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上班後,陸亦童的煩惱來了。每天都有人送她九十九朵紅玫瑰,沒有簽名,可是她知道是誰。
包盈盈每天見她簽收這麼一大捧的玫瑰花,眼饞地要命。包盈盈說︰「不會是上次悄悄帶你離開的顧少吧?別以為我沒看見……」
無奈地看著包盈盈的奸笑,陸亦童道︰「當然不是!這個花,其實是送給你的。盈盈姐姐!」然後把從花店員工手中接過的花,又馬上轉手送給包盈盈。
記得簡思銘在C市最近有個記者發布會的,此刻應該不在A市,所以雖然收著花,她暫時也不怕他又找上門。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公司里的人都說她被外企的一個小開追上了,她還特別欲迎還拒一番,吊著對方的胃口。據說,他們還是在酒吧認識的,當晚就發生了一夜,那個小開對她迷戀地不得了,就發誓一定要把她追到手。
以訛傳訛的事情,有時候真的讓人很無語,人言可畏啊。她只能無奈地繼續收著花,然後被其他人逼問一番,然後把花送給別人。別人不要?ok,直接進垃圾桶。
那天天色很暗,像是快下雨的樣子,就是那麼不期然地和她相遇。恩熙,當時初中的時候跟顏七爵一個年級的,後來上大學的時候,他們在一起了。
準確的來說,顏七爵比陸亦童大一年又八個月,比她高兩個年級。當時她讀初一的時候,他已經計劃著要出國了。那個時候的她什麼都還不懂,只是蠢蠢地喜歡顏七爵,完全像個傻瓜一樣。等她到了高中,她才發現自己竟有些後悔,當初沒有跟他一起出國。在準確地形容︰陪著顏七爵出國的,不該是那個美艷的恩熙。
上次跟小黃一起吃飯,她以為她看錯了。可是此刻她卻真的在路上遇見她了。
「恩熙姐?」她看見了她的側臉,追上那道背影。如果恩熙回來了,那麼顏七爵也回來了吧……怎麼總是這樣?難道出國以後,大家的感情就淡了,就可以不聯系嗎?
陸亦童撥開密集的人群,不看行色匆匆的人們,想追上前面的女子︰「恩熙姐!」像是沒有听到她的呼喚,那個女子走得很快。
突然,陸亦童被一雙手拉住,拖出了人群。她轉頭一眼,竟然是簡思銘!他怎麼在這,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他張口,嘴巴動了幾下啊。可是她听不清,也不想听。
她扳開他緊拽著的大手,疾呼道︰「放開我!我看到恩熙姐了,恩熙姐回來了,回A市了!你快放開我……」
車流過去,噪音少了些,她听到簡思銘說︰「別追了!她既然回來了不聯系我們,你又何必纏上去?」簡思銘反對她去追她,為什麼?沒來得及多想,就看見她關注的女人在前面的路口左拐,淹沒在繁華的街道,擁擠的人群中。
好死不死,他為什麼這個時候出現阻止?她恨恨地掙月兌開他的束縛,一下,像月兌韁的野馬,瘋狂地跑到那個路口。他不讓,她偏要!
陸亦童跑在前面,簡思銘跟在後頭。等到了那個路口的時候,哪還有恩熙的影子?陸亦童站在原地,激烈的喘息。簡思銘走上去牽起她的手道︰「回去吧。」
意外的,陸亦童竟然沒有反抗,乖乖地跟著他出了人群。她道︰「你為什麼要攔我?我想見她有什麼不對的?再說了,你已經不是我男友了!何必管我?有什麼資格管我?」
他收到了她的白眼,態度軟和下來︰「你問題這麼多,我們上車,我給你慢慢解釋行嗎?」他打開車門,注視著她,等待她的決定。
正好,她也想跟他「好好」談談。送了半個月的玫瑰,是什麼意思?
