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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

從正式與北越達成和親的協議,到嫁衣做成送到陸明月面前,不過幾天時間。陸明月一邊穿一邊說︰「該不會是把我沒來得及穿的那一件直接拿來了吧。」她只是隨口這麼一說,哪知送衣服來的太監們面面相覷,倒像是說中了一樣。

是服監沒。「這就是傳說中的‘為他人做嫁衣裳’?」

可是別人自有別人的看法,她放著太子側妃不做,偏要去和親,擱誰眼里都是腦子進水的表現。

明月也有些惱了,說︰「輝月,我是很認真地在跟你說!這次和親,誰也阻止不了我,我一定會走!你難道還要白白放棄機會,在倫泰虛耗光陰?」

明月一愣,臉色變得十分可怕,不敢置信地問︰「你……和河陽王?」

明月的精明頭腦,這個時候好像完全退化了,她一點都沒有想到遠在海蘭的霍子鷹會出現在這兒,除了本能地逃跑,她做不出別的反應。她好像一只剛剛掙月兌牢籠的兔子,慌不擇路,步履蹣跚,沿著湖岸沒頭沒腦地瘋跑。

明月點點頭說︰「雖然不一樣了,但還是愛的,這不就好了?就怕忽然發覺愛不起來,以前做的一切都仿佛沒了意義。」

「真的要嫁?可是你都沒有送信回海蘭。」zVXC。

「活著比死更艱難,我如此瘋狂,都是你逼的,你想獨自一人輕松,有門兒嗎?」

「陸明月,你給我跑!可勁兒跑!看你跑不跑得過本王的馬!」他的咆哮好像就在耳邊一般,明月幾乎忍不住要尖叫起來,一旦被抓住,會發生什麼她不敢想,所以她只能跑,跑到精疲力竭為止。

「沒什麼不能!」他雙眼冒火,看到哪兒就能把哪兒燒成灰燼,「本王爺絕不會讓你去和親,即使不擇手段,我也會留下你!」

「姐姐,逃到北越去,一輩子面對一個倒胃口的男人,就能好受一些嗎?」

「當然是不能,活著本來就比死艱難。如果說我一死了之,你們都會覺得我自私自利,我去北越艱難地活著,好歹你們不會為此太過傷心。」

「當然有!你嫁給永琳,我還可以把你搶回來,但你嫁到北越,我卻沒有那個能力滅了北越!」

踏雪王奮力奔馳,竟然已經來到了京城之外,遙遙能夠看見西山的峰巒。「沒錯,如你所見,西山腳下算是我的底盤。雖然現在御林軍屬于永琳管轄,但那支我帶來的西北軍,還是我的!」如他所說,西山大營對他根本不加攔阻,他就像叼著獵物返回了老巢的猛虎,而陸明月也徹底放棄了掙扎。

這里是西山軍營,拱衛京畿的要塞,什麼事情都理應是在朝廷的掌握之中的,所以這件禍亂軍營的丑聞,也立即傳到了皇宮。

「你說得沒錯,本王爺就是禽獸。這個世上,哪個不是禽獸?可是別人都遮遮掩掩,我卻沒有那個本事!禽獸的原則就是,搶得到就要搶!」

「霍子鷹,求求你,不要……」她徒勞地抓著已經被霍子鷹撕扯得不成樣子的衣襟,不住地哀求,可是霍子鷹根本不听,三下五除二就把陸明月剝得像個剛煮熟的雞蛋。

「輝月……我不知道該不該這麼問,但我就要走了,有許多放心不下。」

好似當頭一道炸雷,把陸明月都給震傻了。這個強盜,何以有這麼深的執念!

陸明月被粗魯地扔到了行軍床上,而鬢發凌亂的霍子鷹,就像剛從鬼門關爬出來的惡鬼,喘著粗氣,一把拽住了還要垂死掙扎的陸明月的腳踝,把她拖到了自己的身下。行軍床吱嘎吱嘎地慘叫,它也扛不住這頭野獸這麼凶暴的摧殘。

「禽獸!」

霍子鷹惡鬼一般答道︰「我管不了那麼多!縛手縛腳,只會抱恨終身!我活在這個世上,本就是為了我自己,哪里有那麼多的顧忌,哪里有那麼多的責任?」

輝月神情蕭索,答道︰「即使姐姐真的走了,留下霍奴兒一人,我也沒有那個資格去他身邊。」

「這麼容易就能夠阻撓了,你還說是誠心想嫁嗎?」輝月今天的話特別的尖銳,一點兒也不像以前那樣的天真可愛了。

「想,無時無刻不想。可是我現在就算回去,也只是一具空殼子而已。就像你說的,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不能後悔。」

