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至門口,卻被看門的兩個剽形大漢攔住。舒虺璩
「王爺,對不住,沒有皇上的手諭,皇上不允許您擅自離開泱王府。」
急切的步伐被打斷,宛如有人在他熱情之時突然澆了一瓢冷水,涼泱的面容陡然冷峻下來。
「我只說一遍,不要攔我,否則……」
一個大漢漫不經心的瞥了他一眼,顯然還把他當一個孩子,對他的話不屑一顧。
涼泱無奈的嘆了口氣,住了嘴,地獄無門你偏走,他有什麼好說的呢?
有個人的脾氣,可不像他這般好啊!
兩個大漢突然一聲慘叫,身子抽搐著跌倒在地,面容掙扎到扭曲,牙齒緊緊地咬著下唇,出了血跡都渾然不知疼痛,即使顧及這面子不敢痛苦的嘶嚎,唇角間卻不時溢出一聲壓抑的哀鳴。
兩只手在身上胡亂的抓著,以他們的手勁,一眨眼衣服便被扯爛成一條一條的布絮掛在身上,尖利的手指繼續在身上抓撓著,想止住那磨人的皮膚的鑽痛出癢。
粗糙的皮膚被指甲刮出一道道血痕,鮮血順著傷口滲出,頃刻間,全身便是血肉模。
一只溫暖的手掌擋住了蘇小曉的眼楮,涼泱貼在她耳邊,小聲道︰「小曉,別看了,我不要你看那兩個臭男人的身子。」人人打允走。
小頑童的手段,他在清楚不過,別看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真要動起手來,那可是從沒有半分手軟,毒藥對他而言,便是家常便飯。
小曉太純淨,他不要她沾染上這些東西。
蘇小曉倚在涼泱懷中,暗道︰這個家伙,佔有欲還真強。
不過,涼泱那隱藏的愛護,她自然能懂得,那樣血腥的場面,她還真不願意多看。
小頑童依舊是一副毫不在意的笑嘻嘻的表情,跳到涼泱身邊,揚起小臉巴巴的道︰「徒兒,看師傅新研究出來的這個毒藥怎麼樣,叫刮骨療傷毒,這毒撒上一點啊,人便會感覺身上又痛又癢,只想抓撓,卻怎麼也抑制不住,于是使得力氣越來越大,抓破了衣服,抓爛皮膚,那指甲上沾的藥,又會到了肉里,連帶著肉也開始瘙癢,他只能一直上癮般的撓啊抓啊,最後,摳爛了自己的肉,摳到了骨頭,手指在骨頭上滑動,像不像刮骨療傷?」
他眨巴著眼看著涼泱,眼里盡是--看我聰明吧,快夸我夸我吧。
涼泱听了那番話,盡管看不到小頑童的面色,也知道他那點小心思,好氣好笑的抬手,像夸獎一個長不大的孩一般,溫柔的笑著揉了揉他那炸起的頭發。
「師傅是毒聖呢,自然很厲害啊。」
這毒藥,很狠,最狠的,不是這份痛不欲生,而是這種不屑的捉弄。
難得听他夸獎一句,小頑童挑了挑眉頭,一瞥眼看到涼泱捂住蘇小曉的眼楮耳朵,不想讓她听見那越來越淒慘的聲音,終于了然。
手指輕輕一動,兩個大漢霎時止住了聲音,不能發泄出來,只能在地上痛苦的打著滾,兩只手不夠止住瘙癢難耐,便在地上拼命地蹭著,鮮血染紅了地面。
「叫得真難听,跟鴨子一樣。」
小頑童撇了撇嘴,仿佛那讓他們嘶叫的毒藥根本不是自己下的。
不再管跌倒在地上打滾的兩人,小頑童蹦著,依舊笑得歡樂︰「徒兒,快走,還有人在外面等著呢。」11fs2。
一人佇立在路中央,灰布衣,骨瘦如柴,平靜的抱著劍,卻莫名的給人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仿佛這個人,就是一把壓在劍鞘中的絕世寶劍,只等劍鋒出鞘的那一刻,血濺千里。
凝重肅殺的氣氛,環繞在泱王府外,連路上的行人,都紛紛避開,生怕觸了此人的霉頭,下一刻,便毫無生機。
三人出來時,見到的正是這樣一番場景。
涼泱的眼楮雖看不見,但那熟悉的冰冷,卻讓他異常的感覺到幾分久違的親切。
「師傅!」
撩起衣袍,涼泱跟隨著小曉的步子,沿台階向下走去。
不等涼泱上前,小頑童就先急切的跳了出來,一路橫沖直撞,幾乎凌空而飛,徑直撲到了那個冰冷的人身上。15174006
抱劍的人,一動未動。
方才提起來,小頑童心驚膽戰的模樣,此刻卻膽大妄為起來。
小頑童一把揪住那個人的衣服,小聲嘟囔道︰「大哥,夏天冷氣是要收錢的呀,走走走,要放進去便宜自家人。」
自家人啊……
這個詞听了真是舒服。
蘇小曉攜著涼泱上前,涼泱抱拳行禮,一想沉靜的聲音竟有一絲顫抖︰「師傅!」
抱劍之人凝視著涼泱,目光也如他的人一般冷漠,只是那眼底一閃而過的溫和,卻露出一絲關切,看到涼泱的眼楮時,那溫和又頃刻間變成了殺氣。
