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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第一次遇見她,他就想要她,可是,仿佛注定了一般,他無法擁有她、得到她。他明明知道,她不愛他,她已經成為禺疆的閼氏,但他總是無法克制自己,無法不去想她,想著一定要得到她。無論她喜歡誰,無論她會不會恨自己,只要能夠得到她,他會不惜一切代價。

熱氣彌漫,他的唇又糾纏著她的唇,誓不罷休。

「你干什麼?放開我……快放開我……听到沒有?」楊女圭女圭惱怒道,用力地推他。

「你這麼討厭我嗎?」他心中一痛,無奈地松開她。

「我非常討厭你!」她羞憤地瞪著他,眸光如冰雪那般冷丫。

然後,她飲了兩杯水,見他笑眯眯地看著自己,想起方才被他強吻,不由得來氣,「你這主人當的可真好,主隨客便。」

呼衍揭兒仍然在笑,卻是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更希望你成為我呼衍部的女主人。媲」

她語帶真誠地說道︰「有些人注定只能當朋友,有些人注定糾纏一生;即使沒有禺疆,我也不會嫁給你。呼衍揭兒,如果我的話傷了你,我很抱歉,請原諒我的坦白。」

身子仿佛被利刀劈開,一分為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語聲冰寒,「你何時愛上他?」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在某一個瞬間,也許是日久生情……無論如何,我已經決定嫁給他,請你祝福我們,好麼?」楊女圭女圭當然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接受禺疆的,如何被他的深情打動而逐步淪陷,繼而情不自禁地愛上他,是瞬間,也是日久生情,不過,她不能對眼前的男子太殘忍。

「我在草原沒什麼朋友,你是我最看重的一個,請你讓我有機會珍惜你這個朋友,好麼?」他沒應,她誠懇道。

原來如此。

女子總會心軟,呼衍揭兒早該知道,禺疆一定會千方百計地迷惑她,如果她留在自己身邊,那麼,她愛上的就是自己!他憤怒、懊悔,不動聲色地問︰「若我不答應,你會恨我,是嗎?」

楊女圭女圭點點頭,從他波瀾不興的臉上瞧不出他的喜怒。

他靜靜地看著她,她的體態略為豐盈,只是腰肢還是那麼縴細,下頜略微圓潤,一雙明眸含秋水、泛春波,臉腮淡掃紅雲……這張嬌美的臉,一直烙印在他心中,永不磨滅。每當午夜夢回,他總會想著她的一顰一笑、她的言行舉止,想著想著,慢慢進入夢鄉,夢見自己與她在草原上快樂地奔跑。

