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司機卻獨自返回,他低著頭對李老爺子說,「老太爺,不好意思,少爺說他手頭上有工作要忙走不開,少女乃女乃就拜托你照顧!」
「什麼?什麼屁工作能比我曾孫還要重要!太過份太過份了!不行,我得親自打電話給罵他!」然後,李老爺子一個電話過去,人家李天宇壓根就不接。
這讓一向好面子的李爺爺在慶家公面前,頗為顏面無存,這讓他不得不放下狠話,「你再去跟那臭小子說,如果今天他不來醫院,我退出華宇的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將電話掛好,孫紅哪里還有方才在電話中所說的那樣委屈,簡直是一副勝在握的神情,盡管臉上的手指印還在,她哪里感覺到疼,分明被勝利的喜悅取代。
「你……」孫紅沒想到鄭穎會突然沖下樓,也從未見過鄭穎如此強大的氣場,她一直愣在當場,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當即含著淚說︰「兩個欺負一個是吧!好,我告訴少爺去!」
本著息事寧人,吃虧是福的宗旨,鄭爸不知哪來的勇氣,沖上去抱住了欲二請李天宇的司機,並對李家爺爺說︰「那個慶家爺爺,為了孩子們好,求您就不要怪罪天宇了,這幾天我看得到的,他真的很忙,每天白天在公司忙了,回到家後還要在書房忙到深夜,做為我們這些親人,不但不能幫上他什麼忙,還要給他添亂,有點不合適……」
李家爺爺頓時愣住了,過了好久,他的眼眶居然濕潤了,示意司機先去一邊等消息,他親切地拉住親家公的手,聲音哽咽地說道︰「天宇那小子幾輩子修來這樣的福啊,竟然能遇上這麼通情達理的岳父大人!不過,做為他的爺爺,我還為他今天的所作所為感覺不恥,也代表我那個不肖孫子向您和小穎賠個不是!」
而那個站在綠茵地里的那一個穿著女敕黃色長裙的女孩猶為惹眼,見到他們回來,她握著小鋤頭抬起頭來沖他們投來一抹得意的淺笑。
周莞莞的動作還真迅速,果然沒過一會兒,她就挽著李天宇風風火火地出現在了別墅的客廳。鄭穎已有三天未曾見過李天宇,此時見到,竟覺得他消瘦了不少。
「你……」鄭爸氣得聲音一哽,剛要上前理論,卻被鄭穎在旁拽住,並用眼神暗示他,不要跟這種市井小人計較。
婦產科的專科醫生告訴李家爺爺,孕婦天生的子宮壁薄,胚胎能不能安然無恙地長到十個月後出世,是個未知數。並且,孕婦本身也要冒著產後大出血的巨大風險。因此,李家爺爺矛盾而糾結,抱曾孫心切是他和秋如花晚生之年最大的心願,可是,他們也不能自私到讓一個女孩子冒著生命危險為他們李家傳宗接代不是。
可此時此際,他瘦得再夸張,似乎也已經輪不到自己去心疼了,自有身邊的佳人為他打點一切。
「盡管去,怕你我就是鄭穎!」穩穩地立在那兒,鄭穎一字一句地說。她說過,外人怎麼欺負她都不要緊,但她絕不容許任何人欺負鄭爸半分,否則她會找對方拼命。
「知道了!」李家爺爺朝護士揮了揮手,而後屏住呼吸,仿佛做了莫大的決定似地,對鄭爸說,「我決定了,等大家都忙完這一陣,一定要給小穎和天宇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老頭子我要召告天下,只有小穎才我們李家的名門正娶的媳婦,其他閑雜人等沒有資格高攀!」zVXC。
「有兩個自以為事的家伙居然合起伙來欺負我,把我的臉都打腫了,總之你讓少爺快點回來,要不然這個家我怕是呆不下去了!」
鄭穎在醫院躺了三天,直到李家爺爺親口確認,胚胎沒有什麼大礙之後,才得院長批準可以出院了。別人不知道,就連鄭爸也不知道鄭穎有多嚴重,唯有李家爺爺一個人承受著這個巨大的壓力。
「哎喲,你們是怎麼回事啊,滿腳的泥,也不換雙鞋子進來,剛擦過地的!」孫紅一見父女倆出現在客廳里,就凶神惡煞地沖了過來,大聲吆喝道。
鄭爸便弱勢地說︰「我只是想給穎兒煮點粥……」
這時一個護士從手術室走了出來,畢恭畢敬地對李家爺爺說︰「李院長,病人已經被推出來了!」
父女倆剛離開醫院,秋如花就打電話來問情況,問孫媳婦肚子里的胚胎發育情況怎麼樣?不忍讓老太婆擔心,李家爺爺故作輕松地說,「問題不大……稍加調養應該沒有大礙!」
鄭爸一听,也不能說什麼。畢竟他是一個老實的莊稼漢,無錢無勢,也做不得女兒婚姻大事的主,全憑李家爺爺一個人的決定。只不過一想起女兒日漸隆起的肚子,女婿對她的態度卻是越來越冷淡,讓他的一顆心不由得揪起,即心疼又難過。