冰寒刺骨,涼泱自然也感受到了,他模了模眼楮,唇角露出笑容︰「師傅,沒關系,得罪我的人,已經被我殺了。」
他的師傅這才收斂起那煞人的氣息,微微頷首。
涼泱拉著蘇小曉上前半步,道︰「小曉,這便是我的大師傅,名為蕭肅,江湖上都叫他蕭魔頭,其實師傅是很好的人,別看他不愛說話,對我卻很愛護。」
小頑童听了,不屑的哼了一聲︰「小崽子偏心,我對你就不愛護了嗎?怎麼光說大師傅不說我呢?」
蕭肅一眼冷冷的剃過來,小頑童霎時止住了聲音。
蘇小曉微笑著福身行禮︰「見過大師傅!」
待蕭肅點頭回禮,蘇小曉又恭敬的道︰「兩位師傅自然都對涼涼極好,否則他也不會如此親切的對我說了。外面畢竟不大方便,師傅還請進屋說話吧。」
再一次經過門口,那兩個大漢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赤條條的趴在地上,破爛的衣衫到處都是,鮮血染遍身軀,若不是那細微的呼吸聲,估計便以為是個死人了。
蕭肅看了一眼,已猜出大概的事,面無表情的從兩人身邊走過。
當初接到無常的信,他們兩人都恨不得將那些觸犯涼泱的人親手撕了,如今這般,不過是小小的發泄,小示懲戒罷了。
他本就是魔教中人,江湖人稱蕭魔頭,這些在他眼中,不過是得罪了弟弟的小人,小頑童只要開心,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只是蘇小曉瞅了一眼,卻終究有些不忍,拉了拉涼泱的衣袖,這兩人也不過是為皇上辦事,食人俸祿,奉命于人而已,況且他們只是盡了本職才阻攔,無論如何,罪不至死。
似乎感覺到她那隱隱的顫抖,涼泱將她環在臂彎,輕輕地拍著,安撫下她的心情,上前察看。
他知曉兩位師傅的性格,若是他開口,小頑童定然會饒了這兩人,畢竟兩位師傅並非濫殺無、辜之輩。
只是,小頑童身為毒聖,只下毒,卻從不醫人,這是他的規矩,涼泱不欲為了自己,讓師傅壞了規矩,既然是他想救人,那便自己動手。
蘇小曉扶著涼泱像兩人走去,一個大漢微睜著眼楮,看著兩人漸漸走來,渙散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驚懼和哀求--饒了他不吧,饒了他吧。
顯然這痛苦,讓他磨去那份稜角,只求不要再如此掙扎。
蘇小曉看出大漢的驚恐,只得出言安慰道︰「放心,我們為你解了毒,你就不會再這樣難過了。」
她細聲細語的一邊對大漢解釋著,一邊向他靠近,眼看著大漢繃緊的身子終于放松下來,眼瞼輕輕闔上,一副赤條條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模樣,唇角彎起一道弧度,對著涼泱道︰「涼涼,小心一些,不要沾到毒藥了。」
涼泱點點頭。那是自然,別看小頑童沒個正經,可畢竟是他的師傅,師傅發明的毒藥,又豈是簡單的貨色。
放開蘇小曉的手,涼泱撩開袍子下擺,屈膝蹲下,手隔著一方厚絲帕,探向大漢的手腕。
正是此時,大漢卻忽然暴起,一下撲向涼泱。
「小心!」
蘇小曉一聲驚呼,猛地竄上前一大步,將涼泱推到一旁,她的手上,卻被那鋒利的指甲撓了一爪。
眼見沒有成功,大漢的眼楮怒張著,雙目欲裂,又一次拼盡全力向涼泱撲去。
只是眨眼的功夫,涼泱便兩次陷入危機。
「撲通」一聲,大漢狠狠的栽倒在地,這一次,卻是面朝下,脖頸處,一根細小的頭發從他的致命處穿過。
蕭肅冷冽的放下手,淡然的樣子,都讓人懷疑那一記精準的手法,是否是他所為。
另一人見了這副場景,對上兩對森寒的目光,打了個哆嗦。
小頑童沖著他張了張嘴,露出兩排雪白的大牙,若有人說這兩人想把他生吞活剝,他一點也不會懷疑。
涼泱卻顧不了這麼多,只是撐起被推到在地的身子,匆匆過來抱住小曉的肩膀,聲音顫抖的道︰「小曉,快說,傷到哪里了?」
看著涼泱焦急的樣子,蘇小曉柔聲道︰「沒事,真的沒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話音剛落,她的面色便驀然一變。
一種蝕骨的酥麻,從手背竄起,直直的升騰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