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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是梁飛揚的電話,羅瀾有些詫異。舒虺璩這個時間應該是準備晚宴的時候了,梁飛揚打電話過來做什麼?

「喂?飛揚兄。有事?」羅瀾一邊關車門一邊問。

「張碩,你來明珠一趟,羅瀾病了。」

「什麼?」張碩關車門的手都忘了拿回來,「下午的時候還好好地,怎麼一會兒工夫就病了?」

「我也不知道,她的秘書去她房間找她的時候,她已經在發燒了,人昏昏沉沉的,東南西北都分不清。這會兒雖然已經喝了藥睡著了,但身邊不能少了人照顧。你立刻過來吧。」對梁飛揚來說,雖然他有一萬分的心意想在這個時候陪在羅瀾身邊,但他想羅瀾是不願意的。羅瀾心里愛著的那個人是張碩,此時此刻她應該是希望陪在身邊的人是張碩。

「好的,我馬上過來。」羅瀾來不及多說,直接關了電話,轉身對陳玉佳說︰「媽媽,羅瀾病了,我得立刻趕過去。」

「她又怎麼了?下午見的時候不還好好的?」

「不知道,他們打電話來說是發熱,人昏昏沉沉的。」

「誰打過來的電話?」

「一個朋友。」

「飛揚?是不是梁飛揚?網上傳的那個羅瀾的初戀情人?」

「媽!」羅瀾再好的脾氣這會兒也生氣了,「您能不能听話听重點?」

陳玉佳本來就火氣大,這會兒更是徹底暴躁起來︰「我就是要听重點!傻兒子你是沒听見重點?羅瀾病了,為什麼不是她的秘書打電話過來?為什麼梁飛揚會在她的身邊?你是她的丈夫,這種時候陪在她身邊的是另一個男人!小碩我問問你,你的臉還要不要!」

羅瀾胸口里的火氣突突的往上竄,賠了大半天的小心還是不行,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羅瀾本就不是一個性子軟弱的人。她冷冷的看了陳玉佳一眼,伸手拉開車門坐進去,發動車子的同時甩給陳玉佳一句話︰「你在這里大吵大鬧,到底想怎麼樣?你還要臉不要?!」

「你!」陳玉佳氣急敗壞的指著兒子,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然而羅瀾終究是不願意再多看她一眼,腳下油門一踩,車子轟鳴著沖出停車位,疾馳而去。

陳玉佳在往一旁倒地的同時被趕過來的保鏢扶住,氣息虛弱的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張秉雲接到電話的時候剛從辦公樓出來,上午開緊急會議,下午又同幾個高層討論了一個下午。手機交給了秘書,一般的電話也都被秘書擋了,陳玉佳去q市的事情他還不知道。

「什麼?昏過去了?」正在上車的張秉雲皺起了眉頭,「發生什麼事情?」

「夫人跟少爺吵起來了。」

「現在人怎麼樣?」

「在療養院住下了。老太爺已經知道了此事,已經叫這邊給夫人安排一次全面的檢查。」

「小碩呢?」

「少爺不在,好像是有什麼急事走了。」

張秉雲的眉頭皺的更深。能有什麼事情比親媽的身體還重要?

掛了電話之後,張秉雲立刻撥打張碩的手機。

羅瀾剛到明珠海港,車子都還沒停穩。听見手機響來不及接電話,把車子倒進停車位後,拿過手機看是公公的未接來電,忙打回去︰「爸爸,您找我有事?」

張秉雲低沉的聲音通過電磁波穿過來,帶著一種威懾力︰「你媽媽的身體怎麼樣了?」

「嗯?」羅瀾愣了一下,「媽媽她……怎麼了?」

「你媽媽在療養院昏過去了,正在做全面檢查。小碩,你雖然從小固執不听家里的安排,但總還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今天是怎麼了,有什麼事情跟你媽媽吵成這樣?你媽媽平時做事是有些問題,但她的初衷都是為了你好,不管怎麼說她是你媽媽,她不會害自己的兒子。而你呢?她被你氣的昏倒了,你卻自己開車離開,叫司機照顧她。小碩,你三十歲了,不是小孩子了,你一向有主張,我也不喜歡多說你。但一些事情你應該有分寸。」

