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離家出走後,都三天沒回大院了,而關凌朝白天在國務院忙政事,見面外賓,晚上回來就睡覺,絲毫不提把安琪接回來的事情,關凌朝不提這個事兒,別人也不敢多嘴說什麼。
不過大院里的氣壓低得有些嚇人,因為關凌朝每天都是冷若冰霜,絲毫笑容都沒有,很冷淡,吃完飯就進書房,然後睡覺,早晨就是起床吃早餐然後離開大院,整整三天,他都沒在大院說任何一句話,沒人見過他笑。
當然,電視上的除外。
「好奇怪。」許如意坐在沙發上,望著電視里面見外賓,笑如春風的關凌朝,此時此刻他的笑容一點兒都不像假的,感覺像是發自內心的笑,可是在大院的時候,那身上的怒氣的確也怪嚇人的,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怎麼了?」看著報紙的關震天抬頭瞧了一眼許如意。
許如意並沒應答關震天的話,而是轉移了話題︰「老公,我想吃披薩,我們去店里吃披薩吧。」
剛吃完午飯沒多久,許如意居然就餓了,果然懷孕的人傷不起啊。
關震天應聲放下報紙,上前扶起許如意,其實許如意懷孕也不過才三個月,肚子平坦,沒有絲毫的孕味,但關震天卻緊張不已,可能初為人父都會緊張和激動吧?
「問問媽媽要不要一道去?」許如意揚眉瞧了一眼關震天。
何菁華站在二樓的扶手邊,咳嗽一聲︰「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震天你陪如意去媽媽教室上課,也順便學點東西,你也是要當父親的,該學習一下如何當一名合格的父親。」
「好,我知道了。」關震天應了一聲,扶著許如意的腰身,兩人和何菁華道別,由司機開車送他們先去披薩店,許如意坐在關震天的旁邊,握著他的手,在他手心寫字。
模索了好一會兒,關震天才知道她寫的是什麼,抬頭對前面的司機開口︰「不去披薩店了,直接去媽媽教室。」
「為啥不去披薩店了?」許如意詫異地望著關震天。
「披薩是垃圾食品,你現在懷孕,少吃為妙。」關震天沒好氣的開口。
許如意哼了一聲,扭過身子背對著關震天。
司機通過後視鏡看了一會兒,也沒說話,只是調轉了方向去了媽媽教室。
「你先回去吧。」關震天交代司機,「也許夫人要用車。」
「好的。」司機乖巧的應聲,又開車回去了。
關震天扶著許如意進了大廈,搭電梯去媽媽教室。
電梯里只有他們倆,關震天便問道︰「剛才為什麼不讓去披薩店?」
「我吃披薩只是借口,我想出來啊,只是司機盯著不舒服。」許如意哼了一聲,笑嘻嘻的聳聳肩,「老公,你看我懷孕才三個月,你就緊張不已,我要什麼你就做什麼,對不對?」
「有什麼問題嗎?」關震天揚眉看向許如意,不知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可是你不覺得奇怪嗎?」許如意盯著關震天,「安琪和凌朝感情一直很好,兩人經歷了那麼多都沒分開,如今安琪懷了孕,凌朝對她更加呵護備至,可突然吵架了,你不覺得奇怪嗎?而且安琪三天沒回來了,凌朝居然一點兒都不著急和擔心,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出現在大眾面前的就是一副笑容滿面的樣子,可你看看他回家之後?板著臉多嚇人啊。」
關震天皺眉︰「你還對他不死心?」
許如意愣了一下,鼻子一酸︰「我對他不死心?我是為了你好,若是當初對死心,我何必嫁你?」
「你是為了特首夫人的位子。」關震天沒好氣的回答,這事兒在他心里憋得太久了,他一直不說不代表他不在乎,沒有一個男人願意听到自己的老婆口口聲聲念叨別的男人。
「你……」許如意覺得心疼痛無比,氣得眼淚都掉了出來,冷笑,「我是為了特首夫人位子?若真是的,當初我就不應該勸父親把票投給凌朝,我這麼做,是為了保全你。」
許如意痛心疾首,當初她是喜歡關凌朝,想要嫁給他,可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再怎麼喜歡,關凌朝都不正眼看她一眼,更何況那時候夏敏還虎視眈眈的,夏敏比她漂亮、厲害還能干,都沒搞定關凌朝最後還把自己弄進了監獄,夏敏辦不到的事情,她許如意又有何能耐能拿下關凌朝?
