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邵眼眸一沉,暗暗壓抑的火耐不住,真叫咬上了那粉粉動人的肉。果真如想象中的爽滑,細膩的能咬出水來。
鬧鬧疼的一哼,氣鼓鼓的臉清晰可見兩排牙印,白里透紅的臉上特別的明顯。
顧邵按住她的後腦,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起伏的胸膛正調著氣息,擦槍走火的事情可是一觸即發的。
「去你的,你是狗啊,欠肉吃?」
「就喜歡吃貓肉,香甜可口,齒頰留香。」
「……」
鬧鬧瞪著他,肅穆嚴肅起來,「你究竟把我放在什麼位置?」
女人總喜歡在某些方面較真,而男人要是解釋不清楚就是錯上加錯,甚至會把事態越演越烈,所謂分分合合總在這解釋上面。
遇上面上沉穩,嘴上上鎖不善甜言蜜語的女孩就越發希望得到心中的答案,這也是鬧鬧此刻最希望的。其實一旦喜歡上一個人,她是過于依賴的一方,**這個東西是在一個人表演給別人看的,身邊有了一個可以依賴的誰還希望孤單一人。
「你覺得我該把你放在什麼地方?」顧邵挑眉反問,女孩子嬌嬌氣氣的問題他覺得可問可無。
鬧鬧「嗤」的一聲冷笑,退開一丈開外,抱臂端詳。
「都說顧團長鐵血無情,面對敵人如此未曾想竟然連對著我也如此,我可以算是領教了。」放著嬌嬌滴滴的前任就能百般花樣的甜言蜜語哄著,放到她這里就放不出一星半點。
她最恨的就是歧視對待,就像小時候因為她脾氣怪,臭毛病多就被班上的有些女生孤立一樣。她覺著是自己孤立了她們,那些個人不交往也倒罷了。
顧邵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是這麼覺得。」含著涼薄的冷意。
毛鬧鬧哪里研究得透徹這話蘊含著什麼深層含義,她就知道被顧邵冷眼相對,心理已經涼了一截,懶得多說恨不得馬上就離開這個破地方,誰愛折騰誰去。
「站住。」
越說她就走的飛快起來。
顧邵也是氣的不得了,哪見過脾氣比天大的,第一次不打招呼甩臉走了也就算了。冷了她一夜總該想明白了,要他真喜歡司嘉那丫也犯不著這邊來招惹她。
再說句不好听的,心理要真有個角落藏了司嘉,趁熱打鐵她回來也就放手了她毛鬧鬧。可現在明面上暗底下他都不可能對這小野貓撒了手的。
只是這性格是在太橫,逮著誰都得順她的意。
彎彎繞繞解釋都得讓她服帖了才算。
他一手臂橫在她的胸前,攬住細腰就抱過來,手上力道恨不得捏死她。前一秒還是溫存甜蜜,後一秒就得上演悲傷分離。
「毛鬧鬧,你跟著我就是一定要依賴著我嗎?然後一點信任感都不給我。你要記住你自己的理想你自己的抱負,你活了二十年想要得到什麼想要爭取什麼你心理要明白。兩個人在一起應該是互相**的個體相互包容相互扶持,而不是過分依賴,把對方看成所有的理想。我不需要這樣的女人,我想你也不需要這樣的男人!」
鬧鬧听著他不需要自己這樣的女人,眼眶瞬間就紅了,哪有女人把自己的臉給別人踩了還能保持顏面的,她真真喜歡上的那里不依賴。
她喜歡爸爸媽媽,所以賴在身邊,等到她們遠行棄她一人她上心所以一顆心怕孤獨。她依賴他的爺爺,爺爺把所有的關懷全部給了她,她只有全身心投入才能不辜負。她不覺得自己的理想和全部依賴有任何的沖突。
全然這蹩腳的理由出發點只有一個,他不、需、要、她,所以冠冕堂皇。
顧邵高,鬧鬧也高,但是也無法在一個水平線上直視他的雙眼,所以她覺得自己佔不了便宜。
