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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氏由駱氏陪著走了出去。

邱員外,鄒了眉頭看著眉眼輕垂,默然無聲立在堂前的邱燕竹,良久,長嘆一聲。

「邱竹啊!」

邱燕竹抬頭看了邱員外,「族叔。」

邱員外迎了邱燕竹的目光,到了嘴邊的說教便哽在了那。他自認還是了解這個天姿聰穎的佷兒的。但,眼下,對上邱燕竹眸中意味不明的堅執時,不由便動搖了,暗問自己,這真的還是那個他了解的邱燕竹嗎?!

「燕竹,你告訴伯父,到底是怎麼回事?」

邱燕竹只一默,便搖了頭。

「為什麼搖頭?」

「大伯,我沒什麼好說的。」邱燕竹想起紫蘇的叮囑,輕聲道。

邱員外心中便噌的蹦起一股老火,他氣哼哼的看了邱燕竹,壓了心中的火氣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個家了。你娘說的你嫂子家的那個蓉姑娘,我瞧著,挺不錯的……」

「大伯,我不娶她。」

邱員外眉頭一挑,「你不娶她?」

邱燕竹點頭。

邱員外吸了口氣,輕聲道︰「也行,那讓你伯母替你去重新看幾家姑娘。」

「我不要。」

「你不要?」邱員外瞪圓了眼楮,臉上的顏色已經變得青白嚇人。但總算是還不至于失態,他深吸了口氣,繼續道︰「那是你有自己看中的姑娘了?」

邱燕竹想搖頭,但轉瞬,卻又想到。若是自己此刻拒絕了,萬一族伯當真依了舅母之意,不說替自己去求娶嫂子的族妹,便說是替自己說上別的一門親,便糟糕了。本來,這婚姻之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雖可以不承認,便若是那般,不是平白便替紫蘇豎了敵?

思及此,他對邱員外道︰「族伯,我確實心中有個姑娘。」

邱員外聞言,當下心頭一個突突,想起邱燕竹白日去怡紅院的事,臉上的神色當即並不如邱燕竹所希望的那般,松了口氣,反而是越發的難看了幾分,略一沉吟後,道︰「哦,誰家的姑娘?」

邱燕竹自是不知道邱員外心中所想,但卻也聰明的看到了邱員外臉上越發難看的神色,想了想,輕聲道︰「她還沒及笄,等她及笄了,還請族伯替佷兒做主!」

「沒有及笄!」邱員外猶疑的看了一臉鄭重的邱燕竹,小心道︰「她不是怡紅院的?」

邱燕竹立刻便明白了邱員外的猜想,連忙擺手道︰「當然不是,她是正正經經人家的姑娘,族伯,你……」那句,「你別亂說」好歹算是沒有說出口。

邱員外卻是不信,他唇角微翹,眉宇間斂了一抹冷色,睨了邱燕竹道︰「正正經經人家的姑娘沒名沒姓的?」

這是要邱燕竹說出是誰家的姑娘了!

邱燕竹自嘲的挑了嘴角,若是讓他們知道,他要娶的是無依無靠的紫蘇,只怕便是連開明如族伯怕是也不會同意吧?更別提現在三弟還身陷大獄!不行,不能說。

拿定主意的邱燕竹便看了邱員外道︰「只是偶然見到,現還不知那姑娘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邱員外當即嘲諷的笑道︰「即是不知道人姑娘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卻知道姑娘並未及笄?燕竹,在你眼里,你族伯便是這般好胡弄的麼?」

邱燕竹不由便生起一身冷汗,但下一刻卻是飛快的道︰「那姑娘梳的是雙螺髻,是故,佷兒猜著她並未及笄。」

話說到這,不論是邱員外還是邱燕竹都清楚明白了一件事實。

那就是,邱燕竹心中確實有人了!

邱員外還想再說,但在看到邱燕竹眼里的堅持時,眸光一滯,略一猶疑後,沉吟著開了口,「燕竹,你不小了。」

「佷兒知道。」邱燕竹唇角扯了抹淺笑,輕聲道︰「還請族伯相信佷兒一回。」

「那你就告訴我,今天你去怡紅院是為的什麼。」

邱燕竹默了一默,便在邱員外認為他不決計不會再說時。不想,邱燕竹卻是開口了。

「受人所托幫她一個忙,進去找個人,帶句話。」

邱員外眉眼霍然一挑,便待開口問他,何人所托,找的又是誰,但在對上邱燕竹眉宇間的神色時,到嘴的話重新咽了回去。

「族伯相信你。」

「謝謝族伯。」邱燕竹連忙拱手打揖。

邱員外擺了手制止,話峰一轉,「我听少風說,你這幾年出外游學發生了很多不同尋常的事,可有興趣說與族伯知曉?」

邱燕竹想了想,便將自己的身世說了一番。

「你是說你原是京都蕭家的骨血,並非你父所出?」邱員外愕然的看了邱燕竹。

邱燕竹點頭,「當年我母親為了替舅舅酬錢看病,自賣自身,因緣巧合下,被送入京都入了蕭家,又被分在我父親院里,十幾年前蕭家卷入一樁宮庭秘辛中,原以為要家族盡滅,蕭家將我父親托于友人,遠離就都。」

