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麼嬌弱。」冷無心退出鳳兮夜的懷抱,凝著他的俊臉,正色道︰「夜,等一會我和你一同進宮,好嗎?」
「好。我們去吃早飯,吃完了早飯就進宮。」鳳兮夜微笑著說。
說完,鳳兮夜走到屏風處,拿過冷無心的白狐大氅,親自給她披上,又替她系好,牽著她往屋外走去。
經過白玉石橋的時候,南宮百合已經被人救起。
花廳,飯菜飄香。
鳳兮夜和冷無心剛坐下吃早飯,南宮流風怒氣沖沖地沖了進來,雙眼冒著熊熊怒火。
「夜,百合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就算她耍了一點小心思,那也是因為喜歡你,你怎麼那麼殘忍地對待她,將她扔到冰冷的池水里。」南宮流風打抱不平道。
「你還有閑心跑到這里來質問我,看來南宮百合是沒有大礙。你要不要吃一點,不吃的話就離開,別打擾我和心兒用餐。」鳳兮夜頭也不抬,雙眼盯著桌面不停地幫冷無心布菜,他淡漠的聲音從紅唇飄出。
南宮流風氣得胸膛劇烈地起伏。
「吃吃吃,吃死你。」
一邊是好兄弟,一邊是疼愛的表妹,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可能為了南宮百合的事情與鳳兮夜打一架。憋了一肚子悶氣的南宮流風說完後,又怒氣沖沖地拂袖離去。
用完早飯,鳳兮夜和冷無心就進宮去了。
皇宮。
鳳羽帝寢宮。
寬大的龍榻上,明黃的錦被,明黃的床單,明黃的紗帳,就連床上閉著眼楮躺著的鳳羽帝也是一身明黃的中衣。
一場大病,剛剛步入五十歲的鳳羽帝,面容消瘦,鬢邊的黑發參雜著幾縷銀絲。
花無邪坐在龍榻邊,仔細地替鳳羽帝把都會脈。
「無邪,我父皇的病情今日如何?」
進到寢宮,看著依然昏迷不醒的鳳羽帝,鳳兮夜眉頭攏起,眼底浮現出擔憂。
花無邪沒有回答,而是用眼神瞟了瞟門外,鳳兮夜頓時明白過來,皇宮深深,隔牆有耳的事情幾乎每天都會發生。
寂靜在寢宮內靜靜流淌。
鳳兮夜走到外間的桌邊坐下,冷無心看到他走過來,給他倒了一杯水遞過來,抬眸望去,關心地問︰「你父皇的病情如何,什麼時候能夠醒來?」
鳳兮夜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低頭喝了一小口茶,過了一會兒,花無邪把完脈走了出來,他臉上神情輕松,讓人緊張的心也跟著放輕松。
「可有好消息?」在花無邪剛剛坐下,鳳兮夜迫切地問話小聲傳出。
花無邪沒有回答,他倒了一杯茶水,伸出手指,指尖醮了茶水在桌上寫道︰「用了雪族特制的秘花丸,如不出意外,今日午時便會醒來。」
看到桌上的字跡,鳳兮夜心中的擔憂放下,好看的唇角上揚。冷無心的臉上也帶著淡淡的微笑。
午時,天空中又飄起了雪花。
鳳兮夜和冷無心一直留在鳳羽帝的寢宮,沒有出宮。
在宮里用完了午膳,三人守在龍榻邊,鳳羽帝眼皮動了動,睜開了雙眼,迷離的眼神掃過榻邊的冷無心和花無邪,眉頭皺了皺。當他的眼楮掃向鳳兮夜的時候,那張熟悉的臉龐與他的母親七分相似,鳳羽帝眼楮閃動著激動的淚光,這是他最喜愛的兒子,也是虧欠最多的兒子。
「夜兒,你終于回來了。」鳳羽帝抬了抬手,想要握住鳳兮夜的手,奈何大病初醒的他,全身無力,又迫不得已地垂下手。
鳳兮夜伸手主動握住鳳羽帝的手,眼中含著關心,「你大病剛醒,身體還很虛弱,少說一點話。來,喝點兒水。」
看到醒來的鳳羽帝嘴唇干裂,細心的冷無心早已經倒了一杯溫熱的水遞到鳳兮夜手中。接過茶杯,鳳兮夜半扶起鳳羽帝給他喂水。溫熱的水順著鳳羽帝的喉嚨滑下,滋潤著干痛的喉嚨。
喝完水,鳳兮夜又將鳳羽帝平放在床上躺著。
「夜兒,這二位是?」
眼楮轉動,看了看站在床邊身著青衣的花無邪和身著藍衣的冷無心。兩人看到他這個一國之帝,神情淡然依舊,不卑不亢,鳳羽帝不滿的同時,又對花無邪和冷無心生出一絲敬佩。
「這位是花無邪,他醫術高超,這一次多虧了他,父皇才能夠醒過來。」
介紹完花無邪後,鳳兮夜拉著冷無心的手,眼波如春夜的潭水,脈脈而溫柔,望著她輕柔一笑,這才掉眼轉向龍榻上的鳳羽帝,聲音淡然道︰「這是心兒,我心愛的女人。我們已經商量好了,等到你醒來,養好身體,我們就大婚。」
听到此話,鳳羽帝深邃的眼楮掉轉,這才仔細地打量著冷無心。
