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若手撫上腰間的短弩,它到底救過她多少次,她也數不清,就在準備放弩箭時,蕭岩側頭,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聲音低低的說︰「蘇越,一會兒我先掩護你逃走,離開這里,不要回頭!」
離若心下微微一震,,不管他們之間的恩怨如何,現在他們共同的敵人是那些心狠手辣的蒙面人,于是輕哼道︰「就憑他們想抓我,還女敕了點兒!」即便如此說,她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畢竟這些蒙面人功夫並不弱,而且訓練有素,不像是一般的殺手。
蕭岩輕笑,似乎對著不知天高地厚而又可愛的小子而充滿了無奈,「他們想要抓的是我,只要你不要與他們為敵,還能保住一條小命!」
離若彎腰迅速拔出匕首,「放心吧,我的小命兒還不至于那麼容易丟!」多少年被追殺的生活讓她早練就了虎口逃生的本事,這種場景她不知遇到了多少次。
蒙面人分成二部分慢慢向中心靠近,「皇上,您救我……」
詭異的場面讓青兒的恐懼達到了頂峰,身體的痛苦讓她不住的瑟瑟發抖。
「皇上,臣妾此生無福陪伴您身邊,來世,來世您一定要記得我!」青兒低低的哭泣讓蕭岩沒來由的煩躁,他不喜歡這樣的生離死別,非常的不喜歡!
為首的蒙面人揮手,其余蒙面人亮起刀,主動向蕭岩發起攻擊。一時間刀劍相接,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蒙面人步步緊逼,蕭岩步步退讓,離若暗自驚嘆,即是出于這樣的險境中仍然臨危不亂,鎮定自若,有著大國君主的氣勢,只是這樣的人怎能甘于屈居人下?
蕭岩一劍刺向靠近離若身邊的蒙面人,利落的揮劍而出,聲音急促︰「快走——」
離若斜步上前,一腳踹到蒙面人襠部,蒙面人傳來撕心裂肺的哀號,關鍵時刻,有些技巧還是需要的!
蕭岩斜睨,蘇越絲毫不見慌亂,不傷及性命,卻招招都是狠招,步步為營,一招下去,蒙面人雖不致命,卻是無法起身。
他注意到即使是如此惡劣的情景中,蘇越並未傷及他們的性命,若要剛才一狠心,他相信蒙面人早已命喪黃泉,他究竟也是個良善之人。
蒙面人見離若身手不凡,轉身向她而來,當即刀鋒一轉,劃成弧形,與離若截來的刀交相撞擊,離若見他來勢洶洶,不敢硬擋,身形一扭,竟從刀鋒之下溜了過去,然後從背後一踹,好一招「泥鰍月兌身」
蒙面人刺傷見未得手,都瘋狂的蜂擁而上,離若憤怒不已,自己不忍傷他性命,他卻認為自己軟弱,社會環境即如此,不適應就會被淘汰。
她拔出匕首,左躲右閃,一腳踹到一個蒙面人月復部,左腳轉身後撤,右手一坎硬是奪了他的刀,隨之匕首深深刺入他的胸膛,蒙面人應聲而倒,不是她狠心,她不殺他,自己便命喪黃泉,
離若動作迅速,下手又快又狠,蕭岩瞥見她靈巧的身體穿梭于蒙面人之間,並且借助他們的兵器或者力氣來幫助自己,果然是個聰明人,他是誰,又如何會有如此敏捷的身手?
突然蒙面人全部停止了攻擊,圍成圓形,雙手向上呈托舉姿勢,雙眼緊閉,嘴唇翕動,口中念念有詞,此時竟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圍繞其周圍,蕭岩精明的眸光稍稍遲疑,離若一驚,忙捂住口鼻,月兌口而出,「鬼形陣法!」
蒙面人中有人陰笑,「居然還有人識得此陣,不簡單!」
蕭岩捂住口鼻低聲問,「何為‘鬼形陣法’?」
離若道︰「此陣凶狠猛烈,陣形變幻莫測,人陷入其中,將無法辨清方向,四周人影攢動,劍光凌厲,陣中似烈火炎炎,如未找到突破口,必死無疑!」
蕭岩面色沉重︰「可有解法?難道真要命喪于此?
離若想了想道︰「此陣雖然厲害,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即擺此陣之人卻必須以招魂術為後盾,自己也參與其中,如果被殺,那麼所有擺陣之人全部必死無疑。」
蕭岩眸光掃視一周,「如此眾多之人,我們上哪里去找擺陣的人?」
離若苦笑,「我也想知道!」上一次自己被困,也是因為此陣,自己命懸一線,逼的翠笛使出了自己所有的寒氣才保住了性命,可是這次怎麼辦?因為這是一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陣法,所以沒有深仇大恨都不會用到它。究竟是誰如此狠毒一定要取了蕭岩的性命?
