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向的聲音顫抖的不成樣子,甚至組不成語句︰「不,不好了,果果……果果她要跳……跳樓……」
顧伊覺得胸口被什麼東西一撞,她壓下自己的情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鎮定些,不給梁向造成恐慌,「你們現在在哪里?」
梁向那邊把地址說了,顧伊和楚炎鶴快速開車過去。
「果果怎麼會跳樓呢?」顧伊還是不相信,像唐果那樣性格的女孩兒,是絕對不會因為什麼問題解決不了而自尋短見的人。
「別著急,去了看看再說。」楚炎鶴的唇繃成一條線,唐果是絕對不能在這里出事的,這次,小紹是不是玩大了。
兩個人驅車來到音樂學院校園內,剛把車停下,就听到前方某座樓底下傳來噪雜的聲音,還有人陸續的向那邊跑去。
顧伊拉住一個女孩兒問了一下,還真的是有人在哪里要跳樓。
顧伊只覺得心惶惶的,她看向楚炎鶴,楚炎鶴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果果不是那麼軟弱的女孩。」
顧伊點點頭,跟著楚炎鶴尋著聲音,向著噪雜處走去。
只見一座樓前里三圈外三圈的圍了不少的人,大家都抬頭望著樓頂,顧伊順著看上去,樓層有十幾層高,最上面隱隱有兩個人影,卻看不真切,顧伊不能分辨出哪一個是唐果。
楚炎鶴給梁向打了電話,梁向從人群中鑽出來,看那樣子,他也是剛到。
「怎麼回事?」楚炎鶴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到消防官兵已經在地面上鋪好了巨大的充氣墊子。
「老板,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在工作的時候看到電台報道,音樂學院有女生跳樓,我就隨眼瞥了一下,沒想到果果站在天台頂上。」當時就給梁向嚇出了一身冷汗,什麼也不顧,扔下工作就奔過來了,中途給顧伊打了電話,希望顧伊能勸勸唐果。
「我上去,給楚紹打過電話了沒有?」顧伊直覺,這件事跟楚紹有關,她讓楚炎鶴跟消防官兵交談,把自己給放進去。
在穿過層層人群的時候,顧伊听到幾個破碎的詞語,什麼「包養」、「小姐」、「敗壞學校聲譽」……之類的話,這還是好听點兒能入耳的,不入耳的「婊子」、「蕩婦」也有人罵。
顧伊感覺哪地方不太對勁,可是心里焦急,也沒多想。
唐果站在天台上,雙手環抱在胸前,冷蔑的看著站在天台邊沿處的女孩兒,冷清清的開口︰「你不是要跳嗎?跳啊!」
女孩兒顫顫的向下看了一眼,巨大的垂直落差看得她腦袋一陣眩暈,她不著痕跡的把腳往後挪了挪,純淨的臉上還掛著淚痕,眼眶紅紅的,「你非要逼死我嗎?我做什麼了,你要這麼對我?」
面對女孩兒的控訴,唐果回之以冷哼,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她最不待見。不過,男人都喜歡這樣的吧?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女孩兒素日柔弱的聲音變得尖銳,她單薄的身子在風中薄削的厲害,好像一陣風,就能夠把她給吹到樓下去,「為什麼?為什麼?你這樣,我還怎麼做人?我還怎麼在學校里繼續待下去?你怎麼這麼惡毒?
你不喜歡我跟楚紹在一起,你可以找我說啊,你把……把我的事在學校大肆宣揚,現在,整個學校都知道我是小姐,我出賣自己的身體,所有人都罵我不要臉,你滿意了吧?滿意了吧!我死了你就滿意了是不是?!」
女孩兒的聲音嘶聲力竭的響徹在初冬的天空中,回蕩回來,像是對唐果的質問。
她每喊一句話,身子都要搖晃一下,好像下一秒,就會從樓頂摔下去。引得下面的圍觀者一陣驚慌。
唐果涼涼的挑起眼,睨了一眼如百合般在風中無助搖擺的雪兒,「我說了,事情不是我散播的,照片也不是我放的,你要是非要這麼認為,我也沒話說。」
本來,她是覺得無聊,才在這里臨時報了個班學舞蹈的,小的時候就有芭蕾舞的底子,後來整日跟著父親混跡部隊,舞蹈也就放下了,現在突然心血來潮,沒想到,才在這里上了幾天課,雪兒就找上她來了。
她是知道雪兒就在這所學校就讀的,可是,她在,不代表她不能來,是不是?憑什麼她要躲著她?況且,她又沒做什麼虧心事。
做了虧心事的,都能夠光明正大的在這里上課,她唐果憑什麼不能來?
