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絕塵而去,透過後視鏡,陳瑤看到宋小染招手攔了輛出租車,提著袋子坐進去。
宋小染將買好的東西放到家,不顧宋媽的挽留,執意要走。
「哪有你這樣的,剛來就走。」宋媽攔著不讓她出門,將她往客廳沙發里拽去︰「吃了飯再走。」
「媽,我真有急事,下回一定留在這里吃飯。」宋小染拽著宋媽的胳膊央求著,想盡快去陳氏問問陳子墨有關流小年的事兒。
宋媽看她臉上的神色不像有假,听了她這話,倒也沒再挽留,而是放了手,面色郁郁的說道︰「還不如不來呢?」嘴里抱怨著,手卻已經松開了。
宋小染吐了吐舌頭,討好的說道︰「那我先走了啊。」說完,像是怕宋媽會反悔一樣,拉開門快速走了出去。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宋媽有點懨懨,覺得全身的力氣像是突然間被抽走了,也沒什麼心情準備中午飯了,直接關上門走進臥室,沒甚精神的躺了上去。
「喂,子墨嗎?」宋小染一邊伸手攔車,一邊握著手機給陳子墨打電話。
「嗯。」
「那個,我想問你點事。」說話間,一輛出租車在她身旁停下來,宋小染拉開車門走進去,用左手捂著話筒,對著前頭的司機說了個地址。
「什麼事。」
「那個?我還是等會兒到你公司了在說吧。」宋小染突然間想當面給他說,而不是通過這個冰冷的機器。
「行。」
掛斷電話,宋小染有點心急的催促著前頭的司機︰「師傅,麻煩你在快一點兒好嗎?」
她現在迫切的想知道流小年的事情。
「姑娘,再看可就不安全了啊!」前頭的司機大叔以教訓的口吻說道︰「天大的事兒也比不上安全來的重要啊。」
宋小染被說的臉紅,緊抿著嘴巴不在吭聲。
等車子停在陳氏大樓,宋小染掏出一張百元大鈔,也沒等司機找零,就一溜煙的跑了進去。
「唉。」司機大叔喊道︰「還沒找零啊。」
「不要啦!」回應他的是宋小染從風中傳來的說話聲。
到了頂樓的總裁辦公室,宋小染連門都沒有敲就走了進去,李優正站在旁邊像陳子墨匯報事情,說道一半的時候,門‘砰’的一聲被打開。
話被打斷,李優正要發火,抬起頭就看到來的是宋小染,到嘴邊的斥責頓時咽了下去,陳子墨對著她揮揮手,「你先下去吧,剛剛的那個方案在改一改。」
宋小染此刻急于從陳子墨口里知道流小年的近況,反應就有點遲鈍,沒發現自己的行為剛好影響了陳子墨的工作。
「好的。」李優恭敬的退了下去,宋小染像是沒有注意到辦公室里還有其他人,撒開腳丫子像陳子墨跑去,張口叫道︰「子墨。」
陳子墨繞過辦公桌,張開雙手接住她的身子,將她額前的劉海像旁邊撥了撥,問道︰「電話里說找我有事,什麼事?」
被陳子墨這樣一問,宋小染有點期期艾艾,整理了一下句子,才對著陳子墨說道︰「那個,你知道小年現在的狀況嗎?我今天上街的時候,遇到了個背影肖似她的人。」
「然後呢?」陳子墨雙手交叉抵著下巴,等著她的下文。
「我叫了一聲,可是她一點也不認識我。」宋小染將事情的經過對陳子墨講完,問道︰「你有她現在的照片嗎?」
她有點期待的問道。
「沒有。」男人皺眉,他存她照片做什麼,看宋小染有點失望的樣子,陳子墨補充到︰「不過,我可以打電話過去問問。」
宋小染眼楮在他話音落下來的時候,頓時亮了起來,她來找他的目的就是這個,只不過剛才一時給忘了。
陳子墨撥了個電話,當著宋小染的面詢問流小年最近的情況,听著里面的回答,說了有差不多十分鐘才將電話掛斷。
「心理醫生那邊本著為了病人的**,不能透露。」
「那怎麼辦?」宋小染頓時有點急了。
「你還記得那個女的長什麼樣嗎?」陳子墨問道。
