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甄寒惜強顏歡笑,一直眼觀鼻,鼻觀心的夙奈抬起頭︰「寒惜,南暮言親王已經送傲輕城回國了,他是南暮的王,所以。舒蝤裻」
夙奈沒有再往下說,他也相信他的意思甄寒惜明白。
他也不忍把甄寒惜叫醒,但是,無論早與晚,她都要面對這些。
甄寒惜笑容僵住,房間里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
「我知道……」語氣中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氣一樣,聲如蚊蠅。
說完後甄寒惜猛地一抬頭,眼楮刷的一紅,卻沒有一滴淚流出來。
哀莫大于心死,痛極使之無淚。
桃夭看著心揪著疼,這個時候她要是可以痛痛快快的哭出來,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哭出來,或許會好受很多。
「兄弟,不要這樣,哭出來會好受些。」歐陽盡歌看著甄寒惜這個樣子手搭上她的肩勸道。
甄寒惜轉頭看著歐陽盡歌和屋子里每一個人,都是真真切切的為她揪心,為她皺眉。
這個人,這些人啊。這輩子有這樣的知己和兄弟,縱然以後赴湯蹈火,兩肋插刀,也在所不辭。
可是……
甄寒惜酸了鼻子,卻哭不出來。
從前,有一個人突然闖入你的生活,點亮了你的時間,教會了你什麼是愛,然後他就離開了。
「我想靜一靜。」甄寒惜默默開口,然後朝著眾人牽強的露出一個笑。
她一笑,像花開在黯色的寂靜里,有點淒清,但更多的是決然燦烈的美。
目送甄寒惜走出屋子之後,房間里一陣嘆息。
=-=-=-=-=-=-=-=-=-=-=-=-=-=-=-=-=-=-=-=-=-=-=
沒有走遠,甄寒惜就站在鳳憶的房頂上默默的看著前方,眼前不斷浮現的,就是銀箭射出的那一瞬間的畫面。
為什麼……如果她再去早一點,早那麼一點點。
如果她反應夠快,截下那支箭。
再如果……
只可惜,沒有如果,就算再後悔,再遺憾,也沒有重新再來的機會。過去,永遠無法改變。
後悔……
後悔這種感覺,甄寒惜的心里從沒有出現過。她太清楚,後悔是一種完全沒用的情感,不能改變什麼。
但是,她捫心自問,她後悔嗎。
答案是,是。
她後悔,她真的非常後悔。她不但後悔,她也恨自己,她恨自己。
為什麼在最後一刻才恢復記憶,想起一切。
為什麼要冷落了他,那麼多年,在他的眼前和別人恩愛,把他忘記的一干二淨。
傲輕城最後說的那四個字︰回來就好。像一把鋒利的匕首一樣一遍一遍的刺痛著她的心。
每每想到這里,她都恨不得殺了自己。
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但是甄寒惜完全感覺不到疼痛,此時,就算是有人來砍她一刀,她也感受不到。
身上的痛,完全不及心里的痛。
‘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人。從今以後我給你撐腰,我就是你的靠山,誰要是欺負你定十倍奉還。我這個丈夫,不會是擺設。我從沒有想過好好保護一個人,你是第一個。’
‘從此以後,你不是太子的太子妃,而是我傲輕城唯一的妻子。’
‘我說道便會做到,我傲輕城今生今世,只要甄寒惜一人。這是我的承諾,一個丈夫對妻子的承諾。日後有誰質疑這個決定,我會考慮直接送他去投胎。’
……
閉上眼楮,腦海中百轉千回的全是這些話,看向天空,甄寒惜鼻子又酸了。
現在,想哭了,懦弱了,那個說要做她的靠山的人呢……
拳頭握的更緊,鮮血從手心伸出來滴到房頂上,緊咬著牙,不停的回想著那一幕幕。
「別這麼對自己行嗎?」身後一個聲音響起,輕的讓人無法分辨到底是質問還是嘆息。不用回頭,甄寒惜就知道是誰。
不管是什麼時候他說話,在她的印象里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溫和,不是知道什麼事情才能引起他別樣的情緒。
甄寒惜不知道,桃夭也是有情緒的,只是他的情緒從不讓人輕易發現。
而剛才那句話,甄寒惜清晰的听到了那溫和中包含的幾分憤怒和無奈。
轉過身,甄寒惜看著離自己十步之遙卻不再往前走一步的桃夭。
時間像是在這一刻靜止了一般,宛若老舊電影的幕布,主人翁緩緩地,緩緩地轉過身,世界變成黑白,只剩下兩個人。兩人遙遙相望,卻無話可說
「為什麼……」甄寒惜沉吟道。
甄寒惜看著桃夭,眼楮一紅。