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看得黎傲天眸光募得一冷,心想他怒什麼,她讓他趕緊陪伴心上人,不好麼?
他豈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黎傲天起身拿起擱在床角的紅袍,淡淡瞥了明珠一眼,「如你所願,本王走。」唇角一掀,意興闌珊道,「***一刻值千金,不是麼?」
明珠心里微微一澀,看吧,他還是想走的,想趕緊去寵|幸他另一個妻子。
只不過業著他踢了她一腳,心里有些內疚,才勉強留在這里多陪了她一會,就等著她開口叫他離開,他好有台階下,急著走,去跟董玉致哼哼哈哈滾|床|單呢丫。
眼睜睜看著黎傲天冷然轉過身去,又留給她孤傲的背影,千愁萬緒,她面上帶著苦澀笑意,一咬牙,便月兌口而出,「爺,您好走,臣妾不送了。」
倔強如斯的她,也絕不要向他低頭。
听得明珠的聲音,黎傲天的腳步微微一頓,捏著袍子的手又緊了幾分,而心里的怒氣也自然升了幾分。
她留一留他,會死麼?只要她留他,他今夜就留下不走。可是,這個女人不留他就算了,還竟趕他走媲。
明珠安然地看著他離開,听得門「嗙」的一聲關上,心眼不禁一跳,才慢慢收回神智,緩緩闔上眼,他終究還是走了,她注定了一人獨守空房。
*
另一間喜房里。
董玉致正靠在董長卿肩頭斷斷續續地嚶嚶哭著,「大哥,他食言了,他答應過我今夜會來陪我的,可是……可是……」
一聲一聲的抽泣聲,讓董長卿深深皺眉,也讓他的心疼得緊。
他的手一下下地撫著董玉致的軟背,溫柔地安慰著她,「致兒,莫為那負心漢哭了,你還有大哥呢。大哥會陪著你……」
董玉致從他肩頭上下來,噘起小嘴兒,輕輕哭著,撒嬌道,「我要你陪著作何用?你又不是我的新郎官,我要他……我要他來陪我。」
董長卿英俊的眉頭擰得更深了,是啊,他妹妹要的人不是他。
他不禁伸出手,想替她撫掉臉上的淚珠,在看到她臉頰上的指甲傷處時,不禁眸光一暗,指月復蹭掉她眼下的淚珠後,寬闊的手掌移到她腦後,扣攏住了她的發,「你以後莫要再傷自己了。其實,你我都明白,靖王他愛你疼你,對納蘭明珠只是感恩或者是玩弄。那個女人對你根本構不成威脅,你何苦為了她故意傷了自己。」
募得,董玉致臉色一白,驚詫讓她止住了哭泣,大哥看出來了嗎?大哥又怎會看出來?
轉念一想,饒是精明過人的她,卻不知是哪里露出了破綻。
她的大哥也非池中之魚,那會一直默不吭聲,只怕蛛絲馬跡早被他瞧了出來。
她眉峰微厲,心中膽寒,問,「大哥,你……你……怎麼會知道?」
「你那點小伎倆,我還不知麼?」董長卿寵溺地輕笑了一聲,柔柔模了模她綿長細軟的發,「納蘭明珠與她那婢子都不留指甲,你臉上這抓痕,怎麼來的?是你讓櫻桃用了狠勁摑你,裝成是納蘭明珠才能有的力道,可櫻桃指甲尖利,才弄出了這些痕跡,是不是?」
說著,他又是輕聲而笑,眉角拉出細細淺淺的笑紋,好似他的才智如這紋路一般往外伸展,綿延無盡。
董玉致只覺心里一抖,手不禁輕輕撫上臉上微小細長的指甲劃痕,這個小小的破綻,她怎麼沒發現?