「這個自然記得。」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宋小染如實回到。
「那就好。」陳子墨手掌放在她肩上︰「等下我和你一起去一趟解放軍醫院,調出她當時的整容案例,那上面應該有她現在的照片,你到時候看一下,就能分辨出真偽。」
「嗯。」
陳子墨說著,拿過旁邊的車鑰匙,拉著宋小染就像外面走去。
路上,男人掏出手機,對著電話那端的人吩咐了一番,等到醫院的時候,早就已經有人專門等在大廳,看到他們,立刻上前問道︰「是陳先生和宋小姐吧?主任吩咐我在這里等你們。」
「嗯。」護士見接對人了,也沒有在拖拉,直接帶著他門帶到指定地點,就退了出去。
推開門,男人拉著宋小染一起走進去,對著當時擔任流小年的主治醫生問道︰「我們要看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陳先生一個電話打過來,我就讓下面的人將檔案取過來了。」主治醫生站起來,將桌子旁邊的一個文件夾像前推去︰「諾,這里就是她當初的病歷,以及大大小小不下十次的整容照片,里面都有記錄的。」
陳子墨拿起文件夾,遞給宋小染,看著她有些激動的拉著繞在外面的白線,宋小染將里面厚厚的一疊資料抽出來,目光直接被最上面的那張照片給驚到了。
上面的那個女孩子,和她剛才在街上叫住的女孩子一模一樣,宋小染睜大眼楮又仔細看了看,再三確認了一遍。
「可是這個人?」見她許久不說話,陳子墨忍不住問道。
「嗯。」將那些資料又重新裝進去,放在桌子上,宋小染抬起頭,看向站在對面的主治醫生,開口問道︰「有沒有可能,你們整容整出來的人,本身在社會上就已經有了一個。」
宋小染有點艱澀的將自己心里的疑慮表達出來,因為剛剛的那個女孩子給她的感覺,完全沒有參雜有做戲的可能。
她這樣詞不達意的表達,對面的主治醫生卻听懂了,皺眉想了一會兒,才開口回到︰「完全有這種可能。」
也就是說,那個女孩子是流小年的幾率佔了百分之五十,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就是醫院無意間將流小年整成了她的模樣,宋小染有點泄氣的想著。
「那她身上,有沒有什麼明顯的記號嗎?」陳子墨卻不這樣認為,或許是他骨子里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這樣巧合的事,茫茫人海中,真要找到兩個完全肖似的人,千分之一的幾率都算高,就算真有人肖似,那也不過是某些地方。
陳子墨的一番話讓宋小染茅塞頓開,是呵,她怎麼這麼粗心,就算一母同胞的的雙生子,身上也還有著極其細微的差距,像胎記之類的。
「這個?」主治醫生皺眉沉思,努力回想著,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對著他們說道︰「我記起來了,有次手術的時候,進行到一半,有個護士手中的鑷子不小心掉了下來,尖端正好在她左側的脖頸上劃了到細小的口子。」
主治醫生原本是不想將這件事說出來的,畢竟有損醫院的名聲,可這會兒面前的男人明顯就是抱著要從她這里得到答案的架勢,她就是想瞞下去,也架不住人多口雜,在說,那件事知道的人也很多,醫院就算威逼利誘壓下去,可保不準哪天有人一時說露嘴。
再者,他們這樣的有錢人,最擅長的就是挖秘密,倒不如她主動將這件事說出來,在這樣的時候,說不得正好解了他們的困擾,這樣子,日後他們想起來也不好追究。
想到這里,主治醫生繼續說道︰「當時,我想著,趁麻藥還沒有過,想動刀將那個傷口給她消除了,免得以後留疤,可是,那傷口正好靠近她脖子側面的血管,手術的話,風險十分大,所以就放棄了,一來是因為這個傷口小,也就是米粒般大,不仔細看的話應該發現不出來的。」