果不其然,不遠處已經傳來蕭岩隨從撕心裂肺的哀號,蕭岩指甲深深嵌入掌中,凝聚氣力,準備再戰,離若干脆一坐到地上,擺了擺手,道︰「沒用的,現在你根本分不清方向,你沒發現現在周圍都是一個的人嗎?你觸踫得到他們嗎?還不如省省力氣,唉,只可惜我要給你陪葬了!」
「啊——」又一陣撕心裂肺的哀號,離若雖然心焦卻無法救助,況且現在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河。
「啊——陛下——救命,啊——!」
離若可以感受到蕭岩內心的煎熬,他額上滲出密密的汗珠,咬牙切齒的吼道︰「卑鄙!有本事你們沖著朕來,放了他們!」
聲音不再響起,周圍每個人都在旋轉,越轉越快,必須在他們轉動為一體是找出聲音的來源,否則下一步被烈火焚燒的就是自己。
離若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一個辦法,她悄悄握著蕭岩的手,低聲道︰「不要停,繼續引那人說話,想辦法找他出來。」
蕭岩似乎也想到這個辦法,于是冷笑,「我知道是誰要殺我,蕭慎,對嗎?」
冷冷的聲音再次響起,「閉嘴,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蕭岩與離若目光相對,離若雙手一攤,「已經晚了,他們連成一體了!不過他們得一個一個殺,就是不知道我和你誰先死!」
蕭岩雙目微閉,「罷了,罷了,蘇越小兄弟,欠你的命,我下一世還你!」
風輕輕一吹,蕭岩的罩衫竟慢慢碎裂,一塊一塊的掉下來,還未落到地,突然就著起火來,緊接著內著的錦袍,一片一片碎裂,然後一片一片燃燒,離若了然的道︰「原來,是這麼個死法,是夠卑鄙慘烈的!」
蕭岩看到離若色眯眯的表情,低頭一看,中衣已經露出來,現在也開始碎裂,他表情雖不自然,倒也坦然,見離若還在打量自己,回笑道︰「你我同為男子,倒也無妨!但我乃一國之君,怎可受此侮辱,小兄弟,下一世再見了!」揚起劍直喇喇就從脖徑處抹去。
離若揚起匕首自下而上一擋,自嘲道︰「你比較牛,我沒勇氣自殺,你先殺了我吧!」
奈何劍鋒過快,鮮血還是順著劍流了下來,一滴一滴,滴到他腰間那塊玉上,讓人奇異的一幕發生了,玉竟發出通體的紅色,掙月兌束縛,懸在空中,照的周遭恍若白晝,突然一片寂靜,沒有隨從,沒有蒙面人,離若看到蕭岩亮晶晶的眼眸。
「這是?」離若震驚的對上蕭岩深邃的雙眸。
「噓——」蕭岩竟伸手輕撫離若的臉頰,眼神復雜︰「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
突如其來的觸踫讓離若一顫,忙躲開他的手道︰「皇上說笑了,我一個山野村民哪里能見到您這麼高貴的人!」
蕭岩流轉的目光似乎飄乎不定,「不對,我一定見過你!」到底是哪里見過呢?這雙眼眸如此清澈,如此聰慧,他一定是見過的!
見蕭岩眸光直直的盯著自己,眼神透著三分欣喜,三分驚訝,三分憤怒,離若突然有種強烈的不安,難道他認出了自己?
「皇上——皇上——」女子驚呼聲擾亂了蕭岩的思維,他看到女子踉踉蹌蹌的撲過來,忙迎了上去,將她狠狠的抱在懷里,「青兒,你有沒有受傷?」
青兒搖搖頭,依偎在蕭岩懷里︰「皇上,臣妾沒事,臣妾好好兒的,您呢?」
蕭岩微微一笑,道︰「有誰傷得了朕!」
離若撇撇嘴,吹牛吧你就,剛才是誰要自殺來著!
「啊,皇上,您流血了?天哪,這可怎麼辦?快,快來人,皇上受傷了!」
離若嘆口氣,唉,女人啊,不就是蹭破點兒皮,值得那麼大驚小怪嗎?
