它們接收到了蘇醒的信號,回應曾經的主人的召喚。
那些陳舊的滄桑的宮殿開始發光,淡淡的銀光,比起星力更加純粹,在這地下,像是點亮了萬千燈火,慢慢地連成一片,將整座地下世界都照亮了。在青銅門上的魘魔咆哮起來,它們自雕刻上沖出,幻影穿梭于這遺跡之內,整座城開始上升。
無憂城內一片混亂,正等著帶著慶典的最精彩的各府府主自聖殿回來帶回來他們的勝利品,但是突然地動山搖,不少人想到之前的那一場地震,可是即使是那一場地震也不成殃及到這無憂城,有陣法護身的無憂城為什麼會突然晃動起來。腳下,有巨大的裂縫形成,那些普通人驚慌失措朝著城外逃去,而各府之中的皇甫家族之人早已匯聚到了城主府,皇甫羅逸雖然驚異如今的情況,可他對祖宗留下的陣法極有信心,不相信這無憂城會出現什麼意外。更不認為,皇甫玨會有機會危機到這無憂城。所以他讓其他人都冷靜,讓那些普通人到城外躲避危險,而其他人則開始吟誦祖宗留下的法決,加強這針法的力量。
然而,這一次,陣法沒有給他們回應。
地下的晃動越來越厲害。
那些皇甫家族的人即使修為高深,也無法與這天地相抗,不少人受傷,不少人開始逃出去。
有人震驚大叫起來︰「快看!地下有東西!」
在那巨大的裂縫之下,有隱約的光亮閃爍起來。
「這什麼東西!」
「快走!這里要塌了!」
更多的人來不及震驚,他們只能夠逃竄,無憂城千百年來屹立不倒,他們從未想到有一日,這座城居然開始崩塌。
皇甫羅逸在驚慌失措的人群中是最為冷靜的,也是最為震驚的。
他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不可能!」
地下有什麼,他知道,這是唯有皇甫家族的一族之長,這無憂城城主才能夠知曉的秘密,延續千百年的絕密!
他看到那隱約的光亮,通過那縫隙,一股陰冷的風自下而上,一股仿佛沉寂千年的厚重力量慢慢地張開。
不可能的!那明明已經被封印了!不可能再次醒來的!無憂城不會倒下的!
他轉身,開始沖向無憂城誰也不知道的禁地所在。
千年前,魘帝大殺四方,斂盡天下珍寶,聚千萬能工巧匠鑄造了一座令所有人仰止的絕世之城——魘城。劃地為疆,無人敢犯。然而在他風華最盛之時卻遭到十幾位頂尖高手的聯合絞殺,魘城一夜之間消失不見,而魘帝自此毫無音訊,當時,所有人都認為,魘帝死了。可誰能夠想到魘帝在千年之後活了過來,並且帶著他的魘城再次重返人世間!
無憂城徹底崩塌了,那些人站在山上看著那座千年之城灰飛煙滅,他們怔然,以為這是一場夢,無法相信自己的眼楮。無憂城居然消失了,皇甫家族的無憂城就此消失了?
有女子輕聲哭泣起來,他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祖輩生活的地方突然產生了這樣的巨變,她們無法接受。
皇甫家族的人冷然看著這一切,他們表情依舊驕傲,可是他們心底已經開始打鼓。
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們都想要知道。
「看!」
有人突然叫起來。
在倒塌消失的無憂城所在突然射出銀色光線,將那一片天際都要染成銀色。
一座漆黑城池慢慢浮現。所有人望著這一幕,失聲。
日蝕突現。
像是應和這一幕驚變,太陽被吞噬,世界慢慢沉入黑暗之中。
中洲大陸上的人戰戰兢兢地望著這突然漆黑的天空,這黑太純粹,短短片刻,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然而,很快的,光明慢慢重現。
像是一場大戲重新出場。
奇蘭大錦邊境,無憂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漆黑的城池,里面數座氣勢巍峨,冷肅莊嚴的宮殿,而其中的主殿,像是王者一般屹立于正中,漆黑的建築上,雕刻著鬼厲的魘魔。一雙陰森冷酷的眼楮緊緊盯著這座城池。
在山上在光明重現之中就看到了這樣一座城池憑空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他們啞然失聲,盯著這座城,覺得一股寒氣自腳底升起。
皇甫家族的人徹底無法站住了,他們沖向了那座城,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然而,他們還未靠近,漆黑的魘魔便自城內沖出將他們吞噬干淨。
余下的人悚然而驚,轉身逃走。
「皇甫玨!」皇甫昭華殺氣凌厲,手中長劍劍氣沖出,直插入主殿。
無憂城毀了,就是因為皇甫玨!皇甫昭華心中悔恨萬千,若不是他的體內被皇甫玨的力量侵蝕,他不會讓皇甫玨有機會獨自進入這聖殿,然後讓事態發展到現在!