「倫泰到處都是樹,我從來都沒見過那麼多的樹,可是草地卻少得可憐。即便有人騎馬,也只是慢慢地走,不能放開了跑。」

明月點頭同意,換下了嫁衣,同輝月一起來到了廣鱗湖畔。這里有寬廣的草地和怡人的樹林,只不過冬天沒有綠意,少了很多情韻。

「霍子鷹,事關重大,由不得你任意妄為!你想置你自己,還有河陽王,還有我們整個陸家與死地嗎?」

「這一次是真的要嫁了嘛……」

「或者是,你不敢面對一些已經發生的事吧。」

耳邊風聲呼嘯,陸明月不知他要帶自己去哪里,可是她預感到接下來會發生難以想象的事,于是她做出了最後的掙扎︰「霍子鷹,如果你今天一意孤行,我一定不會原諒你。」

輝月輕嘆一聲說︰「你問。」

輝月站起身,轉頭往回走。陸明月追了兩步,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杵在當地,不必再多問,她已經看到了踏雪王怒意飛揚的鬃毛,還有一樣頭發散亂,不知連著趕了多少天路的霍子鷹!

「你可以恨我,但不能忘記我的樣子。」

明月真心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夠扛得住這種艱難。

「霍子鷹,你不能……」

輝月閉上了眼楮,不想去回想,而明月也不敢再問。這件事不但出乎她的意料,也出乎輝月的意料,有很多事情,已經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忘記?恐怕死上一遍,陸明月也無法忘記他今天的樣子。肆無忌憚的手指,狂亂霸道的嘴唇,就算讓她粉身碎骨,她也忘不掉。除此之外,還有她自己不知羞恥的喊叫,讓她難以置信自己竟然能發出這樣的聲音。到底是痛苦多些,還是迷亂多些,她分不清楚,也沒有力氣去細想了。

明月興奮地問輝月︰「怎麼樣,好看嗎?」

「如果你在意曾經和先帝的事情,我想霍子鷹並不會那麼在乎。」

冰涼的寒意讓陸明月瑟瑟發抖,霍子鷹立刻用自己的身子將她與嚴寒隔離。好似炭火一樣的熾熱讓明月混亂不堪,她不敢直視他,那兩道目光定在她身上已經讓她恐慌到極點了。但霍子鷹執拗地掰過她的臉來正對著自己,明月的眼淚就這樣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

「發生的什麼事?」

「輝月,你這話什麼意思?你……做了什麼嗎?」

「我說不愛了,你信嗎?可是說實在的,到底和剛剛來到倫泰的時候不一樣了。」

「那你不如直接殺了我!」陸明月已經帶著哭腔,在這個人面前,她總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無比絕望。

「我去和親,同嫁給十三,對你來說又有什麼區別!」

給陸明月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送信回海蘭,娘親和哥哥也許只是傷心,某人恐怕就要發狂似的沖上來搞破壞了。

陸明月不再和她糾纏在這個問題上,而是轉過了話鋒︰「輝月,你現在既然是自由之身,那完全可以去找霍子鷹的,他現在應該就在海蘭。」

「但如果是和他最好的兄弟呢?」

「你听,是不是有馬蹄聲?」

明月覺得自己已經用光了全身的力氣,可是實際上她也就跑出了數百步而已,踏雪王在霍子鷹的驅策下,根本沒有一絲的遲緩,好似一道閃電掠過了她身邊,霍子鷹就像撈一片葉子一樣輕松將她撈了起來,死死禁錮在胸前。

「你現在,還愛霍子鷹嗎?」

明月失笑︰「這哪里能跟大草原比?你可是想家了?」

「姐姐,我想出去走走,多和你出去走走,以後也許真的就沒有機會了。」

明月愣了一愣,好像隱約中真的听到了馬蹄聲,很急切的,越來越近,就好像是在草原上追擊敵人。能夠在京城縱馬的人可不多。輝月又說了︰「我想很多事情也並不是姐姐一個人說了算,怎麼也要問問別人的意見。」

「哼,陸大小姐,你忘了?你早就說過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原不原諒我,對我來說都一樣。」

「是啊,因為他在海蘭所以你不敢往家里送信。」輝月根本不想被岔開話題,她就是要一遍一遍地提醒陸明月,你並不是真心想要去和親!

輝月淡淡地笑著反問︰「同樣一件衣服,怎麼現在穿上就在意好不好看了?」

「留在這里艱難地活著就不行?」

太子書房的凌亂程度不亞于西山軍營的那間營房,太子殿下在剛剛擬下的太子令上用印的時候,恨不能把紙連同桌子一齊砸穿。

海蘭陸氏明月,欺君誤國,禍亂軍營,流放廢城關,不遇大赦,不得返鄉。

十天之後,陸明月被押送出京,而昭陽公主則登上了前往海蘭的車駕,十里紅妝,舉世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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