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市委書記于澤在這次疫情中扮演的角色,也是不可忽視的。市衛生局局長李遠輝在得到了最初關于疫情的報告後,便著手派人調查,得出了源頭是李根和名下的養殖場的結論。
他本準備組織人員進行防疫處理,但是卻遭到了李根和的阻撓,最後引出了市委書記于澤。
無論是從利益上,還是從政績上,于澤都不願意看到這種疫情曝光。所以,才有了後面的一系列的壓制消息的舉動。
調查小組調查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上報了省委,省委在開會討論以後,便做出了處理決定。
建州市委書記于澤的官職,被一擼到底。身為主要責任人,還兼有貪污受賄的罪名,他被解除了建州市委書記的職務,並被調查小組押往省里進行進一步的調查。
李根和則是因為阻礙執法、隱瞞疫情不報、故意傷人等各項罪名,被省警察廳直接批準逮捕,等待著他的將是漫長的牢獄生活。
最令人捉模不透的是建州市衛生局長李遠輝的處理決定。
按照華夏官場處理事故的連帶責任的慣例,李遠輝作為建州市衛生局長,應該是負有重大責任,至少是要解除一切職務,甚至要判刑的。可是最後關于他的處理結果,卻僅僅是一個黨內警告處分,其余職位等一概不變。
不要說李遠輝了,就連李強在听到李遠輝說出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良久未曾反應過來。
他們家可沒有在省里有什麼關系來著,全靠著李遠輝自己的本事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那麼究竟是誰在這里面拉了他們一把呢?
李遠輝不由想到了洛天,他記得洛天是徐國章的學生,徐國章在省里也頗有能量,這從衛生廳那位帶隊的嚴處長對徐國章的態度上可以看出來。而洛天是自己兒子最好的朋友,會不會是洛天去求了他老師徐國章,給自己說情呢?
李遠輝道︰「小強,你說會不會是你那位同學?」
李強撓撓頭,他也正疑惑著︰「爸,我不知道。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小天天?」
李遠輝搖搖頭︰「算了。以後再說吧。你那同學以後前途遠大,記得和他搞好關系。還有,你真的決定去錦城了麼?」
他有些擔心,自己兒子的性格,李遠輝最清楚不過。整個人其他都好,就是有些好斗。在建州也就罷了,出了什麼事情,他還能夠幫忙解決,但是去了錦城那種地方,隨便來個官兒,也許不是他們能夠招惹得起的。如果李強招惹了那種人物,那又該怎麼辦?
李強堅定的道︰「是的,我已經想好了。」
「好吧。」李遠輝嘆口氣,兒孫自有兒孫福,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兒子為什麼要去錦城,但是李強要去闖,就讓他去闖吧。
建州這地方,畢竟是小了點。
徐國章已經離開了建州,返回錦城。那些專家們,除了少部分人留下來,繼續處理疫情的後續工作,大部分也都陸續返回。
建州的條件有限,他們雖然將銀鱗魚的有效成分分離出來,但是這種蛋白質的結構和組成,依舊是個謎團。還有就是PrPSC朊病毒,也需要他們進行後續的研究。
這些研究,不是在建州市能夠進行的。可以說,即使是匯聚整個華夏的力量,也不一定能夠在短時間內,將這兩項研究完成。
但一旦完成,這兩項研究成果將震驚全世界,獲得國際上相關方面的大獎也不是不可能。甚至,有望突破華夏科學家在諾貝爾獎上無建樹的尷尬局面。
徐國章並沒有要求洛天跟著他回錦城,他知道洛天回家一趟不容易。而且洛天母親方雲英剛剛康復,所以,洛天更需要的不是跟著他去做研究,而是在家里陪著自己的家人。雖然徐國章很想洛天可以立刻馬上跟著他走……震顫病疫情已經宣告結束,所有的病人也都得到了有效的救治。除了在最初時候那些急性病人死亡外,就只有那五粒在龍山村發現的首次變異病例,沒有撐到洛天帶回來銀鱗魚。
疫情雖已經結束,各級政府也在繼續安撫著民心,大量的相關宣傳資料被分發下去。可是震顫病帶來的後遺癥,卻在短時間內無法消除。這不,蔡記羊肉湯館里,依然沒有人敢吃羊肉,喝羊肉湯。
洛天和張媛媛走進了蔡記羊肉湯館。
那老板娘見洛天到來,迎了上去。她對這個當初買下了她冰櫃里所有羊肉的年輕人可是記憶深刻。她初始時,並沒有認出洛天來。還是在後來才想起來竟是洛方軒的兒子。