「我母親在路上有了我,不想卻路遇歹人,母親為了救父親受了重傷。雖說父親不惜重金為母親延醫請藥,可最終母親還是撒手人寰。父親原本打算將我送回京都,但消息阻塞,他又染了重疾,無奈之下,帶了我尋到舅舅,央求舅舅護下蕭家這份血脈。」

邱燕竹長嘆了口氣,輕聲道︰「這麼些年舅舅感念母親當年救命之恩,待我始終如同己出。」

他沒說的是,舅母卻是極為不喜他,這麼些年極盡苛責慢待!然,邱燕竹雖不曾說,邱員外卻是明了。既是明了,心下的疑惑便也有了答案。

稍傾嘆了口氣,上前拍了邱燕竹的肩道︰「燕竹啊,不管如何,你舅舅和舅母總是養大了你。」

「燕竹沒齒不敢忘舅舅養育之恩!」邱燕竹看了邱員外,「燕竹此生都只會姓邱。」

邱員外听著他斬釘截鐵的聲音,不由便愣了愣,京都蕭家,或許芙蓉鎮大多人不知道那是個怎樣的人家,但作為他來說,因著年輕時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卻是略有了解。

那是一個三代皆為皇商的人家啊!其間的富貴不說滔天,那也是世間罕見!邱燕竹卻如同宣誓般說,他這一生都只會姓蕭,等于就是召告,他放棄了蕭家的身份!這其間,是感念養育之恩,還是另有他不得不放棄這一身份的原因?

「也許,你舅舅和舅媽並不介意你認祖歸宗?」邱員外輕聲道︰「必竟,你父親只余你這唯一血脈在外,想來,他也不希望你流落在外!」

邱燕竹自嘲的一笑,看了邱員外道︰「族伯,也許他們不介意,但是我介意。」

邱員外看了邱燕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便沉了沉。

邱燕竹迎了邱員外肅沉的目光,輕聲道︰「族伯,您一直待我親厚,我想請您再幫我一次。」

「你說。」

「請您幫我,讓我能娶心中所喜。」

「心中所喜?」邱員外似笑非笑的看了邱燕竹,心頭生起一抹輕嘆,邱家這一代最出色的卻偏偏不是邱家的骨血!唉,當真是……他沉沉嘆了一聲,對邱燕竹道︰「燕竹啊,如果那位姑娘家世清白,族伯自當沒有二話,但若……」

「族伯放心,若是不若族伯所說,燕竹自當听從族伯安排。」

「族伯答應你了。」

邱燕竹心下長長的松了口氣。

如此一來,舅母那邊的不確定便可解除,他眼下便只需要保證紫蘇能順利解救出三弟。至于預旺那邊的事,他到不是很擔心,能行就行,不能行,他一個大男人,難道連老婆孩子都養不起?!

一晃便到了三日後。

城外五十里地的藥王廟,紫蘇正笑吟吟的站在藥王廟前看著雜耍藝人的表演。眼角的余光處看到一挺青緯小轎停在了山門前,隨行的丫鬟正上前彎身揭了轎簾。扶著一個著脂紅小襖膚色白淨的二八佳人落轎。

紫蘇不動聲色的退出人群,慢慢朝那二八佳人走近。

「姑娘,這人山人海的也不知那邱公子在哪里!」丫鬟一邊扶了女敕娘兒往里走,一邊輕聲道。

女敕娘兒看了眼周遭的人群,眉頭輕蹙,輕聲道︰「先到里面去再說。」

丫鬟便上前扶了她,一邊小心的護了一邊不住的抬眼在人群里搜尋著。不多時,主僕二人便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進了廟門,朝大雄寶殿走去。

紫蘇隔了幾步,尾隨其後。

「既然來了上柱香吧,」丫鬟對女敕娘兒道︰「讓藥王菩薩保佑姑娘身泰體安。」

女敕娘兒笑著由了丫鬟去取香,她則站在那抬頭打量著大殿內的布景。待得丫鬟將香遞了過來,接了跪倒在佛香前,目光微抬對上慈眉善目的菩薩,不由便輕聲道︰「菩薩,求您讓我月兌離苦海,得遇良人。」

話落,恭敬的磕了三個頭,正欲起身將香插進香爐,不欲身後卻響起一個細細柔柔的聲音,「姑娘當知,世事紛繁,求人不如求己。」

嬾娘兒一驚,驀然回頭,入眼的是一張膚如凝玉,兩眼比寒夜星子還要亮的眸子。此刻那對星眸正笑眯眯的看了自己。

「你是……」

紫蘇唇角微翹,「我便是那個與姑娘談買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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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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