坐上車,陸亦童就開口道︰「之前的玫瑰花是你送的吧?」
簡思銘貌似不經意道︰「是的,我在追求你,亦童。」他順勢要上前模她的頭發,被她冷冷甩開︰「別踫我!你個無恥小人,既然當初你答應分手了,又何必回來找我?別跟我說這些惡心的話,我不要听。」
他看了看被甩開的手,她厭惡的神情,是他心中的痛。他是真的想請求她的原諒,他也知道之前是自己錯了,她那消失的一年里,他也曾想過要忘記她,可是終是沒有成功。
當那個女人的孩子沒有了,他就有了回去找她的想法,到現在,他听說她當時出了車禍,才消失在他的視野里,他很後悔。他竟然真成了她口中的無恥之徒。
可是問題是,他還愛她……他不甘心地抓起她的手道︰「你可以氣我,可以恨我。把一切的生氣,怨恨都發泄出來。你可以打我,罵我,我都能接受!只是希望你能留在我身邊!」他竟然流淚了……
簡思銘曾經說過的,自從他被他爸斷了經濟來源的那天他就說過,他再也不會流淚的,因為他真的已經長大了。以後,即使他飯吃不飽,也要給她吃。他流血流汗,也不會流淚,因為跟她在一起,才是他最大的幸福;有她在身邊,他就算是痛死,也不流淚。
曾經的承諾,到了現在都成為了虛偽的謊言,曾經覺得完美的愛情,在遇到現實的沖突,變成了心酸的回憶。
陸亦童給他擦著眼淚,自己的眼楮也紅紅的,整個眼眶好像承受不了心靈上的折磨,被磨得紅紅的。
簡思銘看見她手上的鐲子︰「記得以前,這款鐲子是我跟設計師一起研討了一個多月才定下來的。那個時候,我心里很期待,它最後能戴在你手上。因為只有你,才是我一生的摯愛。亦童,你原諒我吧,我們重新開始。至少你得給我一個機會,我還愛你。」
陸亦童淡淡地一笑︰「可惜,我已經不愛你了,所以你對我做的一切,我都會無動于衷。」她的心里有一條永遠都不會好的傷疤,她是絕對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因為那種傷,是無法修復的一種痛。她可以走出來,但絕非想再一次進入這個男人的懷抱。
簡思銘以為她說的是那個女人的事,他發誓道︰「亦童,有了你,我以後再也不會有別的女人,我發誓!你知道一直以來我是多麼珍惜你的。我不願你吃苦,不願你受累,我只是想要你過更好的日子。那段時間,我壓力特別大,也是我自己經不住誘惑,犯了傻。那個時候,我不想孩子沒有父親。我知道這樣做對你不公平,但現在我們已經沒有這個矛盾了。那個女人已經從我們中間消失了,你也是經歷了生死的人,為什麼就不明白!其實生命中有很多事情是可以原諒,值得被原諒的。」
他把她的手拉到他的胸膛上︰「跟我交往這麼多年,難道你不知道我是怎麼樣的人嗎?我只是犯了一次錯,難道真的是天大的罪人,你這麼倔?真的要我跪著求你,你才滿意嗎?」
面對他的激動,她實在無奈,這些話如果是在她剛提出分手的時候,他對她說,如果他說,他希望把那個孩子的撫養權拿過來,以後麻煩她一起照顧,作為孩子的母親,希望她能原諒他,誠實懇切地承認錯誤,她可能會答應他的。如果後面他們的孩子沒了,她可能也會考慮繼續留在他的身邊,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因為她當初真的很愛他。
他當初是珍惜她的,否則不可能同居那麼久,都沒有發生關系。
可是,他那個時候答應了分手,他們已經分開一年了,她對他真的不敢再愛,不敢有愛了。她因為這場愛情受到的罪,並非他想象中的那樣簡單。有些東西,她已經失去了,是那種再也不會回來的東西——並非他說的愛情。
愛一個人,有時候停止了愛,可能以後還會重拾起信心,繼續愛。可是某些再也無法修復的東西失去了,她就變了一個人。她不敢再輕易失去了,因為她怕,因為再也回不來了。
咬著嘴唇,她的臉色有些難看。她並不想發火的,並不想再在這個男人面前失態的,可是她心里痛啊,她忍不住。她跟他拉開了一點距離,不想再說這個話題,浪費口水。
「剛才,為什麼要阻攔我找恩熙姐?分開這麼久,你連基本的尊重都忘記了?非要那麼拉住我嗎?」陸亦童輕皺著眉。
簡思銘痛苦地看著她︰「你在乎恩熙姐,還是在乎顏七爵啊?陸亦童,好像至始至終,我都沒有想明白你。」
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是懷疑從前的她嗎?她生氣道︰「別把你那種齷齪的想法灌在我的名上!我現在在乎的只是恩熙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簡思銘突然笑起來︰「你現在對我這樣,不就是為了投入顏七爵的懷抱嗎?你從初中開始喜歡他,高中又不停地給他寫信,我不相信你會那麼輕易忘掉他!」
突然吵架的氛圍變成一種怪異的猜測,她知道,他們又溝通不下去了。她看著他的笑,面無表情︰「如果你是這麼想我的,那好,就當我以前對你的感情完全沒有。放我走吧,我從沒愛過你。我一點也沒愛過你,簡思銘,你真是可悲。」
她說著刺激他的話,已經進入角色——也許躺在醫院里的那幾天,她已經看透了。既然當初那麼美,現在何必那樣傷?不如,從來沒有愛過,他們一直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