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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黑色的直升飛機突然在高爾夫球場的上空盤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出現了,傅司凌和宋臻淺直直的看著直升機的方向,地上的草坪被直升飛機旋翼的風刮得東倒西歪。

仿若所有人都知道,現在已經不是一堆人的戰爭,而是,幾個人,或許就是一對人的戰爭。

槍彈聲突然就消失了,只剩下旋翼不停旋轉的聲音,漸漸,漸漸變小。

「遠修,你確定要下去。」賀梓晉突然拉住他欲走下直升機的身子。

秦遠修看著他。

「下了不殺歐遙的命令,並且保證她的安全已算最大底線,犯不著再這樣去冒險,而且以我對傅司凌的了解,他還不會十惡不赦到去殺害自己的女人,他頂多不過就是,被利欲沖昏了頭腦,現在有些極端而已。」賀梓晉試圖說服。

如果就這樣下去,他還不被外面駐扎得到處都是的特種兵掃射成馬蜂窩。

「傅司凌不會殺歐遙,但是傅正偉會。」秦遠修冷冷地說著,「傅正偉的為人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會不折手段達到自己的目的。我充分懷疑,這場莫名之戰,和傅正偉月兌不了干系。」

「即使如此,也用不著你去插手,歐遙和你沒有關系了。」賀梓晉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提醒,「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幫法克斯為明心報仇,當然,法克斯的作法確實極端了些,我也不太贊成殺死傅司凌,于公于私,殺死他對我們絲毫沒有好處,所以,我認為,給點教訓就行。」

秦遠修還是搖頭了,盡管賀梓晉說了這麼多,「這次,我和傅司凌都明白得很,除非他死,要麼我亡。」

「遠修……」賀梓晉還想要說什麼,卻看到秦遠修已經走下了直升飛機。

就算穿了防彈衣,以特種兵的身手和槍法,被擊破腦袋,輕松得很。

他連忙跟了上去,果不其然,當秦遠修一暴露出來,身邊就響起 里啪啦的槍聲,到處都是,賀梓晉一把把秦遠修抓回直升飛機身後,盡管如此神速,胸口處還是被打了一槍,防彈衣擋住了子彈穿心的死亡,卻無法減除子彈射到身上時的痛楚。

秦遠修悶哼了口氣,暗自咒罵了一句,「媽的!」

「讓你出去送死。」賀梓晉沒好心的說著。

秦遠修還未有半刻的反應,看到一個人影從他和賀梓晉的面前飛快閃過,秦遠修手快的準備抓住法克斯,指尖卻只留下法克斯衣角觸模的微微感覺,他暗叫不好,一把推開賀梓晉,沖出去時,法克斯已經開槍了。

秦遠修和賀梓晉都愣怔了。

僅僅一秒時間,來不及看清楚到底那一槍射向了誰,秦遠修和賀梓晉拽著法克斯扔進了直升飛機里,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啟動,離開!

從始至終,辛仇都只是以一個旁觀人的身份,默默的打量這一切。

其實,秦遠修和賀梓晉都發現了,只是選擇了,避而不談而已。

直升飛機身下不停的響著槍彈的聲音,直到,漸漸遠離。

離開的時候,秦遠修特意看了看草坪上站著的兩個人,兩個人彼此靠著彼此,沒有誰倒下,那一幕畫面,一個穿著黑色禮服,一個穿著純白色已經被染紅的婚紗,明明該是人生最重要的一刻,卻反而,變得如此慘敗和淒涼。

他收回眼眸,拿出手機,簡單的按下一串數字,「所有人撤退。」

法克斯抬眸看了一眼秦遠修,又默默地,再也沒有說一個字……

……

世界安靜了。

真的安靜了。

宋臻淺木訥一般地看著那越來越遠的直升飛機,木訥的看著旋翼在天空中,不停的旋轉上升,然後直升飛機就像大雁一樣,在她眼中徹底消失。

她仿若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她的世界仿若就從那個點畫上了句號,人生再次對她說,再見。

她看著滴落在白色婚紗上那一滴一滴鮮紅的血跡,慢慢染紅了她潔白的婚紗,她明明告訴過他,她最愛這套婚紗,她要保留到她的女兒嫁人時,送給女兒,告訴女兒,她曾經這麼幸福過。

可是現在,他要她怎麼告訴她女兒,她曾經最愛的這套婚紗,染上了她最愛男人的鮮血,那麼鮮明而熾熱!