早在她和關震天結婚的時候,她就不抱希望了,只是少女懷春總是難以忘懷,有時候也只是緬懷一下。沒想到她的緬懷成了男人發火的借口,他以為她還心心念念著關凌朝呢。
許如意冷笑不已,許如意啊許如意,枉你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你千算萬算,就忘了算計自己老公也是個男人,也會有男人的小心眼的。
兩人都不說話,空氣顯得有些沉悶,電梯叮的一聲到了媽媽教室的樓層,許如意率先走出來,也不用關震天扶著,背對著關震天,許如意淡淡開口︰「若是你真覺得我心里還有他的話,我也無話可說,我們離婚得了。」
夏妃一個人懷著孩子都可以和關凌成離婚,獨自生活,她許如意身後還有許家,她怕什麼?
關震天上前從後面抱住了許如意,輕聲開口︰「我現在一無所有了,不能再失去了,我只是……只是不夠自信,怕自己會輸太多了。」
輸得慘不忍睹。
曾經叱 軍隊的大少,親弟弟成為特首,他不但不加官進爵,反而帶著老婆周游世界,說的好听是放大假,可是誰都明白,他被架空了,所有的權力權勢都一無所有,如今的他,也只剩下關震天這三個字,也只是頭頂特首哥哥的頭餃而已。
兩人這樣抱著,引來過往人的圍觀,媽媽教室前台接待的小姐連忙過來詢問︰「關先生、關太太,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許如意的臉色有些難看,癟著嘴沒說話,有些委屈的模樣。
關震天不好意思呵呵一笑︰「沒事的,她想吃披薩,我沒帶她去,直接來了媽媽教室了。」
前台小姐了然的點點頭,主動上前扶住許如意笑著︰「關太太,課程馬上就開始了,我們先上課,上完課之後再去吃披薩好不好?」
許如意略微點點頭,算是同意了,她也沒掙扎,任由前台小姐扶著她進了媽媽教室,關震天隨後跟著進去了。
「脾氣還真不小。」外面的人議論紛紛。
「人家是皇親國戚,你說能不能耐,不知道有沒有保鏢跟著。」一個人說完,還探頭探腦到處看,生怕自己突然會被查水表。
「公眾場合莫要討論這些。」有人壓低聲音開口,「說不準我們這里就有潛伏的人,便衣呢。」
大家突然噤若寒蟬,一句話也不敢說,東瞧瞧西看看,就怕自己身邊有人潛伏。
許如意在上課過程中心情並不好,冷著一張臉,老師也不敢太深講,把今天的課程大概說了一下,發了宣傳單給許如意和關震天,叮囑他們回家之後要好好看。
「孕婦懷孕期間最忌諱心情不好,情緒不穩,所以大家一定要保持愉悅的心情,多听听輕松的輕音樂鋼琴曲,這些對胎兒都是有好處的。」
許如意哼了一聲,沒說話,老師立刻閉上嘴巴不講了,這堂課就是說孕婦在懷孕期間的心情,她若是繼續說,好像就是針對許如意似的,老師頭皮發緊,最後無奈的開口︰「大家回去多听听音樂,我身體不太舒服,這堂課免費送給大家,下次來了重新上哈。」
關震天扶著許如意,柔聲細語哄著她︰「老婆,我們出去散散步吧,散步對孕婦也有好處的。」
許如意沒說話,但讓關震天扶著她離開下樓去了,樓下有個公園,兩人就在里面散步,慢慢的走著,周圍也有不少的人,許如意環顧四周看了一會兒,輕聲開口︰「還有沒有人監視我們?」
相信她吃不到披薩發脾氣沒好好上課這些事情已經傳到何菁華的耳朵里了吧?
早知道就不回來了,回來還受到監視,一點兒自由都沒有。
「應該沒了。」
「真累。」許如意搖搖頭,一臉的疲倦,「幸好你沒當特首,要不然的話……」
「的確很累。」他想起父親臨終前說的話,如果是他做了特首,他一定會瘋掉的,他不得不佩服關凌朝強大的忍耐力。
「我相信母親也派人監視了安琪。」許如意開口,「你說他們倆為什麼吵架?」
「像我們一樣演戲?」關震天猜測。
許如意搖搖頭︰「看著不像,他們倆吵架的原因是因為母親說了父親的事情,然後安琪說父親是被人家下毒的,接著母親憤然離場,凌朝罵了一句安琪,然後兩人就吵了起來,安琪一生氣就走了,看樣子不像是演戲。」
「問題關鍵是父親的死。」關震天分析。
「對。」許如意點頭,「父親生前的時候有一次吐血,好像就是說中毒了,接著父親身體就不太好,父親也說了,爺爺去世也是被人害死的,所以離開的早,你說,是誰給父親下毒害死父親的?」
關震天擰眉,臉色十分難看︰「難道?」
「這個人一定是父親身邊最親近的人,父親身邊有向師傅,不管去哪里,飲食都有向師傅把關,而在家就不一樣,那麼說來,只有一個可能了。」許如意仔細的分析,這樣分析出來的結果讓她有些異訝和震驚,她抬頭看向關震天,也同樣在關震天的眼里看到了震驚和不置信。
他們在彼此的眼神里讀到了一個名字︰何菁華。
她不可能給關衛國下毒的,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他們相親相愛三十余年,感情一向很好,何菁華對關衛國是全心全意的,她不可能害了自己老公啊,而且還在大選沒開始就害死關衛國,這是不可能的,這個太冒險,萬一大選關家落選,那麼就如同夏家一樣的下場了,何菁華不會冒這個險的。
如果不是何菁華,那麼這個人是誰?
