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林思言的假也馬上要結束了,可她不想回學校,她想陪媽媽到最後一程。
自從那天晚上跟外婆痛哭過後,她就沒再大哭,天天跟著外婆一起照顧著母親。
言麗晴在床上躺得太久了,渾身都痛,林思言就讓她趴著給她做按摩。言麗晴用手撫脖子她就趕緊端來盆子,再幫她擦洗,言麗晴一咬唇她就趕緊找止痛藥。有時言麗晴能睡過去一會,她就坐在床邊看著她的臉,她要記住她地媽媽,雖然她現在憔悴難看,可也還活生生的在你面前,她若是逝去了,那將是再也不能見到的,她不想天天撫著一張舊照片緬懷。
在她的眼里,媽媽就是最美的人,是為她付出了一生的人啊。她要多看看她。
這幾日,她天天都能接到夢玲玲、陳志朋的電話,說得無非是讓她好好陪陪母親,自己也要注意身體,有什麼事一定要打電話告訴他們之類的。
哎!有時候覺得,有朋友真好啊,至少不是自己一個人!
「言言,你電話響了…。」外婆在門口輕聲說道。
「噓!…」林思言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她馬上就來。看著還在睡覺的母親,輕輕的步出房間。
「喂!…。」看著手機上顯示的陌生號碼,林思言疑惑的接起。
「…林思言?」磁性的低沉嗓聲從听筒里傳出,熟悉的聲音讓林思言的心跳瞬時加快。是李哲浩?
「我是李哲浩,……。你有在听嗎?」見對方半天沒有回應,李哲浩再次出聲,證實她的猜測。
「李老師?……有什麼事嗎?」林思言半天反應不過來,李哲浩怎麼會打電話給自己?他從哪里知道她的號碼的?停頓了一會兒她才回到。
「嗯,就是問問你明天來不來學校…。」李哲浩仿似隨意的問到。
「喔,明天啊……明天可能不回去,我想再請幾天假……」林思言猶豫的答道,媽媽現在的情況,她不能離開。她怕她回了學校就見不到媽媽最後一面了,她不想後悔終身。
「你媽媽…。她怎麼樣了?」
「媽媽她。不好,很不好…。」林思言這幾天已經把悲傷的情緒都藏起來了,可此刻听到李哲浩的詢問聲,她幾乎又要崩潰,眼眶里已聚滿了淚水,她抬頭看著天花板回答到。
「……」李哲浩听到對面傳來哽咽的聲音,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來安慰她。
「李老師,你還在嗎?……」對面傳來一個不確定的聲音。
「我在…,你還好嗎?」某人終于問出自己心里的話來
听到這一聲問候,林思言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來,她捂著嘴輕泣著,好一會兒沒有發出聲音,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每次接到陳志朋和夢玲玲的電話,她都能好好跟他們說,他們甚至比李哲浩的關心還要多,可她從沒有哭過。
這一听到李哲浩關心的問候,心底的情緒就一下子都壓不住似的,爭先恐後的往上冒出來。李哲浩是不一樣的吧,或許在她心里,她早已把他當成一個可以信任、可以傾訴一切的對象了,從他佔領她的心開始。
李哲浩好像也知道她這段時間的壓抑,靜靜的持著手機沒有掛斷。
「謝謝你,李老師…。我沒事!」過了大約一分鐘,听筒里再次傳來聲音。
「嗯,沒事就好,好好照顧自己,記住,對親人最大的安慰就是讓自己過得好好的!」
「嗯,我會的…」
「嗯,不來的話我幫你請假吧,……這是我的號碼,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李老師!」
「不用,我,」
「怎麼了……」
「喔,沒什麼,…。BYEBYE!」其實他想說,我有點想你了,話要出口的時候才發現,此時說這個太不合適,所以及時收住。
「BYEBYE…。」林思言慢慢放下手機,看著上面的陌生號碼,這是李哲浩的號碼,李哲浩打電話給她,還讓她好好照顧自己,終于,她臉上的烏雲有些散開了。這是這幾天以來唯一讓她覺得輕松的一刻。
日子一天天重復,重復的日子也在重復著發生同樣的事…。
林思言已經在家里呆了一個星期了,其間李哲浩又打過幾通電話給她,都是讓她好好照顧自己。
昨天是學校半個月一次的放假時間,夢玲玲、陳志朋不同早晚的都來過她家了,見到她媽媽的樣子,無一不是淚濕眼眶,唯她沒有。
媽媽說讓她做一個堅強的女孩,她一定要做到,至少在媽媽活著的日子里,她不想讓她看見她哭泣。
言麗晴已經病入膏肓了,連床都下不了,大小便全都是在房間里解決。
早上林思言幫她擦時,發現墊子上一灘血,她嚇壞了,趕緊給她抽掉換上干淨的墊子,她用復雜的目光看著床上虛弱的母親,看著那個只剩下一身骨頭的女人,轉身拿著墊子沖進洗手間。
這種病最是折磨人的身心和意志,就算一開始大家都是傷心萬分,可時間一長,看著病人一天不如一天,也就會漸漸接受這個事實,只要接受事實心里也就有數了,也就知道遲早都是有那一天的,也就不會太過傷心了。
有時候你甚至會想,與其她這樣受折磨,不如一下子斷了氣,這樣也就解月兌了…。
林思言正在洗手間里看著染血的墊子出神,就听到外婆在叫她趕緊過去,林思言趕緊跟到床邊,剛蹲下就听到母親的嗚嗚聲,一聲一聲刺痛著她的心。
「痛……。嗯…嗯…痛…」細如蚊吶的聲音隨著呼吸一遍遍重復。骷髏般的面上全是細汗。
「言言快拿藥來…」外婆心痛的看著床上的人兒,一邊輕撫她的身體,一邊叫林思言去拿藥。
「藥剛吃過啊,還不到一個小時,不能吃的……」林思言焦急的道。
「那怎麼辦啊…。麗晴、麗晴你忍著點…忍著點啊,一會就好了、一會就好了。」外婆著急的安慰著床上的人,也安慰著自己。
過了十幾分鐘,言麗晴終于不再發出痛哼,林思言和外婆忙用毛巾把她身上的汗擦干,給她換上干的睡衣。
每次痛苦過後她都是一身汗水,像在水里浸泡過一樣。這樣的情況每天都要發生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