剛開始,她也沒再學校里見過雪兒,她想,一定是整天忙著陪楚紹吧,沒想到,才安生了幾天,雪兒就約她出來,還約在天台。
一開始,她也沒多想,現在,看著雪兒站在天台邊緣,心中冷笑,原來演的是這一出啊。
雪兒找唐果上來,是質問她為什麼把她在會所做小姐的事情到處宣揚,還把她出入會所,和男人親密的摟抱的照片貼在學校宣傳處。甚至學校的貼吧還有一個專門為她開的帖子,非常詳細的解說了雪兒在會所的工作,以及她被楚紹包養了的事,甚至,連楚紹給雪兒買的房子的住址都公布了。
有人還專門去楚紹給雪兒買的小區處貼了大字報,什麼難听的話都有,甚至還搞了個聯名上書,說雪兒破壞學校風氣,敗壞道德,不知廉恥,應該立刻開除。
理所當然的,雪兒認為這一切都是唐果做的。
因為,只有唐果最清楚她的事情,甚至于,她和唐果還住在一個小區。
「不是你?除了你還能有誰?」雪兒悲戚的搖著頭向後退,那尖銳的聲音猛然按下的琴鍵,刺耳異常,「你們這些富家小姐根本就不能體會我的苦,我願意娶當小姐嗎?我願意自甘墮落麼?
要不是我幸運遇到了楚紹,我現在肯定已經被無數男人……強過了,我從來沒有奢求過什麼,我只想安安穩穩的上完學,找個普通的工作,過上平凡的日子,為什麼,為什麼你連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不能滿足我?為什麼你連我唯一的希望都要剝奪?」
「你就是要看著我死嗎?我死了你才高興是不是?我從沒想過要從你身邊搶走楚紹,我只不過是想靠著他完成學業罷了,你為什麼不能放過我?」
女孩兒聲淚俱下,任誰听了,也會覺得痛心可憐,覺得唐果冷血無情,把人家給逼到絕路上。
唐果听到雪兒對她的控訴,她只想笑,瞧瞧,說的多無辜,好像她才是唯一的受害者似的。
而她,就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劊子手。
果然,越小白花兒的女人就越有毒,唐果是深切體會到了這一點。
唐果知道,在雪兒對她控訴的這段時間里,下面已經鋪好了救生墊子,就算是雪兒跳下去,最多也就是胳膊錯位,頸骨受傷之類的小傷,不會有生命危險。
只是,她現在在一個兩難的境地。
天台上只有她們兩個人,很難說,這朵小白花兒會不會陷害她。而她又不能撒手離開,她相信,只要她前腳離開,雪兒下一刻就會跳下去,到時候,她長十張嘴也說不清。
所以,她只是站得遠遠的,冷冰冰的看著雪兒哭訴。
「你想跳就跳,想死就死,不用來跟我說你的人生感言,你要是有什麼話要對楚紹說,可以給他打電話,我時間很忙得。」家境困難,她會同情,但是,拿這個來作為她到會所里當小姐勾引別人男人的借口,是不是太牽強了些?
唐果現在有些悲天憫人的慶幸,她勾搭的是楚紹這個還沒成家的男人,若是有婦之夫,她相信,這朵小百花兒會把那男人的妻兒給逼死了。
看看她裝可憐的功力就知道了,對于男人,這是最好的武器。
「你……」雪兒沒想到唐果會說這麼無情的話,按常理來說,唐果不是應該沖上前去拉著她,不讓她跳樓嗎?
她就不怕自己跳了,她成為行凶者?
唐果是料定了雪兒不敢跳。要是想死,早死了,何必里嗦的說那麼一通?
她這樣做,無非是要借著自己把自己給洗白了罷了。
不然,她以後還怎麼在學校里待下去?