「所謂男人的理想不過是左擁右抱。」
眼淚啪嗒的往下落。
「只一點,我享不起齊人之福。」說完,不看鬧鬧瀟灑自如的離去,只是那握拳的雙手緊緊扣著。
彼時兩人都忘記了曾經的約定,若有誤會要站在對方的角度去想一想。
**
夏季不期而至,南方的沿河地區因連番大雨不停,水位線飆升,大水漫漫,江水沖垮了堤壩向著城市涌來。顧邵臨危受命,帶著火急火燎戰士抗險救災,僅僅是跟參謀長打了招呼就動身。
雨勢不停,天災無法避免,唯有人力物力不斷供給。
但天不遂人願,不止一處大水侵蝕了百姓的家園,而鬧鬧跟著政委作為慰問特遣部隊也是火急火燎的趕往前線,只是與顧邵二人分隔兩地,一面在南一面在西。
韓申因著是技術人員派遣到與政委一道,其一維護通信設備,其二算是作為軍餃高的軍人能夠壓著一部分暴動的人。
韓申在顛簸的車里不斷拿冷笑話刺激鬧鬧,伴著坑窪輪胎摩挲的嗤啦聲,「小冷是怎麼死的,小冷是冷死的。」「一顆硬糖在太陽底下走著走著就變成了軟糖。」
沒想到技術宅男也能講笑話,但鬧鬧還是附和,加以勉強的笑了笑。
政委僵著臉翻文件,「不好笑就不笑。」
「還是很好笑的,比如小明變成了軟糖,你說一個正常人變成了糖這不是違反自然規律,超出了自然法則,能不好笑嗎?」
「……」
政委下達的時候暫住在一間地勢較高的教學樓里,因為是唯一一處佔地面積大容量大的建築已經有不少家庭搬遷了過來,大家均盤踞于此。
政委和韓申還有同行的幾位小戰士住在一年級的教室里,鬧鬧則和一位大嬸同時安頓在幾平米的雜物間里。
這邊駐扎的是當地部隊,政委帶著韓申已經去前線了解情況。因著鬧鬧大學時在參加了記者月的活動,對于采訪等問題還是比較在行,政委就委以重任。大災大難面前,群眾的心理動向也是極大的問題。
鬧鬧第沿路看來,只覺得自己這一輩子胡吃海喝都是浪費。不少農民都在悲鳴農作物被大水侵沒,這一年的辛苦算是付諸東流,外加土房子被大水一泡,已經是淹的無法住人,憂心忡忡眼淚濕了滿臉。
她只覺得這一路,她一定會成長。
一位大嬸雙眼充血不滿血絲抓住了鬧鬧的雙手不肯松,焦灼焦急無法形容,「求求你救救我孩子,發大水的時候他們還在上課,那水一來都跑了啊,現在不知道在哪里啊。解放軍求求你們去找找,我求你們了。」說著雙膝咚——的跪下。
鬧鬧驚的連忙扶住大嬸,「嬸嬸你別著急啊,我們的解放軍正在想盡一切方法挽救。您的孩子一定會吉人天相的,你放心,您要先照顧好自己才行啊,否則等你孩子找回來你卻病了,那孩子誰來照顧。」
「求求你了。」大嬸模了一把眼淚,顯然是情緒不受控制,繼續哀嚎,「都怪我,那孩子本來就不喜歡讀書,是我逼著的。非逼著他去送死啊,非得上什麼學。這可怎麼好。」
「您放心,現在著眼是把孩子找回來,其他的等孩子回來再說。」
她的微薄之力也只能是安慰。
同行來的心理醫生和護士也在繁忙的工作,大災大難各個環節都是連軸轉動。
當夜大家開會時,均是眼皮深深搭著,神色疲倦,韓申的左臂上被勾出一道血痕跡。
與毛鬧鬧同任務另一位是專業科班出生的當地記者,對周邊地區的地勢熟悉很是熟悉。且對于如何安撫民眾很有一套。
「張記者,就你看我們明天的行程應該是怎麼樣的?心理醫生已經開始對部分災民進行治療,但是很多依然是有心理障礙的。畢竟是自己的親人,怎麼能放下心。」
