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
尹清清和慕容冽塵正坐在屋里下著棋。慕容冽塵棋藝高,尹清清偏偏又是個不懂得下棋的人。這樣幾盤下來,次次都是慕容冽塵贏,尹清清有些不悅,撇著嘴不高興道,「這棋盤是你們男人的天下,我當然下不過你了。」
慕容冽塵見她皺眉不高興的神態帶著幾分的慵懶,他心情大好,朗聲笑著,更是許諾著下盤棋一定會讓著尹清清。
兩人重新排好棋子,黑白棋涇渭分明。尹清清執棋先走,慕容冽塵後面跟上。
兩人下到一半時,管家突然進來,將一張燙金的帖子送到慕容冽塵的手上。慕容冽塵眉梢微挑,攤開一看,是傅家送來的帖子,過幾天是傅青山的母親傅王氏六十歲大壽,特地邀請慕容冽塵到時去 。
說到傅家,尹清清眼里就浮現過傅新顏那張明艷的秀靨,那時候她坐在馬車上看了她一眼,她總覺得那個傅新顏看慕容冽塵的目光似乎很不純。
「相公,傅家那個傅新顏可曾定親過?」尹清清挑了挑眉,盯著慕容冽塵的眼楮問道。
慕容冽塵並沒有多想,他手執著白棋,隨口便道,「還未曾訂婚。不過她心里中意的人應該是六皇子。」他在知道她心里中意的人是慕容雲恆時,還曾慶幸過呢。傅新顏只要不是喜歡他,他就可以少許多矛盾媸。
尹清清眼眸有狡黠的慧光閃過,她又不動聲色的拿起被慕容冽塵放到一邊的請柬,攤開請柬時,她聞到了請柬上一股淡淡的蘭花香,這種蘭花香氣聞著清新而不膩,不似普通的香料,倒像是閨中女子用的胭脂香。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深了許多。抬頭去看慕容冽塵,慕容冽塵還垂著眸等她走棋呢。
「相公,那後天傅府的壽宴你要去嗎?」按理說像傅家這種書香門第,像謄寫這種請柬,都有專門的賬房先生來做的,這請柬上又怎麼會沾著胭脂香呢?
慕容冽塵抬頭看她,嘴角噙上清淺的笑容,「人家既然把請柬送上來了,我們自然得去。要不然最後可能又被有心人抓到我們的話柄。」
他這話的意思是要帶尹清清一起參加那壽宴了。
尹清清沒有說破請柬的事情。很少有男人會留意這些香氣的,慕容冽塵對傅家也沒有放在心上。所以他並沒有注意到請柬上那沁人的香氣。
尹清清心里已經打定了注意,傅家壽宴那日,她一定會去會一會傅新顏的。看她到底對慕容冽塵打了什麼主意。若是敢當小三,橫插她和慕容冽塵中間,那她就得替傅新顏謀劃一個「好」夫君了。
「相公,我突然想起咱們院子里還有皇上送您的如煙姑娘還有太子殿下送給你的幾個女人呢。你準備怎麼處置她們?」
她尹清清既然已經成功接收了慕容冽塵這枚男子,那就不會再讓別的女人來竊取她的勞動果實。傅新顏這種潛在的小三,她先刺探下,確定情況後再來做打算。而院子里的那幾個女人天天在慕容冽塵面前晃蕩,她自然得先把她們收拾了。
慕容冽塵留著如煙還有用,至于慕容璇璣送的幾個女人,沒有利用價值,他也不會踫她們。他早就想遣送走,只是苦于沒有借口。
「除了如煙以外,其他人都交給你處置了。」慕容冽塵也沒有了下棋的興致,手從棋盤上拂過,整個棋局便亂了。尹清清知道他沒有借口處置那幾個女人,但她有的是辦法讓那些女人自動的離開王府。她心里盤算好,心情大爽。
兩人手牽著手出了屋外,行走在府里的小徑上。
兩旁種了幾十株的瓊花,此時瓊花開的正艷,微風輕拂,花謝如雨,尹清清站在漫天的花雨下忍不住伸手掬了一些花瓣在手。滿手的馨香,聞著為之一怔。
慕容冽塵用袖子兜轉了一袖子的花瓣,便將花瓣揚了她一頭一臉。尹清清嗔怒的輕瞪了他一眼,指著不遠處的一顆樹,道,「那枝瓊花很好看,你幫我摘來,我等下要拿回去插在花瓶里。」
慕容冽塵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滿目華光,他不確定是那一株。
尹清清在旁邊推了他一把,「去給我摘來嘛。」