「我怎麼了?」唐果無辜的聳肩,「要不要我把你跳樓的瞬間拍下來,拿給楚紹看,讓他心生憐惜?其實我一直覺得跳樓是最好的死法,免得死到一半又反悔,跳樓可沒有反悔的余地,只不過是死的不好看罷了。不過你放心,我相信你死的再難看,楚紹也不會嫌棄的。」
「你……你沒有人性!」雪兒氣得發抖,有這樣的女人嗎?她都要跳樓了,她竟然在這里和她談怎麼個死法。
「我對人有人性,對畜生,我要人性干什麼?」唐果好笑的看著雪兒,好像她就是一出喜劇,腦門上寫了「笑話」兩個字。
唐果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眼神里閃過不耐︰「你到底跳不跳?都過去半個小時了,你要是早跳下去,現在說不定都進冷藏室了。」
唐果說話有多毒,一點也不給人留情面。
雪兒听著唐果直白毒辣的話一哆嗦,想起自己一爬上來就站在天台邊上,萬一不小心,可就真掉下去了。
不行,她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了,絕對不能放棄。即使她有些恐高,為了未來,她也不能這麼輕易的中途放棄了,況且,家里還有生病的媽媽和上學的弟弟,他們都靠著自己,她突然覺得很悲哀,憑什麼有的人一生出來就錦衣玉食,她卻要為了生活忙碌操勞,甚至出賣**?
「我沒做過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逼我?真的只有我死,你才會高興嗎?」大大的眸子里盛滿了淚水,如泣如訴的聲音,任誰听了,在冷硬的心都會軟半分。
雪兒的腳向後挪了一下,腳下的碎石子撲簌簌的掉下去,引得樓底下圍觀的人群一片驚呼,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好,既然你想我死,如果我死了,你會開心的話,我就去死,我只希望,你不要去打擾我的家人,他們是無辜的,求求你了。」女孩兒說著,顫巍巍的彎子,深深的鞠了一躬,淚水從眼眶里滑落,滴在地面上,很快被風吹干。如此的脆弱不留痕跡,就像生命,當一個人死去以後,還有誰會記得她?
唐果也沒錯步,就站在原地,承受了雪兒的鞠躬,她本來就欠她的,她承受的起,不過……她的話,她可承受不起。
什麼意思?什麼叫她讓她去死的?
「你最好把話說清楚,是你自己要死,我從不知道我有左右人生死的能力,你自己想死,別扯上別人,都說死都要拉個墊背的,你是這麼想的吧?」從一開始,小白花兒就聲聲控訴著,是她唐果逼得她走投無路,只能以死表明清白,唐果冷笑,她有清白嗎?
現在,臨死了,還要把罪名冠在她頭上,哼!把她唐果當什麼了?真當她好欺負了?
背後響起腳步聲,唐果譏笑,難怪剛才裝的楚楚可憐,是楚紹來了吧?
她回過頭去,看到站在入口處的顧伊,而不是楚紹,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氣,「顧姐姐,你怎麼來了?」
顧伊快步走過來,拉著唐果轉了一圈,確定唐果身上沒有傷,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你嚇死我了,沒事兒跳什麼樓啊?」
唐果拽了一下顧伊,沖著天台邊緣處,雪兒的方向努努嘴,「我像是會自尋短見的人嗎?」
顧伊一上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唐果身上了,哪里還注意到天台上還有第三個人在,她順著唐果的指示看去,聲音里沒有起伏,「是她?」
唐果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一下,顧伊眸色一暗,她是絕對相信唐果的,因為唐果不是那種會在背後里動這種見不得光手腳的人。
「雪兒小姐,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解決,不需要走這麼極端的路子。」說不上同情,因為路都是自己選的,家境貧寒,你可以做別的,不是只有當小姐一條路子。之所以好言相勸,是不想鬧出更大的事情來。
顧伊比唐果想的要多,她知道,楚紹來了,恐怕受傷的又是唐果,所以,她想盡力保護唐果。
更何況,這個女孩兒絕不是僅僅要裝可憐,把自己至于弱勢來洗清自己那麼簡單,她要的更多。
顧伊沒想到,這麼小的年紀,心思竟然這麼細密,算計的手段,在這個年紀里也算得上高明。
「好好談?你和她是一伙的,你們都巴不得我早點死,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我,討厭我,可是我有什麼錯?我只不過是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罷了,就因為我家境不好,地位卑微,所以我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是勾引嗎?」在顧伊面前,她不再拿窮苦說事兒,而是說愛情。
