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一道紫色的閃電撕破長空,劃過一道詭異的弧度,然後黯淡在天際。
警車的警笛聲伴隨著人群的嘈雜聲,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世界上特有的哀嚎。
夏夕站在那里,薄唇緊緊地抿在一起,一滴雨水滑過下巴,滴落在地上,「啪嗒」一聲,融合在冰冷下去的血液里。
警燈在閃爍,時不時照亮了夏夕那張慘白地沒有任何血色的小臉,仿佛你只要對著她吹一口氣,那張臉,就會一點一點碎下來。
只感覺一股寒意從胸口無法壓抑地涌出,夏夕的瞳孔在一陣驟然緊縮和急劇放大中,被定型成無比驚恐的形狀,宛如被人生生撕裂的斷錦,連帶著縴維,毫不猶豫地扯斷。
剩下的,便是那漫天遍野的痛苦,一點一點蓋過胸腔,淹沒呼吸。
血跡在腳下凝固,夏夕的嘴唇在哆嗦,瘦小的肩膀在顫抖,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嗓子早已哭啞,而眼淚,卻再也沒有力氣流下來。
她站在那里,雨中,暗紅色的血液和雨水交融,混合成一種異樣妖媚的顏色,一點一點渾濁在夏夕的眸中,仿佛被人狠狠潑在地上的一杯血腥瑪麗,殘忍中帶著鬼魅的妖冶。
她蠕動著嘴唇,手指在顫抖,她想說——
涼……你起來啊……
可是地上的人兒沒有任何的反應。
你混蛋……你給我爬起來啊……
許夏涼緊閉在一起的眼瞼,沒有任何的震顫。
涼……夏涼……許夏涼!
你他媽發什麼神經病了!
大晚上下雨天……你躺在這里……不冷嗎?
涼……
起來啊,我帶你去醫院,會感冒的……
夏涼……起來吧,別躺地上了,下著雨呢……
夏涼……咱不玩了,給別人看笑話呢……
夏涼……起來啊,不好玩,真的不好玩……
我是你姐啊,我是夏夕啊……
夏夕似乎無力去辯駁一個事實,最終膝蓋一軟,整個人癱軟在許夏涼冰冷下去的尸體旁。
周圍人指指點點,似乎在嘲笑她的不堪。
「看,亂/////倫!」
「嘖嘖……可把人家害死了,多好的男生……」
「別說了,他們倆可是兄妹!」
「兄妹?親兄妹?」
「親兄妹!當初還是龍鳳胎來著!」
「作孽哦,要是知道了如今會有這麼一幕,要我是媽媽,死也不生下來。」
「現在的年輕人,就知道玩這個……玩什麼不好,還和自己的親弟弟玩,真當自己有九條命呢……」
「看看現在哦,嘖嘖嘖,死得這麼慘,亂////倫還這麼明目張膽的玩出人命來,誰家的小孩啊?」
「好像是書記家的……」
「嘖嘖?書記?如今剛上台的那個?」
「哎呦,這世道……」
「書記家,真了不得啊……」
冷嘲,熱諷。
虛情,假意。
許夏夕模著夏涼的臉龐,手指無力地攥緊。
涼……是我沒用,才會讓你連死都還要受到別人的唾棄……
是我……是我太弱……
伏在夏涼沒有起伏的胸口上,夏夕笑得撕心裂肺,只是那張不斷哆嗦的嘴唇,一直重復著——
「涼……夏涼,我們回家……」
從此以後……我帶著你的那一份,更加堅強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