「對不起,小遙。」他在她耳邊,喃喃低語。

宋臻淺咬著唇,她沒有回頭,沒有回頭看他,不想知道他身體的哪個部位被開了一個洞,也不想看到他此刻的模樣,也就不會記住,他死的樣子。

「傅司凌,我不會原諒你的,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可以死,你可以和我陰陽相隔,你可以再也見不到我,但是我會告訴你,我會恨你一輩子,永輩子……」她的話,一字一句在他們之間不停的回蕩,淒涼的回蕩!

「其實這樣,也好,淺淺。」

這是最後一句,傅司凌說的話。

她甚至不知道他口中叫的「淺淺」是在叫她,還是說,在叫那個他心目中已經死去的宋臻淺,亦或者,他只是習慣性的,叫這個名字,在任何他想要叫的時候。

到最後,她都不知道傅司凌到底重新愛上她了沒有?

這些仿若,也都不重要了。

她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身體突然涌出了很多人,那些人急促的叫喊聲,急促的腳步,很快就扛著傅司凌離開了,從始至終,反而是宋臻淺,冷靜得看不出任何情緒,而且她真的沒有回頭看過傅司凌一眼,一眼都沒有!

她蹲坐在地上,木訥的,呆滯的。

天空仿若在下雨了,要不然她怎麼會覺得,面前如此模糊,模糊到,她已經看不清楚,S市難得的藍色天空。

……

太平間陰森而潮濕。

宋臻淺穿著那套潔白的婚紗站在太平間門口,婚紗下擺都是紅色的印記,她頭發有些亂,妝也已經全部弄花,暈掉的眼妝看上去無比嚇人,她的臉色很白,慘白,眼神空洞,在如是恐懼的地點,如是寂靜的夜晚,她看上去仿若女鬼一般,猙獰而嚇人。

但是,她卻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異樣,以及身邊突然有人經過時,那驚恐的尖叫聲。

她只是空洞的看著太平間里面躺著的男人,因為蓋上了白色的床單,所以她看不到他的臉,听說,他是被一槍射穿了額頭,送來醫院的時候,心跳已經停止了跳動。

所有人都不相信這個事實,曾經意氣風發的特種兵少校,死在了他的婚禮上。

多麼諷刺,又多麼的悲哀。

宋臻淺在太平間,不眠不休的站了3天,剛開始還會有親戚朋友的到來,後來,傅司凌被搬運走了,也就沒有誰出現過。听說去火化了,然後馬上要下葬了。

這期間,沒人特別在意過她,就算也有人勸過,讓她節哀,可是她怎麼都不可能相信,那個答應了要重新給她一個完美婚禮的男人就在下一秒消失了。

她其實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了?

默默的守著已經沒有傅司凌的太平間,還是,該月兌下這一身新娘的婚紗,重新生活。

她終于轉身,一步一步的離開。

她的步伐很慢,她的身體很虛,但是她的腦海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楚,就算,她的面前越來越模糊,也清楚的知道,她最愛的男人傅司凌,已經離開了,不是去了哪里,而是生與死的距離。

眼前驀然一黑,徹底的暈了過去。

……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S市的太陽很大,特別是中午時刻,所以宋臻淺一睜開眼楮的時候,就被外面的陽光刺得生疼,可她卻沒有本能的閉上眼楮,而是麻木一般的,用殘忍的方式讓自己看清眼前這個世界。

她的世界,和外面的陽光,已經偏離了軌跡。

她起來,拔掉手背上的點滴,下床。

她的腿有些晃悠,微微顫抖了一下。

下一秒,她站穩了身體,從醫院的病床上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是誰把她安排在那里的,也或許就是醫院的醫生護士,反正,一切對她而言,仿若都是過往雲煙了一般。

她走出醫院,外面熾熱的太陽當空而照。

她還穿著醫院的病服,拖著腳步往人群熱鬧的地方走去。

她突然拉住一個男人,木訥的喊著,「傅司凌。」

那個男人一把推開她,「神經病。」

原來不是。

她又往前走,看到又一個男人,「傅司凌。」

「神經病!」

她繼續往前,一個一個的抓著陌生的男人,不停地叫著,「傅司凌。」

到後來,所有人看著她,都自然的遠離幾步,仿若她就真的是個精神病一樣,被人刻意的排擠。

她有些累了,直接蹲坐在地上。

太陽真的很大,她整個嘴唇都干得起殼。

但是怎麼辦?她還是沒有找到傅司凌。

是不是不在這條街。

她努力讓自己起身,又往另外一條街走去。

她沒有目的,所以她橫穿馬路,惹得道路交通混亂無比。

「傅司凌。」她拉住一個男人。

男人上下看了她一眼,「可惜了,長得倒是正點,卻是個神經病。」

我不是神經病!