他沖入了宮殿之中。
王座之上,皇甫玨一揮手,便抹消了他的劍氣。
他站起,將懷中的人輕輕放在了王座之上,然後淡淡看向下面的皇甫昭華︰「重現皇甫家族的榮光?」
他笑了。
「現在滿意麼?」
玩火**。
皇甫昭華的目光落在了王座之上昏睡的林裳身上,這個女人,居然讓皇甫玨如此看重,早知道,他那一日,不會放走她!
皇甫玨輕輕一個響指,王座之上真龍吐珠,一道流光落入了他的手中。
「這就是你們皇甫家族一直想要的奴印。」
皇甫昭華數道劍光急攻而去,朝著皇甫玨靠近,但是立刻被皇甫玨的力量掃中,狼狽退後。
他雖然天縱奇才,是皇甫家族中頂尖高手,虛星境五重,足以傲視中洲大陸,但是在皇甫玨面前他不夠看。
千年前,無人能夠說清皇甫玨到底是什麼修為,千年後,煉星師修煉不比上古,又如何能夠出現可以媲美他的高手呢。
「你的詛咒居然解開了?!」皇甫昭華無法置信看著皇甫玨失去了禁錮,實力也慢慢恢復。
「以為一座城就可以困住我?你們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皇甫玨冷淡而厭惡地說著,手中那抹流光化作了一方小印,白玉小印,但讓皇甫昭華心急無比,只想要沖過去奪過來。
奴印,傳說中的奴印!
那困住他們皇甫家族千年的奴印!
「想要解開你們身上的奴印?如你們所願。」皇甫玨冷冷說道,握緊了手掌,那小印化為了飛灰,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皇甫昭華背後生寒,心中恐懼猛然沖出。皇甫玨這個舉動背後顯然不會是想要放過他們皇甫家族!
下一刻,奴印解除的效果發生,他體內的力量飛速涌動起來,然後自他的銀灰色力量中凝聚而出一股漆黑力量,剩余的力量變為純粹的銀色,那漆黑的力量飛出了他的身體,然後落入了皇甫玨的體內。
四面八方,漸漸地源源不斷有漆黑力量飛來,融入皇甫玨的體內。
皇甫玨好像成了一個深淵,不斷吸取外接這些力量。他的力量飛速地攀升。
那些幸存的皇甫家族的人還未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突然听到皇甫羅逸的聲音傳來︰「快逃!」
「什麼?」
逃這個字離他們太遙遠,高高在上的皇甫家族千年來誰敢對其放肆,他們什麼時候逃過。除了歷代的城主和心月復,誰也不清楚皇甫家族的過去,那一切的源頭,他們曾為人奴的歷史。
皇甫羅逸瘋狂地阻攔者那些魘魔,他和善溫和的面孔猙獰無比,他眼看著無憂城消失,這座魘城重歸人世,甚至想要自我了結去給歷代先祖賠罪,但是不行,他還護著其他的族人,不被這魘帝所滅。
「都是我的錯!」他老淚縱橫,氣勢更足,想要闖入城中,至少與皇甫羅逸一戰。
魘城之內。
皇甫昭華狼狽落地,身上幾處負傷,他抓不到皇甫玨的空當,覺得自己像是以卵擊石。而失去了那屬于皇甫玨的力量,他驚覺自己體內的力量下降了好幾個層次。
「你們的一切都是我賜予,既然如此想要我收回,我就如你們所願。」皇甫玨淡然無比滴看著地上的皇甫昭華,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你們如今連螻蟻都不如。」
所以都殺干淨,不想再被這些數典忘祖的奴才擾亂視線。
他一招手,就要殺死這地上的人。
但是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輕申吟。
他停住了手,回頭看去。
王座上,林裳露出痛苦表情,白鳳閃現,擔憂地啼叫起來,純白的火焰想要護住自己的主人,但是那火焰太微弱,很快就熄滅了。
皇甫玨表情微變,他忘記了這座城蘇醒之後對常人的威壓,現在的林裳成星境修為,根本無法抵抗這座魘城的所攜帶的力量。
皇甫昭華借機偷襲,白鳳憤怒沖了過去,都是因為這些人,它的主人才會如此,居然還敢出手!它燃著火焰,想要燒死這個人。
「昭華!」皇甫羅逸沖了進來,擋在了皇甫昭華面前,「快走!」
「父親!」皇甫昭華驚異。
皇甫羅逸與皇甫昭華眼神對上,然後將後者推了出去,自己反擊白鳳,朝著皇甫玨攻去。
皇甫玨冷哼,這種時候這些爬蟲太妨礙了!
一道黑光將皇甫羅逸擊中,後退幾步,皇甫羅逸吐出一口鮮血。
而皇甫玨頭都未轉,目光還在林裳身上,突然笑了笑,右手雙指猛然插入了自己的胸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