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沒有為難你?」客廳中,是宋臻淺的聲音。
「沒有,或許念著父女一場。」蕭藍誠實的回答,現在的她都能夠回想起他父親那鐵青的臉頰。
「你爸現在立場應該很尷尬。」
「那是他的事。」蕭藍表現得非常無所謂。
宋臻淺聳肩,也不想多說其他,總覺得讓狼都的人發生內訌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心情頓時變得有些好,卻在轉眸的一個瞬間想起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她突然愣住了,有些發呆的想一些事情,她已經不知道這麼些年堅持下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了,真心是想要讓秦遠修一無所有,以報復自己當初我承受的那些難過嗎?
「宋臻淺!」辛仇突然很大聲的吼她。
宋臻淺一驚,回神,「你神經啊,鬼叫什麼?!」
「我叫了你三次了,你是鬼上身了嗎?」辛仇直直的看著她,仿若就想在她身上看出點所以然。
「神經病,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而已。」宋臻淺轉移話題,「你叫我什麼?」
「盧卡來S市了。」
「哦?」宋臻淺揚眉。
「嗯,今天到的。」
「怎麼來給我打電話?」宋臻淺納悶。
辛仇聳肩,「只覺得,每次盧卡來這里,總是有他的目的。」
「這倒是,那個男人陰險得很,我對著他的時候,都得提起十二分精神。不管怎樣,靜觀其變。」宋臻淺看著辛仇,「如果現在讓你下手殺法克斯,你做得到不?」
辛仇突然愣了。
他直直的看著她,沒有表情沒有動作,就木訥的看著她的臉。
「不行嗎?」宋臻淺追問。
「不知道。」辛仇搖頭,依然沒有任何情緒。
「突然很想听听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很簡單,需要我匯報?」
「是。」宋臻淺很肯定。
「OK。」辛仇也不推月兌,有時候他對著宋臻淺,甚至是一味的服從,「我和你們一樣,孤兒出生,沒什麼文化,就喜歡打架,從12歲開始就月兌離了孤兒院,以打架為身,也和大多數叛逆少年一樣做著叛逆的事情,直到15歲,我認識了小嬌,一個可愛的女孩,比我小一歲。」
「等等,你不是同性戀嗎?」
「以前不是。」辛仇很認真的回答她。
「現在呢?」
「還在確定中。」
宋臻淺沉默了一秒,「繼續吧。」
「小嬌是當初一個黑色小幫會老大的女兒,但是她一點都沒有黑社會嬌蠻的性格,反而非常文靜。她父親一直希望有一個人可以陪在她女兒身邊,當她的保鏢,有什麼危險的時候,那個保鏢可以不顧所以的為她女兒去死。」
「所以,你去了?」
「嗯,我當時很喜歡小嬌,很喜歡,喜歡到什麼程度我現在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我只是覺得,當年我那麼一個毛頭小子,被這麼一個大小姐看上是我這輩子修來的福分,就算是讓我馬上死在她的面前我也甘願。小嬌的父親也看出來我對小嬌的心思,把我留在了身邊。」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幾年,我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子已經混到了當時那個小的幫派中,二把手的位置。當年的我很是得意,加之當時很受器重,經常被派出去暗地里學習,射擊也是在那幾年練就到爐火純青,甚至于,有一次無意中的打斗,被秦遠修看到,後來就被他三番五次的邀請,每一次都被我拒絕了,我當時的想法很簡單,能夠有一點錢財,能夠保護小嬌,能夠和她結婚,好好的過完下半輩子就行了,我對我的未來,真的追求不大。」
「然後呢?」
「然後?」辛仇突然冷笑了,嘴角的笑容卻是瞬間僵硬,眼眸里發出冷冷的寒光,「這樣的日子沒有持續多久,我們這個小幫派被徹底的滅了,小嬌的父親當場被卸成了幾大塊,一塊一塊的扔進了海水里。當時的小嬌……當時的小嬌才21歲,我都沒有舍得踫的女人,被不知道多少人後,自殺了。而當年的我,卻在外地出行一個小任務,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滿屋的血,滿地的狼藉……」
「是狼都所為?」宋臻淺的眼眸,深了又深。
「你覺得是嗎?」辛仇反問她。
宋臻淺搖頭,「我不知道。」
按理,秦遠修沒必要做這麼絕,不可能因為辛仇不願意加入而下次手段,有為道上的規矩。
但是,道上的人,又有幾個守了規矩。
「不是,卻間接是。」辛仇繼續說道,那種從骨髓深處散發出來的難過被他不留痕跡的壓了回去,「當年的狼都在道上就已經小有規模,當年狼都的堂口並不多,但S市一直都是有的。當時他手下一個堂子的負責人無意中听秦遠修說起欣賞我,便為了討好秦遠修,暗自做了手腳。」
「他拉攏曾經我們幫派敵對的小幫派,暗地里給予了一定的支持,在神不知鬼不覺,都以為是道上尋仇的方式,滅到了我們整個幫派。不過後來,听說他還未來得及向秦遠修邀功,就被他拉攏的小幫派給暗算了,蠻橫的搶了他的地盤,當然,最後秦遠修成功的收復了回來,也在那個時候,我加入了狼都。而加入的時候,我並不清楚事情的原委,我只是想要讓自己變得更強大,讓自己有更大的能耐為小嬌以及那個幫派報仇。」
「後來是怎麼發現的?」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總有那麼些陰錯陽差的漏洞讓我查出了蛛絲馬跡,我甚至覺得,不管什麼事情,總是會查出來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秦遠修知道這些事嗎?」宋臻淺很好奇,如果知道,還會讓辛仇留在身邊嗎?!
