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奕維走出電梯,打開車門,車子還來不及啟動,身上的手機就響起,看了眼來電顯示,他將西裝扔在副駕駛座上。舒虺璩
「喂,媽!」
「兒子……回來吃飯吧。」簡母嚴芙凝的聲音從听筒彼端傳來。
簡奕維靜坐著,左手微微支起搭在車窗上,沉默許久,緩緩道︰「好。」
收了線,他嘆,回撥了電話嫦。
未央坐在沙發上,樂典歪在他的身邊,懷里抱著小典典,「媽媽,你手機響了,是小四。」樂典一邊看著,一邊把電話遞過去。
「我今天不回去吃飯了。」透過電話,嗓音是那男子獨有的低沉,還夾雜些輕微盅惑的磁性。
未央回過神,「哦,那我跟典典吃。任」
半天沒動靜,未央耐性等著,透過電話是男子略微濁重的呼吸,清明可聞,挑了下眉,未央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先這樣,我先掛了。」
收了線,未央回過神,兒子模著小典典的頭,歪頭看著她,「你有心事哦!」
未央伸手將兒子抱進懷里,「典典,你慕叔叔要走了。」
樂典嘆了口氣,「他要不走,整天看著你跟爸爸恩恩愛愛麼,如果是我,我也走。」
未央蹙眉,「他,不愛我!」
樂典翻了個白眼,「蛋糕叔叔不愛你?他怎麼會不愛你呢!」
「他有個深愛的妻子。」
樂典嘆氣,「媽媽,我從未見過慕叔叔的妻子,甚至連一張照片都沒有見過……他如果不愛你的話,怎麼會願意待在你的身邊呢!」
未央的心驀地一沉,看著兒子漂亮的臉蛋就說不出話來,樂典看著她,搖搖頭,「媽媽,你知道文成公主與松贊干布嗎?」
未央點頭,「知道啊,為什麼這麼問。」
「我跟外婆去過拉薩哦,去過松贊干布給文成公主建造的布達拉宮,然後我听外婆說過的,文成公主十六歲去就去和親,但是松贊干布在三十四歲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兩個人的婚姻生活僅僅生活了七年,可文成公主還是留在**四十年,外婆說了,真心愛慕才會挽留一個人的腳步,我覺得慕叔叔對你就是這樣的,如果不是他真心的,沒有任何能讓他留在你的身邊,再說了,慕叔叔這些年,對你很好,不是嗎,你問問陳曦阿姨就是了,陳曦阿姨經常對我說,你們是金童玉女。」
未央一噎,頓時說不出話來。
看著未央糾結的樣子,樂典嘆氣,把小典典扔在地上,圈住她的脖子,神色很認真,「媽媽,你是怕慕叔叔愛你嗎?」
「呃……」
「你真的很沒有出息呀,你自己問問他嗎,如果他愛你,就愛唄,你怕什麼嗎!」
未央長長的睫毛一顫,沒再說什麼。
樂典趴在她的肩上,「媽媽,你不會跟爸爸在一起的,對不對?」
「我這不是跟他在一起嘛。」
「如果你是真心的想要跟爸爸在一起,為什麼不把君君帶過來,而是把我帶過來,是君君,爸爸就不會認為我不是他的小孩了,而你們也會在一起的,對嗎?」
「君君的身體一直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未央嘆氣。
樂典跟著嘆氣,「你怕慕叔叔愛你,可你又不跟爸爸在一起,那要怎樣呢?」
「我只是不想因為我跟你爸爸相愛,再有其他的人受到傷害,我不希望你慕叔叔愛我,是因為慕叔叔給我的愛,我還不起,早就還不起了。」
「那如果你跟爸爸最後不在一起了,我會跟君君分開嗎?」
未央沉默,最終什麼話都沒說。
樂典也沒問,兩個人吃完晚飯,未央坐在沙發上看貓和老鼠,樂典拿著電話在煲電話粥。
「我可想你了,你又沒有想我呀,你現在自由嘍,不用守著咱家那個嘮叨的女人嘍。」
未央蹙了下眉,什麼叫嘮叨的女人,在兒子的心目中,她是一直這麼被評價的嗎?
