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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九章、我想拿它換你,可以嗎?

呂蓮衣獨自坐在花園的一隅里,等待著風隨雲和公孫步衍的談話結束。舒駑襻風隨雲答應她的要求以後,很鄭重的說必須向公孫步衍說明一切,無論公孫步衍會覺得這件事有多麼荒謬。風隨雲向公孫步衍交待清楚以後,就會帶她離開,所以,她需要等著他們談話結束。

她覺得自己很不爭氣,仍然不敢再去回憶那個夢中的情景,突然覺得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堅強,其實不是應該想開些嗎?畢竟,自己並不算是真正的呂蓮衣。可是不知不覺已經深陷進去,無法自拔,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呂蓮衣,過著呂蓮衣的生活……在公孫步衍心里應該也是把自己當成呂蓮衣來對待吧?……

所以,真是可笑,既然自己不是呂蓮衣,又為什麼要去怨他,怪他……喜歡他呢?

是喜歡他的,對吧?至少有那麼一點點喜歡。

只要明白自己並不是呂蓮衣,就可以放下一切,坦然面對,可以解月兌了…妍…

以後只需要考慮怎麼離開就可以了,這樣不是很簡單安全嗎?

听到身後的腳步聲漸近,停在了自己身後,呂蓮衣輕聲問︰「談好了?」

「嗯。谷」

呂蓮衣心中一悸,身子一下子僵直,不是風隨雲,是他,公孫步衍。

他在她邊上席地坐下,輕笑了一聲︰「那麼,你應該叫什麼名字?」

呂蓮衣猛然回頭盯著他︰「你相信?」

「不信還能怎麼樣?」公孫步衍望著前面的神情有幾分寂寥,「想來想去,相信的話,心里會舒服一些。」他轉回頭對她一笑,「你的名字?」

「徐慧。」呂蓮衣的聲音輕的似乎怕踫碎了什麼東西。一切都改變了,此時的公孫步衍這樣彬彬有禮,有幾分疏離的感覺,她的心微微抽動,有些呼吸無力,說出的話輕飄飄的,仿佛並不出自自己的嘴里︰「原本應該叫楚慧,因為我父母離異,所以改了我母親的姓。」

「離異?」

「我們那里不是只有休妻的,也可以休夫。」呂蓮衣微微的一笑,「如果合不來,就分開,就這樣。」

「是嗎?」公孫步衍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怪不得,你的性子是這樣的……」

「你想說我怎樣?」本能的覺得他接下來一定會說些不太好的話,呂蓮衣惡狠狠的吼了一句。

「沒,我是想說,」公孫步衍速度收斂表情,反而讓臉部顯得僵硬得滑稽,「你的性子是這樣的,好。」

呂蓮衣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可只是一瞬間傷感就如水汽打濕了這短暫的快樂。

「其實,我一樣,哦,不,我應該不如你,」公孫步衍仿佛沒看到她瞬息變幻的神情,只顧看著夜色沉沉中園牆的暗處,「我從來沒見過我母親的樣子。」

「所以,我常常告訴自己,無論什麼時候,我不會是最悲慘的那一個,比如,師兄,他父母雙亡,說起來,比我更慘吧?」公孫步衍仰躺在草地上,雙手枕在腦後,看著天空,「今天晚上的星星比昨晚多了些。」

此刻他仿佛只是一個懵懂的少年,單純的感受著一切,而不是那個手握殺伐深謀遠慮的定國王爺。

「其實星星一直在那里,只是有時候你看不到而已。」呂蓮衣忍不住想給他普及一點科學知識,雖然自己對這個也一只半解,好歹也比他先進一些吧?

「是嗎?也許真的只是自己看不到吧。」公孫步衍皺起眉自言自語,臉上有些青澀的煩惱,「有時候近在眼前看不到的也並不少見啊。」

呂蓮衣心中一悸,不知道該怎麼回話,只能靜默不語。

猛然被人拖著躺了下去,在她的尖叫聲中,公孫步衍笑著說︰「躺下來看得真切。」

「我說的沒錯吧?以前在流雲谷,我常常在晚上爬上蓬萊峰頂,象這樣看著天,一直睡到師兄來捉我回去。」

天似穹窿,星如璀鑽,閃動著無以倫比的耀眼光芒,從來沒有試過這樣仰望星空,呂蓮衣輕聲回答︰「是很美。」

旁邊的公孫步衍輕笑了一聲,便悄然無息。

良久的沉默,靜得能听見他舒緩平穩的呼吸,聞得到花葉混雜的香氣。呂蓮衣突然覺得有一些哀傷的情緒,忍不住想要輕輕的嘆息。

她還沒來得嘆息出聲便瞪大了雙眼,如天空墜落的星辰一樣垂落在眼前的東西散發著幽幽的暗紫色光芒,淡青色的古樸的紋線,沿著環形本體攀爬漫延,仿佛帶著某種攝魂的魔力。

「你要的東西,一直在我這里。」公孫步衍肘撐起身體,看著她的雙眸明亮如星辰,又深黑如夜幕。

「三生環?」呂蓮衣感覺自己的呼吸要停止了,公孫步衍手中的錦帶下垂吊的紫色手環,樣子和三生環的子環一模一樣。

「我也是剛剛知道,它叫三生環。」公孫步衍的笑容里有種莫名的情緒,如同這夜里的風捉不住痕跡,「剛才我一時沒想起來,忘了告訴師兄了。」夜風里漾開了一池的水波,他嘴角的笑容在他的臉上明目昭彰的寫上「說謊」兩個大字。

