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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兵伏,今古河山無定據(四)

臨邛王不負所望,不臣之心如此赤.果.果地展現于朝堂之上,當真顏面喪盡,進退失據。愛睍蓴璩

慕容家千算萬算,再算不到許知言居然還布了英王這顆棋子,關鍵時刻竟比任何刀劍都鋒銳,讓他們瞬間一敗涂地。

衛輝掃了一眼臨邛王倉皇的面龐,暗自皺眉,卻展顏笑道︰「原來先帝早有安排!如此當真是社稷之幸,皇上之幸!有英王爺的暗中布置,想來皇上也該安然無恙吧?卻不知皇上今在何處?」

許知捷緩緩收起遺旨,嘆道︰「皇上在哪里,其實本王還真不知道。本王只知道,皇上被圍第二日,成詮、秦襄便已不再與我聯系,第三日,南宮凌也不再和我報告動向,今天崔稷和匡幼安也完全把我丟到腦後了……如今這禁衛軍,已經完全不需要我代掌了!」

他踱到紀叔明跟前,「不知紀大人可知皇上如今人在何處?燧」

紀叔明汗顏,忙垂首道︰「臣亦不知,不知……」

許知捷笑了笑,「大概也該來了吧?」

殿後穿廊下,驀地傳來年輕男子爽朗長笑輅。

「五皇叔諧趣多智,一如既往!真要上陣殺敵,想來也能從容應對,大獲全勝!」

廊下轉過數道人影,不緊不慢踱入殿中。

不僅有許思顏,更有皇後蕭木槿及成諭等貼身近衛。

另有幾名內侍跟著,神情間已是止不住的歡喜。

涵元殿是許思顏素日召見大臣、處理公務的地方,宮人精挑細選,大多忠心可靠,故而他秘密回宮後,在殿外暗中觀望許久,再無一人泄露行蹤。

此刻,他一身明黃服色,宛若瓊枝玉樹,舒徐高貴,華彩奪目,木槿則身著明紫翟衣,頭戴珠冠,雖消瘦了不少,反顯得恬靜許多。

最重要的是,她月復部依然圓滾滾的,未來的小皇子或小公主依然在茁壯成長,等著成為大吳皇朝嶄新的希望。

原正跪向慕容雪的眾臣齊刷刷轉過身來,慌忙唱和道︰「臣等拜見皇上,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許思顏卻搶上前一步,先向慕容雪行禮道︰「兒臣給母後請安!」

慕容雪怔怔地看向他們,向前踏了兩步,淚水已簌簌滾落下來。

她啞著啜子道︰「顏兒,果然是你麼?真真擔心死母後了!」

許思顏恭謹而溫順地含笑答道︰「是兒臣不肖,令母後擔憂了!也請母後善加保養,別為那些別有用心的謠言傷了身體!」

他的黑眸泠泠轉向地上那個傳報皇帝罹難消息的禁衛軍,眸心卻不見一絲笑意。

那淡淡眸光轉動之際,慕容雪仿佛看到了和他父親一般的清明如鏡的眼神。

也許是因為許思顏從未如他父親那般孤獨自閉,他的模樣雖與許知言相像,卻從不像父親那孤高自許,清冷難近,以致慕容雪總覺得他更像夏歡顏。

這個認知讓她每每看到他那明亮的笑容時總覺得好生扎眼。

可這一刻,那清明如鏡的眼神里,蘊著的疏離冷漠與許知言宛然同出一轍,令她看到眼底,似有什麼狠狠撞了過來,本來冷硬如冰的心立時被撞得四分五裂。

痛意彌漫,連她的身體都似要被撕得四分五裂。

「好,好……好得很!」

她咬緊牙關,勉強笑著說,卻再也支持不住,人已捂住胸口坐倒下去,竟是唇色發紫,冷汗涔涔。

「母後!」

許思顏連忙扶起,轉頭喝道︰「傳太醫!傳太醫!」

木槿亦指揮人上前幫忙,並嘆道︰「母後果然待皇上視同親生!見得皇上無恙,大驚大喜之下,似乎心疾發作了?」

視同親生,則直指並非親生;聞皇上死訊不曾發作心疾,見得皇上無恙卻發作心疾……

慕容雪一口氣再上不來,立時昏了過去。

臨邛王又驚又氣,指住木槿道︰「你……」

木槿扶著腰,一邊催著問太醫何在,一邊疑惑看向臨邛王。

「大舅舅,你在問我們如何月兌困的麼?可如今難道不是救治母後更重要?大舅舅到底想做什麼?難道……難道你真盼著我們或母後出事?可方才五皇叔已經說了,便是皇上不在,這禁衛軍也不會由你掌握;便是我們出事,這滿朝文武也不容你動別的念頭!」

