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商談暫時結束,四人圍著小火爐喝了一會兒茶,藍九淵和幽子默把自己了解的情況和帶來的資料全都給了他們。|
那個其貌不揚的小火爐和茶壺其實是靈器,所以瞧著小巧玲瓏,可他們喝了這麼久,里面的茶水仍然是滿的,香氣也沒有絲毫減弱,喝上幾天幾夜都綽綽有余。
衛天宇對這套茶具頗感興趣,說完了正事,就一直盯著爐子看。
凌子寒伸了個懶腰,笑眯眯地說︰「藍叔和子默兄都休息吧,我和天宇去釣魚。剛才看到溪水里有魚,釣起來看看,能吃的話我們就做來吃。」
藍九淵笑得很暢快,「去吧去吧,去玩吧,明天我們再接著說。」
兩個孩子歡快地出去,在溪邊找了一處放有平整暖玉台的地方坐下。衛天宇拿魚竿,一本正經地釣起魚來。凌子寒卻伸手一招,把小骷髏抓過來,抱在懷里揉搓了一陣,狠狠地教訓了一番,然後發給他一塊散發著熒熒幽光的骨頭,將他往旁邊一扔,讓他自己去抱著骨頭啃,接著又招出小火精,小冥歡喜地飛過去,兩小手拉手地飛到一邊去玩,他這才懶洋洋地躺下來,枕著衛天宇的腿,心滿意足地打盹。
藍九淵和幽子默仍坐在敞軒里喝茶,隔著窗戶看著遠處的兩個孩子。藍九淵慢悠悠地喝了一杯茶,忽然笑道︰「根據我們在衛氏族人中打探到的消息,可以確定,那兩個孩子小時候吃過很多苦,成長得十分艱難,根本就沒什麼資源,逼得他們小小年紀就跑到那些險地去修煉。通常這樣長大的人就算是修煉有成,身上都會帶著一股戾氣,恨天恨地,即使不會濫殺無辜,也待人冷漠,難以接近。可是你看看,他們身上哪有一點困苦的模樣?完完全全就是世家貴公子的派頭,懶散、紈褲、揮金如土、和藹可親,就像是蜜罐子里泡大的嬌慣少爺,看上去不知人間疾苦,好哄好騙。真是太有意思了。你也看過咱們弄到的玉符影像,子寒獨斗惡沼蛇王和他現在這副懶洋洋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是啊。」幽子默的臉上也有了一絲笑模樣,「他的戰斗力和豐富的實戰經驗著實讓我吃了一驚。」
「嗯,一看就是身經百戰的樣子。」藍九淵贊賞地說,「我听說,他們當初在黑暗大陸尋找出來的傳送陣,一路殺了不少黑暗神殿的人,還宰了一個武尊,後來在三大武尊的圍攻下全身而退。|那時候他們不過是初階武王,卻有如此輝煌的戰績,即使在你那一支里,也算是出類拔萃了。」
「那倒是。看他的年紀和他的實力,在我們這一輩里算是頭一份了。」幽子默實事求是地說,「他在黑暗大陸從小就是少族長的身份,肯定一直被族人敬著,自然在骨子里就養成了少族長的威嚴,這就更加難得了。」
「是啊。」藍九淵最欣賞凌子寒的地方還不是戰力,而是城府,「這孩子不過十幾歲,平時瞧著懶懶散散的,言行舉止間一團孩子氣,哪里像個干大事的樣子?一看就像是從小嬌慣著的小少爺,讓人根本不會防備他,可真要動起手來,一招就要人的命。這是充分領會到我們幽藍凌氏風格的神?,非常了不起。」
「對。」幽子默鄭重點頭,「能領悟到這個,資質悟性都是絕佳的。」
「他是天生的傳承血脈,又是神品雙武魂,資質無人可比。」藍九淵有些憧憬,「說不定他將來真能成神,渡劫飛升,但願我們能夠活到那一天。」
「藍叔說這些喪氣話干什麼?你差一步就成武聖了,活個幾千年完全沒問題,什麼都能夠看到。」幽子默說得很肯定,「對了,我們要不要留下幾個人來保護他們?」
「留兩個人吧,暗中保護。」藍九淵淡淡地道,「他們要踏入武尊境界,還是要多多歷煉。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總得再殺幾個武尊或者獸王之類的,才有可能突破瓶頸。」
幽子默沉默片刻,微微點了點頭,「那也對。要不,我留下吧。」
他雖與凌子寒是同輩,其實比他大四十多歲,現在已經是中階武尊,又擁有天品武魂,但是,要從中階武尊邁入高階武尊,卻仍然需要更大的機緣,或許,跟著凌子寒,能夠找到這種機緣。
藍九淵思索了一會兒便同意了,「你的身份很隱秘,就算外界稍稍知曉一點的,也不過是以為你是血煞門的王牌殺手。即使有人發現你在這里跟著子寒,多半也以為你接了暗殺他的任務,不會有所懷疑。不過,一旦子寒遇險,你出面救援,若是被別人知曉,那你的身份就會暴露,你要多加注意。」
「我明白。」幽子默沉穩地說,「你放心吧,我會特別小心的。」
