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苑言語里的無奈和那絲蒼涼，讓李智惶然覺得眼前的女子，好似經歷過太多的事情，那沉澱下來的豁然和淡泊遠非他所能理解，看透的。
顧清苑看著李智怔忪的樣子，淡淡道︰「其實，很多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復雜，外公不想說自有他不想說的緣由。你就算打探清楚了，對外公來說絕對不是值得開心的事情。既然如此，又何必揪著那無法挽回的事情不放呢！」
「可是，我心里……」李智眼里滿是愧疚，不安。
顧清苑看著，聲音透著空寂，「大表哥，往事對于家母來說已經不存在任何意義！而我和外公一樣，從此也不想在提起。」
「大表哥，追著往事跑已經沒有必要。還是往前看吧！在外公離開的這段日子，他一定不想看著李家亂糟糟的。所以，做一個有擔當的好孫兒，讓外公看到他就算不在李家了。李家依然有人撐起，讓他放心的離開，能夠平靜，安樂的度過晚年，才是你當前該做的。」
「不要為了過去，忽視了眼前，等到日後又是一場後悔。再好好在外公面前盡盡孝吧！」
顧清苑話出，李智豁然明了了很多，同時也意識到他好像明白該怎麼做了。
「清兒，謝謝你！」李智看著顧清苑眼里是滿滿的感激，心里卻是滿滿的復雜。
李家
舒嬤嬤看著躺在床上神色蒼白的李大女乃女乃，手里端著皺，臉上滿是擔憂，勸解道︰「女乃女乃，你就用點兒飯吧！你不吃不喝的身體如何能受得住呀！你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那你讓兩位公子和雪兒小姐該如何是好呀？」
大女乃女乃听著垂淚，有氣無力道︰「我這樣一個要將要被休棄之人，就算不死。活著也一樣顧不了他們，甚至還給他們臉上抹黑，如此，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女乃女乃，你說的那是什麼話，事情不是還沒到那一步嗎？」舒嬤嬤急聲道。
「李謹他休書都寫了，還有什麼可說的。」
「女乃女乃，大爺不是還沒蓋印嘛！看來大爺也是不忍的。女乃女乃，你要打起精神，好好跟大爺求求情，事情還是有轉機的。」舒嬤嬤苦口婆心道。
李大女乃女乃听了眼里閃過諷刺，悲切道︰「不忍？李謹如果不忍就不會寫下休書。這寫日子，我父母親跟他好話說盡，我甚至給他跪下，可他呢？一點兒情意都不顧，更是什麼情分都不講，嗚嗚……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女乃女乃……」舒嬤嬤還欲什麼，听到腳步聲傳來，頓住，抬頭看到李智走了進來，趕緊起身，恭敬道︰「大公子。」
李智微微頷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絕食反抗的母親，看著舒嬤嬤道︰「你先下去吧！」
「是。」舒嬤嬤看出李智跟大女乃女乃有話說，恭身告退。
李大女乃女乃看著自己兒子，眼里有心痛，有冷意，「怎麼？又來問我曾經對你那個姑姑做過什麼嗎？」李大女乃女乃說著，不等李智回應，就沉怒道︰「我告訴你，隨你怎麼想我這個母親，我沒什麼可說的，再問也沒什麼說的，想為誰討回公道，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說完閉上眼楮，做不听不看，不回應狀。
看著李大女乃女乃激動的樣子，李智臉上沒有了以往的焦灼，不忍，神色淡淡的坐下，靜靜的看著大女乃女乃，平淡道︰「母親，對于曾經的過往，我已不準備再問。」
听到李智的話，李大女乃女乃猛然睜開眼楮，眼底溢出一絲喜色，「智兒，你相信母親。？」
「母親，過去的事情我無從探究，也從不曾參與，事實到底如何更無從得知。所以不存在信與不信。」李智淡淡道。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母親，有些事情我信與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做過。」
「李智……」李大女乃女乃神色悲憤，「你竟然還在懷疑自己的母親，你這個不孝子……」
「母親不必激動，兒子今天過來不想追究什麼。只是想告訴母親，有些事情如果做了，請母親誠實的面對。你比兒子經歷的多，相信你心里自有一桿稱，曾經做下的事情，是對，是錯，你自己心里比誰都清楚。」
「我清楚什麼，我什麼都不清楚。」李大女乃女乃喘氣，冷怒道。
李智正色道︰「母親，祖父的秉性你是清楚的，你這麼鬧完全不解決任何問題。只會讓祖父更加的惱火，而你最後的結局，要麼死，要麼休。難道這就是母親你想要的嗎？」
「我不想，就能改變嗎？你們李家已經完全容不下我了，我能如何……」李大女乃女乃哽咽道。
「李家容不容，就看自己你願不願。」
「什麼意思？」
「母親，如果你真的做過對不起姑姑的事情，那麼就坦誠的面對，去祖父的面前叩首，認錯，懺悔。請求祖父的原諒……」
「李智……你……」
「母親你該知道，祖父既然已經開口，你就算是尋死覓活也是絕對躲不過的。既然犯了錯，應該想的是改過，而不是逃避。托著，耗著也不會有任何改變，而你心里想的那個僥幸完全不存在，所以，該怎麼做母親好好的衡量一下，不要等父親真的下了休書，你再來反省，那時已經晚了。」
李智說著起身，看著李大女乃女乃驚疑不定，變幻莫測的表情，沉聲道︰「兒子在祖父那里等著你。」說完起身離開。
李大女乃女乃看著李智的背影，神色不定，她的兒子好像那里不一樣了。
書房
李智走到李翼常待的地方，守在門口的小廝看到李智，趕緊道︰「大公子。」
李智點頭，問道︰「相爺可在里面？」
「在。」
李智听了抬腳走進去，書房里靜靜的，李翼背對著他坐在軟榻上，放輕腳步走到跟前，看到李翼閉著眼楮好似睡著了。李智輕輕拿起一邊的薄被為李翼蓋上，在他對面坐下。看著李翼剛硬的面容，還有那又染了不少華發的花白頭發，眼楮不由酸澀。
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祖父，也第一次真正的感覺到，祖父他，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