「那你我跟你換!」
樂典咯咯一笑,「不要不要了,主要是爸爸非常帥,跟你一樣帥哦,我終于知道為什麼媽媽愛你比愛我多一點了!」
未央翻白眼,這倆孩子就這樣肆無忌憚的討論自己的母親,而且一點都不考慮當事人的感受嗎?
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咯咯的笑不停,樂典止住笑聲,「我跟你講,小鄭一直覺得自己是美男子,要是見到爸爸那臉肯定要丟到大西洋去了。」
「媽媽,要跟我講話嗎?」
樂典看了眼未央,嘆了口氣,「媽媽怕想你,所以不敢給你打電話。」
那端傳來小小的嘆息聲,「就這樣,我要睡覺了。」
收了線,樂典坐在她一旁,「媽媽,我要睡覺了,晚安。」
未央點點頭,看著兒子把小典典抱走,然後自己上樓,她看了眼時間,依舊在沙發上發呆。
而在簡家老宅子的餐桌上,簡奕維從進門就僵著臉。
簡榮博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伯母,我來收拾吧。」白筠說著,就與佣人一起收拾桌子。
「筠筠,有什麼不好?」嚴芙凝意味深長的道,「奕維……你這般的無法無天,讓我跟你爸爸的臉放在哪里,六年前鬧的還不夠嗎,要不是筠筠的父親出面擺平,哪里還有咱們一家子的團圓呢?」
簡奕維始終抿著唇,沒說話。
簡榮博眼楮一眯,手中的茶杯一扔,「沒听見跟你說話嘛,整了些什麼東西,簡家還就出了你這麼一能耐的了啊,馬上結婚,不準跟她來往,這些天我是給你面子,你再不收斂,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簡奕維慢條斯理抬起頭,視線一眯,「爸……別的事情,我都可以妥協,唯獨在未央的事情上,我不會妥協。」
「她是你姐姐的孩子。」
「她與我而言,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我用生命去對待的女人!」
簡榮博呼吸一緊,抄起面前的紫砂壺就朝他扔去,簡奕維沒躲,那滾燙的茶水落落在了胸口,滾燙的水讓他的胸口一灼,他眉眼不挑,就任由那茶漬漫染了他雪白的襯衣。
嚴芙凝一怔,「你這是怎麼回事,父子倆就愛不能好好說話嗎?」一邊說著,一邊擦去簡奕維身上水,「兒子,有沒有燙傷……你從小听話,就不能好好跟你爸爸說話嘛,小央……她不行!」
白筠站在廚房門口,目光盈盈看著燈光下那張英俊的臉,靜靜看著,沒有一絲的情緒起伏。
「在我決定讓她再次走進我心里的時候,我就沒打算再妥協,無論什麼人,也無論任何事情,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讓她偷偷的站在我身後,以前,我們在人前從未牽過手,像是陌生人,我以為我護著她,沒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對她最好,可最後是什麼,她離開我整整六年……我愛她是孽,她愛我,也是……我們都努力過,逃避過,可就是她了……除了她,我不要任何人,您的客氣與不客氣,跟我沒有什麼關系,我簡奕維的人,誰也動不得!」
言畢,他起身,簡母愣在當前,說不出話來。
他直奔客廳,撈起西裝朝外走,白筠歉意一笑,「伯父伯母,我沒關系的,我去看看。」
簡奕維上了車,白筠打開車門坐上。
車子駛出簡家的大宅,郊區的公路上,空無一人,簡奕維一腳踩下剎車,倏地捏住白筠的下巴,「想玩,嗯?信不信我掐死你?」
白筠看著他,波光瀲灩,看著他,「要我有路可走,怎可出此下策,我也希望那人過的好,如果你肯,我一輩子保守這個秘密,只要你讓白家度過難關,我離開中國,這樣,還不可以嗎?」
簡奕維眯起眼楮不說話,似在思量她話中的真偽。
白筠下巴似要被他捏碎了,「你也可以選擇不肯……淘淘對之鶴一片痴心,可這些年來,我明白,之鶴根本就沒有忘記我,你答應我,一舉多得,不好嗎,白家真的是走投無路了,錢蔚連同慕斯遠給白家施壓,我……」
「你真的讓我惡心,讓我真惡心。」簡奕維蹙著眉,緩緩松開她的下顎,「白筠,你別再耍花樣,我有很多方式讓你生不如死,別在她的身上打主意,我警告你!」