忽然她又想到什麼,害怕地抓住董長卿的手,「那大哥,其他人會不會也瞧了出來?」
「只要多用點心便看得出來,在場只怕不止我一人看得出這破綻。他們在場時沒說,事後自然也不會說,誰會吃飽了沒事干去得罪董相呢?」
董玉致仍然微微蹙著眉頭,眉梢間擔憂不減,「其他人,我自然知道是怕我董家的。只是……我怕傲天會發現了什麼,只是當時顧及我顏面,沒說出來……我怕他會對我改變了看法。」
「他?」董長卿低笑一聲,「莫擔心,他沒看出些什麼來。那納蘭明珠也不蠢,都是當局者迷,沒能發現什麼不對勁。不如說,靖王他對你痴迷疼愛得緊,對你的話是百分百信的,自然不會用心去瞧什麼破綻了。」
董玉致輕輕嘆了一口氣,「若要真如大哥你說的一樣,那是最好不過了。」
忽的,董長卿輕輕抓了她的手腕,緊緊盯著那處燙破的手背,俯下頭,小心翼翼地在傷口上吹出清涼舒緩的氣流,「大哥,不希望、也不喜歡你為了達到目的,傷害自己。你知道,這個世上沒有人比大哥更……在乎你了。」
董玉致卻沒听懂董長卿那咬重的「在乎」的深意,只如平常一般淺淺笑開,一邊笑道,「我就知道大哥最疼我了。」一邊伸出手,想要抱一抱他,在他身上撒嬌。
卻教董長卿制住,「別亂動,這手上還傷著呢,大哥替你上些藥。」
董玉致乖巧地點了點頭,看著董長卿仔細地為他上藥,不禁說,「大哥,若是將來你娶了妻子,那麼你的妻子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對妹妹都如此關愛,對自己的妻子也定是溫柔體貼的。
這次,董長卿沒有應聲,只是沉默著,專注地替她上藥。
*
而離開明珠房間的黎傲天,並沒有立即去董玉致那里,而是去了王府的一處客房,那里有他急需要找的人。
沒有敲門,亦沒有詢問,黎傲天雙手負在身後,一腳便將門給踹開了,一掃眼前景象,風子墨衣衫領口微微不整,正擁著帶來的三個俏麗侍女調|情作樂。
他劍眉一擰,氣勢威厲,「風子墨,大半夜不睡,呵……還真有興致?」
風子墨風流的眉眼一挑,仍舊一只手捏在一個女子的酥|胸上,忽重忽柔,而另一只手也沒想從另一個女子的下|體中抽出來,時快時慢地搗|弄著,他淡淡一笑,「風某大半夜不睡,自然是行|樂要緊。殿下,大半夜不睡,又是作何?難道新娶的王妃滿足不了王爺,需要向風某人借幾個去?」
黎傲天微微眯起的眸中閃過一絲譏誚,面無表情地道了一句,「風公子倒真是下|流。」
風子墨倒也不生氣,分明俊朗的輪廓五官在這燭火下更顯風情,雙手從兩個女子身上抽離出來,慢條斯理地給她們整弄著裙衫,又淡淡瞥了門口的黎傲天一眼,輕笑著說,「人不下|流枉少年哪……」
黎傲天冷笑一聲,隨後走進屋里,笑聲隨著冰冷的空氣驟然回蕩在屋子里,讓那三個面上潮|紅的女子稍稍變白,不敢再嬉笑。
風子墨輕輕一揮手,對他的侍女們說,清俊的眼波間情意流轉,「都先出去吧。待會再好好疼愛你們。」
侍女們朝他們二人都福了一福,才到門外去守著。
「你與明珠究竟是何關系?」黎傲天開門見山地問,言語間都是不客氣。他最想知道的是,究竟風子墨有沒有踫過他的女人。
風子墨卻不在意一般,斯文儒雅里帶著著輕|佻,「不正如殿下看到的那樣麼?」他又淺淺抿了一口酒,「莫不是殿下還認為本公子與王妃有何見不得人的關系麼?就算本公子有這個心思,你那王妃也不肯哪。靖王殿下該最了解王妃那剛烈的脾性不是麼?」
黎傲天眸子微微一眯,去思考他說的那些話。
明珠脾性確實剛烈的很,正如今日,他再一次證實了,為了一個奴子竟不顧自己死活。那一腳,現下回想起來,都微微心驚。
只是,若是明珠心甘情願呢?畢竟風子墨這樣的男人,下|流至極,不管是寡婦、還是已婚婦女,只要被他看上的女人,就從來沒逃得過他的掌心,那麼明珠呢……
突然的,他竟然心中慌張起來。
風子墨站起身,白色衣袍輕輕垂泄下來,帶起無邊的風姿,他走到黎傲天面前,「靖王殿下是對自己不自信呢?還是對王妃沒信心呢?其實,你來這里,不該問這些,你該問……譬如……」他微微停頓了下,「譬如,王妃娘娘的身子現在如何?還有多久的命可活?」