呼衍揭兒回神,「深雪,你胖了一點,他對你很好嗎?」

「他對我很好。」楊女圭女圭微微一笑。

「一路奔波,你也累了,在呼衍部歇幾日再回去吧。」

他覺得她距離自己很遠,他們之間不止隔著千里草原,還隔著一道無形的屏障。

突然,寂靜的寢帳響起嘹亮的啼哭聲,打破了詭異、尷尬的氣氛。

楊女圭女圭小心翼翼地抱起瞳瞳,憐愛地哄著她,輕輕搖晃,軟言撫慰,「寶寶不哭,寶寶乖哦……」

呼衍揭兒比母親還著急,憂心忡忡地問︰「為什麼哭了?寶寶哪里不適?」

「寶寶該是餓了吧。」

「餓了?」他拔腿就跑,神速地沖出寢帳。

她想叫住他,卻來不及了。

解開衣袍,她喂瞳瞳吃女乃,頓時,瞳瞳不再哭,用力地吸著,睜著一雙清俏的眼眸。

她喃喃自語,「寶寶真可憐,這幾日你吃什麼呢?是不是餓著了?」

有人掀起帳簾,天光流瀉進來,楊女圭女圭一驚,轉首看去,原來是呼衍揭兒回來了。

他端著一個湯碗,見她正在喂女乃,就擱在案上,略有尷尬,「我忘了你可以喂女乃,這幾日都是用羊女乃喂瞳瞳。」

她垂首,「謝謝。」

呼衍揭兒的目光落在瞳瞳吮*吸的小嘴上,接著慢慢往上游移,定格于凝白如脂的***上。

頓時,他全身僵硬,體內燒起一股大火,火燒火燎,手足很燙,鼻息粗重,就連目光也炙熱起來。

這一刻,他有點羨慕瞳瞳。

楊女圭女圭抬首看他,看見他熾熱的目光,臉頰一熱,紅暈散開,窘迫地低頭,低垂了眼睫。

眼見如此,他不再看她,看著瞳瞳。

瞳瞳睜著烏黑的眼楮,旁若無人地吮*吸、吞咽,惹人憐愛。

————

這夜,呼衍揭兒把寢帳讓給她和瞳瞳。

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無法入睡,因為,她的音容笑貌總是閃現在腦中,揮之不去。

她就在自己的寢帳,離自己那麼近,而他為什麼不敢「下手」呢?

或許,他懦弱,他優柔寡斷,然而,假如他真的強迫她,他會鄙視自己的禽獸行為,他會痛恨自己。說到底,他真的憐惜她,他要在完全擁有她的時候,才真真正正地得到她。

他披著一身璀璨的星光,躡手躡腳地溜進寢帳,只為了看一眼她和瞳瞳沉睡的容顏。

輕輕蹲下來,他凝神靜氣地看著她們,一個嬌弱得惹人憐愛,一個清灩得讓人痴愛,可是,她們都不屬于他,屬于另一個男人。

一想到禺疆,他猛地覺得有一只利爪握著自己的心,慢慢用勁。

那種無法言喻的心痛,沉重得令他幾乎窒息。

瞳瞳長大以後,一定與她阿媽一樣美若天仙的吧,會有很多英雄圍繞在她身邊,最後只有一個男子能夠在她身邊永遠陪伴著她,擁有她的愛。

眉骨酸澀,熱淚盈眶。

他踉踉蹌蹌地跑出寢帳,沒發現楊女圭女圭已經醒來,目送著他離去。

死一般的沉寂,她睡意俱無。

剛剛誕下雙胞胎,雖說已經復原,但是很容易疲累,加上三日的馬背顛簸,一挨上床,她就沉沉入睡。但是,她的警覺性很高,呼衍揭兒一靠近寢章,她就被輕微的腳步聲驚醒。

因此,方才他的一舉一動,她都知道。

她輕嘆,始終不明白,呼衍揭兒劫走瞳瞳到底為了什麼?只想見她一面?就這麼簡單嗎?

听他的語氣,他並非不放她回去,可是,她總感覺太過順利,冥冥中似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又不知道哪里不對。

