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詩茵的手在龍哲翰的後面晃了晃,最後只夠著了龍哲翰的臀部。此時子宮收縮如痛經般難耐的夏詩茵就像在水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揪住龍哲翰的臀部拼命的擰,以此來舒緩下面快要裂開的疼痛。
後面傳來的緊致感讓龍哲翰猛地提了口氣,僵直了身軀,還不忘把手伸到夏詩茵的嘴邊,「老婆,你痛的話就咬我。」
夏詩茵咬咬牙,更加用力的擰著龍哲翰的臀部,愣是不張口咬龍哲翰的手。子宮一陣陣的抽搐疼的她哇哇大叫。
胡欣芮在一旁急的快要哭出來,涉世未深的她怎麼可能知道如何處理現在的情況。「軒,怎麼辦?怎麼辦啊?哇嗚……」哭的稀里嘩啦的。
藍澤軒也是急的滿口大汗,一邊安慰著哭的喘不過氣來的胡欣芮,一邊急著到處找人幫忙。龍哲翰被捏住了,一時半會兒月兌不了身,劉胡蘭早已去了今晚的禮物那里,胡欣芮也哭的不省人事。現在的關鍵就看藍澤軒了,可是藍澤軒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場面混亂的不言而喻,藍澤軒手忙腳亂的掏出手機,手抖得要命,站在遠處撥打急救電話,後背被猛拍了一下,手機順勢掉進了露天的假山噴泉里。
「林,你怎麼來了?」藍澤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現在顧不得閑聊了,「林,嫂子快生了,快想辦法。」
「叫醫生啊!」林掏出手機,開始撥打急救電話。
「救護車幾分鐘就到。帶我去看看他們的狀況。」
「嗯。」藍澤軒帶著林來到他們單獨的休息室里。
里面的場面真是一片混亂啊!林笑著搖搖頭,「幸好我今天有點人性,沒有在外面風花雪夜,而是過來給小蘭慶生。你看,這是積德了吧。」
說著走到夏詩茵的身旁,「茵茵,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跟著我,吸氣——吐氣——吸氣——吐氣……」
混亂的場面被林幾句話穩定了下來,夏詩茵跟著林的節奏學著吐納,肚子也不像剛才那麼鑽心的疼了,捏著龍哲翰的手也松了下來。整個人像泥一樣癱在沙發上,汗如雨下。
林掏出一塊手帕,給夏詩茵細細的擦著汗漬。龍哲翰也松了口氣,「林,幫我照顧好她。我去外面看給媽她們打個電話,再看看救護車來了沒有。」
林擦著夏詩茵脖子上的汗水,頭也不抬,「放心,有我呢。」
龍哲翰看了幾眼夏詩茵的狀況,這才放心的出了休息室。
「茵茵,放輕松,跟我聊聊你想聊的話題。」林感覺夏詩茵即將開始的宮縮,忙著轉移夏詩茵的注意力。
「你……你沒有……去那個豪華套房嗎?」夏詩茵喘氣的時候不忘八卦。
林挑了挑眉毛,「今天是小蘭的生日。如果我去干那種事會不會太不人道了?」
「算你有良心!」夏詩茵翻了翻白眼,他們好好的一個計劃在林的良心發現中失敗了。
胡欣芮見著夏詩茵翻白眼,嚇得又哇哇叫了起來,「茵茵翻白眼了,軒,茵茵翻白眼了,她是不是要休克了。」
「你再吵她就真的休克了。」林沒好氣的提醒道。
胡欣芮這才乖乖的住了嘴。
龍哲翰給陶杏打了個電話,陶杏說連夜喊夏博騰開車趕過來。然後陶杏讓龍哲翰給向葵琪也打個電話,說畢竟多個人多個照應。
龍哲翰答應了,等到給陶杏打完電話後又給向葵琪撥了個電話。
「喂,翰翰啊,你和茵茵什麼時候回來啊?」
「媽,茵茵好像要生了。」
「哎呀,叫你們不要往外跑,你看出事了吧?茵茵也真是的,懷個大肚子還往外面跑。真是讓人不省心。」向葵琪在那里絮絮叨叨的半天,龍哲翰听不下去了,報了個醫院的地址,說趕快來,就把電話掛了。
等龍哲翰打完電話,救護車也差不多來了。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陪著夏詩茵來到手術室門口。
護士推了推迎上來的眾人,「手術室請止步,閑人免進。」
「我是她老公,我要陪著她一起生孩子。」龍哲翰走上前焦急的說道。
護士上下打量了下這個充滿著十足的男人味的成熟男人,「把你所有的金屬制品留在手術室外,然後跟我去消毒。」
「謝謝護士」龍哲翰把手機、車鑰匙、車包、皮帶全部交給林,然後隨護士進入手術室旁邊的小房間做好全身消毒準備穿上隔離服進了手術室。
還沒走進手術室里面,龍哲翰已經听見了夏詩茵殺豬般的叫聲。
尖尖的聲音刺進龍哲翰的耳膜,心髒都跟著一起刺痛。他的女人正在手術室里受苦。龍哲翰三座並做兩步,沖進了手術室里的一個小房間里。
「產婦家屬,快過來陪著產婦。不要讓產婦休克和昏迷。」醫生對著龍哲翰招招手。
