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森林最深處。
太陽已升到了最高處,和煦的陽光照在凝神趕路的納蘭紓予等人身上,雖然還只是初春,周圍的積雪還未完全融化,但急著趕路的一群人都是氣喘吁吁,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濕透。
「唉,運氣真背,趕了一個上午的路,竟連一頭一階高級魔獸的影子都沒見到。」一人抱怨道。
「我也覺得有些奇怪,我們已經很深入了,照理說就算不是一階高級魔獸滿地跑,但也不至于連一頭也踫不到吧?」唐若飛疑惑道。
一旁的唐昊天也是眉頭緊鎖,一臉苦思。
「來了,大家準備!」納蘭紓予突然低聲提醒道。話落,其余諸人也是發覺了什麼,頓時在一棵棵大樹後隱藏好身形。
「蓬」「蓬」「蓬」……
片刻之後,一頭足有丈高的巨大魔獸從叢林中奔了出來。落入納蘭紓予等人眼中的是一塊塊如同盾牌大小的火紅色鱗甲,還有那粗壯的覆蓋著鱗甲的身軀和四肢,以及那條足有大半個身軀長的尾巴,如同鞭子一樣靈活迅速。
它全身的肌肉墳起,那青筋更是如同老樹樹根一樣扎在全身,在其頭上血紅的獨角下,一雙和燈籠一般大小,如紅寶石般詭異的眼楮四處掃視著,鼻孔中還時噴出蘊含硫磺氣味的白色氣流。
一階高級魔獸——嗜血獨角犀!
「動手!」見到嗜血獨角犀步入眾人的包圍圈,納蘭紓予和唐昊天同時高呼一聲,便率先撲了出去,其他人也不甘落後。
「奪命連環三仙劍」
「飛劍十三式」
「泰山劍法」
「華山劍法」
「衡山劍法」
「離劍式」
「同歸劍法」
「祝融劍法」
一道道劍光落在嗜血獨角犀龐大而笨拙的身軀上,除了擁有低級神兵的納蘭紓予等人能在其身上劃出幾道血痕外,其他人只是在其鱗甲上擦出幾道火花。
「攻擊它防御薄弱的部位。」納蘭紓予高呼道。
「吼……」
嗜血獨角犀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偷襲自己,頓時狂怒,如山般的身軀朝著眾人中最為壯實的唐泰撞去。
「 ……」
唐泰倒飛而出,半空中吐出一口血雨。
眼見嗜血獨角犀如此暴力,眾人心中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不再敢跟其硬踫硬,當形連連閃動,避過嗜血獨角犀雖然暴力但略顯笨拙的攻擊,在反擊時專挑其防御薄弱的部位下手,反倒讓嗜血獨角犀的身上增添了不少傷口。
「吼……」
又是一尾巴將一名趁亂偷襲自己臀部的唐家弟子掃飛,嗜血獨角犀不由怒吼連連,左沖右撞,但對于不斷撲上又身形靈巧的渺小人類卻顯得辦法不多。
「一字電劍」
突然,唐若飛如閃電一般向著嗜血獨角犀撲去,手中玄鐵劍直直地撞擊在它額頭部位,當下劍尖便碎裂開來。而嗜血獨角犀被其奮力一擊,也不由得半跪了下來,額頭部位更是被唐若飛一劍撞出了一個寸寬的創口。
竟然連額頭的防御都如此變態!圍攻中的眾人雖然心里驚呼,但手上的動作卻不曾慢下半分。
「蕩劍式」「離劍式」
「回風落雁劍法」
「泰山十八盤」
納蘭紓予一劍抽在嗜血獨角犀的胸口,唐炅手中的低級神兵也在其前踢上劃開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最為生猛的要數唐昊天的泰山十八盤了,一盤接一盤,他竟然連續使出了九劍,且每劍都擊在同一個位置,手中低級神兵直接破開對方厚厚的鱗甲,在其月復部留下一道又長又深的創口,里面汩汩鮮血不斷流出。
「吼……」
面對三人的奮力一擊,嗜血獨角犀終于被重創了,也終于憤怒了,全身突然冒起熾烈的火焰,瘋狂地四下亂沖,那恐怖的氣勢駭然之極。
「什麼?」納蘭紓予等人登時愣住了,一抹涼意涌上心頭。難怪半天都沒發現一階高級魔獸的蹤跡,原來他們踏入的是一階巔峰魔獸的領地,而這頭嗜血獨角犀竟然是——
一階巔峰魔獸!