以防夜長夢多,她決定後日回去。

第二日,她對呼衍揭兒說,明日整隊啟程。

他坐在小凳上,抱著柔軟無骨的瞳瞳,一邊說著奇奇怪怪的話一邊做各種鬼臉逗瞳瞳。

一听到楊女圭女圭的話,他面色一沉,笑容凝固在臉上。

「這麼快就回去?」他的聲音听不出情緒的波動。

「兩個寶寶不足月就出生,不好養,我必須盡快回去。」她焦慮道。

「我明白,明日我送你們,今晚你好好歇著。」呼衍揭兒看著懷中的瞳瞳,淡淡地應了。

她管不到他的想法,因為她不能讓禺疆等太久,更不放心兒子。

他把瞳瞳還給她,憐愛的目光停留在瞳瞳可愛的粉臉上。

瞳瞳的小手輕輕握著,當他的指頭撥弄著她的小手時,她居然張開手,握著他的手指。

他開懷地笑起來,眉宇溫柔,「瞳瞳好像喜歡我,一看見我,就笑得很開心。」

楊女圭女圭也發現了,瞳瞳對他確實特別,不是笑呵呵的,就是親昵地握他的手指。

讓她奇異的是,呼衍揭兒看瞳瞳的目光,千般溫柔,萬般疼惜。

☆戰國末期趙國代郡治所在今河北蔚縣、雁門郡治所在今山西右玉縣南。

☆公元前265年、公元前246年,匈奴與趙國的兩次大戰,年份的說法,史籍記載不祥,各家並不統一,本文采取該種說法。

————

回到攣鞮氏部落,歇了三日,楊女圭女圭覺得神清氣爽。

這日,瞳瞳睡著,她坐在床沿輕聲軟語地哄兒子睡覺,不久,這個調皮的小家伙總算睡著。

禺疆撩起帳簾走進來,刀削斧刻般的臉孔沒什麼表情,也不看她一眼,兀自坐在床,目不轉楮地看著瞳瞳。

她覺得他怪怪的,三日來他都是這副德性,有點莫名其妙。

那日,他在距離攣鞮氏部落兩百里處接她,滿面笑容,夜里就變了一副嘴臉,此後就是一張臭臉,寡言少語。同在一個寢帳進進出出,兩人卻形同陌路,似乎話不投機半句多。

她把頭曼放在床上,蓋好毯子,盯著他半晌,無奈地嘆氣,「我有話跟你說。」

走了兩步,她吩咐真兒道︰「真兒,好好照看寶寶。」

真兒應道︰「閼氏放心,我會小心照看。」

禺疆再看一眼一雙兒女,跟著她回到單于寢帳。

帳中昏暗,令人覺得壓抑。

「你到底怎麼了?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嗎?」楊女圭女圭開門見山地問,「整天板著一張臭臉給我看,你究竟怎麼了?」

「那你就不要看。」他扔下一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掀袍坐下來。

「你存心跟我吵架是不是?」怒火疾速竄上來,她深深吸氣,勉強壓住火氣。

「好像有人找我說話的。」他戲謔道。

「早知如此,我就在呼衍氏部落多玩幾日,這麼急著趕回來干什麼?人家又不會領情。」她忍無可忍,恨恨地剜他一眼,心中委屈,眉骨酸澀起來。

禺疆不語,呆呆地看著她。

楊女圭女圭不想再和他說下去,雖然很想知道他為什麼變成這樣,為什麼變得這麼冷漠,可是,她更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不想再忍受他的冷言冷語……

可是,剛要轉身出帳,她就被他拽住。

她掙扎著,氣憤道︰「放手!」

他听出她快哭了,心中驀然一抖,情不自禁地撫著她的粉腮,看著她兩行清淚無聲地滑落,看著她一雙水眸憂傷地看著自己,他所有的偽裝頃刻間塌陷,所有的冷漠剎那間灰飛煙滅,猛地擁她入懷,低沉道︰「不要哭,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她環著他的腰,埋臉在他肩頭,不知為什麼,淚水潸潸而落,滿心委屈。

這是第一次,她在他的懷中哭。

禺疆知道,他再一次傷害了她,她看似堅強,實則脆弱,他不該這麼對她。

「是我的錯,不要哭了……」他模著她的頭,軟聲哄著。

「你什麼事都不跟我說,就會欺負我……」她撒嬌道,鼻音粗重。

「我保證,以後不再這樣了。」

他低了姿態,沉了音調,松開她,為她拭淚。

接著,他的唇輕觸她的眼睫,滑過她的鼻尖,吻去她殘存的淚……

一分一寸的溫柔與憐惜,盡數化在他的輕吻中。

楊女圭女圭心中暖暖,不再那麼委屈了。

禺疆捧著她的臉,笑問︰「你沒有話跟我說嗎?」

「什麼話?」她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你真的沒有話跟我說嗎?」他重復問道,眸色略沉。