「啊——」夏詩茵按著醫生教的方法用力,仿佛撕裂的疼痛全身散開,每一次用力都會耗損她的精氣神。
汗水順著額頭滑落,沾濕了睫毛,咸咸的汗水刺得眼楮酸疼。
夏詩茵覺得又痛又累,好想就這樣睡過去。
連咬緊牙關的力氣都沒有了。
眼皮好重,都無法思考了。
好困、好累……
「老婆,我在這里……」
渾厚而溫潤的聲音憑空響起。
抓著手術台的手指被一雙蒼勁有力的溫柔大手握住,刺眼的手術台燈光被一抹黑影擋住,一張立體的俊臉呈現在眼前。仿佛一劑清醒劑,夏詩茵咬緊下唇的牙齒又有了力氣,眼皮也變得輕盈。
「夏詩茵,用力,再用點力。」醫生在一旁催促。
夏詩茵深吸一口氣,使出全部的力氣,疼痛感再次如藤蔓般爬滿全身,全身的毛孔都在痛。夏詩茵不由的拱起了背,背部仿佛有十幾把大刀在亂砍,痛的痛不欲生。
「啊——龍哲翰,你個天殺的,老娘不生了。」
夏詩茵低吼著,用眼楮剜著眼前穿著滑稽的男人。
「老婆,我在這呢,任你處置。」
夏詩茵甩開龍哲翰握住自己的手,在空中揮舞著,「龍哲翰,你給我過來!」
龍哲翰向前走進了幾步,夏詩茵一只手果不其然的放在了後面,使勁的擰……
龍哲翰咬緊牙關,「老婆,剛才的牛排白吃啦?一點力氣都沒有?」
「龍哲翰,我殺了你!」
夏詩茵拼命的用力擰著龍哲翰臀部,縴細的手肘爆出條條青筋。
「很好,就這樣。夏詩茵,繼續用力,寶寶已經看到頭了。」醫生在那邊繼續催促道。
「啊——」
「哇——哇——」
嬰兒的第一聲啼哭在這個黎明響起,新的生命用啼哭警告著大家他的到來。
「恭喜你們,是個男孩。」
龍哲翰接過嬰兒抱在懷里,輕輕的,小小的,不可思議,「真是個兒子!」龍哲翰無以復加的喜悅。
「給我看看。」夏詩茵有氣無力地說道。
龍哲翰將寶寶湊近一點給夏詩茵看。
夏詩茵皺皺眉頭,「丑死了,像個猴子似得。」
醫生吃了一驚,頭一次見到媽媽嫌棄剛出生的孩子的。
小寶寶听到媽媽的嫌棄,「哇——哇——」的哭的十分大聲,仿佛要把整個醫院哭倒似的。
夏詩茵听到自己寶寶歇斯底里的哭聲,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在崩潰,「丑點也好,不會像老爹一樣在面招蜂引蝶。」夏詩茵伸出手指,點了點小寶寶的嘴巴,小寶寶粉女敕的舌頭在夏詩茵的指尖舌忝了舌忝,癢得夏詩茵笑得合不攏嘴。
出了手術室,夏詩茵被推到了一個VIP病房里休息。
胡欣芮陪著夏詩茵睡著後,拉著藍澤軒去嬰兒房看小寶寶去了。
林表情有些沉重,仿佛對于這件喜事不是很高興,「翰,出來一下,我有事要說。」
凌晨五點,病房走廊上人煙稀少,初春的晨曦還有些微涼,龍哲翰緊了緊衣領,往手中哈了一口暖氣,「林,出什麼事了?」
林低頭,抽出一根香煙,沒有點燃,而是放在鼻尖聞了聞,「剛才你手機來了個電話,是公安局的。向葵琪在趕往醫院的途中出了車禍,已經宣告死亡了。」
哈出的氣體在空中形成一道白霧直至消散,龍哲翰的心情突然變得沉重。每天都要煩著你的人突然不煩你了,是應該感到高興,還是應該感到難過?龍哲翰不會承認自己的難過,因為這個女人做錯了太多太多。
從婦產科走到外科部路程不算遙遠,對于龍哲翰來說卻是漫長而舉步維艱。恍然發現,童年的記憶力並沒有親生母親的影子,只有一個叫做向葵琪的繼母在記憶的流沙里繪下一抹又一抹。其實她也不是很壞,只是嘴巴討厭了點,脾氣大了點,自私了點罷了。
白色的床單阻隔了生人和死人的世界。龍哲翰有時候在想,為什麼新生命的開始會帶來另一個生命的結束?難道偌大的世界就真的不能多裝下一個人嗎?
送向葵琪來醫院的司機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左腳截肢。
「當時發生了什麼?」龍哲翰沉默了半天才發出這幾個簡單的音節,他不想讓任何人听出自己的哽咽。
「車開到紅燈的地方停了下來,夫人突然說熬的桂圓蓮子粥忘記帶了。催我快點掉頭回去取桂圓蓮子粥。車在掉頭的時候正好一輛貨車開了過來……」司機說不下去了,這應該是他死里逃生的一次恐怖回憶。
龍哲翰沒有再問,誰都沒有錯,錯的只是時機,只是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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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命的開始,我們應該慶祝;另一個生命的終結,我們應該哀悼……但是當兩個生命同時踫撞在一起,我們是應該慶祝還是應該哀悼呢?【謝謝閱讀,望繼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