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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偷雞蝕米

盧支書沒接觸過機構的工作人員,政府部門也不願意上山做項目,那里簡直太難走了,上去了,就不想下山;下山後,就不再想上山,難怪有些村民根本不想趕場上街,來去一次實在太艱難了。花費路費不說,人坐車也難受,不是有特別的需要,一般人不願意下山。

從村級公路上走,要繞很大的彎子,當初修路,就是鄉長帶人修的,爭取到了一點資金,專門將公路繞道修建,一直修到鄉長老家的門口,無形中增加了不少路程。另外,修到他家里之後,開始往紅田村修路。從他家到紅田村,更難走,彎道相當多,又危險,走那樣的路,心都在嗓子眼兒上吊著,隨時都有可能出事。沒有好的駕駛技術,一般人不敢從那小路上來,還不如走路穩當。

盧支書說︰「你們這套作法倒新鮮,不過,我願意嘗試和你們配合,按你們的操作方式來做,選出管委會,交給管委會來實施全村的水利項目。」

「等將水源確定下來之後,再制作新的實施方案,需要切實可行的,不是花瓶好看的。」尹懋說。

「是啊,當時村里要報項目,時間緊迫,就請盛昌站長上山來實地踏勘,連夜制作出方案,報到縣民委,趕在了利川民委前面,結果據說利川民委你們沒去,原因在于他們那里是平原,對水的渴望沒有我們這里強烈。結果才落戶宣恩,具體來說,落戶在紅田村,這個要感謝盛昌的勤快和專業了。」盧支書說。

沒錯,dashing基金會做項目離不開省民委的支持,民委代表省一級政府,和基金會劉小姐接觸,才將項目進展得有聲有色。因此,為了照顧各方的利益,劉小姐還是比較听從省民委的話的,從立項到實施,她都要考慮考慮省里的態度才做決定。開始還不習慣,後來就逐漸明朗,完全顛覆了德志學習操作項目的原則,到村之後,才逐漸試著用所學的方法來推動社會工作。

劉小姐本來听齊老師的安排,齊老師準備听省民委的安排,結果因著省民委主任的家鄉的人不爭氣,不拿出實施方案,明顯不配合,劉小姐清楚強扭的瓜不甜,既然人家不要,干嘛要涎著臉要硬塞給人家呢?

對于禮物,伸手願意接住的,施惠者才樂意捐輸,不想要的或者勉勉強強的,干脆不給,免得後期非常不好操作。這一點,德志認為劉小姐把握得不錯。好歹她還要在dashing基金會混的,犯了低級錯誤是不能饒恕的,那些不願接受禮物的人,寧願放棄,也不要冒險。

齊老師沒想到熱臉貼上了冷,見劉小姐不答應,也只好算了。省民委的領導也就不好再說什麼,只有抽空去教訓教訓當地領導一頓了。其實,他們有的是資源,對劉小姐這點援助,根本看不上,還惹一身麻煩,何必自討苦吃?又是嚇死人的項目,國際機構的善款,誰敢動用。國際組織的工作人員,誰敢得罪。別搞到最後,偷雞不成蝕把米,得不償失。與其後面的爛攤子不好收拾,不如一開始就不伸手要援助。說來說去,還是利川民委的領導聰明。即便省民委領導批評一頓,又有何妨?只當是一陣冷風吹過,沒有關系。

水從山洞里流出來,同時,也有冷氣吹出,底下就是懸崖,長著密密麻麻的雜樹,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這次的任務就是看水源,開會可能需要下一次再來才能確定具體召開時間。

回到盧支書家,無事可做,看看電視,尹懋就像很多農戶一樣,喜歡收看一些武俠劇或者抗日題材的節目,說俗點,就是愛看打仗的,明知道那些動作十分假,完全是聲光組合,就是愛看個熱鬧。盧支書每天坐在家里,就有很多人來找,他們大多數是病人,或者家里有生病的豬,山上條件差,請醫生給人看病,或者請獸醫給牲畜看病,都很不方便,即便賺錢,那些鄉村醫生或者獸醫也不願意來。

大多數人頭疼腦熱的,都願意打吊針輸液,這樣會好得快一些,舒服一些,哪怕花多點錢,也願意,只要自己舒服,能早點干農活兒就行!實際上吊的都是抗生素,那些抗生素讓人往往缺少了抗病的能力。許多人往往為了達到目的是不擇手段的。

在盧支書家的後院,堆著一大堆玻璃空瓶,還有一些塑管針頭,亮晶晶的,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那是醫療廢品,需要集中處理,但在這個地方,沒有集中銷毀的地方,只有埋掉。盧支書一直在忙,就沒有時間來處理醫用廢品。