雖然絕大部分嗜血獨角犀都是一階高級魔獸,但卻有極少數在機緣巧合下能進化成一階巔峰魔獸,進化成功的標志便是全身能夠冒出熾烈火焰。而且一旦冒出火焰,就代表著嗜血獨角犀已經進入了狂暴狀態,不但力量加倍,連速度也能加倍。
「快退!這是一階巔峰魔獸!」納蘭紓予高呼道,同時身形猛得向後掠出,其它唐家弟子听得他的呼喊也紛紛向後奔去。
但晚了,一名劍元氣五層的唐家弟子在後退中一個躲閃不及,被嗜血獨角犀尖尖的血紅色獨角頂中,胸部立時被貫穿,略微抽搐了幾下就不活了。
「啊……」又一個退得較遲的唐家弟子被嗜血獨角犀一尾巴掃中,大口吐著鮮血倒飛而出,生死不知。
當嗜血獨角犀狂暴起來,它的速度已不弱于一般的一流劍者,這下想走也難了。
「沒想到這頭嗜血獨角犀竟然進化成了一階巔峰魔獸,憑他們的實力是對付不了一階巔峰魔獸的,我們要不要出手?」在不遠處的幾棵參天大樹上,一個黑衣黑袍的中年人突然問道,看他的穿著顯然是唐家的一名護法。
「如果我們擅自出手,他們的成績就要作廢了。」大護法瞥了一眼有些幸災樂禍的其他家族諸人,那些人看到大護法的目光瞥來,馬上露出一副悲色,滿臉的凝重,但怎麼看都像是鱷魚的眼淚。
「等等看吧,他們有計時卡,等他們捏碎了計時卡我們再出手。」大護法無奈道。
「哼!等會我一定讓那嗜血獨角犀死無全尸!」先前那名護法狠聲道。
「納蘭紓予!快捏碎計時卡!」急速後退中的唐昊天向著納蘭紓予高呼。
看著為了躲閃嗜血獨角犀的攻擊而四下亂竄的唐家眾人,納蘭紓予心中一片黯然,就這樣結束了麼?
「要不要捏碎計時卡,是一個艱難的選擇。是選擇安逸,確保自己的生命安全,還是選擇榮耀,獨自接受生與死的洗禮……」
仿佛是一瞬間,又仿佛是永恆,納蘭紓予的腦海中想到了很多很多︰父母的慘死,唐家的不作為,幾年來的世事艱辛……得了第一又怎麼樣,那也是唐家的,跟你有什麼關系?選擇安逸吧,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唐家當年不也正是捏碎了手中的「計時卡」麼?
納蘭紓予輕觸著手中計時卡,要捏碎了麼?
「捏碎吧!」他仿佛听到唐家眾弟子在說……
「捏碎吧!」他仿佛听到自己父母在說……
「捏碎吧!」他仿佛听到選擇安逸的世間眾生在說……
那麼,他呢?
「人生苦短,何不飛揚跋扈?」在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秋先生,想起了與秋先生的那段對答……
納蘭紓予心頭忽的閃過一絲明悟︰安逸,那是很多人的選擇,但,那不是我的路!
還沒試過,就要低頭了麼?納蘭紓予抬起頭,望著渾身撲火氣勢駭人的嗜血獨角犀,堅定道——
我,絕不低頭!
「唐若飛!接著!」納蘭紓予高呼一聲,隨即手指一彈,手中計時卡便向著不遠處的唐若飛急射而出,而他自己則一個轉身,迎著嗜血獨角犀奔去!
嗜血獨角犀,接我最強一擊吧,不是為了什麼榮耀,而是我——
不懼你!
想必他也會作出同樣的選擇吧,納蘭紓予心中默默到。迎面撲來的熱氣與勁風已不容許他再作多想,終于,他撲了上去……
數百里之外,一個神情慵懶的中年人突然放下手中的書卷,抬起頭望向迷霧森林最深處,波瀾不驚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當一個人的精神高度集中時,往往會進入到一種境界。在那種境界中,他會覺得自己的身體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但又會隨他的心念做出一些平時做不出的動作,納蘭紓予剛好進入了這種境界。
在懸崖邊上,納蘭紓予並沒有跳下去,而是跳起了舞,跳著跳著,破劍式的大門終于向他敞開了——
「高級劍技——破劍式!」
那驚艷的一往無前的一劍讓所有正在潰逃的唐家弟子都不由停住了腳步,回轉身望去——
納蘭紓予手持的是融入了尖晶石的硬度堪與中級神兵媲美的青鋒寶劍,而刺入的位置剛好就是先前唐若飛以劍毀為代價造成的那個寸長創口,于是,
「噗」的一聲,嗜血獨角犀還沒反應過來,一柄閃著寒芒的青鋒已強有力地沒入它的額頭,並深深刺入其腦袋內部。而在刺入的霎那,納蘭紓予也被嗜血獨角犀奮力撞上,上半身被其獨角頂中,立時寶劍月兌手,倒飛而出,在空中噴出一道血雨。
被刺入要害的嗜血獨角犀瘋狂地怒吼著,全身冒著熾烈的火焰向前沖去,但沖了幾丈後便無力倒地,四肢抽搐了幾下就再也不動了,渾身的火焰也是徹底消散。
唐若飛抱著昏迷中的納蘭紓予,看了一眼身邊圍上來的傷痕累累的唐家眾人,緩緩舉起手中計時卡,一把捏碎,柔聲道︰
「走,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