「呲——啦——」
周遭突然傳來撕扯帷幕一般的聲音。「啊——」一聲聲的慘叫听的人毛骨悚然,借著紅光,離若這才看清,蒙面人口吐鮮血躺倒在地,有的身邊已被血染紅,瞳孔瞪大,表情驚恐,身體蜷縮,擺成奇怪的姿勢,仿佛向一個中心匍匐。
然後紅玉發出清清的低呤,顏色也漸漸暗淡了下來,慢慢的,輕輕巧巧的落到蕭岩手中。
青兒杏目圓睜,顧不得身體的疼痛︰「皇,皇上,這是怎麼回事?」
這塊玉她見皇上戴了很多年,沒有發現有任何異樣,听說是他出生時太皇太後賜給他的,他也從不舍得摘下來,這,太詭異了!
蕭岩握著微微發燙的玉,亦是滿臉驚愕之色,到底是怎麼回事?
侍衛統領低沉的催促透出焦急,「陛下,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里,這里太危險了!」
蕭岩收回目光,陰鷙的雙眼是無法掩蓋的凌厲,他抬腳踩著黑衣人肩膀,狠狠一踹,「弄清楚!」
「是!」見蕭岩眼中滿滿的殺氣,侍衛統領膽顫心驚的回答,那個人,真的觸踫到了他的痛處。
在他心中,他是一個明君,至少,為了百姓不再受戰火之苦,自十年前兵敗後,他屈辱的向燕國俯首稱臣,每年歲貢,自齊立國以來,還從未向他國稱臣,他該是忍受了多大的屈辱?雖然朝廷官員表面都擁護他,言必稱萬歲,可是暗地里卻結黨營私,如今竟借著蕭岩外出之際意圖謀反,叫他如何不動怒?
離若冷眼瞅著蕭岩,現在該是離開的時候了,政治的事情本來就復雜,她並不在行,況且明天的訓練還在等著她。
剛走出幾步,蕭岩冷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馮離若,你該不會想逃走了吧?!」
蕭岩聲音陰冷的如冬天的寒潭,沒有一絲感情。她微微一怔,並沒有回頭,而是冷靜的回答道︰「皇帝陛下,您認錯人了吧,我是蘇越,不是什麼馮離若!」
「蘇越?」蕭岩冷哼,「偽裝的不錯,也許會瞞過其他人,但是我,」劍鋒突然一轉,劃過耳際,離她的脖頸竟不到一寸,他緩緩的走到離若面前,盯著夜幕下那雙明亮的眼︰「休想隱瞞!十年前,你父投降了北燕狗,害得我大齊百姓不得不向北燕低頭,你現在倒在北燕逍遙,你說,這個賬,我是不是該和你算?」
「我父沒有投降!」離若不再否認自己的身份,「你猜的對,我是馮離若,可是我之所以後流落于北燕,還不是拜你所賜!」
她曾試圖回到齊國,想要救出被困的敏若和清若,可是僅憑她一人之力如何施救?況且正如洛逸所說,齊國滿大街都是她的通緝令,她行動起來步步維艱。
多年來,她每日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有時會露宿山中,有時會饑腸轆轆,即便她心態好,辦法多,從未被擒,可是,難道這一輩子都要在逃亡中度過嗎?
她憤懣不已,反唇相譏︰「我父馮如海,忠心為國,可是失蹤到現在都杳無音訊,你們非但不去找尋,反而將兵敗的責任全盤推卸,逼死我的祖母和娘親,囚著我的大姐和二姐,你說,這個賬,我要不要和你算?!」
蕭岩仰天大笑,笑聲讓人毛骨悚然,「好一個伶牙利齒的丫頭!那我告訴你,你的大姐馮清若早入了宮,夜夜在我身下婉轉承歡,嘖嘖,她可不記得有什麼國仇家恨,不如——」他突然捏起離若的下巴,狠辣的手勁竟讓白皙的皮膚瞬間變成青褐色,另一只手撫上離若的縴縴細腰,目光輕浮,「我的未婚小妻子,不如你也來享受一下其中的樂趣?」
離若一動未動,目光冷冽,昂起頭輕笑︰「沒想到堂堂的大齊皇帝,竟是一個碎的不能再碎的人渣!」
蕭岩邪魅的雙眸微眯,「那我就讓你感受一下‘人渣’的滋味兒!」說著狠狠的吻上離若的櫻唇,舌尖探進離若溫熱的口中。
離若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吻怔住,待感受到蕭岩的霸道和探索,她憤怒了!貝齒狠狠咬住他的嘴唇,一股血腥味在二人之間彌漫開來。
蕭岩悶哼一聲,可是卻絲毫沒有放開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