我在找我的男人!

她的話還未吼出來,又暈了過去。

太陽太大了,她估計中暑了!

……

醒來之後,又是一個醫院。

她繼續拔掉手背中的點滴,下床,去她能夠走到的那些街找傅司凌。

沒人回答她。

她突然就覺得有些失落。

她記得她是3天之後靈魂蘇醒了,這都5天了吧,傅司凌為什麼還沒有出現?!

她不信。

于是,她繼續找男人。

每個男人都用厭惡的眼神看著她。

她突然覺得很有報復的快感,就是歐遙這張臉,讓她經歷了那麼多,她無法接受的經歷。

……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星期。

她昏迷了就出現在醫院,醒了之後又出去,然後昏迷了又回來。

直到最後一天,她再次讓道路交通混亂之後,一輛黑色的轎車直勾勾的向她奔來。

其實,本能是該跑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真的很想那輛黑色的轎車撞上來,最好是把她撞得稀巴爛,再也不會覺得心痛,再也不會覺得難受了。

眼看著黑色轎車越來越近,突然身後一個重力,她被一個人狠狠的推出了好幾米,當她回過神時,只听到強烈的剎車聲以及踫撞聲,然後她的嘴角突然笑了,因為她似乎看到了秦魔鬼,滿身是血的樣子。

這就是報應嗎?!

如果是,來得可真快!

她笑了,笑得很燦爛。

炙熱的陽光,把她的笑容,仿若永遠定格在了,那一秒!

……

交通更加混亂了,周圍的人瞬間圍了過去,秦魔鬼的身影已經被人群完全淹埋住,宋臻淺默默的從地上站起來,她的膝蓋和手肘處已經被摔破皮,但她仿若已經感覺不到痛了一般,一步一步的,離開。

身邊,突然快速的跑過一個男人,她轉頭看著那個男人的身影,看著那個男人奮力的扒開人群,扛著秦遠修快速的消失在街頭。

她突然冷漠的笑了,再也不想多看一眼,繼續走自己的路。

繼續像個瘋子一樣,在街道上游離。

……

這次暈倒之後,醒來的地方不再是S市的任何醫院,她看到熟悉的天花板,眼神仿若就呆滯了一般。

如果不是出現了幻覺,如果不是現在還在做夢,那麼,維也納莊園,歐遙的房間,就真真切切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她諷刺極了。

兜兜轉轉這麼久,最後,她還是要委托在這個地方嗎?!

她閉上眼楮,腦海里面突然就浮現了很多畫面,很多關于傅司凌的畫面,他的一顰一笑,他的英俊帥氣,他的種種不管生氣還是微笑,那麼清晰的一幕又一幕在她的腦海中放映,她忽然就想起了那天殺死傅司凌的法克斯,她突然就有一股強烈的沖動,這種沖動,讓她完全沒有辦法控制。

她想殺人!

很想殺人!

她想要殺法克斯,親手殺掉!

她從歐遙那張柔軟到不行的大床上起來,拔掉手背上的點滴,每次都是靠生理鹽水和一些營養液維系她的生命,但是現在,她卻覺得,她根本就不需要了,她需要的是,一碗毛干飯,她要讓自己,徹底恢復過來。

不為什麼,只為殺人。

她整個人還是有些虛弱,腳步還是有些不穩。

她強忍著各種不舒服一步一步往外走,她的腳步突然停在秦遠修的房門口,房門半掩,還能夠看到黑白分明的大床上,那裹得像木乃伊的秦遠修。

她果真還是冷漠的,她甚至沒有半點憐惜,半點遲疑,踏著腳步繼續往樓下走去,她需要恢復自己的元氣。

莊園奢華的大廳中,賀梓晉和吳翔各居一個沙發在看電視打發時間,吳翔看到樓梯上的宋臻淺,整個人仿若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的猛地從沙發上蹦起來,連忙一口氣的跑到她面前,「小遙,你醒了?」