「你們三兄弟中,母親最偏袒的就是凌朝,莫非……」許如意看向關震天。
關震天愣住,許如意分析的沒錯,凌朝是老三,不管怎麼說,特首之位都輪不到他,可偏偏他呼聲最高,父親也中意他,而何家全票通過支持關凌朝,再者,當安琪提出這個事情的時候,母親和關凌朝的反應過于激烈,也就是說,父親被下毒之事,凌朝和母親一定是知道的,不是母親下毒,也一定是關凌朝。
他有足夠的把握在大選中勝出,所以然父親提早駕鶴西游。
這個最接近真相的真相讓關震天震驚,恐慌,心痛。
養生他的母親和他的親弟弟聯手害死了他最尊敬的父親。
「自古以來,為了權位,弒父殺兄比比皆是,他們這麼做,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覺,真是好高的計策。」許如意嘆道,「老公,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關震天望著一臉鎮靜的許如意,茫然的看著她,不知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成王敗寇,是亙古以來不變的道理,他若為王,你則為寇,你若為王,他日他必成寇。」
「不……不……」關震天搖頭,「這太冒險了,我……。」
他做不到像關凌朝那樣為了權位心狠手辣弒父殺兄,也許父親說的是對的,他沒有擔當,心太柔軟,所以注定做不成大事,成不了氣候。
許如意氣得跳腳︰「你知道父親臨終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嗎?他就恨你軟弱,所以他死的冤,原本屬于你的特首之位被人竄了去了,現在不是古時候,信息閉塞,一家之言,現在網絡發展迅速,信息發達,根本沒什麼秘密而言,我們只要調查出真相公諸于眾,那麼別說百姓會聲討他,就連中央國務院都不會放過他的,而你做的,只是大義滅親。」
許如意很是激動,憤慨激昂的說著。
關震天望著許如意,震驚的一句話說不出來。
「不是你死,就是他亡。」許如意殷殷開口,拉過關震天的大手放在她平坦的小月復上,「老公,這里有我們的孩子,你想我們的孩子出生就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嗎?你想我們像夏家一樣永遠在京都消失了嗎?你想我們像夏妃和關凌成一樣嗎?」
「我……」天人交戰,關震天覺得腦袋很疼,這個殘酷的事實讓他無法接受,不敢相信自己身邊潛伏的竟是這些凶猛神獸。
「你不要擔心,我身後還有許家。」許如意給關震天打氣。
「可是安琪……」
「安琪不用擔心。」許如意冷笑,「母親原本就不喜歡安琪,不管安琪是不是懷了關家的骨肉,只要母親不喜歡,一樣不會留在這個世上,安琪不用我們動手,就會自動消失的。」
何菁華的心思,她琢磨得很透。
關震天的思緒過于混亂,腦子里變成了漿糊,什麼也思考不出來,任由許如意說著,他听著。
兩人在公園里坐了好一會兒,直到天色昏暗,兩人才牽著手打車離開。
何菁華坐在沙發上看著雜志,臉色一如平常,絲毫看不出來任何的情緒,關震天將打包回來的披薩交給金媽︰「媽,我帶了披薩回來,是至尊海鮮,您最喜歡吃的。」
何菁華微微一笑嗯了一聲︰「又去披薩店了?之前听說兩人鬧了別扭?」
消息果然靈通,許如意心里冷笑。
「嗯,沒事,如意耍了小性子。」關震天笑笑,「媽,我去洗澡。」
許如意在一旁坐下,殷勤的拿著水果給何菁華吃,誰知何菁華臉一冷,雙眼冰冷的看著許如意,看得許如意心里發毛,她顫聲開口︰「媽,怎麼了?」
「你跟我到書房來。」何菁華丟下一句話,徑直向書房走去。
許如意有些害怕,經過金媽身邊,輕聲詢問︰「金媽,母親這是怎麼了?」
金媽搖搖頭,低聲開口︰「我也不知道呢。」