「不,我不會!」白筠一副楚楚堪憐的模樣,溫順道。
「下車。」他道,目不斜視看著前方。
白筠環顧四周,這地方清靜且偏僻,半夜了根本就沒有出租車,可看著簡奕維寒氣四射的臉,她打開車門下了車。
他一腳踩下油門,車子的尾燈消失在她的視線里。
白筠眼里含淚,你有你愛的人,我也有……若有別的法子,我不會用那個秘密來逼你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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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車到未央城外,男子坐在駕駛室里,透過燈光看著那暖暖路燈照耀著的大房子,他手里燃了根煙,直到煙燃盡時,他終于撥通了電話。
未央腿上放著筆記本電腦,看了幾個數據,沒看來電顯示,就接起電話,「哪位,我是alysa。」
「在做什麼?」
「呃……玩電腦呀!」她道。
「寶貝……陪我去吃點東西去吧。」未央一笑,「現在,你晚上沒吃飯嗎?」
「我在門口。」
未央將電腦一丟,「等等,我馬上來。」未央匆匆切斷通話,上樓換了件輕便的衣服,頭發濕濕的沒干就朝外面趕。
宅子足夠的大,一路小跑趕到門口,也需一段時間。借著車內昏弱的光,簡奕維將面前的人兒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一番,那樣的她,他都喜愛,這樣一身簡單裝束的女子,在瑩瑩燈光下竟也美的不可思議。
未央歪著頭,隔著玻璃與她對望,她背著手,靜靜等待著,他笑,下了車,她依然不動,他上前,挽住她的腰,她才輕輕笑,挽住他的頸,細細端詳著他的臉,暈黃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另一側淹沒在夜色里,未央有些貪婪的看著,不禁被他盅惑,這樣的男子,如斯俊美,高傲的如此渾然天成,每一絲輪廓都似經過了雕琢,上帝于他,太過偏愛,或許,對她也太過偏愛了,這男子愛她……
「干嘛,大晚上的像私奔一樣!」
「寶貝,我們私奔吧,去哪都好。」他道,言語輕巧,似認真似揶揄,她嘴角有淡淡笑意,未央還怔忡著,男子即傾身,將她抱起,極自然地,將頭埋進女孩兒赤.果的肩胛處,順帶緊了緊環在她腰間的臂膀。
未央一怔,掙月兌,想要問跟究竟,他搶在她之前開口,「別動,就一會兒。」
他的聲音帶些疲憊的溫柔,未央的心一疼,他好象真的累了,看樣,今夜是跟不平常的夜。
抱了許久,他才松開她,抱著她上了車。
車子啟動,沿海的公路,削去城市璀璨的光影,寂靜嫵媚,夜色也模糊了海岸線的行蹤。
「我們去哪?」
「吃點東西!」
未央再沒問,而他也默契的什麼都沒有開口。
車子行駛好一陣,七拐八拐的進了一條安靜的巷子,只是店里卻無缺席,他牽著她的手進店里,穿過前廳走到窗邊。
老板跟他好似很熟,簡奕維笑著介紹是她是他女人,男子細細打量他一番,在他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兩人就相視而笑。
未央透過落地窗望向窗外,波瀾不興的璀璨迷人的海景就如此落了眼底。
簡奕維點著了東西,伸過手,模了模她的臉蛋,順便將她的發勾到耳後,「看什麼呢?」
「美景……」
他一笑,「忘記了你的人生格言了,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睡遍天下美男。」
未央莞爾,「你還記得?」
「當然!」他道,「你說過的話,我一直記得。」
未央沉默,只覺得今晚的夜格外的濃沉,以至于讓她感覺到他的情緒也有些許的無奈與沉重,她不喜歡。
「今天做什麼了,不高興嗎?」
「回家。」
她一怔,心里也有了個大概,「外公跟外婆,不高興了,是嗎?」
「嗯。」
「白筠也去了嗎?」
「嗯。」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直到服務員送來他的晚餐,未央喝了點粥,「小四……」