藍九淵握著茶杯,默然良久,才輕聲說道︰「當初子寒大張旗鼓地在黃金城亮出真面貌,更是明言自己是幽藍凌氏的少族長,他的目的應該是吸引當年害我凌氏一族的幕後指使人出現,而他孤身一人,不過是初階武王,年紀又小,還剛剛從黑暗大陸出來,對外面的世界了解不多,怎麼會有如此的信心不會喪命于可能接踵而至的明刺暗殺?」
他多智近妖,都不明白凌子寒的用意,幽子默是行動上的高手,動腦筋方面萬萬及不上他,就更加想不明白了,只勉強找了個理由,「天宇跟他一起來的,兩人是至親,看得出感情極好,若是子寒遇險,天宇絕對不會袖手旁觀,定會與他同生共死。而天宇對于黃金衛氏來說意義重大,衛氏主宗決不會看著天宇送死,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護著他。若是把黃金衛氏扯進來,就算來上幾百個殺手也奈何不了子寒。」
「這倒是個合理的解釋。」藍九淵輕笑,「不過,以子寒的性情,只怕不會將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別人手上,他一定有底牌,而且是了不得的底牌,一旦用出,我估計連武聖都能抗衡。你看,那惡沼蛇王的實力相當于武尊,他卻完全靠自己的能力,一人一劍,便將之擊殺,這說明,武尊境界的敵人根本就逼不出他的底牌。他必定有辦法對付武聖,所以才會無所畏懼,亮明旗號,自稱少族長,把敵人的火力全都吸引到他身上。這孩子,年紀小小,卻大智大勇,很了不起。」
幽子默恍然大悟,「怪不得兩年了都沒人動手,估計敵人那邊也很謹慎,想要模清他的底牌。」
「對。」藍九淵很愉快,「所以,他最好趁這空檔升到武尊,到時候實力大增,除非對方不要臉,派十個八個武聖來圍攻,否則根本就傷不了他。在咱們飛陸界,黑暗大陸與世隔絕,忽略不計,其他所有大陸上都沒有任何一個世家大族或名門大派擁有超過六個以上的武聖,黃金衛氏里更多的是器聖,銀丹童氏里的大多是丹聖,都沒有武聖的戰力,只有聖殿中有這樣的實力。若敵人真敢派出數個武聖強者來對付子寒,那就等于亮出了他們的底細,咱們一下就能將幕後主使揪出來,到時候全族反擊,將他們斬盡殺絕,報了這血海深仇,也讓當年戰死的數萬族人安心瞑目。」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變得冷若寒冰。
幽子默猛地一握拳,「對,就是這樣。」
兩人計議妥當,便各自回房。第二天,藍九淵飄然離去,幽子默則留了下來,卻隱在暗處,再不出現。
這個奢華的院子就由衛天宇繼續包下來,與凌子寒常常出現在院子里、花園里、小溪邊,釣魚烤蝦,嬉笑打鬧,玩得不亦樂乎。衛天宇的武魂「大日靈光」也躥出來,追著骷髏小人,用小金箭一個勁地猛射,也不知「幽骨魂皇」以前怎麼惹著這小祖宗了,一時竟不敢反抗,只是抱頭鼠竄,讓凌子寒大感好奇,很想把兩個小家伙都抓過來拷問一番。衛天宇哈哈直樂,牢牢拉住他,不準他去干擾小家伙的私事。
住了幾天,黃金衛氏里有不少人都听說了,不由得感嘆不已,「這兩孩子是真有錢啊,這麼亂花,真是胡鬧。」
可是,就這麼撩撥,還是沒人來刺殺凌子寒,估計是他實在太高調了,與幽藍凌氏的一貫風格迥異,所以他們的敵人很是小心,害怕凌氏設下了什麼陷阱,不敢輕易露出形跡。
十天後,衛天宇退了房,與凌子寒乘坐飛毯,大搖大擺地出了黃金城,往黃金衛氏的宗族聚居區飛去。
這段路一馬平川,空中和地面不時有衛氏族人經過,照理說並不是理想的伏擊地點,不過修者的世界不能按地球上的規律來判斷,所以衛天宇還是很警惕的。凌子寒卻仍是懶散得很,半躺半坐在飛毯上,拎著幽藍小人審問,「老實交代,你跟小光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他們忽然發現周圍變得一片陰暗,霧氣憑空出現,從地上鑽出來,翻卷著彌漫在四周,氣溫也仿佛突然降下,有股陰寒的感覺直往身體里鑽。
衛天宇停住飛毯,興奮地說︰「這是陣法。」
凌子寒也高興地把手中的武魂扔到一旁,「終于來了嗎?」
衛天宇眉飛色舞,「先用陣法困住咱們,再出動殺手突然刺殺,果然是為你我量身打造的暗殺計劃啊。」
凌子寒滿臉笑容,還沒開口,一旁的骷髏小人站在那兒,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前方,嘎嘎嘎嘎一陣怪笑。
在他手指的方向,一道雪亮的刀光乍然出現,如閃電一般,朝著他們直劈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