「你到底要我說什麼?」

他仍然不說。

她怒從心起,月兌口罵道︰「我不知道你要我說什麼,你直接問我不就行了?堂堂一個大男人,藏著掖著,有事不敢問,你是男人嗎?」

被她  啪啪地數落,他真覺得自己做錯了,滿懷歉意,「是我不對,我不該這樣對你……」

她暈死了,難道他這三日對她冷淡、疏離,就是因為她沒有對他說他想知道的事?可是,她真的不知道他想知道什麼啊。

楊女圭女圭斜瞪著他,「你想知道什麼,現在可以說了吧。」

禺疆仍然沒有回答,勒緊她的腰肢。

她覺得奇怪,仔細一想,才恍然明白——他想知道的,應該是她在呼衍氏部落所發生的事吧,尤其是她和呼衍揭兒的事。

護送她去呼衍氏部落的一百護衛,都是他的心月復,麥聖會將她的一舉一動向他稟報。

如此說來,自從她回來,他什麼都不問,就是要她自動坦白。而她什麼都不說,他當然懷疑,繼而生氣,就擺出一張臭臉給她看了。

「你想知道我為什麼順利地回來?」她故弄玄虛地問,見他仍然不開口,她責問道,「你不相信我?你是不是認定我和呼衍揭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是不是?」

「我信你,可是……麥聖說你和他單獨待在他的寢帳。」禺疆看似很無辜。

「你以為別人都像你那樣霸王硬上弓?」她不悅地瞪他。

「霸王硬上弓?」禺疆喜上眉梢,激動道,「他真的沒有踫你?沒有對你……」

「沒有。」楊女圭女圭不打算告訴他呼衍揭兒抱她、吻她這件事,因為,以禺疆的脾性,勢必無法忍受,他會做出什麼事,她無法預料。那麼,就讓她保留這個秘密吧。

「我不該懷疑你。」他不再有疑慮,吻著她的額頭。

「你以為我會這麼容易放過你嗎?」她神秘一笑,「你必須補償我。」

「如何補償?」他捻著她一綹烏發。

她的回答,她的神色,讓他不得不相信,她與呼衍揭兒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可是,禺疆總覺得,以呼衍揭兒的脾性與行事,抱走瞳瞳,引她去呼衍氏部落,肯定大有用意。而她順利地回來,確實讓人費解。難道呼衍揭兒只是為了見她一面?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呼衍揭兒的意圖。

楊女圭女圭難以啟齒,猶豫了片刻還是說出口︰「我說過,我嫁的人不是普通男子,不過,你是不是想等到成為匈奴大單于才娶我?」

他驚喜交加,又有點不解,月兌口問道︰「這不是你的心願嗎?」

當初,他震驚于她的說辭與要求,懷疑這只是拖延的借口,不久他就確定她不會再離開自己。成為攣鞮氏部落單于那日,他幻想著成為部落聯盟單于的那日,幻想著統一大漠南北的那日,更幻想著與她一起統帥大漠鐵騎、稱霸草原的那日,他要把整片草原獻給她,作為他娶她的聘禮與榮耀,讓她成為天神佑護的草原女主人。

現在,她這麼說,是何用意?是否發生了什麼事使得她提出這事?,

禺疆的疑惑越來越多,卻不敢直接問出口。

「如果你堅持當上匈奴大單于之後再娶我,我只好嫁給別人咯。」楊女圭女圭笑眯眯道。

「我絕不讓你嫁給別人。」禺疆陡然抱著她,狂喜道,「我立刻吩咐下去,過幾日我們就舉行大禮。」

她嬌媚地笑,他看呆了,打橫抱起她,往氈床走去……

自從生了頭曼和天瞳,她一直想著︰嫁,還是不嫁?

答案很明顯,她愛他,不想離開他,結發相伴,生死相隨,在這片遼闊的草原上天荒地老。

嫁他與否,只是一個形式問題,對于他,卻具有無可比擬的重大意義。

而最關鍵的是,她的「高要求」讓他不再輕易地要自己嫁給他,使得他將全部心思花在如何一步步達成她的要求。如此,待他有資格娶她的那一日,她都七老八十了。

她先提出婚事,有何不可?真的愛一個人,又何須介懷是誰先提出婚姻大事?

