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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天祥看了看寶珠,那眼神明顯透著嘲笑。

雖然被人看扁了,但是寶珠從小就明白天大地大也比不過小命最重要,所以她挺直了腰桿,指著一家賣蜜餞的鋪子說。

「我就在這兒逛逛,正好有些東西想買,前輩你快去快回。」

「好。」屈天祥也不勉強她,點點頭,便袖袍一甩朝葉莊方向飄然而去。

終于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來之不易的自由,寶珠登時產生一種短暫的解月兌之感。

她仔細想想,不對啊,她為什麼要跟屈天祥在一起,跟著他若踫上葉落秋不表明自己完全背叛與他為敵了麼。而且,那中年大叔絕不是省油的燈,現在只是看在小佑的面子上,惹他一個不高興,興許還沒有葉落秋安全。

寶珠模了模自己的脖子,現在還隱隱作疼呢。

思來想去,寶珠腳後跟一旋,立馬做出決定,跑!跑得越遠越好!!

雖然內功恢復了,但是逃跑是個力氣活,一定要保存體力,所以寶珠又隨便找路人「借」了點盤纏,以最快速度租了輛馬車。

「姑娘,你要去哪兒?」長相憨厚的車夫問。

寶珠想了想,突然冒出個主意來。「玉劍山莊。」

她覺得顛沛流離也不是個事兒,倒不妨去玉劍山莊好吃好喝的躲起來,一來放眼整個江湖她也不認識什麼人,二來她也想看看有什麼好戲可看。

馬車載著寶珠飛速地疾馳,她懷里抱著買來的一堆吃食,在車廂里吃吃睡睡,無拘無束倒是快活,自覺地將葉莊發生的那些事情通通拋諸于腦後。

行了幾日後,馬車順順當當停在了玉劍山莊的大門前。

寶珠也沒想到會如此順利,也許是發現屈天祥逃了出來,葉落秋陣腳大亂,所以壓根顧不上她這個人,從馬車上跳下來,支付了車夫談好的銀兩,她抬步就朝大門口行去。

望著這熟悉的景致,寶珠想起跟蘇臨淵第一次來這里的情形,依稀覺得已經恍如隔世,尤其是那個人,似乎已經變成記憶里的一道殘影,那些發生過的開心的不開心的糾結的難受的都淡化了許多。

這點上,她或許應該感謝葉落秋,至少他填補了蘇臨淵留下的空白,讓她根本沒心力去糾結蘇臨淵是不是薄幸負心。

寶珠走到門口,敲了敲門,可是左等右等,也沒人來應門。

既然如此……索性她直接躍上牆頭,跳進了山莊里。

一進到山莊里,寶珠有片刻的怔忡,這還是當時奢華富麗的玉劍山莊嗎?

園子里的花草和樹木久未修剪,雜草長得格外茂盛,而窗稜牆垣也積聚了一層灰,看上去平時無人打掃,偌大的莊園,竟然像空城一般,蕭條冷清,沒有人氣,跟昔日井井有條又熱鬧的玉劍山莊簡直是天壤之別。

這不過才多久的時間,怎麼玉劍山莊會變成這樣?

雖然莊子里變化頗大,但寶珠憑著記憶,走在曲曲折折的回廊上,還是找到了主院,也就是洛玉和洛淮他們住的地方。

一路上,她都沒踫到人,這愈發讓寶珠覺得詫異,這上千的奴僕婢女都去哪兒了呢?

走到洛玉住的房門前,寶珠敲了敲。「有人嗎?」

她的背後傳來一道有些蒼老的聲音。

「請問姑娘,你是怎麼進來的?」

寶珠回頭,認出是玉劍山莊的管家,終于看到人,她立馬開口。

「管家,你還記得我嗎?我叫寶珠,跟我師父在這里做過客。我恰好路經此地想過來拜訪故人,可是敲了半天門也沒人開,于是我就進來了。」寶珠將自己翻牆進來的事輕描淡寫地帶過。

