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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天涯何處無芳草

從酒吧出來,季妍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好想睡覺。

她有個習慣,但凡遇到不開心的事,只要睡一覺,心情就會平復很多。但是今天發生的事,顯然不是說睡就能睡著的,反而很有失眠的可能。

不過,季妍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不能喝酒。她號稱沾酒即醉,索幸酒品還不錯,因為她醉了後什麼都不會做,安安靜靜的,就想睡覺。

所以這個時候,酒對她來說無疑是最好的良藥。

睡著了,就什麼都不用想了。

眼前看什麼都是模糊的,她強撐著眼皮,跌跌撞撞的往前走。酒吧門口就是一條大街,她想去攔的士,正好這時一輛車子穩穩的停在街邊,一個女人從車上下來,關了門,徑直往酒吧走。

季妍以為是的士,想也不想,在那個女人下車後直接拉開後車座的門坐了進去。她現在看什麼都不真切,自然不可能注意到駕駛座上那人因為她的舉動明顯的怔了怔。

「師傅,麻煩去海邊。」

季妍含糊的說,一沾上椅背,就抵不住倦意,頭一歪,睡了過去。

閉上眼楮的那一刻,她迷迷糊糊的想,這出租車真舒服,比她以前坐的舒服多了。

饒是反應靈敏如白勝,面對這一幕,也不免愣了愣。

後視鏡中,那個女子歪著頭,眼眸輕闔,半邊的頭發垂下,擋住了她大半張臉。但那熟悉的眉目,他還是認出來了。

是她。

鼓浪嶼中,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子。

她好像剛參加完一場宴會,身上還穿著白色的小禮服,頭頂的水晶發冠依舊熠熠閃亮,只是她的周身,卻流露出一種莫名的憂傷。

跟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大有不同。白勝第一次見到季妍,是在鼓浪嶼,那個風景優美,海風撲面的地方。他記得她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色短T,搭配一條牛仔背帶短褲,腳踩帆布鞋,還背了個大大的雙肩包。季妍的皮膚很白,頭發扎成馬尾辮,她並不是很高,1米65左右,遠遠看去就像一個高中生。她當時拿著個單反在拍風景,正好在取角度,臉上的笑容青春而活力,有種似能感染到旁人的滿足和歡喜。

陽光傾瀉在她身上,仿佛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有種說不出的美好。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為一個女人,還是個陌生的女人,駐足。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開車,將她送到了海邊。

季妍睡眠很淺,中途醒來過幾次,見車子還在行駛中,又閉眼繼續睡。車子停下時,她馬上就掙開了眼,從包包里掏出幾張鈔票,從座縫間伸過去遞給白勝。

「謝謝。」

白勝嘴角抽了抽,接過她手中的錢,有些哭笑不得。

季妍下車,海風迎面而來,微微清醒了幾分。只是頭還暈乎乎的,這麼一吹,越發想吐了,其實她在車上的時候就很想吐,但是畢竟是出租車,她不好意思吐在別人車上,所以一直忍著。

到了海邊後,實在忍不住,抱著一塊岩石吐起來。

她晚上沒吃晚飯,根本沒多少東西吐,倒是把酒氣吐了不少,整個人稍稍舒服了些。找了個位置抱膝坐下,就把頭埋進臂彎里。

白勝站在車前,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的舉動,他想,她現在更需要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

半晌後,季妍抬頭。睡不著,從包包里模出手機和耳機,插上耳機戴好,打開音樂,又埋下去繼續睡。

仿佛這樣,疼痛便會少一點。

白勝環胸,微微眯起眼楮,夜幕下,季妍的身影縮成小小的一團,顯得單薄而脆弱。她應該是極傷心的,那麼孤寂的氣息,他即使隔著這麼遠也能感受得到。

季妍有一雙非常漂亮的大眼楮,第一次見面時,白勝就注意到了。她不是那種讓人一眼就驚艷的,但卻會讓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那雙眼楮,笑起來時,水靈靈的,長長的睫毛顫動,她的長相本來就清純,只要一笑,整個人都顯得鮮活靈動起來。

