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閘門一旦打開,便如洪水泛濫般一發而不可收拾。舒虺璩
平安在來到玉叔玉嬸的這間鋪子後,沒過多久,往日的那些記憶就洶涌地朝他涌來,他想起來自己和碧落認識的過程,想起了自己假扮青兒留在碧落身邊的日子,更想起自己因為看見了碧落和秦天漠在一起談笑的畫面,又听到皇上賜婚碧落和自己大師兄的消息後,失控發狂地要毀掉碧落的清白。
是我傷害了碧落,那個讓碧落哭,讓碧落瑟瑟發抖的人就是我!
碧落明明也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可她為什麼還要騙我?
因為她已經嫁給了我,已經無路可退嗎?
可我不想讓她活在痛苦中,不想讓她被過去的夢魘折磨,我想讓她幸福,我想給她快樂……可為什麼那個傷害她的人就是我?!!
碧落,我是不是要離開你?11fsn。
只有離開你,你才不會像現在這樣自欺欺人地騙自己去接受我?
可是,碧落,我要怎樣才能離開你?
濃墨一樣的夜被這場大雨撕扯的支離破碎,碧落覺得自己和平安之間多了一些軟刺。
雖然這些軟刺在她們相擁的時候不會產生痛楚,卻讓碧落感覺再也無法和平安親密無間了……
第二天平安醒來的時候,碧落已經離開。
玉嬸告訴平安,說碧落回秦府去了,讓平安留在鋪子里等她。
平安跟玉嬸說,自己想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若碧落來了,讓她不要著急,就說平安記得回來的路。
玉嬸見攔不住平安就只能讓他離開。
平安離開鋪子後,按照腦中的記憶開始在京城里回顧著自己以前去過的地方。
他來到了普濟醫館門口,想起這里面有一個叫伊凡的男人是自己的大師兄;之後他又來到郊外的竹屋,平安只需要嗅一下那竹屋里沒有任何標記的瓶瓶罐罐,就能想起這些藥是什麼,有什麼功效?平安又找到了很多張人皮面具,還有一些做面具的工具,往事的一幕幕再次躍然出現在平安的腦海……
平安想起了更多以往的事,想起自己曾是用毒和易容的高手;想起自己曾經在溫柔鄉買醉和不同的女人纏綿;想起自己手指一勾便能彈出殺人不見血的毒藥,想起自己曾雙手沾滿鮮血;更想起當自己腦中的舊疾復發時,痛不欲生的那個自己……當然這些記憶里面,還有一個神秘的黑影,他在平安的腦中像鬼魅一般存在,每當他出現時,平安的頭就不會痛了,平安似乎記得他對自己說了什麼,然後……然後平安就再也想不起來。
因為記憶復蘇得太過迅猛,平安的腦袋一下子像裂開了般劇痛無比,他倒在地上,蜷縮起身體,像一條被擱淺的魚般在地上抽搐起來……
回到秦府的碧落剛一進門就被三姨太叫去了大堂。
「四丫頭,你這昨兒才剛回來就徹夜不歸,難不成是這次南下讓你養成了不守家規的毛病?」
現在在秦府掌權的三姨太本就看碧落不順眼,今兒正好抓住碧落的小辮子就恨不得立馬把碧落懲辦了。
這會兒若是大太太主審,碧落或許還會擔心一下,但是這沒有頭腦的三姨太,碧落就根本沒有放在眼里,況且此刻坐在大堂里的只有二姨太,三姨太,四姨太還有十公主,太夫人和大太太都沒有出席。
「回三姨太,碧落昨晚去了玉嬸那里。」
「玉嬸?這府里哪里又冒出一個叫玉嬸的親戚?」
三姨太這話一說,碧落就忍不住想笑,看來府里的情況真的很糟糕啊,要不然太夫人也不會讓三姨太來負責打理整個秦府。
「回三姨太,玉嬸是跟我們布莊提供花樣的人,之前是碧落跟她簽了合同,她才將自己設計的所有花樣都賣給我們布莊。碧落這次南下一個月,此次回來就想著去玉嬸那里看看,以免這關系疏遠了,玉嬸會有怨言,進而影響布莊的生意。」
「四丫頭說的沒錯,我們布莊主要的花樣設計都是玉嬸提供的。」
二姨太略帶鄙夷的語氣開口道,三姨太這一听立馬沒話了。
「雖然你是為了布莊的生意,但也不能徹夜不歸啊!這要是被旁人听了去,還以為我們秦府的小姐都像你這樣,沒有門禁,行為不檢點。」
「三姨太教訓的是,碧落這次走的時間長了些,所以才和玉嬸一聊就聊到了天亮。」
碧落給了三姨太一個台階下。
「算了,看在你這次幫府里解決的難題的份上,這次就先饒了你。不過你要記著,若再有下次,就休怪我家法伺候!」
「是,碧落記下了。」
碧落心想,不過是晚歸你就想用家法教訓我?果然是恨不得要早點給我些顏色看看啊?
