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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寧天之死(下)

謝詩萌一直被馮潔拽著,不好像藺燁發難,只見馮潔將眼神使向床上的兩個人,謝大小姐就噤聲了。!>

戴著氧氣的人瞥見眾人之後門口的那個人時,突然劇烈地咳了起來,病房瞬間又亂了,蘭珂抱起了馮默近乎嘶喊,「醫生,醫生!」

安子風在馮潔耳邊說了一句話後就已經走到了病床邊做急救處理,謝詩萌也跟上去幫忙,等到醫生到了以後,馮西西已經平復了很多。

蘭珂轉身發現病房少了兩個人,馮潔和藺燁,突然松了一口氣,馮潔和他說應該是最妥帖不過的了。

樓道里楚暄一行三人也早沒了蹤跡,蘭珂苦笑︰就像姚琳所說,「楚暄明明是很多人生活中的主角兒,你卻每每都讓他做配角,所以他新鮮過去了就不想配戲了,累了以後發現還是做主角兒好。」

蘭珂有時候想,人生之七苦也可以概括成這麼一句話,無謂乎由生老病死造成愛別離,即求不得就會怨憎會。

再次醒來已經是夕陽斜照的時候了,陽光細細密密灑下,蘭珂看著床頭搭著的寧天的外套不禁笑了笑朝門外問道,「怎麼還沒走啊?」

沒有應答聲,隨即爬起身,拖了拖鞋,客廳也沒人,料想他肯定又出去和duroy聊天去了,給自己沖了一杯咖啡,抱在手里專注地從落地窗向外面遼闊的松林望去,試圖在找尋他的蹤跡。

臥室里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嚇了她一跳,隨後還自嘲了一下,被這聲音嚇得心跳加速還真夠膽小的。

蘭珂忙端了杯子,小心翼翼走回臥室,是陌生號碼,一邊抿著咖啡一邊接起電話,「喂?」

仿佛沒太听清對方在說什麼,只是愣愣地將咖啡放下,偏頭問,「誰死了?」

「寧天死了!」電話那頭是高小瑾失控的聲音。

「……」像是在听別人說戲,腳是踩著雲朵兒上,總之是很朦朧很玄乎的狀態,搞不清發生了什麼.)

「高小瑾,你騙我。」蘭珂很篤定,「你如果再這麼詛咒寧天我絕不會放過你!」蘭珂語調似乎很柔和,但她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多麼的惡毒。

爛熟于心的號碼,撥動時卻有些慌亂,「喂,寧天?」

嘟嘟的忙音,蘭珂心里一抽,忙又顫抖著手指撥寧園的號,那個零死活摁不上去,屏息讓自己冷靜,听到的卻又是那令人心驚肉跳的單音節聲響,就像一副細細柔柔的小刀分別由兩邊兒開工將心髒左右心房分離,又緩緩蔓延全身,預備著將所有的**剖離骨架。

蘭珂只能換成撥打另一個人的號碼,終于不是忙音了,「喂,楚暄,寧天,在你那嗎?」

彼端一片死寂,仿佛只能听到呼吸聲,半日才听到一個低沉的聲音「寧天下午開著車從山路上翻了下去——」對面的人努力克制自己說話的語調,「油箱泄露,車已經爆炸了,所以——」

看見前面風吹的窗簾有些恍惚,整個人更加輕飄飄的,周圍似乎有無邊的黑洞吞噬著她……

和人一並掉在地上的手機依然在她頭邊響著,有人在喊,「蘭珂,喂,你現在在哪兒?!喂?」

從醫院出來就跑去了靈堂,吊唁祭奠的人很多,她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認識的人中的鄙夷和仇恨,不認識人的好奇與冷漠。

