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戰場,便沒有什麼帝君了,有的只是敵軍和我軍。也沒有什麼風采了,有的只是成王和敗寇。」
百里郁寒騎在馬上,昂然看著不遠處的阿爾魯吉莫天。眼前這男子,七年前曾經與慕子楚交過手。
七年之前,阿爾魯吉莫天與慕子楚交戰于孤月城前的鳴荒平原,北戎大敗,阿爾魯吉莫天甚至差點死在慕子楚的楚玄劍下。而至今為止,阿爾魯吉莫天也是除了石塹谷一役的侯瑯之外唯一一個與慕子楚交戰之後仍舊活著的人雖然,他的臉上留下了可怖的疤痕。
七年之前……七年之前慕子楚也不過才十六七歲,少年將軍意氣風發。彼時阿爾魯吉莫天也是青年才俊,阿爾魯吉一族的驕傲和希望,卻毀滅在了慕子楚的手上。如今……如今阿爾魯吉莫天之所以會如此爽快地同意祀風出兵,恐怕也是知曉了什麼,想要在這戰場之上挽回數年之前丟失的一切吧。
阿爾魯吉莫天亦是騎在馬上,咧嘴笑著看著百里郁寒,只是因為他臉上的疤痕而讓他的笑容看起來詭異莫辯,「帝君此話說得甚好,那麼莫天便來領教領教帝君究竟真是成王還是敗寇吧!」
阿爾魯吉莫天的話剛剛說完,手中的三叉戟便直指百里郁寒,策馬而來!
百里郁寒冷眼看著阿爾魯吉莫天的進攻,這樣大喇喇的攻擊,不過是為了一探虛實罷了。輕甩韁繩,百里郁寒雙腿將馬月復一夾,馬兒飛也是的往前狂奔而去。百里郁寒與阿爾魯吉莫天兩人就似是兩支離弦的箭,孰輸孰贏,比的是誰更鋒利!
阿爾魯吉莫天手中的三叉戟重達數十公斤,卻揮動自如,向著百里郁寒的頭顱便要揮下。而百里郁寒單腿掛著馬當,身軀一側匿身于馬月復另一邊躲過阿爾魯吉莫天的一擊。兩馬交錯之後百里郁寒立馬起身,長劍回架,正好擋住阿爾魯吉莫天往背後揮來的三叉戟。一瞬間火花四濺,百里郁寒手中的長劍劍身偏窄,而阿爾魯吉莫天的三叉戟既重又鋒利,那長劍抵不住如此駭人的重量,倏然從中斷開來裂成了兩截。
由于兩人的馬匹奔馳方向不同,即使勒緊韁繩也需要回寰之地,故而長劍剛剛裂成兩截,那三叉戟的力量也遠離了開來,片刻的時間百里郁寒和阿爾魯吉莫天兩人便已經調轉了馬頭,再次地向著對方沖殺而去。
百里郁寒手中只剩下了一截斷劍,看得前哨營地城樓上的周禾冷汗漣漣,連忙吩咐下去萬一有不測得立馬救駕!皇上若是在這里出了什麼事情,不僅僅是自己的腦袋不保,怕是整個樓嵐城都會被牽連下來!