雪兒現在扮演的就是一個愛上王子的灰姑娘,王子顯赫的家人看不上她,想方設法的要拆散他們,而灰姑娘雪兒苦苦的守著他們的愛情,卻被這群「惡毒」的家人逼得走投無路,要跳樓。
唐果嗤笑,不知道誰找她,跟她說,她和楚紹只不過是普通朋友,兩個人之間根本沒有愛情,現在,倒又成了真愛無價了。
「如果雪兒小姐非要給自己這麼定位,我也沒辦法,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你非要用死來解決,誰也救不了你。你認為,楚家會要一個把自殺鬧得滿城風雨的女人做孫媳婦嗎?」顧伊是威逼加利誘,她覺得自己是不是老了,都不知道現在的女孩想些什麼。
「你該知道,楚紹的婚姻並不掌握在他自己手中,」顧伊見雪兒有些松動,繼續說道︰「如果你真的愛楚紹,你就應該幫助他,而不是事事給他添麻煩。只有他自己獨立了,有了自己的勢力,他才能對自己的婚姻做主。」
楚紹現在除了楚炎鶴分給他的一點股份外,根本沒有其他的事業。而且,他這個股東的分紅也不全歸他,他只能適量拿到一小部分,剩下的,全在老爺子手里保管著呢。
可以說,楚紹現在就是完全依賴家人,對于婚姻,他自然沒有說話的權力,肯定不能像楚炎鶴那樣強硬的我行我素。
顧伊相信,即使楚紹自己沒說,雪兒對楚紹的情況還是了解的。
雪兒咬著唇,似乎是在考慮顧伊的話,她抬起頭,像唐果和顧伊這邊看過來,手掌攥緊,又松開,又攥緊,重復了好幾次,才開口,「我想跟唐小姐單獨談談。」
顧伊有些不放心的看著唐果,唐果向顧伊綻開一朵安心的笑容,讓顧伊先回避一下。
顧伊盯著雪兒看了一會兒,才向著天台外面走去,走過一簇灌木層的時候,顧伊腳步頓了頓,隨即平靜的離開。
顧伊一走,雪兒突然撲了上來,饒是唐果膽子大,也被嚇了一跳。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雪兒已經在她面前跪下了,腆著臉,貝齒輕咬紅唇,怯怯的,可憐兮兮的看著唐果,那樣子,像是被唐果欺負的一只小貓兒。
她抱著唐果的腿,哀哀的哭出來,生生斷斷續續的帶著哭腔從喉嚨里擠出來,「我和楚紹是真心……真心相愛的,我求求你……求求你成全我們好不好?
唐小姐,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可是我也是心不由己啊,一見到楚紹,我的心,就不是自己的了,她好像是為了楚紹而跳動。楚紹開心,我也會跟著開心,楚紹難過,我也會好難過,好難過,我們真的是……」
「放開!」唐果根本沒听清她說的是什麼,只覺得她把眼淚滴到自己衣服上,讓她覺得惡心。
這個女人在干什麼?不想死了嗎?又來演苦情戲?
「唐小姐,你就成全我們吧,不要在讓爺爺為難楚紹了,我給你磕頭,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你不把我從楚紹身邊趕走,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楚紹要是知道唐小姐肯幫我們,他一定會感激你的,唐小姐……」
任憑唐果怎麼拉她,雪兒就是不撒手,她抱著唐果,好像唐果點頭答應一句,她就能夠和楚紹雙宿雙飛,永遠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了一樣。
本來就討厭這朵小白花兒,她現在又在自己面前說著她和楚紹有多麼多麼的相愛,唐果只覺得刺耳無比,偏偏,她還死巴著自己不放,唐果彎下腰去掰開雪兒的手,剛想再去掰她另一只手,雪兒突然向後倒去,腦袋重重的撞在地上,發出悶悶的聲音,連唐果听了都感覺疼。
唐果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邊一陣風刮過去,面前便蹲了一個人,他小心的把雪兒扶起來,嘴里輕聲安慰著,問她疼不疼。
顧伊從後面趕上來,看著半跪在地上扶著雪兒的楚紹,無語扶額,楚紹剛才沖勢太猛,她根本就攔不住。那焦急的樣子,看來他是真的很擔心這個女孩兒了。
楚紹把雪兒抱起來,回頭看唐果。
雪兒不安的從楚紹懷里抬起頭來,沾滿沙粒的手握住楚紹攬在她身上的手,聲音嬌嬌怯怯的,柔弱無比,「楚紹,不管唐小姐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不疼,真的不疼。」說著,眼角便沁出淚來。
她微微搖頭,表示要楚紹不要怪罪唐果,卻因為踫到了腦後的大包,疼的抽了一口涼氣,小臉瞬間煞白。
楚紹抱著雪兒走向唐果,顧伊下意識的把唐果護在身後。
他看著唐果,眼楮一眨不眨,顧伊有點看不懂他眼里的i情緒。
「你有什麼要說的?」楚紹開口,听不出他的情緒如何。
「楚紹,並不是你看……」
「如你所見,我沒什麼可說的。」唐果打斷顧伊為她的辯白,對于一個不信任自己的人來說,一切解釋,都是徒勞。既然是徒勞,她又為什麼要是費心費力呢?