「為什麼會在你這里?」呂蓮衣忍不住追問。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它,對嗎?」他的笑容在暗紫色的光暈中顯得神秘,還有些曾經熟悉的邪氣。

曾經,這個詞一經浮現,仿佛他身後的星辰月影花樹煙雲一時間全都模糊成了感傷的背景,帶著愁腸百結的惜別不舍,如同有種催眠的力量讓呂蓮衣不由自主有點傻愣的點了點頭,隨後才感覺到公孫步衍閃動的目光中的某種惡意。

……這場景的下半部分情節一定不會這麼詩情畫意。

「所以為了它,無論我想要什麼你會答應的,對嗎?」公孫步衍帶著玩味的表情俯視著她。

很好,開始了,呂蓮衣的身子有些微微發抖,暗暗捏緊了拳,終于原形畢露了。

劇情前半截累積的離懷別緒憂傷哀憐什麼的一瞬間全部化作過眼雲煙,呂蓮衣咬著牙想,象公孫步衍這種生物,無賴齷齪完全就是他天生的屬性,他若是哪天不這樣不知廉恥,才是真的不正常了。

「你想怎麼樣?」呂蓮衣渾身上下散發著隱隱的殺氣。

公孫步衍無視她的殺氣,慢慢俯向她,臉越過她的頭,他的唇有意無意的掠過她的臉頰,熟悉的觸感,令呂蓮衣心驚肉跳,凝聚的那股殺氣頓時作鳥獸散。

公孫步衍下頜抵著她的肩,在她耳邊低聲輕語︰「我想拿它換你,只是一個晚上,可以嗎?」

該死的混蛋!果然是想找死吧?拿它換我?可惡,我是一件東西嗎?

可是沒辦法說出罵他的話,心里的某個東西在那一刻徹底崩塌,明明知道上當受騙,卻還是被他充滿傷感的一句話打敗了。

只是一個晚上,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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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眼里,我是誰?」

如果要離開,這是一個多麼無意義的問題,過了今夜,她也許就不存在這里了,是誰又有什麼區別呢?可是她忍不住仍是問了出來。

女人在很多時候,總是明知故犯,做些無謂的事……

「是你。」沉在她的身體里,公孫步衍的聲音帶著些喑啞的磁性。

「到底是誰?」他模稜兩可的回答不能讓她滿意,執著的追問。

這一次,身後的公孫步衍回答她的只是粗重的喘息和節奏加快的律動。

「我是誰?」心好象漸漸的往下沉,呂蓮衣黯然的問。

在你心里,我是哪一個?呂蓮衣,徐慧,還是……另一個人……?

心漸漸的冷,身體也冷了下去。

公孫步衍停下了動作,無可奈何的嘆氣,一手把她的身體扳轉,面對了自己。

「你腦袋里在想什麼,以為我真的不知道麼?」他的表情百般無奈,略有些自嘲。

呂蓮衣咬著唇,目光不和他對視,仍然心理不平︰「我沒想什麼。」

「在你心里我就是個貪歡,死皮賴臉,不知廉恥的男人。」公孫步衍把臉俯近她,戲謔的笑著,「其實,你是想說,我是不是只是貪戀這個身體吧?」

這個厚臉皮的無恥男人,居然,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拆穿了自己,呂蓮衣羞惱的滿臉通紅,只把唇咬得發白。

公孫步衍看著她羞不能勝的表情,輕笑了一聲,低下頭和她額頭相抵,「你的問題,我並沒有說謊,對我而言你就是你,如此而已。」

「如果你不在了,這個貪歡的男人不能保證不會喜歡上別的人。可是現在,想到你在我身邊,我就覺得很安心,所以總想能實實在在的這樣抱著你。」

「的確,我是很貪戀你的身體,可是這樣只是因為是你。所以……」

一心貪戀著的無形的東西,若是在有形的實體中能真切的接觸,誰又能抗拒這種誘惑呢?

呂蓮衣覺得自己徹底領悟了一些東西,仿佛心靈的某一處的綁縛松開來,又似乎陷進了更加混沌的狀態之中。

在迷茫中頓悟,而頓悟又是否只是另一個迷茫的開始呢?

可是,不管怎樣,她知道,這樣的話,公孫步衍也許從沒對另一個人說過,自己也許不應該太貪心了。

呂蓮衣倔強的眼底漾起一層淺淺的雲霧。

步衍。

「所以你知不知道,這樣突然停下來,我會內傷的。」

腦子轟的一下,呂蓮衣覺得面對這個男人,理智那一部分的配置完全是浪費空間︰「去死!」

「其實你一直很討厭我吧?」

「所以我說過,以前無論什麼都不用去想,我也不在意,這樣的話,你也並不相信。」

「如果可能,蓮兒一定會想要休掉我吧?」

「是不是,你怎麼不回答?睡著了?」

這一晚,公孫步衍一直很呱噪的在耳邊喃喃說話。呂蓮衣閉著眼楮,嘴角抿著笑,心里五味混雜。

「我知道讓你離開是對的,可是,如果可以,我還是想把你留在身旁,這樣就好了。」

睡意迷蒙中,听到公孫步衍的低語,深濃如化解不開的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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