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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歌,蒹葭脈脈河漢清(二)

木槿道︰「禁衛軍第一要救的是皇上,豈會搜山找我?若是真有人找我,也沒必要大舉搜山。愛睍蓴璩顧湃很可能跟在皇上身邊,青樺若耽擱下來,倒是可能與哪路人馬匯作一處,但他們二人身邊都有素心蠱,找我並不難,根本無須這般大張旗鼓。」

說話間,近侍們已匆匆收拾隨身之物,抹去有人待過的痕跡;秋水則又拿出糕點來奉與木槿。

「娘娘好歹再吃些,才有力氣趕路。」

木槿腦中猶時時浮現著夢中許從悅一刀捅向許思顏的景象,很有些神思不屬,亦知自己身虧體乏,經不起折騰,遂接過那冷硬的糕點來,小口小口地用力咀嚼著。

秋水這才放心,又將事先預備的清水奉上,——依然芭蕉葉所盛,卻細心地放在凹下去的山石上,並用闊大的葉片覆著以防落入灰塵。

木槿飲了,又問秋水︰「好像不曾看你吃東西?」

秋水忙笑道︰「方才小魚在附近采了野果來,很甜,我已經吃了許多。」

若真甜,她奉上來的便該是野果,還不是這冷硬的糕點和冰涼的清水了。

木槿也不揭穿,攜了這個跟自己千里迢迢來到異國的忠誠侍兒起身,笑道︰「好。待咱們天明和皇上會合,再找人去炖熱熱的羹湯來喝。 」

正說著時,那邊又傳來千陌的低喝︰「誰?」

便听一個熟悉的嗓音亦在低問︰「千陌嗎?皇後何在?」

木槿不覺眼楮一亮,「青蛙!」

那邊人影閃動,果然是青樺三步並作兩步奔來,匆匆行禮道︰「見過娘娘!」

木槿應了,尚未及問話,便見他身後還有人影閃動,抬眼看時,卻不知是驚喜還是驚嚇,失聲喚道︰「樓大哥!」

他身後有人烏發如墨,素衣如雪,正是樓小眠輯。

或許為在黑暗中掩藏形跡,樓小眠的素衣之上猶罩了件玄色披風。雖然風塵僕僕,他看著依然俊秀清弱,飄逸不凡。

青樺忙道︰「我辦妥事情前來與娘娘會合時,發現護送娘娘的禁衛軍死的死,散的散,正沒主意時,樓相接了娘娘的信函也匆匆趕到了,于是便匯作一處,借了素心蠱沿路尋過來。」

听得木槿呼喚,樓小眠亦似松了口氣,「皇後娘娘!」

卻先將披風解了,自然而然地披到了木槿身上。

木槿笑道︰「樓大哥怎麼來了?我並不冷,待會兒又會得趕路,更不會冷。」

樓小眠就著些微的星光仔細地打量她的氣色,淺笑道︰「一路急著趕過來,我正熱得滿身汗,嫌這披風累贅。皇後便當是在替我先收著這披風吧!」

他的身後跟著鄭倉、阿薄,自然不會沒人替他收披風,卻是現編出個理由來讓木槿披上他的衣衫。

木槿感激,忙拿衣帶攔腰將過于寬大的披風系了,說道︰「咱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樓大哥從那邊過來,應該注意到有人正搜過來吧?」

樓小眠已皺眉,嘆道︰「打翻醋壇子的女人真可怕!」

木槿不敢再耽擱,一邊帶著隨侍跟了樓小眠向前走,一邊納悶道︰「什麼醋壇子?莫非指太後?先帝已經不在,她吃誰的醋呢?」

樓小眠向後面隱約的燈火一指,「是太後的佷女兒。」

木槿恍然大悟,「慕容瑯!」

樓小眠嘲諷地向後看了一眼,「皇上對慕容家防範得極嚴密,她能在京中調的兵馬應該很有限吧?居然不顧許從悅那邊急缺人手,趕著跑來對付情敵了!」

「情敵……」木槿揉揉鼻子,「指的應該不是我吧?」

樓小眠跟著她揉揉鼻子,「不知道。我也覺得不該是你。皇後雖尊貴,但論起這副相貌,再加上如今這圓滾滾的身子,實在是……」

他握著唇咳了一聲,似努力掩藏自己的嫌棄,卻又忍不住自己的毒舌,嘀咕道︰「許從悅就是看上我,也不至于看上你啊!」

木槿一個趔趄,差點沒摔著。

樓小眠早伸出手來托著她的腰,將她扶住,輕笑道︰「皇後小心!」

還扶她,明明就是想害她的節奏啊!

木槿瞪他,卻只見到星光下他蘊了笑意的秀美面龐,一雙清眸瑩亮,明珠般在暗夜里通透著,滿滿都是溫柔的戲謔。

他柔聲道︰「車到山前必有路。何況皇上素有謀略,即便許從悅有心算計,也未必會落于下風。」

木槿才知他必是看自己心情低落故意取笑逗樂,惱得伸手在他扶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記。

若是許思顏,必定暗中運勁讓她掐,順便笑話她手上無力,掐都掐不動他……

可樓小眠顯然沒那麼壯實,柔軟的肌肉很輕易地被她捏到了手中,再一加力……必然是很疼的。

但樓小眠由她掐著,恍若未覺般繼續前行,連眉心都不曾皺一下。

因幼年筋脈受損的緣故,他不但不能習武,身體也比尋常人病弱許多。

而就這麼個文弱書生,緊跟著她一路從京城找來,甚至黑燈瞎火走了這麼久的山路。

木槿忽然心虛,連忙松手,看著木頭般不知疼的樓小眠,便有些無奈,低了嗓音問道︰「樓大哥,你認為皇上應該安然無恙?」

樓小眠輕笑,「安然想必是安然不了的,但皇上既打算布下羅網算計他人,必定早有防範,即便事出突然,自保應該問題不大。何況你及時替他安排兵馬,又節約了他調兵應對的時間,許從悅若不能阻止禁衛軍聯絡上他,化被動為主動應該就在朝夕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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