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代峰主令
煙一樣輕、銀一樣白的雪,飄飄搖搖,紛紛揚揚,從天空中飄下來,猶如一位含蓄,亭亭玉立的少女一樣,在白色的世界里翩翩起舞。
站在峰上向四周看去,凌雲峰周圍的千山萬壑,全都遮蓋在一大片白幕下,無所謂天,無所謂樹,無所謂高山峽谷。
然,天地之間,並不全都是純白一片,其中還夾雜著青灰色的數木枝干。
舉目望去,影影綽綽,似夢似幻。
子狂和風清月一路走來,身後的雪地上留下了無盡的腳印,周圍樹木上的積雪也時不時的掉落下來,但都被風清月溫柔的拂去。
二人刻意的放緩腳步,享受這蔚然壯觀的雪景。
大概一柱香後,子狂二人方至峰頂上的小屋,視線在小屋周圍逡巡一周,此時的小屋上爬滿了調皮的白雪,不漏一絲縫隙的將小屋團團的包裹住,而小屋的階梯上的積雪不知何時已被掃去。遠遠望去,如同身處童話之中。
獨自登上階梯,子狂伸出縴細的手指輕叩門扉,貝齒輕啟道︰「師父,狂兒來了。」
「狂兒進來。」聞見子狂的到來,屋內傳出清冷渾厚的男聲。
輕推開門,邁進屋內,美目盼兮。瞬時,一股暖流迎面撲來,感受著這股暖意,子狂心中微暖,但語氣中不免責怪著︰「師父,您又在亂揮霍真氣了!」
聞言,屋內的玉禪子淡笑不語。
「狂兒今日又去北峰練劍了。」玉禪子抬眼看了看盈盈走來的子狂,微微一笑。
「是啊,師父,狂兒就知道瞞不過您!」子狂嫣然巧笑,緩緩的朝玉禪子走去,每一步都盡顯雍容雅步,儀態萬千。
「你這小丫頭,就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嗎?勤奮是好事,但是自己的身體也要注意。」玉禪子看著走近的子狂,語氣中不掩心疼︰「你看看你,他日,你爺爺看見狂兒這樣一陣風就吹跑的樣子,還以為為師怎麼虐待你了!」
「師父,怎麼會呢!」說著子狂快步坐到玉禪子旁邊,美眸流轉,盡現顧盼生輝。子狂淡掃蛾眉嗔笑著略帶撒嬌道︰「怎麼會呢!師父對狂兒好還來不及呢!」
「你這丫頭!」撫模著子狂的頭,玉禪子嘆了口氣,低眸無奈的看著子狂。
「呵呵……師父今天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嗎?」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轉,子狂急忙岔開話題,嘴角咧開一個完美的弧度。
玉禪子別致的眉角忽的一顰,深深地看著子狂道︰「狂兒是不是準備下山了?」
「是啊,十年了,狂兒現在也能保護自己了。所以,狂兒想下山找爺爺。本來狂兒這次來也是告訴師傅這件事的,未想師父已經料到了。」早料到玉禪子會猜到的子狂也不驚訝,一臉平靜道,但是眸中隱藏著的是不舍。
「哎……」玉禪子帶著寵溺的笑意柔聲道︰「為師也知道你差不多該下山了,師父也沒什麼能交你的了。你帶著這個精囊,但是不到生死關頭的時候不要打開!這是為師在這兩天替你算的,有些事,為師還是不能告訴你,到時你就知道了。切記!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打開!」玉禪子越說道後來,臉色越發嚴肅,眉頭緊皺,視線緊緊盯著子狂。
「狂兒知道了!」見玉禪子嚴肅著張臉,子狂面上嚴肅的保證著。
「還有,這是凌雲峰的代峰主令,將來你遇到困難的時候這塊令牌會助你一臂之力,至于怎麼使用就要靠你自己了。」听到子狂的保證,玉禪子心緒略略一松,隨後從衣袖中掏出一塊銀色雕一「凌」字的令牌交給子狂。