听到這里,黎傲天背在身後的手忽的一緊,他會對自己不自信麼?真是可笑……
他面上卻不起分毫在乎,口氣輕松地說,「那風公子就說說看明珠身子境況呢。」
「幸虧靖王殿下那一腳,王妃娘娘的性命又可再減一年。」風子墨雖是笑著說出來的,溫潤的眸中掠過一種異樣諷刺與心疼,
听得他這非責備又更勝責備的口氣,登時,心中百感交錯,黎傲天的喉頭一澀,許久才發出聲音來,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不過是一腳就能叫她再少一年陽壽麼?」
「王爺那一腳可真是不遺余力呵,即便有內力護體,娘娘也被震傷了心肺。若是尋常人,只怕要當場斃命了。」風子墨說著不覺地喉頭發干,又飲了一口酒,道,「所以,在娘娘這剩下不多、要靠藥物支撐渡過的短暫兩年時日里,王爺還是……好好待娘娘吧,她的身子……真的經不起什麼折騰了。」
說話時,連風子墨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心里何種痛澀的滋味,只是一口口拼命地喝酒,似要壓制下那綿惆的心緒,長遠清潤的目光淡淡望去窗外,仿佛迷失在窗外冷幽的月光深處。
黎傲天嘴唇輕輕磕踫,還在那種冗長無措的震驚里,又听得風子墨開始下逐客令,「風某要休息了,請靖王殿下回吧。」
黎傲天冷冷瞥了他一眼,袍角冷氣一蕩,就向門外走去,風子墨突然又在他身後慢悠悠地說,「這董妃娘娘臉上的指甲劃痕,風某怎麼就越看越奇怪呢?」
猛的,黎傲天腳步一滯,想到了什麼,心眼一揪,眉梢又皺深了一分,隨即又加快步子奪門而去。
風子墨臨窗把酒輕笑,兀自默默道,「明珠,我幫了你那麼多次,你這半死之人,該用什麼還才好呢?」
風子墨想,有些人睿智的很,只是身在棋局里,看不清,正如明珠與黎傲天。
反而如他這種在旁觀棋的人,眸光才最厲。
黎傲天經他這麼稍稍一點,就會立即茅塞頓開,這會兒該是找董玉致了,又即將上演一場好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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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被輕輕推開,屋子燭火已滅。
已躺下的董玉致被一驚,隨即捂著被子,微微坐起,探向門口,只見月色深邃下,高挺熟悉的身影攪碎了一地如銀月光。
董玉致一喜,一掀被子,便跳下了床,來不及穿鞋,就朝門口那個男人懷里奔去,抱住他精瘦的腰,激動地輕泣,「傲天,你來了,我就知道你今晚一定回來的,我就知道……」
只是,不知為何,她手臂里緊抱的男人身軀僵硬,甚至身子不同以尋常的溫暖,涼涼的讓人心寒。
她抬起小巧精致的下巴,怔怔望著這個完美如斯的男子,小心問,「傲天,怎麼了?怎麼不說話?是哪里不舒服嗎?」
良久,黎傲天溫柔道了聲,「沒什麼。地上涼,怎不穿鞋就跑下來了?」
不等董玉致說話,大手往她身下一抄,將縴縴玉|體的她打橫抱了起來,向床那邊走去,只是,為何抱著她走的步子,卻是沉重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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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日紅袖長評組——芳草致了本文一篇長篇,是雲收到的第一篇長評,半字不敢遺漏,完完整整看下來,不知不覺感動就哭了。
寫得真的很棒,比雲有才多了。
大家不妨也去看下,隨便發表些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