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直起身體,只能連滾帶爬的往山頂上去,只盼著站在山頂的時候對著那邊吼兩句花斐君的名字,如果他在山那邊,就一定听得清。
花逸知道這樣跑出來找他很傻,他缺根弦的腦殘病又犯了,花斐君這麼大的人,又是懂科學有文化的三好學生全校前三名,他怎麼會不知道打雷的時候躲著點這青山大樹下雨的時候遠離那大河石灘。
正因為他的腦殘病犯了,所以他滿腦袋想的都不是花斐君如何的足智多謀,他是怕花斐君一心想著抓魚一心想著回家這大雨滂沱的他摔在山里,萬一暈了呢,萬一一個打雷「啪嚓」下來劈在他依著的那顆樹呢!
花逸趴在他的肩膀上泣不成聲,絲毫不見他一貫的氣吞山河。
「不是。」他打斷花斐君的話,目光灼灼的凝望著他︰「這次不是,我就是擔心你,我怕你有事。」
嗯,必須果斷不是姚六六!他在內心把口號喊的震天響,就差一點拍著桌子吼了出來。
花逸跪在地上的腿半天使不上勁,只能保持著這個別扭的跪姿,原本想大罵一句「老子來取你的狗命跟老子回家啊」,可是話未出口,熱騰騰的眼淚就跟剛出鍋的金豆子似的從他眼楮里滾了出來,最後竟哭到肩膀抑制不住的顫抖。
花逸遇到了心甘情願為他傾其所有的人,盡管他可以傾的所有並不多,可還是傾了。而花逸,值得你去傾其所有的人,何時才會出現,那會是怎樣一個女人,帶給你怎樣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他對花逸說︰花逸你記得,小叔為你做的每件事,都不是想你感恩,想你內疚,我只想你快樂,然後心安理得的去享受,如果你不快樂不去享受,我做的才是無用功。
這是第一次,花逸在吃飯的時候照顧別人,而不是悶頭只顧自己。
那個下午雨下了很久,久到花逸覺得花斐君如果再泡下去很有可能站起來的時候一戳就碎了,他整個人瓷白的愈發剔透,好在他還沒弱不禁風到在夏天淋場雨就一病不起。
山邊離河岸還有一段距離,這是一塊挺寬敞的空地,他氣喘吁吁的站在山腳下,在白蒙蒙的大雨里,看到一個修長的身影,倚靠在一塊矮石旁邊,石頭上還放著兩條魚再讀讀小說閱讀網
好不容易到了山頂,他腿一軟,差點直接跪了下去,他站在這幾乎就能听到寡婦河咆哮般的流水聲,別說抓魚啊,就是進去站著不需10秒就連人帶魂的給沖走了啊!
兩個人靠著矮石坐著,花逸瞥見那兩條魚連內髒都被掏好了,他抓起花斐君的手,瞅了瞅,又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一股魚腥味,白希修長的手指,一看就不是吃苦的命,可是這原本應該養尊處優的美少年為了自己究竟吃了多少苦。
花斐君低著頭笑了笑,指了指天,「我崴腳了,爬山費勁,山里不安全,我等雷電過去再回家,這怎麼能叫傻。」他抬手挑了一下花逸的下巴,隔著雨簾看著他的眼楮,「你又胡思亂想我會莫名其妙不要你了的那些事情吧?所以跑出來找我?我都說了,我不……」
山路濕滑,花逸幾乎是半抱著花斐君爬山下山,盡管很小心,可還是沒少摔,幾次都把魚摔出去,花逸一氣之下決定不要那兩條魚了,可是花斐君卻堅持必須撿回來,不然這又這下一下午美男魚就算白當,抓魚的沒抓到,結果電閃雷平的在外面泡了一天,花逸腦袋轉不過彎犯傻,花斐君可不傻。
花逸愛他的媽媽,盡管她總是偏心于花斐君,總是拿著水瓢打自己的腦袋,盡管花逸覺得,自己的傻一定和她那些水瓢月兌離不了關系。
懂事的孩子總是能讓貧窮的父母倍感心酸。zVXC。
花斐君把自己的碗推到花逸旁邊,笑著等他給自己也夾一塊,花逸只是一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便把他的碗推了回去,再把魚盤子扯到自己面前。
花逸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到他背後的,只是在終于能萬分清晰的看見那個人就是花斐君時,他懸在嗓子眼里的心髒終于能放回了胸腔,他看見了他濕透的白襯衣服帖在他單薄白希的肩膀,一只褲腳被高高的挽起,襪子也月兌掉,腳踝處又紅又腫,身邊矮石上的兩條魚,一條巴掌大,一條腳掌大,河水勢猛,翻滾向下游嘩嘩作響,他「 」的一聲跪坐在地上,喘著噓氣道︰「小,小叔。」
花斐君轉過臉,看向湍急的寡婦河,心里的暖流跟這河水似的,奔騰而過。他深吸了一口氣,想轉過回身去,告訴他,將來你長大了,不傻了,那換我來當花逸,你當花斐君,你來守護我就好了,我希望你能像我不拋棄你一樣,別拋棄我。