「具體位置是?」
真如醫生所想,這會兒,他們根本就沒心情追究責任。
「就是這里。」主治醫生伸手在左面的脖子上一點,「那個疤痕是個米粒般大小的坑,因為手術用的東西都是十分鋒利的,掉下來的時候,正好刮掉了她一小塊皮肉。」主治醫生忐忑的說著,還用手指捏了個小小的縫隙,以此寬他們的心,證明她話里的真實度。陳子墨听完這話,將頭轉向宋小染,詢問道︰「你有注意這個嗎?」
「沒。」搖了搖頭,宋小染有點沮喪的說道,想也知道,當時的那個情況,誰會去注意這些細節啊,若不是現在主治醫生將這樣隱秘的事情說出來,她可能永遠都不知道。
「走吧,在去確認一下。」男人拉著她離開這里。
「嗯。」
「在哪里遇到的?」
宋小染說了商場的名字,陳子墨拍檔後將車開像目的地。
「就是那里。」宋小染對著陳子墨說道。
听了她的話,男人將車停靠在路邊,宋小染下了車,像四周搜尋,陳子墨也跟在她後面,銳利的雙眼像四周看去,並沒有見到照片上的那個女子。
宋小染仔仔細細找了幾圈,還是沒有看到那個身影,頓時泄氣的蹲了下來,陳子墨上前,將她拉起來,安慰到︰「急什麼,還有下次呢!」
「你說,萬一她真的是流小年怎麼辦?」宋小染趴在陳子墨懷里,仰著頭,將自己心里的擔憂給說了出來。
如果真的是流小年的話,那麼,肯定在她轉身的時候就逃走了,並且,以後也不可能在出現在這兒,到時候,要去哪里找?
「等明天再說。」模著她的頭,陳子墨如是說道,看著她狠狠糾結在一起的眉頭,男人嘆口氣︰「別擔心了,我回去派人過來幫你查查她落腳的公司,有消息了一定在第一時間告訴你。」
宋小染這才舒展眉頭,將心給放了下來,陳子墨能出手派人查,相信很快就能知道流小年的消息,到時候,只要看看她脖頸上有沒有主治醫生描述的那個米粒般大小的坑,就能知道她到底是不是。
放下了心里糾結的事,宋小染感覺整個人都輕快了起來,陳子墨拉著她像車里走去,離開了這個地方。
知道車子完全開走,從一個大柱子後面走出來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她手里緊緊的抱著一大摞宣傳單,看了眼車子消失的地方,垂下頭,沉思了良久,才又抬起頭,使勁呼出一口氣,拿起手里的宣傳單,向路人發放起來。
「回家還是去公司。」坐在車里,陳子墨開口征求她的意見。
「唔,公司吧。」
宋小染想了想說道,還是和陳子墨呆在一塊兒的時光好。
陳子墨沒有在說話,車里流淌著淡淡的音樂,宋小染听了一會兒,就跟著節拍輕輕唱了起來。
到了公司,宋小染窩在沙發上,注視著男人認真工作的樣子,李優端著托盤進來,將其中一款女乃茶放到她面前,彬彬有禮的說道︰「宋小姐,請用茶。」說完,轉過身,走了幾步,將令一杯放在陳子墨桌上。
宋小染其實很想糾正她嘴里的稱呼,只是話到嘴邊,總是不知道怎麼說,心里就有點憋屈,覺得李優八成是和她相克,要不然,怎麼每次一開口,說出的話就讓她打心里厭煩呢?
李優看到她面上的郁結,心里就有點暢快,能看到陳子墨最在意的人因為她的話而煩躁,她就覺得解氣。
自顧生了一會悶氣,宋小染感到有點口渴,正好面前放著杯熱騰騰的女乃茶,她端起來,湊著杯沿飲了口,香香滑滑的觸感順著口腔流到胃里,她忍不住又飲了一口。
李優看著她歡喜喝女乃茶的模樣,不由的想到了一句話︰「含笑飲鳩酒!」
呵,說的可不是此刻的她。
那杯茶里,她放了個東西,絕對是他們誰都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