「原來是寶珠姑娘。」管家平和有禮的說。

「只是,這里怎麼會變成這樣,洛公子和洛姑娘他們呢?」

「姑娘有所不知,自從與葉莊聯姻回來,莊主對外宣稱小姐暴斃後便一病不起,還沒等在外的三公子和四公子回來便駕鶴西去。而兩位公子也都相繼染病,小姐……她……更是瘋瘋癲癲,府中事務無人打理,所謂樹倒猢猻散,侍衛婢女奴僕便合伙偷偷拿府中東西出去變賣,一夕之間全都跑走了,現在整個莊子只剩下我還有膳房里一個老伙計。

「那……洛玉洛淮他們現在何處?」

听了管家一席話,寶珠頓時明白定然是葉落秋做的手腳,只是沒想到他會這麼狠,簡直是讓玉劍山莊在江湖中消失。

就是不知那金枝玉葉身嬌肉貴的少爺小姐現在落魄成什麼樣了。

「三公子和四公子將他們帶走了,去尋醫問藥想將公子和小姐的病治好。」管家回答到。

「喔。」寶珠點點頭,看來此次一行混吃混喝的計劃是失算了,她是萬萬沒想到玉劍山莊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那江湖其他門派有什麼動靜沒?」

寶珠關心地問,在葉莊被半軟禁了那麼久,雖然知道葉落秋的手段,但是外界消息她卻得不到。這次匆匆行來,發現玉劍山莊遭此變故,她不由聯想到當時參加成親宴會的其他門派命運。

管家面露困惑之色,「其他門派?老奴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他們就沒有人染病嗎?」

管家搖搖頭,「並未听說,一切如常。」

咦,這就奇怪了,難道葉落秋單獨針對玉劍山莊?不可能啊……

看他運籌帷幄的模樣,所以說,他要滅掉的只是玉劍山莊,而其他門派則是暗中控制?

不過,這些問題顯然面前的管家無法解答,寶珠望著對方,忽然扯出一記溫柔甜美的笑容來。

「管家,你看我一個姑娘家在外面住客棧既不安全也不方便,不知道這里能不能讓我借宿幾日?」

管家先是一愣,雖然覺得這要求意外但很快便回答到。

「如果姑娘不介意這里無人伺候,地方冷清,自然是歡迎的。」

「不介意不介意,只要讓我有個歇身的地方我就心滿意足了。」寶珠連忙笑眯眯的回答到。

隨便挑了一間離膳房最近的廂房,寶珠不用管家招呼,自己動手打了桶水洗了個澡,便躺在床上歇著了。

其實現在看來,這里倒是很適合她藏身的地方,葉落秋估計想不到她會躲在這里,而玉劍山莊的人不在,她更是樂得自在。

再者……寶珠心里也藏了小九九,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就不信那麼大個玉劍山莊,能被那些下人給搬空了,肯定有所謂的寶庫或者儲備應急銀兩的地方。

一個老管家和一個老伙計,怎麼看這實力都無法阻止她挖寶貝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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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一晚,寶珠神清氣爽地起了床,這些日子都沒睡過這麼舒服的一覺,不用擔驚受怕,不怕被人騷擾侵犯。