那天下午,花逸的情商有了突飛猛進的成長,他用很長的時間來思考著花斐君的話,大概從母親開始做飯到吃飯結束,他才想的明白,每個人生下來都注定不孤獨,每個人的身邊都會有一個讓他心甘情願傾其所有的人,而每個人,也都會遇到心甘情願為自己傾其所有的人。
花逸推開他,有些哀怨的說︰「老子沒哭!」——
「那你怎麼哭了?」
花斐君猛的回頭,詫異的看著花逸,「我的天,你怎麼在這?打雷了!你怎麼跑出來了!」
花斐君不比他和莫堯,從小模爬滾打淘氣都能掏出了花,花斐君除了抓抓魚,基本就沒干過什麼出格的事兒。想到花斐躺在大雨里渾身是血的樣子,他心都要蹦了出來,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告訴自己︰小小花你別亂想,你叔是百變無敵小金剛,你叔是長生不老唐三藏,你叔注定死在你後面,他要是有事,除非現在一個雷劈死你。
花逸搖搖頭。
「雷雨天不能爬山這是常識,你到底是傻呢傻呢,還是傻呢?」花斐君側目道。字弦殘就。
花斐君往他的身邊挪竄過去,心疼的拉他進自己的懷里,大雨還在淅瀝瀝的下個不停,天空依舊電閃雷鳴,花斐君和花逸,像兩尾驚艷卻別扭的美男魚相擁在一起。
「轟隆--」一聲雷響,他下意識的低了低頭,整個人的姿勢就跟負荊請罪一樣,可這聲小叔也被埋在了沉悶的雷聲里,他又叫了一聲︰「花斐君。」
花斐君從沒想過花逸會說出這樣的話,錯愕的接不上茬,好半天才蹦出一句,「我能有什麼事。」
「我也想吃。」花斐君再一次把碗推過去。
「我是來找你的。」花逸揉了揉鼻子,握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膝蓋上,他以為如果他找不到了花斐君,會大哭一場,結果他找到了花斐君,還是大哭一場,原來無論結果如何,早就注定了他要大哭一場這件事。
喊不出來了,這會兒他都已經忘了自己姓花了,全身的力氣都使在了再一次連滾帶爬的往寡婦河跑去。
應該不是姚六六吧?
花斐君點點頭,「嗯,沒哭。」濕發柔軟的貼在額頭,花逸抬手幫他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但是很快又被前僕後繼的大雨滴鋪了一臉。
「是挺傻……那你雷雨天不回家在這坐著淋雨難道不是傻?如果不是傻,那肯定就是傻!」
花斐君做好了陪他煽情的準備,一回頭就看見他正瞪著兩只水汪汪的大眼楮,滿臉委屈的看著自己,睫毛被雨滴打的一顫一顫,「小叔,咱倆會不會被劈死在這,是你先死還是我先死,你先死的話我在這看著你我慎得慌。」
花斐君摟過他的肩膀,低聲溫柔卻足夠篤定的說︰「我摟著你,一劈劈一串,要死死一塊。」
花逸想喊他的名字,他握著拳頭用力的喊了一嗓子,結果只喊出了一個虛弱的都不如一個屁響亮的「花斐君……」
花逸從小到大,沒和父親坐一起吃過幾頓飯,以前吃魚的時候,母親總是吃魚頭,把魚肉都留給花逸和花斐君吃。他想起自己看過的一篇故事,故事里的母親說魚頭好吃,吃了一輩子的魚頭,魚肉留給兒子,等兒子長大了,第一次吃了魚頭,才發現,最好吃的還是魚肉,愛你人的,總是把最好的留給你,愛你的人,從來不說愛你的有多辛苦。
「家里……出事了?」花斐君疑惑的問起,輕拍著他的背。
「我不知道,外面打雷了閃電了,我在淺河找不到你我就害怕了,想到你有可能會出事,我比想到我爸出事還要緊張。小叔,我總覺得我是個大麻煩,像今天這樣的事不知道還會不會有,要是將來……要是將來沒有我你才能平平安安,你不要我了也行,我長大了……我不會怪你。」
破天荒地的,花逸夾起一大塊魚肉放進已經能和大家坐在一起吃飯的父親碗里,然後夾起另外一大塊放進母親的碗里,廚房棚頂的燈泡散發著鵝黃色微光,它的基本作用就是防止大家在夜里撞到什麼不該撞的地方,此刻它竟也能調節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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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差點寫錯群號了,作者公告和置頂留言里都有啊,看準了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