不過就憑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三姨太盤問完之後,眾人就各自散去了,十公主叫住碧落,說要跟她聊聊,于是兩人就一起來到後院碧湖的涼亭里。
「四妹這次走的比預計時間長很多啊,是不是事情很棘手?」
十公主這邊剛一坐下,藤嬤嬤就端來一盤山楂,一盤葡萄還有一盤酸棗糕,十公主拿起一顆葡萄遞給碧落。
「不瞞公主,這一路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碧落都不知道如何說起。」
「我听說,跟你一起南下的喜護院和青兒都沒有一起回來,她們去了哪?」
碧落將手里的葡萄放下,黯然地答︰「死了。」
「死了?怎麼會這樣?」
「我們離開京城後沒多遠就遇見了山賊,青兒為保護我不信被箭射中,我們一起掉進了河里。」
十公主見碧落難過就忙轉移話題說,「四妹能幸存下來真是祖上保佑,但人死不能復生,四妹也不要太難過。」
「嗯。」
「既然回來了,那我們就不提過去的事,一切向前看。」十公主說完後,又拿起一塊酸棗糕咬了一口,「其實,今日我叫四妹來這里,是有一事相托。」
「公主有話直說。」
「你走後,太夫人便將米鋪的生意全都交給我打理,可是我……」十公主說道一半停下來,用手捂住自己的小月復告訴了一個讓碧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消息,「我已經懷有三個月的身孕。」
三個月的身孕,那不就是成親那個月就有的孩子嗎?
碧落還記得二少女乃女乃姚雨煙的孩子就是在那個月意外流產的,流產的原因至今都是謎……15174053
「四妹?」
公主見碧落半天沒反應,忙叫了聲,碧落回過神後強拉出一個笑容向公主恭喜道︰「恭喜公主,賀喜公主。」
「噓。」
公主對碧落擺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壓低聲音告訴碧落道︰「別聲張,這件事我只告訴了四妹你,大太太和太夫人都不知道。」憶憶那叔想。
碧落訝異地看著公主,不明白這麼大的一個喜訊為什麼要隱瞞。
「我知道四妹一定很困惑,其實會這樣做是因為安全起見……」
公主告訴碧落,在知道自已懷孕前差一點出現了小產的跡象,幸好宮里的御醫醫術高明才保住了這個孩子,之後公主就讓御醫三緘其口不許對外聲張,而自己和藤媽媽也開始著手調查這件事。
可這麼多天過去,非但沒有查到那只幕後黑手反而好幾次遇險,于是公主決定一直隱瞞下去,但隱瞞始終不是法子,這肚子遲早會顯露出來。
「所以,我想把米鋪的聲音交給四妹打理,不知四妹意下如何?」
「這個……」
「這件事只需要四妹點頭即可,太夫人那里由我去說。只要四妹同意,我即日就會借口想母後而搬回宮里住。」
「碧落身卑位微恐不能擔此大任,公主不如把生意交給二姨太或是是三姨太,四姨太她們。」
「不怕四妹笑話,我會做這樣的決定,完全是為了天黎。他現在雙目失明了,在秦府的地位也岌岌可危,如果我不為他掌握些權利在手,日後他如何在秦府立足?這米鋪的生意,大太太好不容易才從二姨太手里幫我搶了回來,我怎麼會又交到二姨太手里?三姨太和四姨太根本沒有做生意的頭腦,眼下米鋪的情況本就很糟糕,若再讓她們去打理,怕是會難以維持。四妹聰慧機智,又是我信得過的人,把米鋪交給四妹我最放心不過。」
面對公主的信任,碧落在心里冷笑了下。
如果你知道你的信任是我傷害秦天黎的利刃,還會把這份信任交給我嗎?
如果青兒沒有死,也許我現在還會拒絕接過這把利刃,但現在情況不同了,這把利刃就算你不給我,我也會想辦法搶過來。
「既然這樣,那碧落就恭敬不如從命。」
公主見碧落答應了,忙高興地握住碧落的手說︰「日後就辛苦四妹了。等我進了宮,若是想你了,你可一定要來宮里看我啊。」
「嗯,碧落只要一有空就會去看公主。」
「四妹你說,我這一胎會是男孩,還是女孩?」
「公主喜歡什麼,就會是什麼。」
公主幸福地撫模著自己的肚子說,「如果真能心想事成的話,我希望是個男孩,像他父親一樣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