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慢點兒!我……我追不上!」
朱雀大街上,傅石生跑得氣喘吁吁,然而前面那一身瑩綠色裙衫的小姑娘卻輕巧婉轉,幾乎眨眼便要在人群中消失了似的。傅石生只得忍住喉嚨口火辣辣的感覺,拼了一命般地追了上去。
三月之前,御龍將軍府內,綠依看似不經意般地當著傅石生的面對慕子楚道︰「呀,差點忘了,好像明天還是後天來著菱夢就要到帝都了,可需要為她備些愛吃的東西還有愛喝的酒?」
慕子楚抬眼看了綠依一眼,後者抿唇一笑,疊手站在面前規規矩矩再不說一句話。而那傅石生卻已經听到了想要听到的了,原本覺得亂紅里面除了菱夢之外全都是蛇蠍美人,如今看來眼前這綠依也還是不錯的。
此後,傅石生便沒事兒便往御龍將軍府跑,御龍將軍府因為傅石生而開始落栓,不然整天都可以看見傅石生風一樣地來,而後又風一樣地跟著另一抹比風還快的綠色身影追出去。
如今,傅石生便跟著菱夢追了出去,只是,這不是從御龍將軍府追出來的,而是從青樓里面追了出來。
「帖子我已經送到了,你跟得上我便跟,跟不上就自認吧!」菱夢呵笑著,正好亂紅如今的事情越來越清閑,幾乎大半的勢力都已經轉入了地下,剩下一半也有大部分都聚集在傾城谷,如今她菱夢就天天吃吃喝喝,也正好有個人讓她逗著玩兒,她不亦樂乎。
傅石生如今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一說話就跟破風箱似的嗓子割得慌。
幾乎快到護城河了,菱夢終于停了下來,嘖嘖嘖地搖著頭,道︰「你的輕功有待提高啊……」
傅石生休息了很久,才喘著氣道︰「我,我資質,本來就不好……你,你倒是別跑那麼快啊……明知……」
菱夢坐在了護城河橋頭,無聊地晃蕩著雙腿,道︰「我明日就要離開帝都了。」
「為,為什麼?」傅石生還有些氣不順,道︰「不是說好了過兩天我帶你去桃花巷吃豌豆黃兒麼?」
國子監六小生,六個人六種脾氣,但是若是要對別人說六個人中最會討女孩子歡心的是傅石生,肯定打死了那人他都不會相信。國子監六小生中最會討女孩子喜歡的毫無疑問是風流瀟灑的枯木公子白珩,其次是古靈精怪的桃花公子安常在,再次是詩書滿月復的玉面公子良歡,而這傅石生是怎麼也排不到前面的。然而,他卻是實實在在模準了菱夢脾**好,近三個月來每次去御龍將軍府必定帶上好吃的好玩的,等稍稍模熟了些路子了便常常帶著無聊的菱夢滿帝都的轉悠,去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巷子吃好東西。
一次在臥龍巷有個醉漢竟然差點調戲了戴著面紗的菱夢,傅石生眼尖看見了菱夢手指尖夾著的薄刃,想到那日百坡亭亂石堆前的一幕幕,連忙上前握住了菱夢的手,菱夢指尖的薄刃便就那樣扎進了傅石生的手里。
菱夢睜大了眼楮,卻又見傅石生憨憨一笑,道︰「打架這種事情是男人干的!」說完之後,傅石生突然出拳,血淋淋的拳頭便揮上了那個醉漢的臉上。
兩相廝打,菱夢站在一邊看好戲。但是說實話,曾經與菱夢對決的幾乎都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幾乎已經多年沒有見過如此難看的打架了。你一拳頭我一巴掌,好歹最後傅石生佔了上風,打得那醉漢慘叫連連,最後夾著尾巴跑了。
傅石生邀功似的跑到菱夢面前,咧嘴一笑,不想牽動了嘴角的傷口,嘶的一聲喊痛,卻又連忙道︰「嘿嘿嘿,我傅石生,在帝都打架還從來沒有輸過!」
菱夢扯著嘴角干笑,扔了塊帕子給傅石生後便悠悠然往前走了,傅石生擦著嘴角額頭的血跟了上去,其間不停嘶嘶呀呀,菱夢終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你就不能不叫麼?」
傅石生連忙抿嘴,卻又從牙縫兒擠出一個字來︰「疼……」
看傅石生那樣子,菱夢心里頭樂得慌,心想這傅石生真是塊活寶,可臉上卻不現分毫,轉過身又走了。可自那以後,傅石生每每來找她,她都應承著,傅石生每每帶她出去她也都跟著,兩人一來二去倒是真的熟了。
「五日之後便是綺蘭大婚,我自然得去湊湊熱鬧!」菱夢說得輕松,卻也不忘瞥了瞥傅石生神色,想到剛剛在青樓里面自己踢開了青樓的房門將帖子扔到白珩枕邊的時候,傅石生追上來那模樣,這麼些日子了,還沒見過傅石生待自己那麼嚴肅的神色。
「真的沒有挽回的余地了麼?」傅石生抿著嘴問道。
菱夢晃蕩著雙腿,悶聲嗯了一聲。
「那,那你呢?」傅石生試探著問道︰「你以後也會嫁一個像是墨葉天那樣的人?」會不會也嫁一個江湖豪杰,從此笑傲天下……
菱夢起了逗弄的心思,搖了搖頭,道︰「不會,我不會嫁墨葉天那樣的人。」
「真的?」傅石生稍稍高興了一下,然而菱夢卻又接著道︰「我以前喜歡墨葉天,喜歡得緊,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就是因為他我才爬上了黃泉門的位置,也是因為他我才闖過了無極道離開了墨家堡。」
傅石生臉色瞬間塌了下來,這事是他從來不知道的,而且看菱夢的臉色表情也不像是開玩笑的,但是他記得以前在傾城谷谷口前墨葉天明明說他是她哥哥的,傅石生于是便苦著張臉問道︰「那……那……那你……」
「可是,他是我親哥,又能夠如何呢?」菱夢說得灑月兌,倒是讓傅石生更是震驚,沒想到這其中有這麼多的曲折,但是那笨腦子卻是突然轉得快了一回,連忙道︰「大哥成親,我定是要備上禮物親自去一趟的對吧?!」
菱夢眨巴眨巴眼楮,卻見傅石生一副已經決定了的模樣,一盆冷水潑過去,道︰「可是你沒有請帖,墨葉天和綺蘭都沒有打算請你。」
「沒關系!」傅石生咧嘴一笑,憨厚得讓菱夢活想撕了這張臉,「白珩肯定是要去搶親的!我跟著他一起去!」
「你說什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菱夢笑得一張臉都快皺沒了,捂著肚子道︰「你說,你說他要去搶墨家堡和亂紅組織的親?!哈哈哈哈哈……你看他那這些日子以來都混跡青樓的模樣,還像是要痴情到去搶親的麼?」
傅石生倒是說得理所當然,似乎本來就應該如此,「要不我們打賭,搶不搶得成是一回事,但我賭他一定會去!」
菱夢仍然懷疑,道︰「去也不一定就是搶親。」
傅石生嘖嘖嘖地搖著頭,道︰「賭白鶴樓全羊席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