「怎麼一回事?」李天宇分明是看著孫紅的,可那質問的語氣,明明又是沖鄭穎來的。
不想孫紅更加的變本加厲地吼道︰「老爺子您知不知羞啊,一把年紀了還天天阿姨前,阿姨後的喊我,我有那麼老嗎?真是的!」
鄭爸見狀,似已感到大惑臨頭,他突然一咬牙,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並對女兒說︰「穎兒,我們離開這兒,回鄉下去吧!那里才是我們的家!」
鄭穎沒有正面回答鄭爸的話,只淡淡地說︰「爸,我們進屋吧!」
跟上樓來的孫紅翻著白眼低聲嘟噥了一句,「以為搬搬房間,少爺就會對你好了是嗎?簡直痴心妄想!」隨後又仿佛想起了什麼,雙眼大放光彩,快步跑下了樓,伸長了脖子喊外面還正在院子里搗鼓水仙的人兒,「莞莞,進來喝口水吧,太陽多毒啊,別曬成小黑妞哦!」
離開別墅三天,別院的花草煥然一新,那些被鄭爸刨死的銀杏苗已經不見了蹤影,被一大片抽著新女敕牙的水仙花取代。此時還不是水仙花開放的季節,遠遠望去,綠茵茵一片。
「我不管了,你必須保全我曾孫的周全!要不然讓你跪一個月的搓衣板!哼……」秋如花命令似的說完,便掛完電話。
「煮粥?中午剛吃飯的,有那麼容易餓嗎?想當年我們那時候懷孕的時候,一天吃一餐照樣生個活蹦亂跳的小子,哪像現在的人那麼金貴?你煮粥我沒有不讓你煮,你好歹把灶台給擦一下吧,弄得滿灶台都是米湯,你不嫌髒我還嫌髒!鄉巴佬就是鄉巴佬,到哪兒也改不掉髒臭的習慣!」開得打拜。
「不敢不敢……」鄭爸一般受寵若驚的模樣,連連搖頭。
鄭穎站在欄桿那兒將李紅越來越囂張的話听在耳朵里,她的身體便在那兒不自覺地顫抖起來,隨後,她邁著急驟的步伐下了樓,來到孫紅的面前,抬手就抽了對方一個耳光,並厲聲喝斥道︰「你又算什麼東西?簡直囂張上天了!好歹我還是李天宇法律上的夫妻,是這間別墅的女主人,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保姆在這里耍婆撒野?」
也不知道是誰借的孫紅的膽,她當真就當著鄭穎的面,給李天宇拔手機,還故意按了免提。電話響了兩聲就通了,但接電話的人卻不是李天宇,是一個女聲,「喂!」
「姨媽你不要慌,我馬上跟天宇說一下,很快回來!」
鄭穎卻輕笑著搖了搖頭,說給自己听,也是說給孫紅听的,「我就不信,有人真的就能把是非顛倒過來了!」說完,她氣定神閑地瞅了瞅就在他們頭頂上空懸掛的那架監控攝像頭。
孫紅第一時間听出聲音是外孫女的聲音,當下說話的聲音那叫一個響亮,「莞莞啊,你和少爺快點回來吧,姨媽我都快被人打死了!」
鄭爸便配合地將腳縮了回去,扶著女兒朝二樓臥室走去。因為還沒有到李天宇的下班時間點,所以樓上並沒有人。可鄭穎卻執意讓鄭爸收拾好她的東西,由主臥搬到客房去住,也就是鄭爸所住的房間隔壁。
順著二樓的欄桿往下望去,果然就見到鄭爸被堵在廚房門口被李紅指著鼻子罵。大概意思是質問鄭爸為什麼胡亂動用她廚房的東西。
「姨媽,出了什麼事了?」周莞莞在電話中一驚。
鄭穎是被一陣喧鬧聲吵醒的,保姆李紅那尖銳的嗓音估計隔幾扇客房的房門都能听得見。她緩緩地坐起來,見鄭爸不在身邊,隱約覺察到不好,趿上棉拖就走了出去。
鄭爸一听,心想這還得了,慶家爺爺都和女婿杠上了,這以後跟女婿過日子還是女兒啊,要現在的局面再鬧下去,女兒以後還有好日子過嗎?
「孫阿姨你……」鄭爸實在看不過去了,就輕聲地說了句。
眼看著不知情的父女倆,由司機接出了院,李家爺爺站在醫院大樓的最高層,目前著他們離去,眼角竟然情不自禁的滴出眼淚來。
將客房收拾好,鄭穎下午就住了進去。最近也不知道怎麼的,隨著肚子里的寶寶月份越來越大,她越來越容易疲倦,在鄭爸幫她鋪好床褥之後,她是什麼都不想,倒床就睡了。
鄭爸側頭看了女兒一眼,她的表情平淡得出奇,他也就默默地陪著女兒。
周莞莞那帶著挑釁的笑容,連鄭爸都感受到了威脅,他忙輕扯了下閨女的衣袖問︰「她就是孫紅的外孫女——莞莞?」
「我沒什麼好說的!全憑少爺做主!」孫紅搶先說。隨後側頭得意地瞥了鄭穎一眼。
「你呢?還嫌家里不夠亂嗎?一回來就弄得家里雞犬不寧,烏煙瘴氣?」
听到李天宇那近乎絕決而冰冷的話,鄭穎不怒反笑,笑得淒美莞爾,笑得絕代芳華,在鄭爸的攙扶下,鄭穎來到了被周莞莞毫不忌諱地挽得緊緊的李天宇面前,她一字一句地說︰「什麼事,請李大少爺先調查清楚,再下結論,不要心中偏向誰就將天秤稱偏向誰而顛倒了是非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