許如意心里沒底,但還是後腳跟著去了書房,關上門剛扭過臉來,一個火辣的巴掌就扇到她連上了,臉頰火辣辣的疼,許如意捂著臉,詫異的望著何菁華,眼淚如珠子般落了下來。
「媽……」
「許如意,你別太自以為是了。」何菁華冷冷開口,「你懷的是關家骨肉,但不是太子。」
許如意腦袋嗡嗡作響,難道在公園說的話她都听到了?不……不可能啊……
「特首是關凌朝,安琪懷的孩子才是。」何菁華冷聲開口,「雖然我很不喜歡安琪,但總是關家的骨肉。」
何菁華這句話沒頭沒腦的,許如意听得傻了,完全沒反應過來,最後才弱弱開口︰「媽,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何菁華冷笑一聲,面色微慍︰「震天是老大不錯,你懷的孩子也是嫡子長孫,但凌朝是特首,就由不得你的孩子是嫡子長孫,安琪的第一個孩子若不是流產了,這時候怕也都生了,更何況你家的孩子,那根本是毫無地位可言。」
許如意腦子突然就清明起來了,何菁華這話說的意思是?
讓安琪流產?
安琪流產,沒了孩子,她的孩子就是關家真正的嫡子長孫了。
可無緣無故的為什麼讓安琪流產?
許如意一臉迷糊的望著何菁華,輕聲開口︰「媽,如意不懂的你意思……」
何菁華惱怒,不禁戳了許如意的腦袋︰「出去玩一趟腦子就糊涂了?安琪留不得,孩子留不得。」
「可是您剛才打……打了我一巴掌是為何?」捂著還發疼的臉頰,許如意甚是委屈,長這麼大,還沒人扇過巴掌呢,這無緣無故的一巴掌打來,差點要了她的命,也險些讓她以為和關震天說的話泄露出去了。
「我這是要告訴你,只有當權者才能主宰一切。」何菁華冷冷開口。
「明天我會讓凌朝去接安琪回來,讓她在大院里好好養胎。」語氣落在了養胎了,何菁華淡淡開口,「你也是孕婦,那就一起去媽媽教室上課,孕婦在一起總是有話題聊,你要把握機會。」
何菁華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她想要除掉安琪,但自己不出手,讓許如意動手,萬一事情敗露,她卻相安無事,出事的就是許如意,連帶著關震天一並出事,好一個一箭雙雕的計策。
許如意假裝震驚,然後搖頭,一副害怕的模樣︰「媽……這不太好吧?若是凌朝知道了……那我和震天……還有我的寶寶。」
說著,雙手扶著小月復,一副懼怕的模樣。
何菁華冷笑︰「你又不是第一次做,怕什麼。」
許如意震驚的望著何菁華︰「媽……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何菁華冷笑,向許如意走去,「上次安琪是怎麼流產的,你恐怕比我還清楚吧?」
許如意這回是真的害怕了,雙眼都是恐懼,望著一步步向她逼近的何菁華,聲音都發顫了︰「不是……不是我……是夏敏……」
何菁華呵呵一笑︰「如果你不想有夏敏那樣的下場的話,最好乖乖听話。」
許如意的身子一下子軟了下來,腦袋一片空白。
正在港口別墅看星星的安琪突然打了一個噴嚏,關凌朝從落地窗走過來,手里拿了一件外套給安琪披上︰「天都黑了,有什麼好看的,進屋。」
依靠在男人健壯的胸懷里,安琪嬌笑著︰「我在想,母親大概會在什麼時候讓你接我回去?」
「也許大概就是明天了。」親了親安琪的額頭,關凌朝輕聲開口。
「真不想回去。」安琪懶懶的開口,抬頭親了親關凌朝,「要不我們再吵一架?」
關凌朝哭笑不得︰「同樣的戲碼再用,就會被看穿了。」
安琪聳聳肩︰「金媽真的沉得住氣啊。」
「革命尚未成功,安琪同志仍需努力。」關凌朝扶著安琪進了屋。
安琪咯咯笑了起來,但男人的大手卻不規矩的襲來了,撒嬌的懇求︰「老婆,我好幾天沒踫你了……」
「哎呀,別亂來啊,當心寶寶啊……」
有情人的情話在這夜空中如絢麗的煙花一樣綻放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