張秉雲的話像一把錘子,一下一下的砸在羅瀾的腦門上,讓她頭暈腦脹。

「好了,小碩,你的事情處理完了之後,趕快回去看看你媽媽。我這邊有很多事情要忙,暫時沒時間過去,你替我照顧好你媽媽。」張秉雲說完後直接掛了電話,沒有給羅瀾辯駁一個字的機會。

羅瀾嘆了口氣,把手里的手機摔倒副駕駛座位上,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盤。

兩分鐘後,她又無奈的撿起手機,拔下車鑰匙下車往電梯口走去。

張碩吃了藥,又喝了一杯姜糖水,在沒開空調的屋子里睡了半個小時便出了一身透汗。

睜開眼楮微微側頭便看見自己那張帥氣的臉在夕陽的最後一縷金黃色的斜照中帶著憂郁之色,然不住嘆了口氣。

他有一點動靜羅瀾便睜開了眼楮,看他醒了便伸出手來撫在他的額頭上,低聲問︰「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張碩想坐起來,無奈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只翻了個身,沒有坐起來。

羅瀾伸手抱住她的肋下,讓她坐起來後又拿過枕頭墊在她的腰上,又伸手撫開額上的碎發,在吻了吻她的眉心,低聲問︰「喝水嗎?」

「嗯。」張碩伸手要掀開身上的被子,「太熱了。」

羅瀾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他︰「不要開空調了,等會兒洗個熱水澡。」

「我這是空調病嗎?」

「應該是吧,這幾天你太累了。身體免疫力很差,我剛剛跟成先生打過電話,明天起你開始休年假。好好地調養一體。」

張碩不置可否,休年假的事情本就是之前說好的,營銷會弄完就開始休,要去醫院做手術。可是經過今天這番爭吵,兩個人心情都很差,離婚的話都說出來了,手術還要按原計劃做嗎?

「現在這個時間,晚宴開始了吧?」

「開始了,梁飛揚把梁氏的公關部經理借給了成先生。有鄭海卿和秦雨兩個人在,你不必擔心。」羅瀾把水杯遞過來。

「嗯,她們兩個能力還可以。」張碩靠在床上慢慢地喝水,說話有些心不在焉。

兩個人心里都壓抑著,卻又竭力的回避著,誰也不願提起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只是存在的東西自然存在,再不想面對都不行。

張碩一小口一小口的把一杯溫水喝完,輕輕地把玩著水杯,不說話。

羅瀾坐在床邊看著他,終究忍不住開口︰「剛剛我接到電話,你媽媽在療養院暈過去了,因為我跟她頂了幾句嘴。然後你爸爸打點過來,他很生氣,讓我現在就去療養院跟你媽媽道歉。」

張碩抬起頭來看著羅瀾,因為發熱又出過大量的汗水,他的臉色有些蠟黃,原本就消瘦的臉頰好像一下子又瘦了許多,嘴唇沒有血色。這樣的面孔,讓羅瀾看了之後心里更難受。

「不要去了。你不想去就不去,媽媽的脾氣就是這樣,鬧過之後就沒事了。反正療養院里設施很好,醫護人員也全,還有爺爺在,她不會有事的。」張碩看著自己的臉,他的臉上帶著很明顯的委屈。他知道羅瀾心里很委屈。