沐浴著晨間清爽自由的陽光,她美滋滋地伸了個懶腰,洗了臉就朝旁邊的膳房走去。

她自然不會期待再有婢女將備好的菜肴送進屋,可是自己動手的日子她習慣了多年,還不用擔心被人下藥。

寶珠走進膳房,偌大的空間里空無一人,收拾得倒是挺干淨,看來管家口中那個老伙計還是挺能干的,她十幾個灶台翻過去,找到了幾個包子,還有半鍋粥。

她用鼻子聞了聞,沒壞,便盛了碗粥,從缸里撈了點咸菜,就著饅頭吃起來。

因為昨天晚上沒吃東西,五髒廟早就空空如也,這會兒就算只是清粥,冷饅頭配咸菜,她也吃得津津有味。

「沒想到這樣的粗茶淡飯,姑娘也能吃得這般滿足。」

听到聲音,寶珠抬頭,看到一個瘸腿的老頭提著桶水從膳房的門口走進來。

這應該就是管家口中的老伙計了,寶珠友善討好地笑笑,很有禮貌地說。

「我好久沒吃過這般可口的家常菜了,大叔您的手藝真好,我肚子餓所以進來找東西吃,您不介意吧?」

「呵呵……好久沒听到這麼年輕可愛的姑娘稱贊了,姑娘你隨意。」

「嗯。」寶珠笑著回應,又啃了一口饅頭。

其實她也不是夸大其詞,這饅頭相較于街邊賣的,雖然已經冷了但是依舊彈性十足,松軟飽滿,咀嚼在口腔里彌漫出一股自然的香甜,可以看出制作的人手藝和功夫。

「大叔,這饅頭做得真好,你是怎麼做的,有空教教我唄。」

寶珠扯出一記天真可愛的笑臉來,她尋思在這里住著,怎麼也要討好做飯的人哪,口月復之欲才能得到滿足。

「隨便做做,你要想學,正好我打算做面條,你可以在旁邊邊吃邊看,一會兒等面發好了再做饅頭。」

「好!」寶珠一口答應,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看人做吃食也是種享受。

接下來,寶珠就在一旁看著這位瘸腿老頭和面,面團被他一雙手來回揉的雪白柔軟均勻細膩,灑上面粉,然後用刀切成均勻的細條狀,下進鍋中,撈出來後灑上蔥花,鹽,醬油,鹵牛肉片,一碗香噴噴又勁道的面條就好了。

寶珠眼巴巴地望著那碗面條,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奇怪,明明才吃了饅頭和粥的,怎麼跟沒吃東西一樣?