然而,周禾的擔心和準備都只是多余的。
百里郁寒扔掉了手中那一截斷劍,此刻心中才領悟到為何當初子楚要用那不似刀亦不似劍的楚玄劍。楚玄劍雙面為刃,故而稱劍。然而劍身稍寬,比起長劍來更加厚重一些,比起大刀來又稍顯靈巧而且多一刃。那樣的劍,才不至于在戰場之上斷裂開來。
阿爾魯吉莫天的三叉戟再一次毫無技巧地揮動而來,那樣的笑容,看在百里郁寒的眼里比挑釁更加讓人氣血沸騰。就似是抓住了玩物一般,那是玩弄的表情。只是在下一刻,阿爾魯吉莫天的笑容卻有些凝滯。
百里郁寒橫眉冷眼,單手捏住了迎面揮來的三叉戟的戟尖,用勁需巧,用兵當神,這八個字是以前子楚常常提及的,那捏住三叉戟戟尖的手指稍蓄內力,翻轉之間便讓三叉戟從阿爾魯吉莫天的手中月兌離了開來,啪啦一聲落了地。
這一手下來,兩軍之中便已經是鴉雀無聲了。
就連阿爾魯吉莫天都有些微的愣怔。七年之前,慕子楚也是這樣挑落了自己手中的闊背大刀。單手捏著,蓄積內力,幾個翻掌之間兵器便落了地。
只是,阿爾魯吉莫天卻並不像是兩軍中的卒子那般目瞪口呆,片刻之後便回過了神來,即使那一時半刻的失神也只是因為想起了七年之前的恥辱罷了。而如今,也是自己為了一探虛實並未用全力才讓百里郁寒有機可乘。
策馬直去,阿爾魯吉莫天仰天長笑,道︰「帝君一身好功夫,今日莫天算是領教了!不過兵器既已落地,莫天便改日再來討教!」
看著北戎的這一小部分兵馬飛馳而去,跟隨在百里郁寒身後的樓嵐城的軍隊高呼著萬歲,然而百里郁寒卻有些凝重。
這阿爾魯吉莫天倏來倏去,雖是挑釁但走得也太快了些。看這個樣子……就似是在做給誰看一般,似是要讓誰知道他阿爾魯吉莫天又來了。
難道,祀風竟然將子楚未死的消息透露給了北戎?
與此同時,綺蘭也將帝都的消息給慕子楚帶了回來,如今的帝都尚還未被北戎戰事攪亂,但是國子監六小生之中的司馬安平卻突然稱病修養在府,左卿楓那邊尚未有任何的動靜。
慕子楚淺啜著一口清茶,窗外的陽光有些懶洋洋地透了進來,在這大雪覆蓋的山谷之中,陽光顯得有些刺眼,卻並不強烈。慕子楚放下了茶杯,深深地吸了口氣。想起了當年第一次在護城河邊見到司馬安平的時候,那個時候自己剛剛受封了御龍大將軍,親領兩千提拔而上的御龍親兵。司馬安平也還不過是個少年郎……說來,自己當年也還沒有到弱冠年紀……
想到此處,慕子楚的唇邊逸出了一絲莫辯的笑意來。只是在綺蘭的眼中,那笑意卻滄桑而寂寥。
慕子楚站了起來,走至門邊,曲著食指在唇邊吹響了一聲帥氣的口哨。
綺蘭站在慕子楚身後,第一次看見慕子楚吹口哨的樣子,陽光似乎掃去了些許的陰霾,讓慕子楚整個人顯得明朗而亮麗。
希律律的一聲馬嘶在山谷內響起,那是附和這口哨的羽天雪駒,慕子楚的坐騎。
不消片刻,羽天雪駒那雪白的身影便閃現在了綺蘭的眼前,大門不走,一躍而從不高的農家小院院牆之上飛越了過來,穩穩地停在了慕子楚的身邊,親昵地舌忝著慕子楚的臉,用鼻子湊近慕子楚,呼哧呼哧吐著熱氣。
慕子楚模了模羽天雪駒耳朵下的容貌,一個翻身利落地上了馬。此時,另一聲馬嘶又響了起來,大門 地一聲被撞了開來,那棗栗色的馬兒哼哧哼哧站在小院兒里,瞅著羽天雪駒。
慕子楚笑笑,拍了拍雪兒的脖子。雪兒蹬蹬馬蹄,打了兩個響鼻,雖與那棗栗色馬兒不甚親密,卻也不再那般疏遠。
一陣風聲過去,慕子楚淡淡地看著倏然出現在那棗栗色馬兒背上的男子。
這三個多月以來,墨葉天丟下了墨家堡的所有事物留在這樓嵐城照顧慕子楚。若是沒有墨葉天,也便沒有如今的慕子楚。
慕子楚欠墨葉天一條命,然而……她欠他的,又哪里是僅僅這一條命而已?
命可以還,情……如何能還?
墨葉天騎在馬背上,咧嘴一笑,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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