「嗯。」她淡淡的回答,沒有任何表情。

吳翔覺得現在的歐遙好冷漠,單細胞的他,卻不願意多想。

「餓了沒?听說你好多天都沒有吃飯了?我讓廚房幫你做還好吃的。」吳翔獻媚的說著。

宋臻淺微微點了點頭。

吳翔連忙又叮叮咚咚的跑下樓,跑向廚房。

賀梓晉遠遠的看著宋臻淺一步一步,大腿甚至在顫抖的走著。

老實說,誰都沒有料到,結局可以這麼的直白。

宋臻淺的種種異常的表現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一個多星期過去了,這麼快就恢復了精力?

如果是真的恢復了,那固然是好,如果那樣的精力,只是為了某種目的。他眼眸突然一深,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向好不容易已經下完樓的歐遙,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宋臻淺無視賀梓晉,越過他的身體,往沙發上坐去。

她現在真的很虛弱,虛弱到每走一步路,都會踹好幾口氣!

賀梓晉愣了一秒,跟著她坐在了沙發上。

「遠修現在在房間里面躺著。」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在提醒她,秦遠修為她做了什麼。

但是,她整個腦海里面,都只充斥著一個人的面容,其他人對她而言,毫無影響,毫無影響。

所以,她可以坦然的無視,然後把自己縮成一團,窩在沙發上,隔離外面所有一切聲音。

「歐遙,你知道嗎?明心自殺了。」賀梓晉突然開口。

沉寂在自己世界里的宋臻淺突然愣了一下,她茫然的看了一眼賀梓晉,依然呆滯到沒有焦距的目光,但真真切切,有了一絲對外界的反應。

「明心自殺了,所以,法克斯才會那麼沖動到殺了傅司凌。而且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由始至終,秦遠修都在努力的為傅司凌辯護。可……事實往往很殘忍,沒有誰能夠做到十全十美,不辜負任何一方的期望。」

宋臻淺把頭埋在兩膝之間,她什麼都不想听,什麼都不想知道,她不想知道明心自殺了,不想知道他們是因為明心的死才要來報復的,不僅僅只是因為,明心得了艾滋病!

怎麼辦?!

這一刻,她覺得她的世界好亂!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去接受,所有種種的,仿若不真實卻真實的存在!

吳翔蹦蹦跳跳從廚房中出來,快速的讓廚房準備了飯菜,放在了飯廳的飯桌上。

宋臻淺木訥的吃著山珍海味。

吳翔一直在她旁邊嘰嘰咋咋,她沒有回一個字,也沒有听清楚一個字。

賀梓晉回房了,已經把他可以說的,說給了她听。

宋臻淺並不知道自己都吃了些什麼,甚至沒有嘗到任何味道,只是讓自己的胃,讓自己的肚子感覺到食物的存在,然後維系她身體的各項機能正常運行而已。

她放下碗筷。

「不吃了嗎?」吳翔問她。

「吃夠了。」

「那你現在是要回房了嗎?」吳翔揚眉問道。

好奇怪,歐遙變得好奇怪。

仿若他是空氣一般,一點都無法引起她眼眸的閃動。

「明心埋在了哪里?」她突然轉頭問他。

那是從剛剛到現在,她給他的第一個正眼。

好難得。

吳翔都想撲上去抱歐遙了,他努力讓自己的平穩下來,「在後花園里。」

「帶我去。」

「好。」

吳翔活躍的走在前面面,宋臻淺跟著她的腳步。

明心居然就葬在這個莊園里,雖然莊園夠大,但還不至于……

算了,她有什麼資格去指手畫腳,別人的生活方式。

沒走多遠,她看到了那個墓碑,上面還有明心的黑白相片,眼神依然嫵媚,嘴角依然微揚。

她的心突然有些難受了。

那是除了傅司凌能夠給她的感受之外,她好不容易有的另外一種感覺,另外一種痛覺!

她突然跪在墳墓面前。

吳翔被嚇了一大跳。

「歐遙,你不用……」

「吳翔,讓我一個人靜靜。」宋臻淺沒有看他,只是直直的看著那張黑白相片。

吳翔猶豫著看著她。

「麻煩了。」她靜靜的說著,身邊的風,靜靜的吹著。

吳翔離開那一秒,回頭看了一眼歐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在空曠的草坪上,歐遙瘦小的身影,離這個世界,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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