「毛小姐,是這樣的。我曾經在外省也參與過一次抗洪救災的行動,每次都十分觸動人心。我拍了很多讓人撕心裂肺感動不已的照片,如果換個角度讓我變成災民我也會崩潰。我們實際的任務其實說明確也明確,說模糊也模糊。」
鬧鬧擰開一瓶水遞給他,「我懂的。」
「我們沿路上臨危而變,不要拘于死板。」他沒有接過水,而是過于嚴肅的開口,「這些物資我們能省則省吧,畢竟這邊山窪地險,就算直升機調物資也不是一會半會,盡量留給災民吧。」
鬧鬧的手一頓,神情略顯尷尬的又把水蓋擰了回去放到集中區里。
張記者身臨災情多次,每每上頭派來的慰問人員哪次不是走個過場擺個秀,外面受災人員風霜露宿他們卻頓頓飽餐,他早就看不過眼。慣性的就把鬧鬧列于同類,面上給了尊重但是心里不甚服氣,帶些鄙夷。
甚至看到鬧鬧只要過于「浪費」一點的行為就極為夸大放大,認為作風十分不對。
「好了,毛小姐早點休息吧。」也不等鬧鬧給回個話就提著自己包轉到另外一個房間去了。
組織行為里面告訴我們很多人看人都會產生社會偏差的,而張記者很明顯的對鬧鬧產生刻板效應,對于鬧鬧「這一類」的人不留好面子。
鬧鬧脾氣是倔的,就張記者這作態她當然看出了他對她的看不起。越發這樣,她就斷不會拿水喝了,她得讓張記者看看人與人是不同的,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自私自利,在大難面前沒有血性。
倦了棉被,伴著同屋大嬸的鼾聲她卻是如何也睡不著。
白天戰士們從被激流沖垮的茅屋里救出小孩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那孩子手臂不知被什麼重物壓過血直直的淌,上面灰黑加上血的鮮紅觸目驚心的,而孩子早就已經昏迷過去。
她感觸良多,總想著一定要為他們做點什麼。
原來那些自己認為的荊棘坎坷一對比根本就是沫沫,生命都遭到了威脅,那些虛的壓根就是屁。
想著想著,人也強迫進入睡眠,夜里夢里面那倒豐神俊朗的高大影子一直重復著那句,「是兩個**的人相互扶持,而不是過于依賴。」她還是嬌嬌氣氣的埋怨,而轉身自己卻猶豫了,顧邵的話實則不是全錯。
第二天早上是被急急的吼聲叫醒,戰士們救出了沿河邊上的一戶農戶,而那家的脊梁骨孩子的父親為了救被大水沖走的孩子被一顆兩人懷抱粗的大樹打中,腰部以下現在完全動彈不得。
孩子和母親嚎啕大哭,而醫生提著急救箱只能做暫時的救援。
政委已經在指揮全局,鬧鬧上前安慰著垂淚的孩子。
「乖,乖,別哭了。你哭了你爸爸醒來可就不喜歡你了。」她的手輕輕地抹著孩子臉上的淚珠。
許是受到的驚嚇太大,孩子的哭聲就是不斷,急的鬧鬧都要跳腳,只能一句一句別哭了,乖乖。她自己也沒有哄孩子的經驗,好在傷心過度的母親終于想起了自己的孩子還在一旁,她從鬧鬧手里奪過孩子,緊緊摟著,安慰,「寶寶,咱不哭,等爸爸醒。」
那母親雖說此刻堅強過來,但一雙眼死死盯著自己丈夫那邊,目不轉楮,害怕突然就失去些什麼。
鬧鬧的心也似乎堵住了什麼,眼角潤濕,難受得不得了。她想,這父親要是就這麼去了,家怕是都要散了。
韓申拍了拍鬧鬧的肩膀,聲音也滄桑疲倦,「實在受不了先在外面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她步伐顫顫點頭。
