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九、拜名]
第5節苕崽，你得跪近一些
我們的斤七樣還算比較講究。酒和油是用玻璃瓶子分別裝了，而米、鹽、糖、面和肉就用竹碗一一盛了。當時，阿荃姐在擺雞肉時仍舊有些遲疑，不曉得擺還是不擺。她想從戎昆公的臉上找尋答案，可戎昆公鐵青著臉誰也不看，只死死地盯著神龕。最後，阿荃姐還是將半只雞肉擺上了神案。而歪嘴阿艮瞅一眼神案上的雞肉，又瞅一眼神情特別莊重的戎昆公，心里在暗暗冷笑。他倒想看看戎昆公會如何處理這等不敬的敬奉事。
戎昆公在端足了架子之後，就將神情緩了下來。他有意長嘆一聲，說︰「你們娃崽也真不曉事，這半只雞肉還端上來做什麼。如果不是瞅在你們年幼不曉事的份上，山神與先祖就真的會怪罪你們的。」戎昆公從竹碗里拿起那塊雞肉便丟回我們的竹籃里。他動作里透露出了一股子不屑。之後，他走到神龕右側的角落里提過一個竹籃，從里面取出一只瓷碗，而瓷碗里是一大塊煮熟的野羊肉。他將神案上的斤七樣移了移，再把野羊肉擺在了正中間。于是，那碗野羊肉就格外惹人眼目了。
戎昆公又以不急不忙的聲氣說︰「今天上午，巴麼榮給我送來了一胯子野羊肉。我也想就著野羊肉敬敬山神，拜拜先祖，給我那不爭氣的傻娃崽祈祈福。既然你們的斤七樣缺一樣，我就給你們頂上吧。」
當下，我們姐弟四個真是感激不盡了，一起又跪在地上，給戎昆公磕頭作謝。戎昆公梢稍一抬手，算是作了免禮的表達。正當阿荃姐要說出嘴里那些感謝的話語時，戎昆公朝我一示意，說︰「苕崽，你得跪近一些。」于是，我立馬順從地往神龕前跪近了不少。戎昆公伸手模模我的頭，說︰「你取了一個怎樣的學名？」對于「巴多木」那三個漢字，我還不怎麼熟悉，寫不出也讀不準，只得從衣兜里模出那張紅紙遞給戎昆公。
戎昆公能認識一些簡單的漢字。「巴」是我們的姓，「多」是我們寨里的一個字宗，只要不是很文盲的寨眾都能識得這兩個字。而「木」字是一個極簡單的漢字，戎昆公當然能識得。當戎昆公一字一頓地念出我的名字時，阿荃姐便把潘老師給我取名時說的那番話說給了戎昆公。哪曉得，戎昆公不屑地哼了一聲，說︰「他潘明全沒什麼真學問，是不配給娃崽取學名的。」歪嘴立刻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就是。」戎昆公又轉了口，說︰「不過，他講金、木、水、火、土的那番話還是有些道理的。」這下，歪嘴阿艮就不好附和了，他瞪著一雙傻眼干干地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