羅瀾有些遲疑︰「可是,這樣合適嗎?」

「你是他們的兒子,唯一的兒子。你做什麼他們都不會真正的怪你的。」

這倒是。羅瀾心想,他們是不會怪兒子,但他們會把這筆賬算到兒媳婦的頭上。

不回去就不回去吧,反正是真的不想去看太後那張臉。于是她岔開了話題,「晚飯想吃什麼?叫酒店服務送上來?」

張碩搖搖頭︰「我想回家。」

「好,那我們回家吧。」羅瀾起身把東西收拾了一下,那套旗袍和禮服要帶走,還有鞋子。

張碩慢慢地起身,睡了一覺,又喝了水,他身上的力氣回來了些。自己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把亂糟糟的頭發理順,在腦後簡單的盤了個發髻用卡子別住。

說道擺弄頭發,這還真是沾了職業的便宜,攝影師出身的他很早就會擺弄女士頭發的各種造型,開始是因為職業需要,給模特找臉型的最佳角度和拍攝位,後來則完全成了一種興趣,甚至還可以跟寧宇閑聊探討一番。

明珠海港酒店的自助餐廳里,美食林林總總,美人衣香鬢影。梁氏的公關部經理安哲兒八面玲瓏,酒量也好,穿著一身香檳色的晚禮服挽著成景華的手臂,左右逢源。

鄭海卿和秦雨只負責業務上的交談,替酒陪舞的事情都交給了安哲兒,舞會很是順利。以至于鄭海卿和秦雨私下里商議,回頭咱們也該招聘幾個美女專門擋酒了。

然而張碩和羅瀾都沒有心思理會,直接乘電梯到底下停車場,驅車離去。

夜色闌珊,華燈琳瑯。

羅瀾一邊控著車速一邊給張仲堅老將軍打電話。

「爺爺,我媽現在怎麼樣了?不礙事吧?」

張仲堅老爺子冷聲哼道︰「你小子到現在才想起你媽來呀?」

面對老太爺的職責,羅瀾並不生氣。畢竟站在老太爺的位置上,自己的做法的確是不孝。所以她軟著聲音央告︰「爺爺,瀾瀾病了,在會場暈倒了,身邊的人都在應付工作,沒有人照顧她,所以我今晚過不去。我媽媽那邊請您老叮囑一下醫護人員,叫他們悉心照顧。明天一早我把瀾瀾送到醫院後就去給我媽媽賠罪。」

「你媳婦病了?」老爺子有些意外,口氣也軟了不少,「每天只顧著工作工作工作!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不好好愛惜身子,年紀輕輕地弄一身病,到老了自己遭罪誰也替不了!」

「……」羅瀾的心中一酸,視線有些模糊,握著方向盤的手暗暗地用力,車速也慢了下來。

張碩坐在旁邊詫異的回頭,看見一顆晶瑩的水滴從自己那張白皙消瘦的臉上滑下來,心中猛地揪痛,啞聲道︰「好好開車。」

羅瀾忙收拾起心情,低聲問︰「知道了,爺爺。我開著車呢,有話明天再說,好嗎?」

「嗯,注意安全。」老爺子說完後不等羅瀾再廢話便果斷的掛了電話。

晚上十點半,張碩沉沉的睡去。

羅瀾拿了手機去客廳給成景華打電話。

成景華已經應付的差不多了,正坐在角落里跟梁飛揚品酒,看見手機上閃爍的是羅瀾的號碼,還以為她的身體又出了狀況,忙接起來問︰「羅瀾?你怎麼樣?」

「成先生,我是張碩,羅瀾的丈夫。」

「哦,張先生,你好。」成景華的聲音帶了些歉然,「羅瀾怎麼樣了?」

「已經睡了。」羅瀾說話時目光從臥室的門上掃過,里面大床上睡著她心愛人的靈魂和自己的身體。那是她這輩子想割舍都割舍不掉的東西。

羅瀾平靜的跟成景華說了自己身體的狀況,說想提前休年假去做手術,希望成先生理解。

成景華認真的听完後,說︰張先生,請你轉告羅瀾,讓她好好地治病,不要多想。年假二十天不夠的話可以延長,這邊總裁的位置我一會一直給她留著。哦,這幾天我剛好有空,會在q市住下來,公司的事情請她不必擔心。助她早日康復。