隔了百米不到就能看到狂怒的洪水淹沒了地勢地下的田地農房,她往後靠在土牆上,心理沉甸甸的,望著戰士們不辭勞苦飄著竹筏挨家挨戶的查看,一瞬間,她覺得,顧邵的這份職業是偉岸的,而她不能拖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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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著指揮物資運輸,安慰受災家庭,僅僅是幾天鬧鬧就瘦了一大圈,碩大的眼楮顯得暗淡無光。
正往燥的冒煙的喉嚨里灌下一大口水時,她又听見了幾聲尖叫。忙放下水瓶就趕過去,眼見是道熟悉的身影,她焦急的趕過去,攬著大嬸的肩膀,「大嬸,怎麼了?」
「我那孩子又不見了,誰看到他了?虎子又上哪了。」
昨天將近傍晚戰士救出了五六個中學生,那孩子中有一個就是大嬸的兒子,本想著已經團員了,這會又出了差錯。
「他今早就嚷著要去救其他好朋友,我看了一晚上早上剛眯了會眼就沒看住。這孩子自己跑出來就好了,現在跑去救人不是到添了麻煩。」
鬧鬧也著急了,找了三個小戰士同行往山里繞道而行,穿過去想看看能不能繞道學校後門。
行了一個小時,大雨又傾盆而下,小戰士攬住了鬧鬧,「毛教員,現在這邊地勢也不好我讓我們戰友先送你回去。」
考慮了實際的情況,而鬧鬧在他們眼里是屬于弱勢人群的。
鬧鬧搖了搖頭,很堅決的語氣,「我答應了大嬸要把虎子給救回來,你們不用顧忌我,好歹我還是有一身功夫的受過訓練,自救不存在問題,你們幾個放心大膽的走。」
眼下原路返回其實也不是個好主意,這山窪窪里一個不慎就容易栽跟頭,何況眼下容易產生泥石流。
小戰士找到虎子的時候他很幸運的卡在兩根粗壯的樹枝中央,只是上不得下不得,著急的很,身上被刮得大大小小的傷口無數。
鬧鬧幫忙折了樹枝,小戰士把他抱下來。來不及責問,幾人就找了個山洞暫時躲雨。
大雨有狂瀉千里之勢,雨打在人的臉上極為刺痛。
原想虎子是個調皮性格剛強的孩子,但眼前這個瑟瑟一笑的樣子到反差的厲害。
鬧鬧抽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又把衣角擰干,「旁的先別想,告訴我們解放軍戰士你還有其他同學的位置。」
那孩子一听,恨不得蹦起來。
三名戰士中的一位叫王天的負責護著虎子呆在原地等待救援,而鬧鬧和另兩位則繼續前行。
幾里走過,河道的水湍急而奔涌,斜坡下隱隱約約還能見到一座簡易的吊橋,鐵索被沖刷的搖搖晃晃,黃棕的泥巴囤積在橋身,只怕是再加雨水的擊打很快會墜落。
「必須經過這座橋才能到達前方的小學,只是這橋懸的慌,要不毛教員還是留在這。」
鬧鬧不理,毫不猶豫的拽住直徑十厘米粗的鐵索,步伐微顫但堅定的往前行。她昂著頭,不看底下的場景勇氣才能上來幾分,看著鬧鬧的勇敢行為,幾位戰士終是不在多言相勸,只打算在特別危險時攬住。
四個學生和一名老師果真是困在學校雜物間的角落,因為角度實在太偏營救人員未能發現。鬧鬧他們到的時候他們已經面黃肌瘦,肯定是餓了幾天的。
從濕漉漉的迷彩軍裝里拿出壓縮餅干的時候,已經是進了水,軟黏黏的,但幾人還是狼吞虎咽,老師沙啞著喉嚨道感謝。
鬧鬧寬慰的笑,讓戰士拿出韓申特地下發的聯絡通訊器與政委那邊聯系。
三個戰士也是歡喜,不久就看到遠處的劃來救生艇,一人抱著一個孩子淌著水前行,而老師因為體力透支暫且只能慢慢前移,鬧鬧殿後,在原地守著最後一個孩子。