還不如本來就沒有希望,便不會有失望。
楚紹看了唐果一眼,那一眼,雖短,唐果卻覺得很長很長,好像從他們認識到現在那麼長。她倔強的與他對視,在感情上,她已經輸了,她不想在別的上面在輸給他。
楚紹什麼話也沒說,抱著雪兒下樓,顧伊有些擔心的看著唐果,唐果回他一個安心的笑,「顧姐姐,我沒事,我不會跟那朵小百花似的學跳樓的。」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顧伊沒好氣的擰了一下她的鼻尖兒。
顧伊走到灌木叢處,把放在那里的手機拿了出來。手機設置在錄像狀態,鏡頭正好對著唐果。
顧伊在臨走前,囑咐唐果,讓她不要移動,不要走出鏡頭的位置。
防備的就是雪兒會出這樣老掉牙,卻屢用縷勝的戲碼。
剛才,楚紹問唐果的時候,顧伊就像把這個拿出來,可是唐果在第一時間就制止了。
顧伊把剛才的錄像重播,放慢了鏡頭,果然,在唐果的手還沒有觸踫到雪兒的衣服的時候,雪兒突然尖叫著向後仰,摔在了地上,接著便是楚紹沖了過來……
「顧姐姐,我們走吧。」唐果見顧伊還在擺弄錄像,明亮的眸子暗了一下,「別給他看。」
「為什麼?」顧伊錯愕,為什麼要背負本屬于她的罪名?
唐果抬頭看了一下天空,張開雙臂,深深呼吸了一下,才開口回答顧伊的問題,「為了讓自己死心。」
「顧姐姐,我都快要被凍僵了,我們下去吧。」只是一秒鐘,唐果又恢復了以前的活潑可愛。
顧伊沒再說什麼,她收起手機,任由唐果抱著自己的手臂,慢慢的踩著台階走下去,在唐果不注意的時候,她先給梁向發了條短信報了平安。
兩個人剛走出樓門,就看到樓前圍著的人擁擠在一起,甚至比剛才還要多,更多的是記者,他們沖在最前面,舉著話筒圍著中間的那兩個人。
一個個尖銳的問題從記者嘴里問出來,躲在楚紹懷里的雪兒瑟瑟發抖,臉埋在楚紹胸前,如一只面對屠夫的小綿羊。
記者的話雖然沒有學生罵的粗俗,卻如一把刀子,剜著雪兒身上的肉,割著她的心。
甚至,連雪兒的家庭,都被記者給扒了出來,什麼「你是不是認為為了家庭出賣**很高尚……」、「你和楚紹在一起是不是因為他的身份……」、「你的第一次是給的小小少嗎?」「小小少包養你給了你多少錢?」……諸如此類的問題,如一梭梭子彈射向雪兒。
雪兒全身發抖的躲在楚紹懷里,甚至發出嚶嚶的啜泣聲。
楚紹安撫的拍著她的背,對著記者怒視,「都給我閉嘴!」
記者們自然不會真的那麼听話的閉嘴,暫時的安靜以後,又爆發了新一輪的攻擊。
楚紹一把奪過一位記者手里的麥克,把雪兒的臉掰正了,對著記者,一字一頓的說道︰「她,是我楚紹的女朋友,我們正在交往中,不是各位所謂的包養。如果各位認為男朋友給女朋友買禮物叫做包養的話,你們,又被多少個男人包養過?」
顧伊抬頭看向楚紹懷里的雪兒,她的目的達到了。
她握了握唐果的手,如果不是唐果不爭,今天,雪兒是不會得逞的,不過,既然唐果自己下的決定,她也應該尊重她。
感覺到顧伊對自己的擔心,唐果平靜的看著被包圍在人群中的男女,「我們走吧。」
楚炎鶴和梁向早在對面等著了,顧伊把唐果交給梁向,欲言又止,楚炎鶴對她搖搖頭。路是自己選的,唐果這麼做,有她自己的打算,他們沒權干涉。
顧伊坐在車子里,看著沸騰的人群,真是戲劇化的一幕,之前還是對雪兒的討伐,現在,變成了羨慕和歡呼。當然,背後里人是怎麼想的,誰也不知道。就如那清純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怎樣算計的心。
「你們楚家的男人不是都長情嗎,我怎麼看到了一個意外?」顧伊揶揄楚炎鶴。
楚炎鶴也不惱,知道顧伊是在為唐果不平,「你都說了是例外了,我可是對媳婦你忠貞不二。不過,小紹這次確實是玩過了,看他以後怎麼收場。」
「什麼意思?」什麼叫玩過了?顧伊沒听懂。
「你呀,就有操不夠的心,看來我該把造人大計提上日程,讓你沒時間想別的。」趁著紅燈,楚炎鶴在顧伊臉上偷香了一個。
「鶴,你好討厭,會被人看見的。」顧伊陰陽怪氣的嬌嗔了一句。
楚炎鶴听出端倪,在她敏感處掐了一下,引來她的嬌呼。她這是在拿他開涮呢,有誰這麼肉麻的這樣叫過他的名字?
