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就這樣放下,夜慕和陌度都以為無人知道自己來過,卻不知道君宴早已經心里有數,只是沒有聲張罷了,他現在要操心的事太多了。
回家洗了個澡換了身干淨的衣服,他拿起錢包鑰匙就準備回醫院。
雖然兩天沒能好好休息他也很希望能夠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覺,但他冷落嬌妻在先,加上她現在還有孕在身,他自然是要守著她的。
只是手踫觸到錢包時,就想起上面的那張照片,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打開,看著上面那張已經開始發舊,笑容卻一如既往的照片,輕輕的撫模了好一會,才輕輕的將照片取了下來,從抽屜里找出一個盒子,將照片放到里面,然後重新鎖好放到抽屜里,這才轉身離開,臉上已經沒有了傷感。
悲傷是不需要擺在面上讓人看的。
「你這孩子怎麼又過來了?不是讓你呆在家里好好休息嗎?」未過多時到了醫院,夜笙看到他一怔之後不免的抱怨起來。
安以卿也是一臉不贊成的看著他,不過眼底乍然而起的驚喜還是出賣了她的心情。
「沒事。」君宴淡淡的搖頭︰「我在這邊也可以休息。」
「這里是給你休息的?陪夜是要照顧病人的。」夜笙嗔道。
「嗯!」君宴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你放心,我睡覺很警醒的。」
夜笙失笑,見他這樣堅持,讓了步︰「看來我不想讓位置也不行啊。行吧,既然你要留下來照顧你媳婦兒,那就留下來吧。不過我可告訴你啊,你媳婦兒現在可是一級保護動物,你可得給我仔細點。」
安以卿被說得不好意思起來,「媽!」
君宴轉頭看了她一眼,眼底浮上淡淡的笑意︰「您放心,這是我做警察的責任!」
「你胡說些什麼!」安以卿面紅耳赤,含羞帶嗔的白了他一眼。
夜笙意外,她這木頭兒子竟然也會說笑?當即高興的笑道︰「這可不是胡說,這是真理。」
君宴看了安以卿一眼,一副你看的樣子,叫安以卿既陌生又好笑。
君宴要送夜笙回去,夜笙攔住他︰「不用那麼麻煩,我打個車回去就可以了。倒是這邊,可缺不了人。」
安以卿連忙勸道︰「這時候也不早了,媽您就讓他送您回去吧。我在這里沒事的,外面都是護士醫生呢!」
可是夜笙執意不肯,兒子連續工作了那麼長的時間,她哪里肯讓他這樣辛苦來回送她?
君宴見說服不了她,無奈之下只好答應了,親自送她下去,正想給她招輛出租車,卻見一輛灰撲撲的大眾在面前停下,車窗搖下,露出一張年輕的臉︰「頭?」
轉眼看到夜笙,劉振連忙開門下車,朝夜笙敬了個禮,笑容燦爛︰「阿姨!」
夜笙認出這是君宴去年新到的手下,頓時露出慈祥的笑容應了一聲,問︰「這麼晚了怎麼還在這邊?」
劉振笑道︰「正好有個朋友進了醫院,我過來瞧瞧!」
「哦,沒什麼大礙吧?」夜笙關心的問了一句。
「沒什麼,就是感冒發燒而已,吊兩天針就沒事了。」劉振大大咧咧的說︰「阿姨,你們怎麼在這呀?你們這是要回去了呀?」
夜笙笑著點頭︰「以卿受了點傷,要住兩天院。」
「嫂子住院了?那嚴重不?不行,我得去看看!」劉振一臉的夸張。
「好了,都什麼時候了,你嫂子也要休息了,你改天再過來吧!」君宴打斷他的話︰「你這是要回去了?那正好,順便送我媽回去!」
劉振馬上轉臉笑向夜笙︰「這個是必須。來來,阿姨,您上車,我保證,絕對安全無痛苦的把您給送回去!」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君宴一腳飛過去。
這叫什麼話呀!
劉振慘叫一聲,抱著腳原地打轉,夜笙嗔了君宴一眼,笑著說︰「不用了,我自己打個車回去就可以了。」
「別別啊!」劉振一听急了,「我老早就想孝敬孝敬您了,這好不容易得來這麼個機會,您不可能那麼殘忍的對待我呀!」
「得了,別在哪里貧嘴了。」君宴沒好氣的喝了一聲,轉頭對夜笙說︰「既然他正好有空,就讓他送您回去吧,這樣我們心里也安心一點!」
夜笙當下才無話,跟著劉振上了車就走了。
待得看不到君宴的身影了,夜笙這才回過頭來,笑著對劉振說︰「是你們頭兒叫你來送我的吧?」
劉振沒想到她突然間冒出這麼一句,被嚇了一跳,車子差點往一邊拐去,夜笙連忙說︰「小心點兒!」
劉振這才定了定神,這才苦笑起來︰「他們都說您慧眼如炬,果不其然啊,什麼都瞞不了您的眼楮啊!」
君宴轉身上樓回到病房,安以卿靠坐在床頭,問他︰「媽走了?」
「嗯。」君宴隨口說︰「時候不早了,休息吧!」
安以卿看了看時間,還不到九點呢,不過想到他忙了這麼久,雖然下午睡了一會,但那個把兩個小時哪里夠的?
