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忙亂後,阿紫小臉蒼白地窩在龍床上,呼吸似有若無。
拓拔翰後怕地虛摟著她,看著閭丘歸微顫著手指收針。
「我去熬藥,你先守著她,若有不妥,立即喊我。」
拓拔翰沖他點點頭。
姚姑姑拾起沾了血污的衣裙,拓拔翰低聲說︰「直接燒掉。」
姚姑姑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點頭走了出去。
拓拔翰沖馬立使了個眼色,馬立點頭,尾隨而去。
阿紫一覺睡醒,發現自己被人摟得緊緊的,難怪夢中從冰天雪地一下子轉為赤日炎炎了,渴得她喝了好多水……唔,嘴里好苦。
「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她懵懂地眨著眼,突然想起之前月復痛難忍……「我的孩子?」她捂上自己的小月復,害怕地看著拓拔翰。
「別怕,還在,還在呢。」拓拔翰特意放柔了嗓音,大手又在她頭頂上揉了揉,「放心吧,我們知道你很想留下他。」
阿紫松了口氣,「是我做錯了事,又不是寶寶,我無權中斷這個小生命。」
「明白,我都明白。」拓拔翰一下下地用指頭理順著她的長發,「就像當初的娘,也是這樣善良,所以才會有那麼可愛的你。」
阿紫全身一緊,想起夢中的那個小姑娘,分明就是自己現在的臉……「那樣的……還可愛?」
「當然。」拓拔翰幸福地眯了眯眼,似在回憶︰「總是所有人的焦點,就是淘氣也跟別人家的小妹不一樣……」
「你真的是……哥?」阿紫不忍打斷他卻不得不打斷,老實說,她覺得都是前身的錯,若無樹下那一吻,或許……自己會沒機會出現,但結局或許會比現在好得多。
「如假包換。」拓拔翰愛憐地捏著她的下巴,「實在太瘦了,得讓阿歸把你養胖些才行。」
阿紫拱了拱,伸出雙臂摟住他的腰,「有哥真幸福。」
「真的?」拓拔翰神情一動,不知是喜是悲。
「嗯嗯,我以前只有個姐姐,一直幻想著若有個哥哥,做夢都會笑出來。」阿紫貓似地蹭了蹭,「有哥很威風啊,被人欺負了,就大聲喊話,再敢欺負我,就讓我哥揍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人家有哥呢~」
拓拔翰撫著她的後腦勺閉了閉眼,明白懷中的這個,不再是自己原本的紫兒,而是那個異世的阿紫。用力勾了勾嘴角,眼中波光一閃,「那以後誰敢欺負你,你就這麼大聲地喊話,哥幫你揍人。」
阿紫嗯嗯著,小腦袋不停地蹭著。
又在宮里養了兩天,閭丘歸才同意阿紫回府,帶回滿滿一車補藥。
早等得望眼欲穿的風野,連阿紫的鞋還沒沾到地就直接上前抱了就走,一路走回她的院子。
「你再不回來,我就打進宮去了。」風野埋怨歸埋怨,卻還是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兒,「臉色這麼不好,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有,就是等了眼鏡蛇兩天。」阿紫安靜地任他抱著。雖然不同與拓拔翰的寬厚,卻也讓她覺得很安全,很溫暖。
「那……解了沒?」
「降頭師說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雖然按法解了但不知會不會有什麼別的後果。只是听說會反噬,很嚴重。」
風野哼了一聲︰「他死了才好,省得我再殺一次。」
阿紫搖頭,「他只是用錯了方法,罪不至死。難道喜歡我也是錯的?」
風野不滿地哼嘰了幾聲,「我已經讓風雷給老頭子捎信了,讓他派人送聘禮過來。」
「阿野,你可說明理由?」阿紫不想如此草率,也不認為必須得為肚子里的寶寶找個現成的爹。
「這有什麼好說的,你有了身孕,當然就得嫁我……娶我唄~」他舌尖一打轉,就把自己給賣了。「送來的是嫁妝,嘿嘿,都是嫁妝。」
「我才接了內務府,勢必得忙上一段時間,這件事還是往後拖拖再說吧。」
「不行,再過幾個月就顯懷了,你現在可是長公主了,多少人眼巴巴地等著你出錯呢?」風野親親她的額頭,「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呀?還是說,你一直都在騙我,根本就沒想過娶我?」說到這兒,竟氣得雙眼通紅,胸脯一下緊似一下地起伏著。
「多大的事呀,至于嘛~」阿紫拿他真是……打不得罵不得的,偏還過不去自己那關。「好了好了,讓人看見,你就死定了~!」
風野放她到床上,直接窩進她的懷中,「我不管,反正嫁妝一到,我就是你的人了。拜堂不拜堂的不重要,我會讓人先把消息傳出去,你肚子里已經有了小魔君了。」
阿紫揉搓著他的卷發,毛茸茸的,手感十足。不禁想起拓拔翰來,他也喜歡這樣揉自己的腦袋,莫非就像自己眼下一樣,愛不得又舍不得?
「你又想別的男人?」風野不滿地抬起眼,卻被她眼底的哀傷嚇了一跳,「又怎麼了?」
「阿野,這件事緩緩再說。」阿紫頓了頓,把別添亂三個字咽回去,「我不想弄得滿城風雨。」
風野豈會真的不知?只是有些小孩子心性,對阿紫被留在宮中好幾天有些怨懟,他現在視所有親近阿紫的男人為眼中釘。「那我能幫什麼忙?」
看著他期待的眼神,阿紫本想客氣一下,但轉念一想,魔教應在這里有些人脈,便說︰「你若真想幫忙,不如幫我查查內務府里的混水。我總不能兩眼一抹黑地去接,閉著眼楮往里跳。」
風野頓時小臉泛光︰「交給為夫就是了。」然後屁顛地跳下床。
阿紫欣然地看著他,風野一回頭正好看到她的眼神,于是也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阿紫也覺得為夫英武不凡吧?」
阿紫撲哧笑出來,抬手捏捏他緊致的臉皮︰「年輕真好。」
「去~」風野彎腰捧住她的小臉,「說得自己好像多老似的,你已經不是那個老太婆了。」說罷,噘著小嘴啄了她一記,笑得跟偷腥的貓兒似的,「為夫去辦正事了,娘子。」
風野走到門口,瞧見閭丘歸手上托著青花帶蓋瓷碗,嬉皮笑臉立馬收了起來︰「給阿紫的嗎,是什麼好吃的?」
「燕窩。」閭丘歸忽地有些嫉妒他的年紀,可以那樣的百無禁忌,扮小裝可愛。回想一下自己,這麼大時也如現在,似乎少有像他這樣鮮活的時候。
「好好照顧她,我去去就回。」風野理所當然地說完這句話,就擦身而過。
閭丘歸垂眼想了想,搖頭輕笑,原來始終是自己沒擺正位置,他何曾有過這樣的理直氣壯?總是追得很辛苦,心累卻不知問題出在哪兒。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