一身藍衣的她有著傾城無雙的容貌,如院中寒梅,清冷中透著傲氣。
這樣的女子看似無情,可是一旦愛上某個人,那就是毫無保留地全心付出。
冷無心站在龍榻邊,神情淡然,看不出絲毫的慌張,大大方方任由鳳羽帝打量。
「看來我得盡快養好身體。」對于冷無心這個兒媳婦,鳳羽帝極為滿意,眼中流露贊賞。
又聊了一會兒,鳳羽帝喝了藥,瞿皇後一身鳳袍,頭戴鳳釵,得知鳳羽帝醒來之後,她領著幾名宮人,坐著鳳輦急沖沖趕往鳳羽帝的寢宮。
年近四十的她風韻猶存,保養得極好。她面色溫雅,端莊優雅地踏進了寢宮,走向龍榻。
「老祖宗保佑,皇上終于醒來了。」溫和的聲音透著喜悅,听在別人的耳中,真的像一個關心丈夫身體的賢妻。
「看到我醒來,你是不是很失望?」鳳羽帝淡漠的眼神掃向瞿氏,眼底滑過一絲厭惡。
瞿皇後臉色變了變,心中暗道︰「難道這個老家伙知道了什麼?」
不過,常年生活在深宮之中,誰沒有二分演技,誰不是戴著一張面具生活。
瞿皇後臉色很快就恢復了平時的溫雅賢良樣,走到龍榻邊坐下,握著鳳羽帝的手假惺惺地說︰「皇上真會說笑。自從皇上病了之後,臣妾是日夜憂心,只盼望著皇上能夠早日醒來。」
剛才,從花無邪的口中,得知自己所中的是一種慢性毒藥,常時間服用,人的身體會慢慢虛弱,疲憊不堪,陷入昏迷,最後在睡夢中死去。
整個皇宮之中,有膽子給他下毒的人,除了眼前這位笑得虛假的女人,他想不出還有何人有這樣大的膽子。
看著瞿氏,鳳羽帝眼底再一次流露出厭惡。
「朕累了,想休息。你既然來看過朕了,就退下吧。」擺了擺手,瞿氏無奈起身告安,退出了寢宮。
臨去前,與鳳兮夜擦身而過的時候,狠狠地剮了一眼他,狠厲的眼楮中透著森冷的殺意。
「你們也退下吧。」
矍氏離去後,鳳羽帝看了看花無邪和冷無心。自古帝王多疑心,雖然他們是鳳兮夜相信的人,且花無邪還出手救了他一命,一想到自己的枕邊人都算計自己,恨不得自己死去,鳳羽帝覺得,這個世上,除了眼前的兒子,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他讓冷無心和花無邪也退出寢宮。
「夜,我在殿外等你。」
聰慧的冷無心猜測到,鳳羽帝可能有話要交待鳳兮夜,外人在場不太方便,便與花無邪退出了寢宮。
「夜兒,扶我起來。」寬敞的寢宮只剩下鳳羽帝和鳳兮夜父子兩人,鳳羽帝虛弱的聲音響起。
鳳兮夜听話地扶起鳳羽帝,拿過旁邊的衣服幫他穿上,又彎腰給他穿上鞋子。
「扶我去那邊。」鳳羽帝指著寢宮內牆上掛著一幅丹青說道。
依言,鳳兮夜撫著鳳羽帝朝著掛著丹青的那面牆緩慢走過去。
「把畫像移開,里面有一個暗格,暗格內放著一個錦盒,你把錦盒取出來。」鳳羽帝費力地說。
微點頭,鳳兮夜扶著鳳羽帝坐下,他走到畫像前,按照鳳羽帝說的,移開畫像,打開暗格,取出一個精美的金漆錦盒。他捧著錦盒來到鳳羽帝面前,等候著鳳羽帝接下來的話。
「這個錦盒你好好收著,盒內的東西極為重要,萬不可讓人奪了去。將來有一天,大用有處。」鳳羽帝著重地交待道。
接著,鳳羽帝又從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把黃昏打造的鑰匙交給鳳兮夜,「這是打開錦盒的鑰匙,你好好保管著。」
「我會好好保管的。」鳳兮夜接過金鑰匙後,仔細地收好。
「人老了,就是不忠用。扶我回床上躺著吧。」
說了過多的話,身體虛弱的鳳羽帝喘息不已,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鳳兮夜點頭,扶著鳳羽帝回到龍榻邊,看著他躺下,替他掖好被角。
「夜兒,你要當心瞿氏一族,瞿謀野心勃勃,這昏迷的這段日子,不用想也知道,如今的朝堂肯定都掌握在瞿氏一族的手中。父皇如今的身上只怕是有心無力,接下來只怕都要靠你了。」鳳羽帝緊握著鳳兮夜手,鄭重交待道。
「父皇請放心,我定不負你所望。」鳳兮夜用力地回握鳳羽帝的手,將自己的力量通過手心傳遞給他。
一直到鳳羽帝沉沉睡去,鳳兮夜才離開寢宮。花無邪依然留在宮里照看鳳羽帝的病情。
雖然寢宮內外已經換上了自己的人,不過還是要小心為上,且宮里行事也不太方便,鳳兮夜和冷無心就出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