「你過來。」
她拍拍床邊,示意他坐過來,君宴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也沒多問,就在床邊坐下,安以卿讓他背轉身去,安以卿找了個合適的姿勢重新坐好,雙手輕柔的按上他的頭。
君宴渾身一顫,身子頓時有些僵硬,安以卿臉上也泛起一抹瑰紅,輕聲說︰「我給你按摩一下,等會再睡。」
現在就睡是不可能的,他們還要等夜笙的電話報平安呢。
可是看到他這麼疲倦,安以卿覺得自己如果不做點什麼的話,好像有些過意不去。
以前女乃女乃還在世上的時候,經常會頭痛,她就學著電視里的人給女乃女乃做按摩,女乃女乃果然就沒有那麼痛了,她見到有效心里非常高興,就學得越發的用心,不僅僅是女乃女乃頭痛的時候會給她做安排,在下地回來之後,她也喜歡給勞累了一天的爺爺錘錘肩放松放松,那時候爺爺最喜歡她給他做按摩了。
後來爺爺女乃女乃都去世了,她再也沒有機會為誰服務,但手藝終究是學下了,來到這邊後,偶爾藍玥工作累了也會喜歡叫她按按,就又重新拾起來。
從沒想過會給他做,可看到他眼底的青黑,布滿血絲的眼楮,分明那麼累,卻還是堅持要到醫院來陪自己,她就忍不住也想對他好點。
「這樣的力度夠嗎?如果不夠就跟我說一聲。」她含著羞意說。
「嗯,這樣就很好。」君宴從一開始的不自然中回過神來,耳根子還有些紅,面上卻已經看不出來。
那縴柔的手指時而有力時而輕柔的在他頭上揉按,他繃緊的神經漸漸的放松下來,不知不覺就靠在她懷里,聞著她身上特有的淡淡芬芳,感覺溫馨又幸福,所有的焦躁都會靜止下來,只相信歲月靜好。
不僅她是第一次給爺爺以外的男子做按摩,他也是平生第一次得到這樣的照顧。
以前年輕的時候,根本就不怕累,後來葉晚清出事,他一心只想盡快將那些人收拾了給葉晚清報仇,不管熬多少夜,他都不會覺得累,可如今,他卻突然間覺得,真的好累好累。
他忽的轉過身,緊緊的抱住她,將頭埋進她的懷里。
安以卿被嚇了一跳,雙手無措的舉著,過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的問︰「你沒事吧?」
君宴也不抬頭,只悶悶的出聲︰「沒事,你讓我抱一會。就一會!」
最後聲音漸漸低沉,幾乎听不到,她卻能夠感覺到他身心的那種疲倦,想起他那麼賣命的工作,想起那些關于葉晚清的傳說,雖然她還是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如此拼命,雖然看著他不顧勞累不怕危險的為別的女人,她心里還是有些酸酸的,但是這一刻,她只希望他能夠暫時放下那些包袱,即使自己雙肩柔弱,也希望能給他帶來安慰。
她不說話,雙手輕輕的落在他肩上,輕柔的撫著他的頭,像對待孩子一般。
過了好一會,君宴才放開她,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轉過身︰「我問問媽到家沒有。」
「好。」安以卿柔柔的笑,面上並無異樣,仿佛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君宴輕輕松了一口氣,連忙給夜笙撥過去電話。
其實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失態。
夜笙已經安全到家,君宴一顆心也就放了下來,回頭淡淡的笑著說︰「媽已經平安到家了。」
「那就好。」安以卿已經重新躺好︰「那我們也準備休息吧!」
她輕輕的打著呵欠︰「好像懷孕後整個人都變得嗜睡了,怎麼都睡不夠似的。」
見君宴又緊張起來,她連忙安撫他︰「沒事沒事,孕婦其實都差不多這樣的。」
「那就好!」
君宴輕輕的松了一口氣,他對這些可真是什麼都不懂,不行,明天一定要找醫生好好問清楚,到底有什麼忌諱的,要注意的。
安以卿住的是單人病房,雖然不說很豪華,但也不錯,有一個小隔間,外面放著一張小沙發,可以給守夜的人睡。
君宴其實還是想跟她擠一張床的,可是又怕弄得她不舒服,又怕她一個人呆在里面不好,干脆就將沙發拖到里面來,就放在她床邊,只要她一伸手,就能夠踫觸到他。
燈光熄下,安以卿側頭看著沙發上男人天真的睡顏,輕輕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