突然一陣急促的噗通聲,仿佛重雷如雷貫耳的響,本來就搖搖可墜的房梁此刻終于堅持不住從懸空的上空直直墜落。
鬧鬧心髒跳到心眼,抱著小女孩蜷著身子滾了一圈,腰上重重的頂在了木桌的一角疼的她瞬間飆淚。人還沒有緩過勁兒來,一陣急促的洪水卷來。
慌亂中她單手扣住小女孩的腰,另一只手則扣緊了一塊浮木。
水的沖力之大難以想象,鬧鬧感覺全身無力像浮萍一樣上下蕩,被無數的東西刮過身體,刺痛難忍。
幾個戰士看見被誰沖走的兩人,急的無法,只能大聲喊。
「教員小心!」
其中是位班長的戰士臨危機靈的掃了周圍一圈,扯著嗓子拼命的喊,「教員你前方有顆大樹,你趕緊的抓住了!」他沒有說完的是樹的後面是激流卷成的漩渦,這要是沒抓穩就凶多吉少。
鬧鬧被喊的清明了,她不是柔弱的小女人,她擁有矯捷的身姿。
不能逆水而動,她就順水,蒼白的小臉充滿了希望,她胸口抵在大樹前面,把小女孩送上樹端。自己則雙手雙腳爬上去,在把孩子用外套緊緊地綁在樹上。
剛送了口氣,瞥眼一看,鬧鬧松懈的神經突然又繃住了。這身後的漩渦是怎麼回事?全身開始顫抖,她從沒有像現在這麼驚慌失措過。
她的爺爺從來沒有教過她該怎麼做,她沒有受過這樣的訓練,她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政委接到消息的時候正跟顧老爺子匯報情況,那小戰士嚷的聲音太大電話那頭的老爺子嗓門瞬間喊出來,「那丫頭怎麼跑那去了,我說的歷練怎麼給我參加抗洪去了!」
那焦急,吼的政委不知西北,本來就擔心鬧鬧的,當下出對策,「已經派了當地營長,首長你別急。」
「你這個樣子不行,得找個得力的人來辦。你給先安排好其他的任務,別再出亂子,這抗洪救災的事情辦不好後果不堪設想,總之前提是保證人民群眾的安全,毛丫頭的事不宜動靜過大。」
如果現在能跳腳,鬧鬧絕對想從樹上跳下了,可她也不能急,這樹上還有個孩子,不能嚇著她。
望著汪洋昏黃的洪水,和遠處星星散散的人影,她覺著人要是沒了,也就這麼沒了的。
眼淚瞬間就濕了臉,忍不住的啼嚶,大手捂住嘴巴,強壓著。
心中的恐懼無限的增大,加倍的放大。
她所做是否正確?她跟著政委來災區是不是正確的,她迷失了。還有好多沒有完成的事情,她真的沒有機會再去實現了麼?
這一刻她恨自己為什麼有要當兵的理想,這一刻為什麼顧邵不在身邊。
「姐姐,你哭什麼啊。」囁嚅的聲音軟軟響起,「你別害怕呀,肯定會有人來就我們的,你看虎子說讓我們等著,結果你就和解放軍叔叔來了。所以你要勇敢,和我一樣。」
那雙晶晶亮的眼楮,驀地再次驚住了鬧鬧。
人生總要失去些什麼才能得到些什麼。
她能參加救援本來就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
「嗯,你說的對。」
水位還在上漲,而鬧鬧則抱著小女孩懷揣著希望和她講著她小時候的趣事以轉移注意力。
已經過去了一天半,嚴重的月兌水導致鬧鬧嘴唇干裂起皮,略帶血絲。她將將就就的舀了口水咽下去,看著帶著倦意的女孩,她的眼也眯了眯,心下沉了沉。
眼剛合上,听到了那聲霸道而遒勁的喊聲,不是平時的低沉而是高亢,「不準睡!」帶著烈火版熊熊的希望,給絕望無助的人帶來星光,「你在訓練場上的狠勁兒上哪了?不是還要問我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嗎?你睡著了誰講給你听。」