「不知道。」辛仇很篤定,「他那個時候正在擴張自己的實力,沒心思花在這樣那樣的事情上浪費時間,所有一切,都僅僅只是我在暗地操作。我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最後的結果,牽扯到了秦遠修的身上。」
「所以從那以後,你對秦遠修存在芥蒂?」
「是。」辛仇看著宋臻淺,「盡管他不是主謀,也絕對是誘因,如果不是因為他,小嬌不是死,我曾經那個自以為是的幸福也不會消失得這麼徹底,我曾經那些海誓山盟也不會頃刻間化為虛無。」
「本來,你是想要殺了秦遠修的?」
「但是最後,我下不了手。」辛仇抿著唇,「秦遠修很信任我,無條件到可怕的地步,我要暗殺他,在我一個漫不經心的瞬間就可以,但是我一次一次的捏緊手指,又一次一次的松開,我一次一次的錯過機會,直到最後,被他們發現了蛛絲馬跡。宋臻淺,或許你不會相信,賀梓晉的心思,比一般的人細膩得多,他是秦遠修真正的軍師,兩個人在一起,就是相互彌補彼此的缺點!能夠讓狼都在近幾年發展得這麼迅速,絕對少不了賀梓晉的功勞。」
「當年經常和傅司凌交手,每每看著傅司凌失敗而歸時,我都不得不感嘆,怪只能怪軍方,放走了賀梓晉這個人才!」
「這個,我清楚。」曾經在特種兵時,就听了無數賀梓晉的傳說,而且也接觸過幾次,明白他的能耐。突然,宋臻淺眼眸一深,「你是在提醒我,要讓秦遠修和賀梓晉分開嗎?」
「如果你有那個能耐!」辛仇直白的說道。
宋臻淺深思,好半響搖了搖頭,「你都沒那個能耐,我對自己倒沒那麼有信心?!」
辛仇驀然一笑,這個女人果真一點都不傻,也知道當年他想盡了辦法想要離間秦遠修和賀梓晉,都失敗而終。
「現在你還恨秦遠修嗎?」
「這個問題,其實我也想問你。現在的你,還恨秦遠修嗎?」
宋臻淺看著他,發自內心的她不知道恨什麼,卻莫名的有個聲音在她耳邊隨時隨地的提醒她,要殺了秦遠修,要摧毀他的所有!
「其實,我和你一樣。」辛仇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傅司凌才死5年,而小嬌死了將近15年了,人的感情是很奇怪的,沒有什麼是時間沖不淡的,我甚至有時候想要回憶小嬌的樣子,卻連輪廓都想不起來。試問,還有什麼,可以讓自己恨一個人,恨得了一輩子呢?」
宋臻淺沉默了。
傅司凌才死5年,僅僅5年而已,她都似乎都找不到想要殺死秦遠修最原始的仇恨了,只是因為發生了那麼一個事情,想要有那麼一個目的,得到那麼一個結果而已!
她咬著唇,狠狠的咬著,但是,她看著辛仇,「不管怎樣,我必須要有一個結果。」
辛仇想笑,卻並沒有笑出來。
宋臻淺就是這麼的固執,他從一開就應該知道,當初那個歐遙和現在這個宋臻淺,如此的不一樣。
只是這樣的宋臻淺,當真正達到自己的目的之後,還會這麼坦然而自若嗎?
「還想要殺法克斯嗎?」
「當然。」宋臻淺看著辛仇,「如果你不想要出手,沒什麼,最後那一刻,由我來解決。」
辛仇看著她,緩緩點頭。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最後的結果,一定不會是宋臻淺想要的。
一定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