「嗯?」
「我已經長大了,也明白了很多事情,相愛是一回事,兩個在不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我跟你本來就是不對的,外公外婆沒有錯,就算是我們自己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讓我們分開,但事實呢……現實與想象是有一段距離的,如果有一天,我們分……唔!」
話沒完,他便湊上去,狠狠吻住她的唇,未央招架不住,身子抵在沙發背上,簡奕維掌住她的後腦勺,吻得深入,似要將她吞下去,未央一慌,攀住他的肩,探出舌尖,踫觸著唇中與她纏綿卻又似有幾分掠奪的男子的舌,她細細的嘗著,煙草味道,薄薄的酒香從她鼻端氳開,還有她熟悉的男性氣息,一時間便讓她迷惑,讓她沉淪,未央迷醉之際,她便被男子吸吮著含進男子的唇腔間,被他肆意索吻歡纏著。
海潮蕩開漣漪,璀璨迷離,親吻的影子映在身後的落地玻璃上,似千年後都將成為古老而亙古不變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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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拖著春天的尾巴,住在海邊仍有瑟瑟涼意。
那天晚上,連續幾日,未央都沒再問那個話題,一切似乎相安無事,而這幾日她甚至連慕斯遠的一通電話都沒有接到,只是在錢蔚給她出工作報告時說,人已經去了香港。
事情並不復雜,她現在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而簡奕維那個冷靜諱莫如深的男子,自然也隱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做些什麼,那夜,景色那樣美,也不過是他的幾分試探,試探她是否真如他心中所想,沒有以後,也試探,她是否真如表面那樣的冷硬無情。
如果是,他會用盡他的所有也會將她挽留。
這是近日來,他走到哪兒便將她帶到哪兒,他在談公事,一點都不避諱她在身邊,而兒子呢,每天都吵著讓他哄著睡,兩人一起洗澡、一起晨跑,親昵的樣子,都讓她不忍動容。
她甚至有一種沖動,就想這麼跟他走下去,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顧,不管曾經,也不顧以後,就這樣與他廝守到天荒地老。
而這些天,他有些忙,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推開書房的門,之鶴楚泱都在,還有幾個專案的經理都在家中的書房里開會,今天,仍然是一副與前幾天相同的光景,偌大的書桌上,一堆文件鋪了大半個桌面,有些雜亂。
所有人都沒有抬頭,「你先自己吃東西,我們也快完了。」
未央點點頭,走出書房,看了一眼他專注工作的樣子,未央心下,這樣渾然天成的高貴與淡然,似乎對什麼都篤定。
下了樓,樂典趴在地毯上畫畫,哼著小調,心情不錯。
畫,她可是得了慕斯遠的真傳,只是今日忙,似乎生疏了些,支了畫架,鋪了紙,調了顏料。
慕斯遠也說她是有天分的,幾眼就能抓住畫中人物的靈魂,寥寥數筆,兒子伏地作畫的精致,便有了輪廓。
樂典蹙了下眉,跑過來,撲到她懷里,小手往顏料里一伸,她白色的裙子就多了色彩。
「跟誰學的這麼壞,嗯?」
兩個人扭到在了一起,簡奕維下樓,見著的就是這副融融其樂,唇角不覺彎起一個弧度,心底,似被什麼盈滿了,暖暖的氣息在心底,久久不散去……
打發走了一群人,他下樓,將扭成一塊的二人分開,分別圈在懷里,「典典放假了,我帶著你們出去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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