幕沉沉的天際昏暗,顧邵的聲音字字清晰,如鐵印烙在心底。
她彎著眼,嘴角不自覺的牽起,「位置在哪里?」
顧邵扯著嗓子,「回去了我就告訴你。」
「顧邵,你這個混蛋!大滾蛋,說什麼不要老娘依賴你,老娘就真跟你玩命,你別來救我!」
顧邵是被顧老爺子電話急招的,本來剛做完那邊的疏散工作,連軸轉了三天沒有閉眼,下巴上胡子邋遢的也沒空清理。
一听毛鬧鬧的情形,整個人就跟玩蹦極一樣,心理七上八下的,熱鍋上上的螞蟻樣。
眼下看到她還能平安的懸在樹上,瞬間吃了一個定驚果。
女人是感性的動物,這一刻哪顧得上湍急的洪水,自個就像泄洪一樣,淚眼婆娑,鬧鬧抽噎了兩下,看著救生艇慢慢的靠攏,嘴巴上就更是不饒人,「你看我現在都這個樣子了就不能說句好听的哄哄我嗎?說出來有那麼難麼,死魚臉,死冰山,死月復黑。」
顧邵低低一笑,手上的狠下一拉引擎,繞過垂下的樹枝。伸出大麻繩系了個大圈,扯了扯試了下韌性,手臂肌肉連貫張弛收縮就套住了大樹的腰部。
鬧鬧把綁住小女孩的外套解開,手上很穩的把孩子送到顧邵手里。兩人手踫到一塊時,一股暖流暖洋洋的流淌到心理。
當她彎身預攀下大樹時,一雙滾燙燙的手堅實可靠的抱住了她,她的後背跌進了熱如火的胸膛。
顧邵的大手穿過她的黑發,頭俯下,在她的頭頂落下宣誓一般的吻,「你在我心里。」
鬧鬧抿嘴微笑,扭過頭咬住他軍裝上的一顆紐扣,含含糊糊的回聲「早做什麼去了!」顧邵的軍裝上暈染出一個巨大的濕潤。
各部隊的抗洪救災陸續完成,伴著人民群眾的感謝聲,他們踏上了回部隊的路。軍區對各個連隊進行表彰,對每個傷員也安排人員慰問。
而受到首長表揚的小毛教員卻只能在醫院里度過一周,無法參加多姿多彩的文藝晚會,也不能吹拉彈唱了。
不過在醫院的女人卻十分的開心得意,腿上綁著繃帶她卻享受著女王般的對待。
揉了揉撐得慌的肚子,她腦子里又在思考怎麼整一回顧邵。
果真古人說的沒錯,飽脹思婬欲。
「給我把床搖起來,我要看看外面的天氣。」
正在削隻果的某人,溫溫和和的放下刀,起身來到床前,認真听話的搖床,「夠了嗎?」
「低了點。」她拿了桌上的隻果咬了一大口,「哎哎,這個不行,太高了,不行不行還是高點。」
「你確定?」顧邵淡淡的問了句,而眼底已經是黑壓壓的一片。
「當然確定,你得記住你答應過我什麼。我可記得我是你心上的人,別忘了你給我的承諾。」她撅著嘴埋怨道,心底憋足了勁兒要好好治治某人。
她沒想到的是,她要治別人的同時,別人同樣在算計著她。
顧邵的眼神似盯住了美味的食物,狼幽幽,眯著眼。「記得是記得,但偶爾忘記了也是可能的,你得時常給我提醒提醒。」
他瞧著俏麗的小臉上了血色,大掌溫柔的撫在她微涼的背脊上。一用力把人給提了上來,面對面的,眼神更加晶亮,像要把她吞了一樣。
鬧鬧在心里詛咒這個混蛋,低低的問,「你干什麼!」手臂撐開了他惡劣磨蹭的胸口,「我警告你我可是病人,別動手動腳。」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這句精煉的話總結的精闢,百分之八十的男人全中。她覺著每每都被顧邵吃了豆腐,這下該反擊。
在他驚愕的表情下,兀的伸出手,緊緊摟住顧邵的胳膊,柔軟的唇瓣微微開啟,咬上了那性感的薄唇,帶著點點刺痛的允吸,又隔靴搔癢般在把唇形舌忝了一邊。
偏俏皮的小舌頭怎麼也不進入,摩挲甚至用雪白的牙齒慢慢碾磨。