「想吃嗎?」老頭問寶珠。

寶珠老實地點點頭,老頭慈祥和藹地笑了笑,將那面條推到她面前。

「您吃過了嗎?」寶珠雖然想吃,但是還是知道尊敬長輩。

「這里還有面條沒下呢,你先吃。」

「好!」一听這話,寶珠立馬迅速提起筷子,就著碗邊嗖溜溜吸起面條來。

剛出鍋的面條燙得很,她心急地一邊吹一邊吃,那小模樣著實有幾分可愛又搞笑。

很快又一碗面條做好了,那個老頭端著碗在一旁吃。

「小丫頭,你是蘇臨淵的徒弟吧?」

冷不丁冒出來的一句話,讓寶珠的筷子停住,訝異地望著他。

听對方的口氣,倒像是認識蘇臨淵一般,這讓寶珠不由重新打量起這個老伙計來。

對方樣貌普通,頭發花白,蓄著山羊胡,身形清 ,可手臂卻看上去很有力,一身簡單的粗布衫,除瘸了條腿以外,看上去卻很精神。

「你認識我師父嗎?」

老頭呵呵一笑,伸手捋了捋胡須。

「認識,或者如果你叫她師父的話,那應該叫我一聲師公才對。」

噗!!寶珠差點把口中的面條悉數噴出來,瞬間被嗆到,咳嗽了好幾嗓子,才平復氣息問到。

「師……師公?!你該不會是天機老人吧?!!」

怎麼看眼前這個瘸腿老頭,也跟傳說中天機老人的形象相去甚遠,更加無法跟蘇臨淵那個妖孽聯系在一起,寶珠心存懷疑,臉上卻不敢輕易表露出來。

「那師公……你怎麼會收我師父為徒的,又怎麼會在玉劍山莊做廚子呢?」寶珠試探地問。

「怎麼收臨淵為徒的啊……當年的事就別提了,不然被那小子知道要不高興了。至于為什麼在這里做廚子,我樂意啊……哈哈哈……」

老頭給出一個很讓人無語的答案。

接著,他望著寶珠,無不慈愛地說。「沒想到那小子收了你這麼可愛的丫頭做徒弟,倒是挺有眼光的。」

「師公,你之前見過我師父嗎?」寶珠問。

听了這老頭的話,她倒是有幾分相信他是天機老人了,世外高人不都是不按牌理出牌的麼,比如那個無尚師,也是個怪人,或者說性情中人。

「沒有,我已經有好多年沒見過他了吧。」天機老人吸了口面條,滿足地咂巴嘴,嘴邊一圈油花。

「師公,你知道無尚師這個人嗎?」寶珠再次試探。

「喔,你說那個心胸狹窄的家伙啊,怎麼……他找過你們麻煩?」天機老人已經將一碗面條吞下,順帶把面湯也全喝光了。

一听這話,寶珠心里已經認可了大半,縱使如此,她還是有點無法接受,因此沉默了良久。

「丫頭,你面條還吃嗎?」天機老人問。

寶珠望著碗里吃了幾口的面條,倒是奇怪,一下子就覺得沒了胃口。

看她皺眉的表情,天機老人連忙將她的碗拿過去,將剩下的面條狼吞虎咽地解決了,那表情極其享受,分明是個老吃貨。

見此情狀,寶珠忽然有幾分明白為何他願意在膳房里做個伙計了。

機緣之下竟然遇到天機老人,這樣的運氣寶珠真覺得自己是時來運轉了,大概也是老天心疼她之前吃了那麼多苦頭,所以讓她苦盡甘來了。

等面條吃完,寶珠自告奮勇幫著收拾,態度極其殷勤諂媚,簡直拿出當年討好蘇臨淵的百分之兩百功力來,果然,老頭被她哄得很開心。

將灶台收拾干淨,放上案板,倆人準備著手做饅頭了。

「對了,丫頭,怎麼會是你一個人來這里,你師父呢?」想起這茬,天機老人隨口問。

寶珠表情一黯,瞬間可憐了下去。

「師父他不告而別,寶珠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而且……這些日子,因為徒孫武功不濟,被人欺負得好慘,好不容易才逃來了這里躲藏起來。」

「誰欺負你了?師公幫你做主。」

「九幽宮的人。」

聞言,天機老人眉頭皺了一下,「你怎麼惹上那些人了,的確是挺煩的。」

「其實,是他們現任教主葉落秋想要娶我做夫人,我不肯便逃了出來。」

寶珠拿捏不準天機老人的性格,所以隨便挑個點解釋了句,倒也沒有說謊。

「喔?葉落秋?」天機老人捋了捋胡子,似乎陷入思索。

「屈天祥還在世嗎?」他隨即問。

寶珠心里一咯 ,想說這個天機老人雖然貓在這玉劍山莊里,怎麼似乎知道不少事的樣子。

她不敢胡亂搪塞,主動招認了。

「其實,徒孫能夠順利逃出來,就是因為幫助屈天祥出來。」

「怪不得……玉劍山莊遭此變故,看來武林又要不太平了……」天機老人像是領悟到什麼般感嘆道。

寶珠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除了感慨外,倒不見憂心忡忡,一副事不關己的隨意態度,這點倒是跟蘇臨淵相似至極,看來不愧是師徒。

「師公,你看徒孫這下惹了大麻煩了,這條小命恐怕都難保,你以後就沒有這麼可愛的徒孫了,也沒人陪你吃面條做饅頭了,您看要不您就想辦法幫幫我?」寶珠腆著臉撒嬌道。

天機老人一挑眉毛,「你這丫頭,想要我怎麼幫你?」

「很簡單,只要徒孫武功高強有自保能力,就不怕被人追殺了。」寶珠將早就想好的念頭和盤托出。

「呵呵……你這鬼丫頭,行,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就指點指點你吧。」

天機老人答應的十分爽快,得到應可,寶珠喜不自勝,差點將手里搓著的面團給捏碎了。

幾日下來,寶珠在天機老人的指點下,果然進步神速。

她要麼呆在膳房里陪著他做各種好吃菜肴,要麼就在偏僻院子里練習輕功和劍法。甚至天機老人還教了她些奇門遁法和古怪技法,比如當日無尚師設的月兌逃陣,還有言瑾書展示的傳音秘術等,就連易容術,寶珠也學了一二。

一段時間研習下來,寶珠的實力可謂是多方位全方面的得到了提升,不再是三腳貓只會輕功的軟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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