「代峰主令?師父,這?」子狂疑惑的接過令牌,我在手中。而令牌一觸到手臂,子狂立覺一陣暖意鑽入身體,頓感舒暢。
仔細端視這塊令牌,隨後子狂像是發現了什麼,清眸流盼,驚詫看向玉禪子道︰「師父,這是?!」
看著子狂錯愕的表情,玉禪子淡然笑道︰「沒錯!這是千年難得一見的銀心溫鐵制成,是克制寒毒的至寶!對狂兒你有很大作用!」
「可是?」微微猶豫著。
但,玉禪子一張俊臉上滿是堅定道︰「沒有可是!狂兒就是這一代的代峰主。」
「好吧,師父,狂兒謝謝師父!」眼中一熱,雲狂心中感動,平靜的臉上帶著幾分堅定的微微點頭,遂疑惑的問︰「可是狂兒有一事不明,這代峰主?」
「原本這凌雲峰是有兩個峰主的,一個主峰主,一個代峰主。主峰主,一般常年身居凌雲峰中,不現大陸,而代峰主則是常年在大陸上游歷,其權利與主峰主差不多。其實在這兩三代前都是有代峰主的,只是到了這兩三代後,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並沒有設代峰主,所以現在大陸上基本上很少人還記得這凌雲峰是有個代峰主的。」
子狂正思索間,便聞玉禪子的聲音︰「好了,狂兒出去吧,跟你的師兄們告個別,下山吧!記得好好照顧你的爺爺。」
說完玉禪子閉上雙眼進入修煉狀態,不再答話。
見此,子狂也不打擾玉禪子,輕手輕腳的踏出小屋,默默的飄然離開。
而身後原本閉目打坐的玉禪子在屋門被關起的一刻,眼楮倏地睜開,久久盯著子狂離開時的身影,悠然長嘆,不自覺的回想起十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日,正是子狂與玉禪子在木屋談話的後三天後的夜晚。
屋外月明星稀,晚風送爽,撇去了一天的嘈雜喧嘩。
子狂的小屋內,彌漫著藥味,屋子中間的原本空出來的地方上,擺上了一個大木桶,木桶下時一堆正在燃燒的燒柴。
木桶里此時盛滿了大半桶藥水,各種各樣零散的藥渣漂浮在水面上,濃烈的藥味刺鼻入骨。然而,這黑乎乎的藥水里正坐著一個四歲的女娃,女娃雙眼緊閉,面上卻是難掩的痛苦之色,時不時的申吟出來。
屋內,或坐或站著三個少年,浴桶旁站著一身銀衣的俊朗男子,玉禪子時而向桶中加入各種藥材,時而讓站在身邊的南弦為木桶下添加木柴。
一雙劍眉自木桶中的子狂閉上雙眼後就未曾松開過,雙眸牢牢的注意著子狂的每一個反應。
「小師妹能不能熬下去啊?」一身紅衣的司馬流雲卸去了面上的邪魅,掛上濃濃的擔憂,望著子狂小心翼翼的問道。
右手邊,一身白衣的風清月淡淡道︰「狂兒定是能撐得過去!」但心里仍是七上八下。
就這樣,一天之後原本只是偶爾申吟的子狂漸漸痛的喊出聲來,撕心裂肺的叫聲讓人心疼,恨不得立即去為她承受痛苦。
然,待桶中的人兒喊道嗓子再也吐不出聲音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說起來,也許有人會說,玉禪子不是高貴清華,不勾言語的嘛?
但是,時間是個很可怕的東西,十年的朝夕相處,就算是塊寒冰,也能被融化,更何況,女主當時只有四歲,四歲的孩童頂著滿身的傷痕,卻又一直堅定的告訴你她要變強!強到可以保護自己,保護爺爺的時候,相信大多數人都會為女主動容。
再加上,女主是玉禪子最對不起的天潯師兄的孫女,虧欠師兄的便想在師兄的孫女上視線,也是正常的,況且,女主當時那麼小,長的有那麼粉雕玉琢的,任誰會不喜歡呢。
所以十年後的玉禪子,風清月,司馬流雲甚至南弦都與子狂很親近。
而子狂也漸漸的接受了他們,在他們面前時會表現出小女孩家的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