如此一說,立刻將滿朝文武和臨邛王割裂開來,仿佛心存妄念的只有他臨邛王一人而已。

臨邛王給她看似天真卻鋒芒凌銳的話語一堵,差點也要一口氣上不來,當場給急暈過去。

衛輝忙解圍道︰「皇後娘娘,王爺之意,太後娘娘突發心疾,不宜喧鬧太過。」

木槿點頭,「衛相所言極是。這殿中本是皇上與眾位重臣處理政務之所,自然不宜靜養。話說,母後好好在德壽宮吃齋念佛,是誰把她引到這里來的?驚嚇母後至此,真真該千刀萬剮!」

紀叔明在旁猶未說話,那邊張 語已道︰「回皇後,那名不知哪里鑽出來的禁衛軍剛傳來皇上出事的消息,太後便已趕到此處。想來禁衛軍入宮之時便同時派人通知了太後。話說,莫非他一路看見誰都會說一次皇上出事?不然這耳報神還真不容易這麼快呢!」

紀叔明忙低斥道︰「 語住口!這些事我等未曾親見,不可妄自揣度!興許……另有內情吧?」

卻分明還是認為張眠語所言有理,那禁衛軍既不可能逢人便說皇上出事,便證明太後早已知曉此事……

雖未明說,可殿中之人久在朝堂廝混,哪個不是心有七竅?

暗自掂量幾回,雖恭敬侍立于側,卻不敢再對太後流露太多關切之意,連原來靠臨邛王等站著的兩名侍郎,都悄無聲息地向外挪開了幾步。

許思顏將太後抱于懷中,只覺她輕飄飄的,已瘦得只剩皮包骨頭,再看到她這兩年飛快憔悴蒼老的面容,心頭又是怨恨,又是心酸,淚水在眼眶里打了兩個圈又生生逼回,只抬頭厲聲問道︰「太醫呢?太醫呢?」

木槿忙道︰「別急,來了,已經來了!」

低頭瞧慕容雪面色蒼白,嘴唇紫紺,不似作偽,她連忙令人抬來軟榻,讓許思顏將慕容雪放下,扶其平臥其上,才柔聲道︰「放心,應該沒事。」許思顏知她多少懂點醫理,略略松了口氣,立于慕容雪身側默然無語。

雖早早便知這位母後並非親生,可許思顏本是在她懷抱中長大。

在生母棄他而去的怨念里,眼前的母後在他心里所佔地位更加重要。

他尊重並珍視養母,哪怕明知她用了很不光明的手段將慕容依依塞入自己懷抱,甚至深深傷害到父皇,他都用最高的禮儀迎回了慕容依依。

——縱然隨著年齡漸長,見識漸廣,他對她們越來越心存警惕,也不曾薄待過她們。

可如今,她所要的已經直直指向了他的皇位,甚至他和他妻兒的性命。

這樣的母親……

雍貴沉靜的面容有些龜裂開來的悲哀,卻不由地向後伸出手來。

木槿忙握住他的手。

大殿之上,眾目睽睽,帝後更該展現的是天家威儀,而非兒女情長。

木槿依然旁若無人地握緊他手,並靠近他,幾乎將身子貼著他,與他五指相扣。

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更好地將她手上身上的溫暖,傳遞給她受傷的夫婿。

致命的毒傷在生母遺留的良藥調理下業已康復如初,但那暗處飛來的毒鏢,早已深深劃入骨髓,卻是被他養母無聲襲刺。

冰涼的掌心漸被那只柔軟的小手潤得暖和,他的神色漸漸沉凝下來。

數名太醫終于匆匆趕至,未等許思顏開口,木槿便道︰「不用多禮,趕緊為太後診治要緊!」

太醫忙應了,忙去搭了脈,稟道︰「回皇上,皇後,太後娘娘心疾發作,需立刻針灸診治,且需長期靜養調理,萬萬不可再受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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