————

四月二十八日,單于大婚。

這日凌晨,太陽冉冉升起,光芒萬丈。

單于將盛裝打扮的閼氏迎進單于寢帳,因此,凌晨之前的整個晚上,楊女圭女圭根本無法休息。大紅嫁衣,梳妝打扮,描紅掃娥,在女巫、真兒和四個侍女的服侍下,總算在天色漸漸亮之時準備就緒。

凌晨時分,整個部落喧囂沸騰,廣場上人山人海,火焰熊熊燃燒。

部民們等待著那個隆重莊嚴的時刻——單于將會從某個寢帳接出閼氏,攜著閼氏來到議事大帳前,跪拜天神和祖先,接著繞著廣場走一圈,然後進單于寢帳。

帳內,楊女圭女圭站起身,伸開雙臂,侍女們從袖口開始,套上大紅曳地繡金錦緞披袍,整好服飾佩戴。真兒後退三步,打量著她,驚艷地睜大眼,「閼氏好漂亮,單于見了,必定看呆了。」

一個侍女笑道︰「閼氏是我們見過的最漂亮、最親切的閼氏,我听阿媽說,大家都期盼著閼氏嫁給單于呢。」

楊女圭女圭淡淡笑著,恰時,帳外傳來一聲洪亮的稟報聲︰單于到。

她轉過身,略略站定,大紅帳簾從兩邊掀起,禺疆笑著邁步進帳,在看到她的一剎那,頓住步履,呆愣地看著她,驚異,狂喜,驚艷……

他驚為天人地看著她,她的大紅嫁衣散發出奪目的紅芒,繁復的曳地裙裾仿如彤雲;她的臉龐映著淡淡的紅光,嬌顏流緋,明眸皓齒,容光清灩,尤其是那雙深黑的眸,流光瀲灩,粲然生輝。

她也看著他,他俊豪的臉孔洋溢著微笑,身穿一襲色澤略暗的紅袍,黑紋繡金,金色腰帶,襯得他的體格愈發高悍挺拔,盡顯華貴與莊重,揮灑出與眾不同的氣度。

他們互相凝望,不約而同地微笑,發自內心的震撼與幸福。

禺疆握住她的小手,目光灼灼,「雪,我在做夢嗎?」

楊女圭女圭輕輕搖頭,明眸如水。

他單臂攬著她,輕觸她的腮,沉聲道︰「雪,你是我的女神!嫁給我之後,你必須永遠留在我身邊,我不會放你離開;無論是天上還是草原,無論歷經多少次生死輪回,我都不允許你離開我。」

她心神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這種霸道至極的話,只有他能說得出來,不,只有他才會有這種霸道的想法。

他的意思是,他要她的生生世世,無論是生是死,無論是鬼是神,她必須永遠待在他身邊。

天啊,他太可怕了,這樣的愛太驚心動魄。

世間根本沒有生死輪回、神仙鬼魂之說,可是,听了他這番話,她覺得毛骨悚然。

她可不想永遠面對這一張面孔、這一個男人,她感覺自己掉入一個圈套,而實際上是自己提出大婚的……

見她驚呆地看著自己,禺疆知道她一時之間無法接受,不過他不在意,今後她自會明白。

他輕吻她的唇,短促而深炙,接著讓她的右臂挽著自己的手臂,與她攜手走向未來。

楊女圭女圭任由他牽引著,怔忪地離開寢帳。

薄霧籠罩,清冷的空氣沁人心脾,她猛地回神。

聚集在四周的部民們,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與喝彩,驚破了微薄的天光。

東方霞光微綻,雲海翻涌。

他們慢慢走向議事大帳,兩邊站著熱情的部民,只留下一條窄窄的通道,一條通向天神與天堂的道路。

她並不覺得緊張,雙腿卻有飄浮之感。

禺疆眉宇含笑,側首看她,眸光沉斂,漾滿了幸福與喜悅。

兩人相視一笑,她平視著前方,對自己說︰

你已經無路可退,前面就是可以預知的幸福生活,還擔心什麼呢?他那麼愛你,他的一生只有你,他就是你的結發夫君,無論他多麼冷酷殘暴,無論他能否統帥草原,無論他要你幾生幾世,他都是你命定的夫君。