顧邵迫不及待的進入那溫暖的口腔,想要逗弄那靈活無骨的舌,一把把她撈的更緊,跨坐在兩腿之間。靈巧入蛇的舌頭探入的更深,大手捏著她的。
她受不住,眼楮都憋出了淚,難自控的如蚊申吟,在他身上扭來扭去。
顧邵大掌恰著她的腰,讓她動彈不得,一雙無辜的大眼可憐兮兮的瞅著顧邵,一個犯錯孩子一般的求饒眼神。
顧邵趁著她睡著的時候也休息了一夜,現在精神煥發,精力好的旺盛,那是個小小的眼神就能把火滅了的。
「誰叫你反了的,自己種的因自己去承受果。」
鬧鬧氣憤的咬牙,粉拳就往他身上砸,不過被顧邵輕松的就接住,「你別太依賴我了,否則會被我鄙視的。」
顧邵把她放到床上,點點她的鼻頭,咧嘴笑,「你現在到學會了反將我一軍了,你要真這麼說。那行吧,兩位首長,還有政委那邊你就去老老實實的交代清楚,別藏在大人身後。這不負責任抓了幾個小戰士就去救人的行為可不好。」
她漫不經心地「啊」的一句,裝傻充愣的模模病床上的枕頭,給折了一折,墊在身後就順勢躺下了「這耳朵不好用了,估計是被水淹的。別弄出中耳炎來了,我這病人病都沒有好透徹,你就別煩我了。」
「你這什麼性子,真的給好好練練。」顧邵一臉無奈,擰了擰她的臉,「最近下了個任命,某同志表現突出很有可能轉正了。」
她轉眼吃驚看他,皺眉的樣子跟顧邵想象的興奮勁完全不同。
「怎麼突然就轉正了?」她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吧,更何況經過這次的抗洪救災事情她也知道了自己想要什麼,甚至打破了她前十幾年的追求。
顧邵沉默了半響,神色陰晴不定,「你不想留在團里?」
這份任命少不了他從中出力,他記得她的夢想,她的理想,所以想要幫助她實現。
「以前是,可現在不是。」她揚起小臉,在亮閃閃的陽光下,意志堅定,語氣更加堅定的回答「我有了新的想法。」
顧邵稍微一想就明白,肯定是這次經歷的事情給她上了一課,改變了人生觀。
「我想去支教一年。」
「支教?」
「是的,這次沿河上來的時候,大部分的村莊全部被毀。就算要重建也不是一年半載的,而那些孩子的學習是個問題,教師資源是必定短缺的。我想為他們做點事。」
顧邵的表情漸漸不對,心頭竄出一股無名之火,「你跟我商量過沒有?」
一去就是一年,難道就不該有個交代再去。
鬧鬧壓根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場景,她已經按照他所希望的方向改變,經歷事情然後長大,建立新的價值觀。她就像個探險者,听他的話,勇敢的前行,哪里錯了?
「那提調的事情你又給我商量過了嗎?」她反問。
顧邵黑著臉,「給你顏色你開起染坊了,你行啊毛鬧鬧,你折騰,你使勁折騰。」
鬧鬧一拍床,冷冷瞥了他。
「是你說要兩個人**,我現在又錯在哪?」她又掃了他一眼,「規矩是你定,合著只要我做了不對你眼的事情就是我錯。」
顧邵算領教這丫頭的脾氣有多大。
「你究竟明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她心太小,她只能容下一個人,且別人心里只能有一個她。
她當然清楚的很,否則怎麼會倏的想要去支教一年,就因為太清楚太明白缺少的是什麼想要的是什麼才會毅然決然的做出決定,想要是踐行。
「凡事都要經過深思熟慮。」顧邵壓低了聲音,控制情緒如是說。
有的時候最痛恨的顧邵一點就是,他實在是太明白怎麼把人弄、火、了!