這個小小的山村,就是將來德志要工作和生活一年的地方。很明顯,尹懋已經不可能在這個村,原因很簡單,上山下山都非常難,這次來訪,是尹懋的第一次,也可能是尹懋的最後一次,無論怎麼說,尹懋都不可能經常光顧這里。

條件最艱苦的地方往往是德志工作的地方,好一點的,往往不屬于他。比如毛坡村、恩施市的馬坡村,牛場村,這些地方都已經名花有主,但都不屬于德志。德志沒有背景,沒有關系,更不會背後議論人,打小報告,只有老老實實地做事,將就著好好地混到大學本科畢業,雖然這個學歷,不被領導所承認,也不會引起領導的重視,更不會將來有了文憑會給德志漲工資或者更好的待遇。

德志就是看電視的時候,也會拿著單詞本進行記憶,哪怕都記不住,也可以混個眼楮熟悉,經常見面的人,就比較熟悉了,下次再看到,即便想不出,也能連蒙帶猜,弄個**不離十。德志實在沒辦法,人過四十不學藝,趁才三十出頭,還可以有幾年奮斗。

無論結果如何,只要付出過,就不會後悔。

尹懋決定從小路回宣恩。德志也想走一走小路。

從鄉村公路走,非常難走,山洪將路面沖得坑坑窪窪,巨石出來,非常嚇人,車技不好的,有可能會摔跤。底盤稍微低一點的轎車不可能上得山來,能上來的,是那些類似于拖拉機的農用車,看起來挺丑,但是走起來有力,特別是爬坡能力,更是值得欣賞。這樣的拖拉機,只有在武陵山區才容易看到,湖南生產,別處絕跡。

在村支書停留了兩天,盧支書家的狗反而和尹懋、德志熟悉起來,在下山時,那狗竟然送德志走下山,走了很遠,很遠,那狗都舍不得離開,無論德志怎麼去趕,那狗始終不肯走,到最後,見到了以前的小鄉鎮的時候,那狗終于被趕走,向山上跑去,最後消失在德志的視線中。

德志小時候家里也養了一條狗,非常通人性,很愛跟德志玩,走到哪里都跟著,沒人敢惹德志。那狗是德志的保鏢。後來,德志要到城里上學了,那狗跟著德志跑了很遠很遠,最後才被德志父親給趕了回去。後來德志放暑假回老家,那狗老遠都跑過來接德志。

第二年暑假回去,德志發現那狗不見了,問女乃女乃,女乃女乃說︰「已經死了。天天到村口看著遠方的路,想你了,快回來。」

德志當時就哭了,心痛得很。真是一條好狗。

其實,那狗是一條很普通的土狗,不是狼狗,也不是哈巴狗,不名貴,但心最誠,對德志最忠實。

基金會的幾乎所有的同事都被狗咬過,因大多數同事都在村里工作,和村民打交道,難免會踫上狗。德志暗自慶幸,是不是狗也辨忠奸善惡呢?狗專門咬壞人,不咬好人?其實,這個是不一定的,但這也不是純粹的巧合,仿佛這是必然要發生的。

小鄉鎮上本來人口不多,每天的車來往很少,都是定時,不巧的是,德志和尹懋下山時,那車已經開走,想等下一班次,要到下午了,有人建議,不如上山,到主公路上,那里從潭水鎮開來的車每半小時一輛,非常頻繁,到宣恩應該沒問題。

他倆決定爬山,非常累,中間休息了幾次,仿佛總也沒有頭,但信念支撐,還是要回到縣城,要麼,就在半山坡休息一晚了。要麼到縣城,要麼半路露營,比較來比較去,決定還是回縣城。

爬山很累,有些路段幾乎是六十度的斜坡,非常難走。但這條小路已經被人開闢出來,路上也有人從身邊過去,看樣子,德志還是鍛煉得太少了,對這座山的征服還需要時間。好在德志年輕,爬山太累,休息兩晚上,基本都能恢復過來,體力又增強,走路時除了腿肚子還有些酸麻外,基本上都能正常行走了。

听到汽車的聲音了,回頭看看,那些被征服的山路,都踩在了腳下,看到剛才逗留的小鄉鎮,那里已經成為一個盆景,非常美麗。

一條小河繞著小鄉鎮,白色的綢緞飄舞著,在青山之間蜿蜒,白色的房子,裊裊升起的炊煙,山谷中輕紗一般的雲霧,還有太陽映射出的七彩光芒,組成一幅美麗的風景畫。

到公路後,德志腳踩在公路上,摩擦著粗糙的石子瀝青路,順著山坡而建的路,看起來比較陡,但是經過徒步爬山的人,就覺得走在公路上,就覺得是一種幸福。

人生就像走路,走過坎坷路,突然行走在平坦路時,哪怕平坦路仍有坡度,仍感到幸福。只有經歷痛苦時刻,才會珍惜歡樂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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