一想起自己的名字被一個惡心的女人這麼叫過,連他的親親媳婦兒都是叫的「炎鶴」而不是「鶴」,他就想把那個女人的嘴給剪碎了,絞爛了。
顧伊嬌呼著躲開楚炎鶴的狼爪,奈何逼塞的車廂空間太窄,她怎麼躲,也躲不過那如游魚一般靈活的大手。
楚炎鶴攬著顧伊的腰,下頜抵在她的肩膀上,聞著她身上獨特的香味兒,「媳婦兒,老爺子想孫子像瘋了,要我們回去住呢。」
「那就回去吧,畢竟爸一個人也挺孤單的。」最主要的是,能夠緩和著父子倆的關系。
「可是那樣我們的二人世界就少了。」雖然楚宅不小,但是總歸還有個老爺子住著,不如住在自己的小窩里隨意。
再說,只能在房間里和顧伊纏綿,也太沒情趣了。
楚炎鶴是想說服顧伊,讓顧伊去跟老爺子說,他們不搬回去住,沒想到顧伊一口便答應了回去。不行,他得讓小妖精把老爺子收拾服帖了,讓老爺子不打擾他們夫妻的二人世界。
顧伊想的,正好和楚炎鶴相反,回了楚宅,楚炎鶴總歸要收斂一些,不能隨時隨地的發情了。有時候,這男人還真夠旺盛的,經常她吃飯吃到一半,就被這只大尾巴狼給吃進肚了,害她連拿筷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楚炎鶴邊用柔情攻勢進攻著想要說服顧伊,一邊佔著便宜,想讓顧伊在情慾迷離的時候答應她。
顧伊推拒著楚炎鶴,心想,這次紅燈時間怎麼這麼久。幸好,老天听到她的禱告,楚炎鶴的手機適時的響了起來。
「電話……去接電話……」顧伊推開楚炎鶴的手,臉紅紅的,如一顆熟透的蜜桃,讓人想要咬上一口。
楚炎鶴在顧伊臉上啾了一口,在狹小的空間里,聲音格外的響亮。顧伊的臉騰地燒了起來,一直燒到耳朵根兒,她推了楚炎鶴一把,別過臉去看向窗外。
楚炎鶴接起電話,周身的空氣陡然凝固了起來,顧伊感覺出不對勁,「怎麼了?」
「回沈宅。」楚炎鶴冷聲回道,他立刻發動引擎,汽車 了出去。
沈宅——
楊蔚微趿著拖鞋,不耐煩的走出來,拔高了嗓音叫喊,「吳嫂——吳嫂——吳嫂去開門——」叫了幾聲,沒有听到回應,她臉色愈發的不耐,嘴里不滿的念著,「一個佣人還給我擺譜?要你干什麼?有人來了,還要我去開門,明天就把你給辭了……」
楊蔚微臉色很不好的把門打開,也不管門外的客人,轉身就向屋里走去。
管他是誰,反正不是來找她的。
「請問是楊蔚微楊小姐嗎?」身後響起一個男人中氣十足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
楊蔚微轉頭,眼神一閃,有什麼竄進身體里,渾身冰涼,周身像是掉進了冰窖一般。
門口站著的制服警察再次開口詢問,並拿出了自己的證件表明自己的身份。
楊蔚微僵硬的轉身,嘴巴開開合合,好半天才吐出兩個字來︰「我……是……」
警察拿出逮捕證,公式化的開口,「請跟我走一趟,我們需要你配合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