朝陽冉冉升起,紅彤彤的雲霞染紅了天空,萬道金光噴薄而出,灑滿長空,灑照在草原半空,光彩奪目。

他們跪在神案後面,沐浴在燦爛的霞光中,向天朝拜……

完成最隆重的朝拜大禮之後,他們繞著廣場行走一圈,接受部民的行禮與敬意。

這是一個莊嚴、激動、幸福的時刻,他和她,從此心心相印,患難與共,生死相隨;從此,攜手草原,相伴明月……

禺疆帶著楊女圭女圭步入單于寢帳歇息,麥聖和洛桑指揮眾人準備宴席,于午後時分開始酒宴。

今日,攣鞮氏部落單于大喜,人潮滾滾,卻又井然有序,絲毫不見混亂與故意挑釁。

路程遙遠的賓客已于昨日抵達,路程近的賓客于今日上午陸續到來。

楊女圭女圭邀請了呼衍揭兒,不過與禺疆商量過了。

起初,他不同意,最後還是同意了。

因為,她對他說︰邀請他喝喜酒,是讓他知道,我很幸福,我嫁給一個愛我和我愛的男人,如此一來,他就會死心了。

吃過早飯,他們在廣場上迎接一批又一批的賓客。部落聯盟中,須卜氏、丘林氏、喬氏、當于氏、韓氏、栗籍氏、沮渠氏等部落都派來代表祝賀,其他周邊的大小部落、懼怕或仰慕攣鞮氏部落的部落,也前來祝賀……

當呼衍揭兒一行人遠遠地走過來,禺疆強烈地感覺到,隨著他的靠近,一種危機感與壓迫感侵襲而來。

楊女圭女圭側首看他,發覺他神色有異,就緊握他的手,稍稍用勁。

呼衍揭兒目含微笑,笑得恰到好處,分外得體。

他右手抱肩,誠摯道︰「恭祝我的兄弟和朋友新婚大喜!單于,假若您讓我的朋友受了委屈,我想我的寶刀不會答應。」

「呼衍兄弟一路奔波,我和閼氏感激不盡。您對我的閼氏特殊的情誼,我一定會謹記在心,不敢有絲毫懈怠。」禺疆的黑眸炯炯有神,所說的話大有深意。

「呼衍兄弟的祝福,我心領了,等到你大婚的那一天,我和單于一定前去祝賀。」楊女圭女圭領略了這二人的針鋒相對與激流暗涌,深感無奈。

「我每日都在期待著那一日,可惜我呼衍揭兒想娶的女子,在這片遼闊的草原只有一個。然而,那個女子不願嫁給我。閼氏,我大婚會是哪一日?」呼衍揭兒痛惜道,自我調侃、嘲諷。

她知道,他在剖析自己的內心,也在「控訴」自己。

禺疆怎會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當他無法擁有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子而發發牢***,禺疆淡淡一笑,譏諷道︰「呼衍兄弟是草原上勇猛俊偉的英雄,還怕等不到那一日嗎?」

————

十幾年來,大漠南北共有三個部落聯盟,一個是以蘭氏部落單于為單于的聯盟,一個是以呼衍氏部落單于為單于的聯盟,另一個就是攣鞮氏部落統領的部落聯盟,其中,呼衍氏統領的聯盟實力最弱,目前轄有四個部落;而攣鞮氏統領的聯盟,實力最強,鐵騎最具戰斗力,攣鞮氏部落也成為大漠南北人口最多、牲畜最多、騎兵最英勇、名聲最響亮的大部落。

去年秋冬,攣鞮氏部落發生了很多事,立月兌的弟弟禺疆接任單于,各個部落心存疑慮,大多數持觀望態度。讓他們甚為驚異的是,攣鞮氏部落在禺疆的統領下,部民生活安寧和諧,鐵騎的戰斗力大大增強,對周邊部落構成極大威脅。

因此,攣鞮氏部落單于迎娶閼氏,草原各部怎能不來祝賀?