可是,這樣的她,現在卻看不到了。

在車上時,季妍醒過幾次,人還迷迷糊糊的,她的眼楮里卻再沒有了往日的神采,暗淡的叫人不忍心去看。

他不認為,一個喝醉了酒的女子,在半夜獨自來人跡稀少的海邊是個明智之舉。況且涼風徐徐,這樣冷的夜,她只穿了件禮服,很容易感冒。

想到此,白勝蹙了蹙眉,長腿逼近,來到季妍身邊時,俊雅的面容上,唇角忍不住輕輕勾了勾。

她竟然就這樣側著頭,趴在膝蓋上睡著了。

他是不是該慶幸,她今天遇到的是他?否則以她這麼迷糊的性子,怕是被人拐了都不知道。

白勝月兌下外套,披在她的肩上,指尖不小心觸到她臉上的淚痕,微頓,目光落在她的側臉上,借著月光,能看到她顫動的眼睫,小巧的鼻,唇瓣嫣紅,那淚,竟只有一滴。

正在這時,季妍懷中的手機輕輕震動起來,白勝拿過,閃動的屏幕上是一個女子艷美的笑臉,屏幕下方寫著兩個字︰西西。

應該是她的朋友。

白勝長指輕觸,接听。

季妍醒過來時,酒氣已經散的差不多了,她知道自己酒量差,本身喝的也不多。眼楮環視了一圈,是在自己的房間里,她稍稍放了心,又有點奇怪,思緒流轉,始終是自己獨自坐在海邊的情景,之後,就沒有任何印象了。那她是怎麼回來的?

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季妍望過去,只見沐西手里端著碗面走進來。

「醒了。」

沐西看著她,眉梢一挑。「正好,把它吃了。」

她坐到床邊,手里的面直接往季妍手上一擱。

季妍無語。

沐西是廚房殺手,會煮的東西只有一樣,那就是泡面,而且是加了水餃加了火腿的泡面。

不過她正好有點餓了,人家難得這麼貼心,季妍低頭,默默的吃面。

這間房子是她和沐西合租的,面積不大,就在聖櫻大學附近。沐西是大小姐脾氣,住不慣宿舍,所以一早就在外面租了房子,季妍大三下學期才搬過來和她一起住,兩人關系非常好。

「說吧,發生什麼事了?」沐西問。

季妍動作一頓,想起晚上的事,瞬間沒了胃口,不過她還是勉強自己把面吃完。轉而問沐西︰「我是怎麼回來的?」

沐西淡定的說︰「美男相送。」

季妍扭頭。

沐西把她喝醉了酒,錯吧人家的車當出租車,還讓人家送她去海邊,之後又在海邊睡著,幸好那人人品好,不放心她一個人,一直陪著,接到自己的電話,還好心將人送了回來的事一一告訴季妍。

季妍愣在當場,嘴角抽了抽,這麼丟臉的事,她怎麼干出來的?果然,酒不止能讓人睡覺,還能讓人犯傻。

雖然她不認識那個人,甚至連人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可是只要想到那畫面,就覺得好丟臉。

沐西打擊她。「別想了,你犯傻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先回答我前面的問題。」

季妍︰「……」

她想了想,還是將宴會上的事情如實以訴。她就沐西一個朋友,而且這時候,也確實希望有個人在身邊,听听她的傾訴,陪在她身邊,會好受一些。

沐西听完後,大怒,就要沖出去教訓孟少泉,季妍趕緊拉住她。

沐西大罵︰「媽的,這個渣,早就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劈腿就算了,竟然還吃起窩邊草,而且那顆草還是有名的雜草,他腦子被門擠了嗎?靠,你別攔著我。」

她邊說邊要往門口沖,季妍死死地抱住她。「西西,好了,你冷靜點。」

「老子冷靜個屁,不扁這混蛋一頓難消我心頭之恨。」

「扁了之後呢?」季妍看著她,嗓音平靜。「不止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事情還只會變得越來越麻煩,我不想跟他們再這麼糾纏下去。」

「那就由著他們這麼欺負你,不斷往你傷口上撒鹽?」沐西的表情非常怒其不爭。

季妍搖頭。「一個變了心的男人,我不稀罕。」

她的性子雖然隱忍,有時候過于理智,可季妍是非常倔強的人,而且有主見,她一旦決定了的事就不會輕易改變。

沐西平復了下心情,點頭道︰「對,天涯何處無芳草,早點認清那個渣男的本質你也好早點月兌身,說不定更好的在後面。」

只有真的了斷了,季妍才能徹底從這段感情中走出來,去尋找她的幸福。

想要不受傷,只有先學會不在乎。

沐西離開前囑咐她好好休息,季妍躺在床上,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睡了一覺後,頭腦異常清醒,疼痛也愈加清晰,終究,逃得了一時,躲不過一世。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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