還沒走進,就被沖出來的人攔住了,一際響亮的耳光。

比自己更痛苦、情緒更失控的姑媽先哭了出來,多麼憔悴的人都能咬牙切齒,「滾,你給我滾!我不想見到你!」

眾人忙上來拉住激動的人,蘭珂蹲在地上緊緊捂著嘴巴,嗚咽起來,臉上的火辣哪能比得上心口泛濫的不能承受更不能喘息的痛楚。

有人從身後抱住了她,蘭珂任人拉扯著,任人支配驅使著她的所有肢體,有如木偶一般呆滯。

扶著姑媽的姑父突然嘆了一口氣,「你先回去吧。」只是一句,仿佛是蒼老了很多的人隔了幾個世紀的一聲嘆息。

蘭珂坐在車內,死死拽著座椅的一角,突然臉部劇烈地抽動,將手的一端塞到嘴里,撐起無所適從的嘴巴,無聲地哭著。

開車的人猛地剎車,轉身將她的手抽了出來,看到上面森然的齒痕不禁皺起了眉,「不要這樣,想哭就哭出來吧。」

仿佛是決堤的洪水一般,蘭珂身子微微向前傾著,雙手捂住了臉,嚎啕大哭。

楚暄閉上了眼,反手將身邊的人摟到了懷里。

冬天的日子是子難熬的,蘭珂覺得她在這個冬季大半兒時間都是在進進出出醫院,白花花的衣服,白花花的牆壁,一張張慘白的臉,和令人作嘔的藥水味兒。

冬季的日落仿佛是掛在一塊被蟲蛀過的大帆布上,皺巴巴的。

蘭珂看著楚暄盛粥時的嫻熟動作,蠕動著的干澀的嘴唇終于發出了音節,「謝謝。」

端著粥的人此刻正盯著她,一瞬不瞬,「前幾天定案了,是意外,今天是葬禮,你要不要去?」

嘴角一咧,「去,我要去找他,他還答應我,要陪我……」伴隨著蘭珂的話的是她臉上的古怪神色和慘淡的笑意,「呵呵」

楚暄感覺自己的額角都在突突地脹著,眼中似乎是點燃了一簇火焰,胸口的沉悶與煩躁使他有種莫名的想打人的沖動,緊緊抓住床上的人的下巴,強迫她抬頭和自己正視,「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兒,寧天他已經死了,死了,就是再也找不回來了,知道嗎?!」

蒼白的臉突然重燃起憤怒,眼中死灰的神色也轉瞬被仇恨所代替,緊緊盯著他。

楚暄能夠感覺到她的憤恨,認識這麼多年她只有這回才有勇氣真正和自己對視,心里一直寄生的希望仿佛有一小塊地方正在裂開,一點一點剝落,試圖抓住她的手,卻又被打開,極度的難受壓抑在胸腔,叫囂著,讓他無法呼吸。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要去掘墓呀。」話語有幾分輕松感,卻讓楚暄的神色近乎恐懼。

「我就是個瘋子,我就是愛寧天,我要讓他死不安寧。」說話的人似乎是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一般地囈語著。

盡管心里明白,盡管一直知道,但由她親口所說出來,顯然更具殺傷力,楚暄笑了笑,滿臉的嘲諷,他沒有力氣再沖她吼了,只見他突然頹廢一擺手,「隨便你愛誰,隨便你,」突然被噎住,緩了一會兒,又漠然地補了一句,「都和我無關。」

等到楚暄再次醒悟過來才轉身,驀然發現床上的蘭珂早已不在,慌忙給謝詩萌她們打電話,幾乎打了一輪兒,沒有找到!她如人間蒸發了一般,手機沒拿,身上一分錢也沒有,這個城市幾乎沒有她可以容身的地方,楚暄在醫院的上上下下各層樓找了個遍,未果。

門被推開時梅子期就看到了茫然抬頭的表弟,眼楮里布滿了血絲,只是頹然地坐在病床邊兒的地上,看到自己就如同溺水之人終于抓住了一根稻草,喃喃說道,「我把她給趕走了,是我……」

原本听聞他一下午的瘋狂行徑她就已經決定要狠狠扇他一個耳光,讓他清醒,可現在她滿月復的憤怒瞬間化為心疼,輕輕走去,抱住坐在地上的人的肩,苦笑,眼楮有些濕潤,「我們再把她找回來,我們再找。」

「我沒辦法了。」楚暄只是笑笑自言自語。

「那就放她走,你松手吧。」梅子期盡量順著他,縱容著這個弟弟。

頭微微抖動了一下,眉心一抽,似乎觸到了某個痛處,他閉上了眼楮,依然沉默。

「不,我不放!」手死死抵住額頭,嗓音沙啞,他長久的垂著頭,語調卻很固執。

漸漸的,梅子期看到有濕濕的淚滴下來,滑到了她的手上,跌落在地板上,觸目驚心。

吸了吸鼻子,梅子期起身,有些狠絕的語調,「你等著,我這就去把她給你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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