難得她會用這麼酥麻的聲音向他撒嬌,慕容冽塵心里像是吃了蜜一般,認命般的走到那棵瓊花樹下,踮起腳尖要去摘。
尹清清卻在他身後偷笑,見他的注意力都在瓊花上,她突然也跑到那株樹的樹下,非常孩子氣的搖晃著那棵瓊花樹,漫天的花雨簌簌落下,撒了慕容冽塵一身。慕容冽塵轉頭去看這出惡作劇的始作俑者者,眼里滿是無奈。
尹清清又笑著跑到他的身邊,她踮著腳尖,伸手就拔掉他頭上挽發的那根青木簪子。三千墨發瞬間如瀑布,落在肩上。尹清清勾著唇,點頭贊道,「相公,你這樣很好看。不過以後這麼好看的樣子,都只能給我一個人看。」
慕容冽塵又好氣又好笑,伸手拂去青衣上飄落的花瓣,伸手就將她擁入懷里,心里甜蜜蜜。
兩人又在花園里逗留了一番,天邊飄來一些烏雲,正好罩在王府的上空,一場暴風雨很可能就要向他們襲來了。
兩人這才進了屋里。沒多久,窗外突然刮起了大風,「呼呼」作響的風吹開了一扇緊閉的窗戶,尹清清立刻站起身,走到窗戶邊去關窗戶。而天邊一道閃電驟然打了下來,小片刻後,如黃豆般大的雨珠就從空中咂了下來。
這仲夏的天氣就是這樣,說變天就變天。
尹清清輕嘆了口氣,關好窗戶便要回到慕容冽塵的身邊坐下。大門口有腳步聲突至,兩人循聲看向房門口,只見穿著簑衣的陸耿出現在房門口。
慕容冽塵抬頭見是他,便問道,「陸耿,大辰國那里是不是又有急事了?」要不然他不可能冒著大雨過來的。
陸耿伸手模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然後便半垂著頭,從門口跨步走來。
門口一陣冷風突然刮來,幾乎要把蠟燭給吹滅。待那風刮過,陸耿已經走到了慕容冽塵的身旁。他安靜的沒有說話,慕容冽塵抿唇去看他。陸耿在這時候也緩緩的抬起頭,他雙眼凶狠,氣勢凜冽強悍,猛的拔起了手中的長刀,尖銳的刀鋒直接向近在咫尺邊的慕容冽塵砍過去。
「相公!」尹清清眸瞳劇烈的收縮,在極短的時間里,她已經意識到面前這個長的和陸耿相似的人並不是陸耿。忠心耿耿的陸耿在危難時刻恨不得替慕容冽塵擋刀,又怎麼可能像現在一樣提刀來看慕容冽塵呢?
這人,可能是易了陸耿的容,混進府里。
他的目的就是刺殺慕容冽塵。
鋒利的刀鋒已經離慕容冽塵只有一寸的距離,尹清清感覺自己的心都驟然停頓了下去,她很想撲上前替慕容冽塵擔下這一刀,可惜她離他們的距離太遠了。而這個假冒的陸耿偏又有強勁的爆發力,慕容冽塵若是扛不住他的襲擊,那他可能就……
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慕容冽塵的腰部往後一仰,堪堪的躲過那鋒利的刀刃。那人又大喝一聲,手中的長刀被他揮舞的虎虎生威,他招招攻向慕容冽塵的胸口,招招致命,慕容冽塵堪堪躲開。身上的青袍也在躲避鋒利刀鋒時被割破。
這個假陸耿,比想象中的還要難對付。
尹清清在旁邊看的心驚肉跳,她扯著嗓子喊救援。可是管家卻在這時候急匆匆的奔來,他人還沒有到便已經口里大喊著「主子,大事不妙了!府里沖進了一批黑衣人……」等管家跑到屋中央時,看到陸耿正攻擊著慕容冽塵,他呆若木雞。
尹清清一听不妙,怕慕容冽塵分心,她便急匆匆的奔到房門口,推了管家一把。「這人不是陸耿,快派人去把真陸耿給尋來!還有你快點把全王府的人都集中到這里。動作快點!」
尹清清已經意識到今晚有一場惡戰要打。這世上能這麼肆無忌憚的派人殺進慕容冽塵府邸的只有一人。
閻、冥、澈。
他是瘋子!
瘋子又來了!又來破壞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生活了。
尹清清抿緊唇瓣,將牙咬的咯咯作響。這個閻冥澈,真是太狂妄了。但這里是燕國,已經不是他可以肆無忌憚翻雲覆雨的地方了。
這一夜,前程往事總得有個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