羅瀾真誠的對成景華說謝謝,然後掛掉電話。

梁飛揚把手里的酒杯放到一旁,問︰「羅總裁怎麼了?」

「她先生說前一段時間就已經檢查出她身體不好,需要做個手術。只是為了今天這個營銷會一直拖著。今天營銷會也算是圓滿結束,後續工作也都安排好了,他希望羅瀾能夠盡快住院治療。」

「什麼病?」梁飛揚的聲音陡然冷下來,腦子里瞬間閃過那日在醫院婦科檢查的走廊里羅瀾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樣子。

「張先生沒說。只說是個小手術,十幾天就可以恢復。」

「嗯。」梁飛揚抬手看了一下腕表,不再多說。

身後的盧雅忙上前來低聲說道︰「梁總,剛剛廖總來電話,說有點急事需要您過去處理一下。」

梁飛揚點頭,看向成景華。成景華不等他開口便微笑道︰「梁總有事先去忙。改天我單獨請梁總,以深表謝意。」

「成先生客氣了,來日方長,你我之間就不必這麼客氣了。」梁飛揚同成景華客氣的道別,毫不猶豫的離開。

出了宴會廳,梁飛揚拿出手機撥打張碩的電話。

羅瀾還沒有睡,憑著她的直覺,給成景華打完電話之後梁飛揚肯定會打過來。她趁著這個時間給自己的母親打了個電話,安慰了憂郁不滿的宋教授一會兒,听著宋教授的聲音緩和了許多才道了晚安掛了電話。

果然,看著被靜音的手機上閃爍的號碼羅瀾默默地按下了接听鍵。

「張碩,羅瀾得了什麼病?」梁飛揚的聲音听起來急切而壓抑。

羅瀾心里暗暗地感嘆,他終究還是沒有變,怪不得張碩一再的吃醋,表現的這麼明顯,自己听了都有些心虛。她無奈的笑了笑,輕聲說道︰「輸卵管阻塞導致不孕。飛揚兄你放心,不是什麼大病,只是一個小手術。」

梁飛揚一愣,心里驀然松了一口氣。還好只是這樣,還好。剛剛听說羅瀾需要手術的那一瞬間,他甚至不敢問。

「飛揚,羅瀾把你當哥哥,我也就不把你當外人了。我岳母聯系了q市軍區醫院的專家,可我還是有些不放心。q市這邊的關系我模不透,你有沒有更好的醫院和專家,幫我推薦一下?」

「好,這件事情交給我。」梁飛揚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明天一早給你電話,盡早安排她住院治療。」

「那就這樣,我先謝謝你了。」

「不用,我是為了羅瀾。」梁飛揚的聲音恢復了平靜,但也冷硬的叫人受不了。

羅瀾沒再多說,切斷電話後回了臥室。

明珠海港酒店後院附屬樓的某個沒有窗戶的房間里,煙霧彌漫的叫人窒息。一直碩大的煙灰缸里塞滿了煙頭,原本光鮮的某記者渾然不覺的坐在那里,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

招呼他進來的那個年輕人已經走了,臨走時交給他了兩個文件袋。

一個文件袋里裝的是他家人的全部資料,父母,妻子,女兒。資料十分詳細,他父母每天都在哪個公園鍛煉,哪個菜市場買菜,平時跟那些老頭老太太談得來,妻子喜歡哪家的衣服,哪家的化妝品,女兒的老師是哪個,每天都參加什麼培訓班,習慣在那條路上的冷飲店里買冷飲之類的事情都記錄在檔。

另一個文件袋里裝的是一沓艷照。照片上是個女人,照片拍的十分清晰,沒做任何馬賽克處理。

雖然某記者不知道照片上的女人是誰,但做了這麼多年的新聞工作,直覺告訴她這女人絕不是普通人,更不是那些出來賣的。

「這里有些稿子,明天,我想讓這些東西出現在網絡上。」年輕的保安人員多余的一個字也沒有,丟下一個u盤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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