喜宴在廣場上擺開,宴席次第排開,綿延甚廣,氣派,壯觀,是草原上數十年來難得一見的盛大喜宴。烈酒飄香,瓜果水靈,炙烤牛羊,兔鹿鮮女敕……各部單于紛紛前來敬酒,祝賀單于新婚大喜。

楊女圭女圭喝了不少女乃酒,一***的暈眩侵襲而來,天與地都在搖晃。

她拽住他的手臂,竭力睜開眼楮,使勁地搖搖頭,「我好暈……」

禺疆摟著她,憐惜地模模她的額頭與臉腮,「有點燙,不如你回帳歇會兒,嗯?」

「可以嗎?」她撐不住了,很想躺下來睡一會兒。

「我讓真兒陪你回去。」他在她布滿紅暈的腮邊落下一吻,吩咐真兒道,「好好照顧閼氏,不得有絲毫閃失。」

「是,單于。」真兒應道,攙扶著虛軟的閼氏離開喜宴。

呼衍揭兒看得清清楚楚,唇角微勾,一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笑意令人心驚肉跳。

他仰脖灌下一大碗烈酒,胸中如有大火燃燒,臉上卻平靜無瀾,眼中鋒芒暗斂。

喜宴上歡聲笑語、觥籌交錯,賓客們三三兩兩地說話、吃喝,口沫橫飛,處處歡笑。

各部單于陸續上前敬酒祝賀,這時,丘林基泰端著酒碗走過來,跟在後面的是一個相貌不凡的男孩。

丘林基泰高舉酒碗,豪邁道︰「禺疆兄弟,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兄弟我要跟你痛快地喝一碗,來,干了!」

話落,他仰脖灌酒,酒水咕嚕咕嚕地落入月復中。飲完後,他豪氣地抹嘴,指向後面的小男孩,「這是我的小兒丘林風,今年十二歲。風兒,過來敬單于一杯。」

禺疆看向丘林風,丘林風的容貌跟丘林野有點相像,更為俊美一些,長大後一定是一個俊偉的英雄。

丘林野死後,丘林風成為丘林基泰栽培的未來單于人選,而丘林基泰對于丘林野的死,並不遷怒于攣鞮氏部落,反應太過冷靜,超乎常理,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否暗中醞釀著更大的報復與陰謀?

據潛伏在丘林氏部落的探子回報,丘林基泰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

這次前來祝賀,禺疆早就吩咐麥聖,要時刻注意每個部落的動靜,尤其要盯緊丘林氏部落、須卜氏部落,要在他們有所行動之前做好萬全的準備和應對。

「單于,我敬你,我長大後,也要成為像您這樣的大英雄。」丘林風高舉酒碗,展現出超乎他這個年紀的氣魄,聲音稍顯稚女敕,卻是草原男兒應有的氣概。

「好!丘林風長大後一定是一個了不得的大英雄!」禺疆開懷大笑。

二人退下,接著幾個部落單于陸續上前敬酒……

突然,禺疆發現呼衍揭兒已經不在席前,仿佛被馬鞭狠狠地抽過一記。

大有可能,呼衍揭兒按捺不住,去找深雪了。

**揭兒真的去找深雪了嗎?他會耍什麼陰謀嗎?謝謝魚掰掰的月票,親親……

**看在偶這麼勤奮更新的份上,寶貝們打賞點兒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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