這不是揣著明白當糊涂,她話里明了清晰的透著一番思考過的。她看到政委桌上的文件,這樣一次機會不是次次又能踫上。不是每次都能說服爸媽同意。
她神色清冷,「你是有過去的人,我也想要有一段經驗,這樣兩人在一起才不會彼此不平衡。」
「你真只想要的是經驗?你不就看不慣司嘉跟我那一段,你純粹想了法的氣我,惱我。結束了任務就心急火燎的趕過來,現在你就這麼一句,是想怎樣?」部隊的訓練可不輕松,越野跑,對抗賽,野外訓練,那一項不得專心的搞,每每結束就為了看她幾眼就跑回來。
房間的門還沒有關上,兩個人就這麼大嗓門的對吼,引了不少人的側目。
鬧鬧胸口起伏不定,爬了起來赤腳就往大門走,「咚——」的一聲,大門給關上。
回身就轉身圈住身子躺在床上,給顧邵玩起冷戰,一言不發。
小臉貼在潔白的床單上,鼻子酸酸癢癢的,一道淚珠就滾了下來。
這幾天流的眼淚要比她前十幾年流的都要多。
顧邵撿起滾落在地上的隻果,已經沾滿了灰塵,髒兮兮的。他把它準確無誤的投進垃圾桶,沒有再說一句話就轉身離開。
兩個倔強的人,總是以冷戰而結束。
**
出院那天是于晶晶來接的毛鬧鬧。
陳城從基層兜了一圈千趕萬趕的這時候才回來,在藍天包了包間想好好的敘舊。
三人中唯一臉色紅潤的就屬于晶晶,她望著清瘦了的兩個人,語重心長的嘆,「軍營真是個磨練人的鬼地方。大便拉不出屎,吃飯吃不到米,把你兩折騰成這樣。」
陳城還不知道鬧鬧和顧邵鬧了矛盾,只是心疼的給她碗里不停的夾菜,眼見碗里堆成了小山峰還不肯罷休,「于媽,你嘴還是這麼欠。」
「你輪休幾天?」咬了口菠蘿培根,鬧鬧問起,「受了不少苦吧。」
有人關心,陳城的苦水就嚶嚶的全吐出來。
「給我安排後勤的工作也就算了,沒想到一個後勤兵還要全能的。坦克、飛機、汽車、全都要給玩轉了。」陳城很是不爽。
「你好好干,以後提干,干出一番大事來。」
「我這現在負責運輸這一塊,還能從中撈點油水,就算不能當上干部,至少能養的起自己了。」他嘻嘻哈哈的說。
「總有你享樂的事。」鬧鬧低低沉沉的回話。
陳城笑起來,他還不知道毛鬧鬧已經決定下個月去下鄉支教的事情,還很熱切的攛掇她去玩,「有空我得帶你去玩玩滑翔翼還有蹦極,嘖嘖,你不知道多刺激。」
這些個極限運動可是訓練常項,慣常的兩天一小跳,三天一大跳,非得跳的人心惶惶不得終日。
于晶晶給陳城做了個眼色,想辦法把毛鬧鬧支開,要給他上一課,別口無遮攔的,鬧鬧明顯情緒不高。
正巧政委同志通知她明天去做全身檢查,鬧鬧轉身去接電話。
電話里面的聲音沙沙的,不甚清楚,直問她還要不要想清楚。
想起顧邵那張暗沉的臉龐,時而黑臉,時而還是黑臉,時而繼續是黑臉,她果果斷斷決定不要再猶豫。
家里都知道她要去干嘛,老爺子雖然口頭上稱贊但暗地來還在埋怨毛懷恩不關心女兒,讓個女孩子心思這麼重。
一周後的周五清晨,天氣明媚,微風舒暢。
支教的大巴上已經陸陸續續來了各部隊的幾名志願者。
鬧鬧整了整衣冠,肩章,拖著行李箱有點望眼欲穿的盯著遠處,吃了麻婆豆腐般燥熱難耐,恨不得扔了箱子去揍那張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