洛天的母親患上了瘋羊病的消息,她也是有所耳聞的。天樂鄉的患者不僅僅只是洛天母親一個,還有十多個人都感染上了。那幾天可是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待在家里不敢出門,生怕被傳染了。要知道這病可是染上一個就死一個的。那時候她也惶恐過,生怕是自己冰櫃里,洛天‘寄存’在這里的羊肉里,就有傳染源。還想過要把這些肉拿出去扔了。
即使這樣,在方雲英發病後,她一直就沒有打開過那幾個裝著羊肉的冰櫃。甚至直接關門歇業,等到治療方法被研究出來了以後,才重新營業。
「兩位是吃飯還是?」
洛天笑道︰「老板娘,我是來取羊肉的。」
老板娘嚇了一跳,不可置信的道︰「你還要那些羊肉?你媽媽……」她的話只說了一半,就沒有說下去,直接說洛天母親染上了病,是不禮貌的。而且方雲英還剛治好病回來,這種話實在是不宜挑明。
「呵呵。」洛天和張媛媛對視一笑,他說道︰「老板娘,你不知道現在瘋羊病已經可以治好了麼?而且,有問題的是東山鎮那邊的羊肉,你這就是我們天樂鄉自己的羊肉,不會有任何的問題。好啦,我來拿一些羊肉回家,過年不喝羊肉湯怎麼行?」
老板娘見勸說不過,加上的確連方雲英都治好出院了,她就不再說什麼。帶著洛天進了放冰櫃的地方。
洛天取了十多斤精羊肉,用袋子裝好,告別了老板娘,和張媛媛走出了蔡記羊肉湯館。
在他離開後,那些听到了他和老板娘對話的食客,紛紛向老板娘詢問起關于洛天的情況來。
這時候,還敢吃羊肉的人,那簡直和超人無異。或者說,膽子大得令人吃驚。
「咦,我記得看報紙上面說,第一個找到藥物治好瘋羊病的人,好像就是叫洛天吧?對,上面還有他的照片!」
「對,老板娘,趕緊找找去。那份報紙,鄉里面前天每戶都發了一份的。你趕緊找找看去!」
老板娘經食客們一提醒,她也想起來似有這麼點印象。忙去後面找了半天,終于在一張椅子上面找到了那份《蜀州日報》。
「老板娘,找到了嗎?」
「趕緊給我看看。」
一名客人接過報紙,赫然在頭版頭條上,印著洛天的照片,因為印刷的緣故,不是那麼清晰,但是可以看出,絕對是剛才他們看到的那個年輕人。
「真的是他……」
「老板娘,你剛才說是洛方軒家的小子,是不是?」
「什麼時候,我們天樂鄉也出了一個大科學家!」
「洛方軒以後有福享了……」
「這不會是假消息吧?」
「屁話,省報會騙人嗎?」
「不一定,京城電視台去年還播虛假廣告呢!」
羊肉湯館里,客人們鬧成了一團,議論紛紛。有驚嘆者,有羨慕者,亦有嫉妒眼紅者。
而那老板娘,則是傻傻的望著門外。
「過年,怎麼能不喝羊肉湯呢?洛天都說了能夠喝,那就一定能夠喝……」
她猛的想起,似乎現在她根本沒有羊肉了,那些在冰櫃里面凍著的羊肉,是洛天的。
洛天家里。
方雲英正在忙著準備年夜飯,天樂鄉這些地方,過年的味道還是比較濃的。晚上,一些必須要吃的東西,是不可少的。比如用湯圓油炸而成的被他們稱之為‘元寶’的面食。
「媽,我們回來了!」
洛天提著羊肉,豬腿骨,和新鮮鯽魚,與張媛媛一起走進屋里。
「你手里提著的是羊肉?」
方雲英見洛天手里的羊肉,嚇了一跳。震顫病帶來的痛苦,可是令她心有余悸。那種滋味,簡直不是人能夠忍受的。如果不是自己的兒子有本事,指不定還能不能等到抱上孫子的那一天。
「媽,別害怕。這是安全的羊肉,可以放心的吃。」
洛天苦笑,看來母親真是被這震顫病給嚇壞了,不過他能夠理解。忙安慰道︰「有問題的羊肉是東山鎮的羊肉,這些羊肉是我們天樂鄉自產的羊肉,而且是瘋羊病傳到我們這里之前,就凍在蔡老板他們冰箱里的。放心吧,真可以吃的。」
洛方軒本來在廚房里照看著炖臘肉,被方雲英的驚叫聲驚動,聞聲跑了出來。洛天說的話他知道,他也幫忙安慰道︰「小天說的是真的。都結束了,和幾年前的豬肉病一樣,現在大家還不是一樣的吃豬肉嘛!」
「行,今晚就炖羊肉湯!」
方雲英見自己老公和兒子都這麼說,而且自己的兒子可是找到治療方法的人,是她的驕傲。兒子不會騙她,也就釋然了。
晚上,當外面響起了熱鬧的煙花爆竹聲時,洛天一家正圍著桌子,吃年夜飯。香噴噴的羊肉湯,洛天一口氣連喝了三碗。
如女乃般的湯汁,依舊香甜可口。
脆爽的羊肉,蘸上火辣辣的海椒面,帶給味蕾無可比擬的沖擊。
過年不喝羊肉湯,那還是過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